小P躺在冰冷的地上,看着曾经的朋友、兄弟,挥舞着大刀、羽扇,一次又一次收割着国家兄弟的生命,他呐喊着:“兄弟,别动手……”但是没有用,他和他的兄弟们,一次次站起又倒下,他胸腔内的热血渐渐变冷,向来中立的他,也忍不住开始痛骂起这些忘性太大的人。
最后,小P直接关闭了游戏,不忍再看,不愿再想,之后全天都没有上游戏,他想静一静,思考着如果以后还是这样,他该怎么看待这些曾经的朋友现在的仇敌?是和他们一样不顾曾经的情谊大打出手,还是回避他们的锋芒?真是一个难题。
三、父亲和病魔
晚上,小P破天荒地没上线参加家族活动,而是和妈妈唠着家常吃晚饭,妈妈很高兴。此时,小P的父亲回来了,妈妈和小P对望了一眼,都很诧异,小P的父亲因为应酬多,经常半夜才回家,母子俩早已习惯了他的缺席,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家了?
小P的父亲不是一个人回来的,陪着他的还有小P的叔叔。小P看见父亲脸色煞白,回来就躺到了沙发上。原来中午时父亲陪客户喝多了酒,吐出来全是血,怕家人担心,进了医院只敢叫上小P的叔叔。下午做了胃镜,医生说情况不是很好,必须通知家人,他们只能回来了。
小P妈妈整个人都呆住了,小P看见妈妈脸色不好,连忙扶妈妈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问叔叔:“叔,到底情况怎么样?”
小P叔叔说:“我也说不清楚,医生说情况不是最坏,但要家属快做决定。”
安顿好父亲,叮嘱叔叔照看一下父亲,小P开车和妈妈一起去了医院,找到主治医生,医生说:“你父亲的胃底部有一个溃疡,按病理切片来看,还不是癌变,但那里的细胞组织已经开始异变了,比如说正常细胞是个圆形,他那里已经变成了三角形。”
小P的妈妈神情惶然说不出话来,小P追问:“那现在怎么办?”
医生是个文质杉杉的中年大叔,说:“你们别紧张,为了保险起见,我们通常会建议做一些切除和清扫,但如果你们想做保守治疗也是可以的。”
医生拿过小P父亲的病例,告诉他们,可能会切除3分之1的胃,对胃周边的淋巴组织也会进行清扫性的处理。
小P和妈妈都觉得不能仓促做决定,于是回家征询了很多医生朋友的意见,小P也上网查询了大量的资料,最后还是决定做手术,把可能即将到来的险恶病魔拒之门外,不给它一丁点儿接近亲人的机会。
父亲的身体状况还可以,但已经不能过于操劳,要休养准备面对两周后的手术。小P上游戏的时间渐渐变少,但也能发现家族里的兄弟越来越少了。有天晚上他上线,看到空荡荡的家族,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站在边境发呆,发现世界频道上,仍然谩骂不断,他心里一阵阵烦恼,下线关电脑,眼不见为净,他这样安慰自己。
四、战争与和平
过了两周,终于到了父亲做手术的日子,签字的时候,小P的妈妈哭成了泪人,手抖得握不住笔,小P也双腿发软,一边听着医生再一次的讲解和分析,一边强撑着签完字,扶着妈妈去手术室前等候。
手术还算成功,在一家人焦急等待的五小时后,父亲推了出来,还没有醒,小P的手上被塞了一个透明的塑封袋,里面安放着父亲切下来的胃和组织,软软的很大一砣……小P强压着不适和心酸,回病房照顾父亲。麻醉过后,一生中从未嚷过疼痛有病也忍着的父亲,不断呼痛,镇痛泵没有效果,打了止痛针才安静下来。
小P的妈妈一向养尊处优,哪里经得起这些,整晚不睡地看护着父亲,他一动,她便大呼小叫,呼喊医生和护士。小P只能强制性地让叔叔婶婶把妈妈带回家休息,自己陪护在一旁。那几天,仿佛是地狱般的生活,原先身材魁梧的父亲因为疼痛、不能进食,迅速消瘦。小P也因为过于劳累,人都脱了形。
这是一场健康与病魔的战斗,亲人和病者求生的本能在左岸,病魔和术后症状在右岸,双方不休不眠地拉锯战,把所有人都折磨得很惨。小P一闭上眼,就能梦见那些坏细胞都化身游戏中的叛变大号,挥舞着武器,汹涌而来。而自己,则成了好细胞,圆圆的无害的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兄弟,一个一个地倒下。悲呼无用,挣扎无用,只有杀戮,无尽的杀戮。
从来没有好的战争,也没有坏的和平,总是在恶梦中一身冷汗醒来的小P,多么希望游戏和生活中,永远和谐下去。
后来,父亲身体略好一点了,他提出要小P到家族公司里历练,小P离开广告公司时说:其实不想走,这才是我真正喜爱的工作,但是,如果不走可能要爆发家庭大战,对于一个和平主义者来说,我愿意牺牲自己来成就和平。此时,大家都已知道小P家中的境况,所以都觉得他这话很欠扁,但他脸上神情是真实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悲痛,于是,大家都很沉默地送别了他。
后记:在游戏中,他的号仍然活跃在一线,但很多时候都不是他本人了,笔者撰写这篇文章时,他正在日本,和女友一起参观当地的小型加工企业,恶补一些他需要了解的知识。他说:他玩游戏是为了寻找快乐,如果只剩杀戮,就违背了他和平主义的原则,何况,请个代练很便宜,不差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