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十年的光阴,于内地选秀而言,是一场巨大繁华的落幕。十年前,她们是现象是万人空巷。当上冠军的几年里,李宇春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
十年前那个夏天的懵懂,十年后的闪闪发光,没有人比她们更懂这十年。
她们将自己这十年的故事装进漂流瓶,穿过汹涌人群和整座城市,来到你耳边。
---- 05超女十年特别策划|我们
[size=; FONT-SIZE: 10.5pt,10.5pt]李宇春:十年,应该是狂欢而不是缅怀
(文/楚飞 口述/李宇春 责编/罗雨田 李想 徐静)
李宇春十年后坐上评委席
2005年对我来说,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巨变。
它让我忽然从大学生的生活中抽离出来。没参加“超女”前,我想我可能毕业后去做“北漂”,要是能有一支乐队就很酷了。没想到的是,一场选秀,让我提前“北漂”了。
比赛结束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我不太记得,我好像失去了记忆。每天都在飞,有时候一天飞两三个城市,有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我跟其他人一样,对于比赛时要签署的那份五年合约,并不清楚它的意义,也没想过它对我的影响。只觉得就签了吧。那年,我21岁,我还沉浸在比赛的惊喜当中。
老实说,我在比赛结束之后的一年多里,都没有太适应,那段失忆期间,我最大的困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没有人给我培训,也没有人教我去怎么面对媒体。所以,很多时候我脑子里面想的问题就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是被推着走的,很多人都在问我“一夜成名的感受”。外面的世界很喧嚣,也有很多不友善。我和外界中间像是有一个隔膜,我本来就很慢热,会给人距离感。
我也会有一种孤独存在的感觉。
第一次跟老板谈判
比赛期间我根本不知道公司老板叫王鹏。
那时我还完全没有接触过唱片,我一直以为做一张唱片是很纯粹的事情。恨不得天天跟制作人关在一起、住在一起,打磨一年才出一张唱片。但现实跟我想的很不一样,我每天有很多很多的工作,商演、活动、采访,那段时间,我想得最多的一件事还是“为什么”。
于是,我第一次主动去找我的老板,就是王鹏,第一次对自己的经纪公司说“不”。我跟老板说我很困惑,为什么一切都跟我想象的差距这么大,我最在意的就是音乐,我不希望自己只是抽一点点时间去录音,然后拼凑出一张专辑,我不想成为流水线上的一个。
这次谈话我赢了,老板的态度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说,我应该全力支持你,应该停掉一些商演。我当时觉得这个老板不错。后来经纪人告诉我,王鹏取消了很多很多的商演。然后,我开始在北京全心地跟张亚东做我第一张唱片。
我们那个时候能跟老板聊天的机会太少了。我的唱片约在太合麦田。我和天娱的关系并不像大家想的那样,后面五年我们的关系才更近一些,而前面五年,我会觉得自己像是被流放在外面的小孩,反而跟唱片公司接触更多。
比赛结束后,有许多大的唱片公司找过我,也有音乐网站,现在很多已经不在了。但我最后签的是太合麦田。为什么?可能因为我很傻吧,当时张亚东是太合麦田的总监。我以为做一张唱片就一定要签那个制作人所在的公司,不知道可以直接找制作人本人。当时我跟公司说我一定要和张亚东合作,大学时就很向往,所以我一定要签太合麦田,我就是这样的逻辑。五年后我才知道,其实可以不这样。
我跟张亚东第一次面谈时,我强调,“我不要做R&B”,因为那个时候中国最流行的就是R&B,“我不能做已经有的,已经流行的,我要做一些特别的。”那张唱片名叫《皇后与梦想》,封面是一个大头照,爆炸的发型,现在看起来觉得太夸张。老实讲,我好像从来没有化过那么浓的妆。真的太夸张了,当时其实不太满意。我最开始设想的专辑封面是没有人物肖像的,那样很酷。《皇后与梦想》那张专辑的业内设计是蓝天白云,但宋柯看了之后说:“这还是不太好吧?你摆在唱片架上别人都不知道是你李宇春的唱片,毕竟是你的第一张专辑。”经过反复纠结,后来他们在蓝天白云的唱片外面加了一个壳,就是后来的大头封面。
那不像我。
分裂的我
我的改变是在2009年。那年发的专辑开始有我自己的创作,包括很多人喜欢的《下个,路口,见》就在那张专辑里。我有了一种强烈的音乐表达冲动,专辑名最后定叫《李宇春》。我性格比较分裂,想表达的东西太多,所以,这张专辑是一个尝试。直到2011年,《会跳舞的文艺青年》开始,我才真正地开始去想所谓的文案和专辑策划。
我很清晰的记得,“会跳舞的文艺青年”这个句子从我脑袋里蹦出来的一天是2010年8月26日。五年前的8月26是超女总决赛。我知道当天所有歌迷都在网上庆祝,而那天我就坐在家里,哪都没去。我突然很想看一看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于是我就放了一张2006年“WhyMe”音乐会的DVD。我突然发现里面没有一首快歌,我没有跳一支舞。我很惊讶,时间过去了五年,我居然一次都没有回看过自己。而我这个看上去一直是个偏唱跳型的歌手,竟然没有一首快歌、一支舞?我突然觉得,这些年我好像丢弃了什么东西。
一天下午,我和老板龙丹妮(天娱总裁)在工体喝下午茶,我突然跟她讲,我已经想好了这张专辑的名字,就叫,“会跳舞的文艺青年。”她说好啊,那你就去做。其实,当时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很惊讶,他们问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们不能理解他们认识的李宇春怎么突然分裂成这样一个要唱要跳的李宇春。
但我希望做事情不要重复,要有新的东西去挑战。许多媒体都爱问我,你的规划是什么,未来五年计划要做什么,我真的不太想讲,因为我有可能今天做的决定,明天就变了,遇到更酷的方式,我很有可能会改变。
我是天马行空的。
历史不需要洗掉
我跟天娱在2010年续约。那段时间,我去了趟英国,简单的旅行。很多人都说丹妮为了留我追到英国,其实没有,她没花什么精力就把我留下来了,因为我从没想过离开天娱。我喜欢丹妮的性格,她有很多奇思妙想,也有自己的音乐主张。
跟天娱续约,我连合约都没看。也可能丹妮跟我爸爸聊得更多,我参与得比较少。我还记得自己在续约发布会上的话:“虽然天娱在业内的口碑不是最好,但我非常看重他们的潜力,我觉得这个老板很有智慧。”我比较实在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而事实上,当时台下很多人都在流汗,以为我是去拆台的。
其实我看重的是一种默契,一种共识,包括价值观。我看重音乐,其他的一切我不计较。许多媒体都在问我,是否会刻意逃避“超女”这个头衔。我没有太被这个问题困扰过,但有的时候我不想聊,会被当成是逃避的意思。
一个人没有必要去花精力跟自己的历史较劲,为什么要洗掉历史呢?
粉丝经济,为什么到我这就不行?
超女总决赛,是大家一个共同的记忆。但是可能因为有的环节太节目化,说真心话,很多人没那么喜欢,就会自动屏蔽它。这么多年我印象最深刻的反而是第一张专辑,也就是《皇后与梦想》的首唱会。
那天是2006年9月20日,在北京的北展,那个气氛我现在想都很清晰。北展的舞台和观众席离得很近,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歌迷的反应。我常常在舞台幕布快打开的时候换好多不一样的动作,当时的气氛已经影响到后台我的情绪,粉丝的声音会感染到我,最后我有一个很特别的出场方式,是我临时想到的,第一首唱的就是《皇后与梦想》。那一场首唱会的音乐总监也是张亚东。
我是一个很容易被粉丝感染的人。所以反过来想,我的态度也会感染他们吧。我人生中第一场专辑签售是在南京,现场我和歌迷离得很近,其实我以前不知道签售是一个什么样的流程,我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方式来。每签一张,我都会抬起头来递给他们,说谢谢。后来才知道,其实很多歌手是没有这些程序的,所以我签得特别特别慢,每一次都很累,但其实数量上并没有特别多。
还有一次我记得应该是圣诞节签售会,当时为了感谢歌迷,我就把每个人的名字都写上CD。好大的一个工程,先让工作人员把当天要来的粉丝的名字全部收集,然后,我在公司签了整整一个通宵,遇到名字简单的,内心几乎是充满感激。全部签好后,再用礼物纸包好,每一张排好顺序,现场每一个歌迷来的时候,我希望这是一个惊喜,我再挨个跟他们拥抱。
但是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粉丝都被妖魔化了。那时很多媒体问我,你的粉丝又怎样怎样了,你的专辑也全靠粉丝了。
我特别困惑:哪一个歌手不是靠他的粉丝去买专辑呢?比如你去买周杰伦的唱片或者陈奕迅的专辑,当然是因为你喜欢他们才去买。可是,为什么到了我这里,我的粉丝来买我的专辑,就变得有问题了呢?我的粉丝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有三头六臂。那个时候我特别不理解。
现在我会想,如果我不是李宇春,我会不会是李宇春的粉丝?我想,应该会去看她的演唱会,会买专辑,但是再外向一些的表达我可能做不到了,我性格实在太内向。所以别人眼里疯狂的粉丝,我越来越明白他们的感受,这种情感是非常特别又私人的,要自己体会才知道。
今年是超女十年,我出道的十年,也是“Why Me”演唱会的第十年。对于十年这个事,我不是一个追求隆重仪式感的人,演唱会也不会做得很怀念或者怎么样,我希望它是一次狂欢而不是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