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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清泠,在海面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带子,海水携着月色极为平静地轻吻着沙滩,尽管这里的夜景是如此优美,却毫无生气,天空中见不到飞鸟,岸边也见不到活跃的虾蟹,除了海滩上一堆堆海藻的尸体散发着腥臭味,就只有那个女人跪在沙滩上了。
谁也看不到面对着海水的她是什么样子,只有一头在月光下闪耀着银色光泽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飞扬着,她沉默着,慢慢起身走向海里。海水荡起一圈圈涟漪,一圈圈扩大,直到她消失在海水之中。
天边突然飘来一片浮云,遮住了月光,这片海岸又笼罩在黑暗之中,海水仍然在轻拍着沙滩,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安娜”号作为一艘百英尺长的豪华游艇,速度的确很快,穆江城倚在栏杆边,头发被海风吹的有些乱,海鸟在头上呱呱乱叫,盘旋飞舞着不肯离去,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淡淡腥气的空气,眺望着宽广无垠的蓝色海洋,颇有些心旷神怡的感觉。
“大哥!感觉还不错吧。”穆江滨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穆江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穆江滨也趴在了栏杆边,望着远方沉默下来,穆江城瞥了他一眼,发现平时爽朗无忧的穆江滨双眸中竟然有一丝忧郁。“叔叔他们呢?”穆江滨耸耸肩膀:“还不是在跟李叔叔、姜叔叔他们在谈事呗。还说‘安娜号’的处女航是为了庆祝你学成归国,我看是他们又借机凑一起商量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吧。”
正说着,穆江滨的父亲,也就是穆江城的叔叔穆海澜和几个人从游艇里走了出来。穆海澜虽然近五十岁的人了,风度极佳,保养又好,看起来不过刚四十岁的样子。他一见到穆江城就招手示意他过来。“来,江城,刚才你上船时我有点事情,现在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叔叔,这位是本市警署署长李庆临李叔叔,这位是大亨娱乐城的董事长姜东利姜叔叔,这是咱们海澜集团的保卫部主任李威。”他又指着最后一个看起来虽然外形英俊可是总有些邪气的三十左右岁男子笑称:“这可是你叔叔我的高级幕僚策划部经理孙采明。”
穆江城同这几个人打了个招呼,而孙采明则笑问:“听说阿城刚得了医学博士的学位,这次回国是打算……?”穆江城很不喜欢他的诌笑,皱了皱眉头说:“我目前还没打算,刚回国先休息一段时间,以后再说吧。”
几个人寒暄完毕,有点冷场。本来在乘风破浪快速行驶的游艇速度突然慢了下来,船长通过对讲机叫道:“穆先生,前面有艘游艇出现故障,船主自称是肖氏集团的二小姐肖荷通过无线电向我们求救。”穆海澜同意了。
肖荷竟然这么年轻漂亮,“安娜”号上的几位男士都没有想到,她拖着几大箱衣物通过跳板安然到了“安娜”号上,满脸感激的神色向穆海澜道了谢:“谢谢穆叔叔,我自己出海游玩没想到这破游艇竟然出了故障,还好你们在附近,不介意我搭一下你们的船吧。”
她巧笑嫣然,清丽之中又有些妩媚,穆海澜急忙露出一付谦谦长者的风度说哪里哪里,穆江滨的眉头挑了一挑,嘴唇嚅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另几个家伙则满脸色迷迷的神情,穆江城一付旁观者的样子把这些都收进眼里却不动声色。
“安娜”号是艘超大超豪华型的游艇,共分了四层,最下面的第一二层全是标准客房,足够二十人居住,第三层是宴会厅加厨房游乐室,第四层是驾驶室和观光台,游艇顶部有一艘应急用的小皮艇,船尾处还有垂钓台,设施极为齐全豪华。穆江滨领着肖荷参观了游艇,肖荷一路上赞不绝口。
肖荷在船舱里安置着自己的物品,穆海澜等人又钻到宴会厅商量事情,甲板上只有穆江城和穆江滨堂兄弟俩闲聊着。“叔叔的生意越做越大了,现在我们海澜集团主要是什么生意为主?”穆江滨有些尴尬的样子:“大哥,我们是以海起家,当然还是做跟海运有关的
生意啦,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穆江滨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好奇叔叔怎么会跟警署署长和娱乐城的大亨关系这么好。”穆江滨轻松一笑:“那是,这叫官商结合,强强合作嘛。”
船长报告穆江滨:“穆先生,可能就要有一场大暴风雨,我们是否立即返航?”穆江滨哼了一声:“出航的时候你不是报告天气极好吗,怎么会变天?”船长回答:“是啊,本来天气预报是很正常的,可是这一带天气多变,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穆江滨下了命令:“马上回去吧。”
天色突然阴暗了下来,一团团黑云急速纠集起来,向海面压来,海上的风力明显增大,游艇虽然吨位不轻也开始大幅度摇晃起来,只几分钟的时间,豆大的雨点遍布海上,所有人都躲在船舱里看着外面的风暴。风势越来越大,海上巨浪滚滚,“安娜”号返航需要顶风而行,船长把马力开到最大,仍然行速极慢,发动机吱吱嘎嘎作响,游艇在狂风中艰难的前进着。
穆海澜大为光火:“阿东,你是我们海澜集团最好的船长,竟然连今天有风暴都不知道,让我的新游艇在这种鬼天气下进行处女航,你是不想干了是吧。”船长满脸苦相:“穆先生,这场风暴绝对没有事先预报,就连船上的卫星气象显示图都没有这云团的出现,这突如其来的风暴出现的好奇怪啊。”
此时是下午三点左右,天空却黑如夜晚,墨鸦鸦一片,瓢泼的大雨令海面上的可见度基本为零,狂风卷着巨浪不断掀上甲板,海水又沿着甲板狂泄流回海中,“安娜”号在风暴中心宛如一片树叶飘摇不定,随着巨浪时而浪峰时而浪谷上下起伏。发动机已经开到了最大功率,仍然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驾驶室里的人不少,除了姜东利晕船极为厉害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肖荷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好在没有晕船,她紧紧抓着门框一声不吭,穆江滨站在她身边,很想扶住她却又不敢冒犯的样子。穆海澜向着天空挥舞着拳头,满脸油光不复刚才的儒雅风度:“老子纵横海上几十年,海神是保佑我的,不信这小小风暴就能难倒我。”
船舱里突然一片寂静,穆江城愣了一下才发觉一直嗡嗡作响的发动机运转声停了,船长满头大汗叫道:“动力消失了,发动机不工作了。”穆海澜一把推开船长,自己操作起来,可是他左拍右扭,发动机就是沉默着不肯再次工作。
“抛锚,根据风向,抛右侧两个锚头,让游艇随风活动自由些。”船侧长长的锚头抛到了海里,牢牢钩住了海底。游艇的摇晃幅度小了一些,但是失去了动力只能随波逐流,固定在这一片海域里。
“风浪这么大,就算现在找救援船只也无法出海,大家回舱休息吧,等明天风暴小些再作打算。”穆海澜临危不乱,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
游艇摇晃得厉害,穆江城只能在半睡半醒之间迷糊着,不知何时,终于抵挡不住睡眠的魔力入了梦中。一觉醒来,甚为安静,想来是风暴已停,船身感觉不出晃动。穆江城披着衣服走到甲板上。他大口呼吸着清新的海上空气,天空上东一片西一团地挂着棉絮般稀稀薄薄的白云,海水泛着浑浊的蓝黄色,海鸟一只也见不到了,海面上仿佛经过了一番毁灭式的洗劫,毫无一丝生气。
穆江城一转头,看到肖荷在船头立着,头垂向海面,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悄无声息走了过去,肖荷还是察觉到了,她抬起头宛尔一笑:“昨晚睡的还好吧。”穆江城点了点头,却支起了耳朵:“听,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肖荷点头:“不错,有人在喊救命。”那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女子趴在一块破碎的木板上,被海浪推向游艇处。此时正好船上的服务员阿力走过来,穆江城扯住他,把一个绑在游艇上的救生圈拽了下来,用力扔向那遇难的女子,一次,两次,终于救生圈落到了女子的身边,她抱住了它,然后被穆江城他们合力扯着拴在救生圈上的绳子把她拉到了甲板上。肖荷急忙扶着这女子回到自己的房间给她盥洗收拾。
所有人都被惊动了,纷纷走出来,基本都是脸色苍白一夜没有休息好。穆海澜问:“什么事,这么吵吵闹闹的。”穆江城说:“我们刚才救起了一个海上遇难的女子。”李威轻佻地说:“‘安娜’号成了妇女救援船了。”他身边的穆江滨狠狠瞪了他一眼。李庆临打了个哈哈:“穆兄,昨晚折腾的不轻啊,我们是不是快点返航啊。”此时船长惊惶失措的从驾驶室跑出来,他极为沮丧:“报告穆先生,发动机彻底失灵了,船上的卫星定向导航系统,卫星电话系统,无线电通讯全部都失灵了,我们完全失去了跟岸边的联系。”穆海澜冲进船舱,一会握着自己的手机出来,然后破口大骂:“这破玩意竟然也一点信号都没有了。”船上所有的通讯设备全部无法使用了。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了卫星导航系统,没人能知道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哪里,没有了通讯设备,又无法跟岸边联系,只能希望于能遇到过往船只得到救援了。姜东利一拳砸在游艇船壁上:“呸,我就说让娘们上船没好事,现在船上竟然有两个娘们,等着吧,还有更好的事在后面咧。”那个船长打了个寒颤,好象很赞同这个大亨的话。
此时肖荷扶着那个收拾一新的遇难女子走了出来,姜东利哼一声转身离开,那女孩子其实跟肖荷差不多岁数,麦色的皮肤,虽然因为在海上飘浮过久神态有些委顿,但还是能看出她本人是很健康活泼的样子,样貌不比肖荷差,可以说是夏荷秋菊,不分胜负。“谢谢穆先生的救命之恩,我叫单美虹,住在沿海渔村,昨天下午出海采珠,没想到遇到风暴,还好遇到了你们,否则肯定早去见了龙王了。”她的嘴角露出一丝俏皮的微笑,但是疲劳过度腿下一软差点摔倒,于是穆江城在肖荷帮助下,给她找了一个房间让她休息去了。
一天就在烦闷中度过了,除了早上救起单美虹这个小插曲,大家都拘束在游艇上无所是是。穆江滨拉着穆江城到游艇后的垂钓区钓起了鱼,穆海澜、李庆临没事都坐在甲板上的躺椅上闭目养神,姜东利坐不住,东逛逛西窜窜,时不时嘴里还要骂几句,李威、孙采明和肖荷、单美虹四人都各自在自己的房间里没出来。时间就如海上的潮流一样缓慢又坚决地流逝着。
这一夜,穆江城睡得极安稳,游艇的轻微摇晃仿佛幼时的摇篮一样引人入睡。一觉醒来时,竟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游艇里静悄悄的,他走出房间,发现大家都没有起来,他信步走进驾驶室,发现船长不在里面。转了个身想离开,穆江滨满头大汗跑了进来:“船长和船上的服务员都失踪了!”
整艘游艇都找遍了,船长阿东和两个服务员的确是失踪了,随之消失的还有游艇上那艘应急皮艇,穆海澜气得直跺脚:“他们竟然敢私自乘着皮艇跑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这几个混蛋,他们要还想在海运界混下去,我就不姓穆了。”船上现在一共有穆海澜、穆江城、穆江滨、李庆临、姜东利、李威、孙采明、肖荷、单美虹九人,好在应用物品及食物都准备充足,足够他们使用一个月之久,船上的淡水机也可以净化海水供他们饮用。
“剩下的,我们只有等了。”穆江滨沉闷的口气突然令穆江城有种不详的感觉。船上的气氛受在很压抑人,又是跟一群这么古怪的人守在一条跟外界失去联系的游艇上,穆江城心里沉甸甸的。
倚着游艇的合金栏杆,穆江滨却总斜视着在不远处跟单美虹说话的肖荷,穆江城了然地笑了笑:“你很喜欢她吧。”穆江滨脸红了红:“她很象一个人。”他的目光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说不清是欣喜还是痛苦,好象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此时船上还是很安静的,而变故也就在此时发生了。“啪”一声,游艇那坚固的合金栏杆仿佛承受不住穆江滨的体重,突然折断,穆江滨的身子直直落入海中,沉重地没入了水中。他只露了一下头,就又沉了下去再也没浮上水面,只见海面下暗流旋回,仿佛隐藏着无形的凶险。单美虹第一个反应过来,脱去外套跃入海中,紧接着肖荷、穆海澜、穆江城三人也跳进海里。因为穆家人都知道,靠海起家的穆氏家族中唯有穆江滨不会游泳。
穆江城一急,忘了脱掉外衣就跳进海里,海水有些冰冷,他在水中挣扎着摆脱缚束自己的外衣,在水下却什么也看不清,无数个气泡蒸腾着向海上升去,眼前一片混浊。他猛地窜到海面,重新确定穆江滨落水的位置,一个猛子扎下去,终于见到了穆江滨,穆江滨在水中不知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手臂在水中徒劳地摆动着,单美虹在他身边努力解开缠住他的东西。是一条极长的龙须藻,穆海澜和肖荷却不知在哪里,穆江城靠过去,却发现面前的单美虹脸色恐慌,放弃了穆江滨,急速向海面上升去。
穆江城正奇怪中,身子还在不断下潜,突然脚下一紧,自己也被什么东西缠住,忍着严重的窒息感,穆江城伸手摸去,手感滑腻,竟然又是一只龙须藻缠住自己,他顾不得另一旁的穆江滨,伸手去解开那缠人的东西,眼睛在海水中浸久了有些刺痛,肺中可供呼吸的氧气越来越少,而脚下那只宛若活物的龙须藻就是紧紧缠着不肯放松。穆江城眼前开始发黑,此时肖荷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向他游来。心中一喜,顿时把最后一口氧气都呼了出去,在他昏迷之前,惊见一群海蛇缠住了近在眼前的肖荷。
“阿滨!蛇!肖荷,危险!”穆江城狂叫着挥舞手臂想赶开那群缠着穆江滨、肖荷和自己的海蛇,却发现自己现在是在游艇自己的房间里,身边坐着单美虹和孙采明。穆江城惊喘一声,不知道刚才那一幕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叫了起来:“阿滨怎么样了?肖荷呢?”
孙采明说:“阿城你总算醒了,我去告诉穆先生。”他匆匆离去。单美虹叹了一口气:“你是肖荷姐救上来的,她没事,只是阿滨在水中窒息过久……,穆先生正在他房间待着呢。”
穆江城挣扎着起身,走到穆江滨的房间。几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的穆江滨,现在平静地躺在床上。房间里只有穆海澜自己在,他听到穆江城的脚步声,霍然转身,眼角尤带泪痕,他递给穆江城一个东西:“你看。”
这是一张很漂亮的白色小硬笺,丝毫不怕水浸,带着一种淡淡的海腥气,端正的淡绿色字体手书“第一个”,落款是“海妖”。穆江城疑惑地看着穆海澜。穆海澜沉声道:“刚才我跳下水后就完全迷失了方向,再次潜上来时,你已经昏迷,被肖小姐救了上来,我发了疯似的在水里到处找阿滨,可就是找不到,而过了一会儿,他的尸体却自己浮了上来,他的衣襟上就别着这张小笺。”
“海妖?叔叔,会不会是有人在搞恶作剧?”穆海澜断然否认:“绝对不会,当时在水中只有你、我、肖小姐和单小姐四人,单小姐早就浮上水面,你被肖小姐救到水面上,还会有谁?”穆江城点了点头。“叔叔,那以后我们该怎么办?”穆海澜仿佛突然间老了十岁,他低声说:“我就阿滨这一个孩子,自小就宠他,没想到……,你父母去的又早,今后穆家只有你一个独苗了,唉,你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穆江城体贴地将房门关上,关上门的时候,他突然想了起来,其实在穆江滨的身上别上这张纸条,肖、单二人都有机会,在自己没到前,就单美虹一人在阿滨身边,混乱之中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将这个不起眼的纸条别在阿滨身上;肖荷在自己昏迷之后一样有机会先将这个纸条别在阿滨身上再救自己出水的。穆江城沉思着。
走到甲板上,李威和孙采明在,他们围着穆江滨刚才落水的地方嘀嘀咕咕,见到穆江城来,李威急忙叫住他:“你看,这么结实的合金栏杆竟然也会断,这不是奇怪吗?”断口很整齐,如此坚硬的合金能折断,是需要很专业的切割工具的,李威对着不远处的栏杆猛一脚踹上去,栏杆安然不动。孙采明意味深长地瞥了穆江城一眼:“谋杀!”
穆江城回到自己的房间,单美虹已经不在了。跌坐在床上,穆江城思维一片混乱。从前一天游艇莫名其妙失去动力,今天中午醒来发现船长等人的消失,到下午穆江滨的离奇死亡,难道真有一只手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吗?
头昏脑胀的穆江城坐立不安,又回到了甲板,天色已黑,所有人都窝在自己房间里,只有肖荷自己在甲板上,她还是倚着栏杆,头垂向海里,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夜色很美,在灿烂月光的笼罩下,她的身上仿佛披了一件银色的外套。看到这种情景,穆江城有些发呆,过了许久,肖荷打破了寂静,她自言自语船说:“这夜色很美是吧。可是这黑色下又藏了多少罪恶呢?”穆江城有些不明白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一侧身,眼角的余光发现了一道身影在船尾一晃即逝,他跑了过去,却失去那身影的踪迹,是那个采珠女单美虹吗?
他不敢肯定。
再折回来,肖荷也不知几时悄然离去了,穆江城甩甩头,这两个女孩子真是神秘。海上的星空极为晴朗,海水轻轻拍着游艇,如果在平时,穆江城肯定会极为欣赏眼前的这一切,可此时,这美丽的夜色中却隐藏了一个个谜团,让人理不清头绪。
但愿明天不会再有什么事端。这是临睡前穆江城唯一的愿望。
事与愿违,那尖叫声太过刺耳,以至于穿透舱门,把穆江城吵醒。叫声是从游艇第一层也就是最下层传来的,李庆临、姜东利、李威和孙采明住在那一层,穆江城心一沉,又出什么事了?
李威的房间门大开着,李威躺在床上,他再也起不来了,一条长长的海藻缠在他的脖子上,他满脸惊骇之色,身子僵硬地扭曲着。李庆临站在他尸体边检查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是被人勒死的,谋杀无疑。”单美珠站在门口,由于刚才初见李威的尸体有些惊骇,此时脸色虽然还有点苍白但也镇定下来。穆海澜满脸涨红,问单美虹:“是你发现李威的尸体?”单美虹点了点头:“我起得早,在厨房做了早餐,想叫你们来吃,因为他的房间在最外面,所以我先敲他的门,结果一敲门就自动开了,他脸上平摊了一张报纸,因为门打开时带进来的风刮掉到地上,我才看到他已经死了,一害怕就叫了起来。”
“咦,这是什么东西?”李庆临从李威身上取下来一张纸片。他照着念了出来:“第二个,海妖。什么意思?”穆海澜一个箭步跨了过去,从他手中夺过纸片,穆江城也看到了,那正跟别在穆江滨身上的小笺是一样的,又是那个海妖!
穆江城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张报纸,正版用红笔划出一条新闻,他念了出来:“本市第二大海运集团白氏集团的总裁白贺秋被下属指控其在集装箱中走私毒品和大宗高档汽车之后,上星期已被收押警署之中,昨夜在其同伙的帮助下越狱逃跑,不知去向,目前警方正在全城展开地毯式搜索。”他翻了翻报纸的前后,“这都是去年的新闻了,怎么李威还看这东西。”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穆江城发现叔叔、李庆临、姜东利和孙采明四人脸色都极不自然,单美虹和肖荷却不知就里,兀自害怕中。
李庆临打了个哈哈:“谁知道他从哪里翻出来这破报纸,可能是用来包装什么东西的吧。”单美虹突然插了一句话:“那这报纸为什么会盖在李威的脸上,分明是凶手所为。”肖荷看了她一眼,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意思是让她少说话。单美虹一呆,也低下头不再说话。
“不错,叔叔,我感觉凶手就在我们之中,在这茫茫大海中,不会有人潜伏在游艇周围等着害人,凶手肯定就在我们几个之间。”穆江城肯定地说道。“不可能,我们几个老哥们之间不会有凶手,至于这两位小姐,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能勒死强壮的李威。”经验丰富的警署署长一口否决。“但是不管怎么说,凶手肯定还会继续杀人的,有第一第二就有第三第四,我们要做好防备,并且看李威临死前的表情,他明明见到凶手的样子,却没有丝毫反抗就被勒死,这其中也必有古怪。”穆江城环视众人,加重语气把事实点了出来。
穆海澜清了清嗓子,但仍然是声音嘶哑地说:“好吧,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要单独行动,一是为了安全,二是为了相互监督。晚上睡的时候,两位小姐一个房间,我们三个老哥们一个房间,阿城和采明一个房间,相互照看着,大家现在是同舟共济,一条绳上拴的蚂蚱,出了事谁也跑不了。”
海上仍然见不到往来的船只,这很令人奇怪,这一带明明是很繁华的海上航道,风暴之后这已经是第三天了,竟然见不到一条船的踪影,穆江城用望远镜环视着四周,除了天空中一掠而过的海鸟,海面上空荡荡的。尽管又是一个晴朗的白天,可是游艇的上空却盘旋
着沉重的低气压,每个人都用不信任的目光偷窥着别人,就算傍晚时分单、肖二人做好了可口的晚餐后,每个人都是沉默着吃,紧张、戒备牢牢占据着每个人的心里。
穆江城也没什么心情吃了,他环顾着众人,谁象凶手?谁是凶手?为什么杀人?他叹了一口气,看到肖荷不在了,他也悄悄溜了出去。肖荷果然又在甲板上,月光下她是那么纯洁无暇,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令穆江城不禁脱口而出:“真遗憾把你卷了进来,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我们,相信此时你早回到陆地,回到自己的家中了。”肖荷轻轻一笑,在清泠的月色下,这抹笑容竟然有些冷冷的,她低垂下头,长长的发丝掩蔽了她的脸庞,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口气而言:“我很喜欢海,它的宽广、深博,可以把世间一切都包容进去,包括黑暗。”她抬起头来嫣然一笑:“我要回房间了,晚安。”
她转身离去,穆江城突然听到游艇外卟通一声,他探出身子,海面上浪花翻涌了一下,仿佛水下有什么东西,海水在月光下就象一匹破碎的银缎一样带着点点银芒荡漾开来,穆江城心神一荡,身子愈发向外探去,仿佛被那妖魅的银色迷惑住了。
“小心!”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了起来,声音的主人及时抓住了穆江城。单美虹叫着:“你想跳海不成,身子都弯成那样了。”穆江城出了一身冷汗,自己也不知道刚才在做什么。“谢谢你,美虹,咦,你为什么出来了。”单美虹说:“船舱里太闷人,所以我想出来走走。”
她顿了一顿又接着说:“不知道凶手下一个目标是谁?”穆江城打了个寒颤:“你很肯定凶手会再次杀人?”单美虹点了点头,穆江城正视着她,半天没有说话。单美虹被他盯的有些发毛,讪讪地说:“为什么这么看我?”穆江城摇着头说:“真看不出,你的职业跟你的分析能力真是大相径庭。”单美虹脸突然红了,月光下她娇羞的样子十分可爱,那是一种跟肖荷的冷截然不同的风韵。穆江城大笑起来,单美虹瞅了他一眼,就跑回船舱。穆江城发现她走起路来悄无声息,象一只蹑手蹑脚的猫。
穆江城再次巡视了一下游艇,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就回到和孙采明共住的房间。孙采明不在房间,穆江城百无聊赖翻出一本杂志看着。孙采明半夜才回来,一身酒气薰人欲醉,穆江城瞥了他一眼,看到他安然无事就睡下了。
“噔噔噔”沉闷的敲门声把穆江城吵醒,一看表都早上九点多了,“出来吃早饭了。”是单美虹的声音。穆江城答应了,晃晃头,一夜恶梦睡不安稳,到现在头还有些痛。孙采明躺在另一侧的床上还没醒,穆江城决定不理他,自己去洗漱。过了十几分钟,穆江城准备出门了,孙采明还在睡,他只好过去叫醒孙采明,孙采明本来是侧身,一推之下竟然倒了过来,穆江城大惊,一瞥之下有种反胃的冲动。
孙采明早就不知在何时死了,口鼻流血,脸色发青,穆江城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利用对讲机把游艇上的人都叫来了。肖荷和单美虹站在门外,房间里站着穆海澜和姜东利,李庆临和穆江城分别检查着孙采明的身体。几分钟后,两人对视了一眼,李庆
临沉声道:“是毒药吧。”穆江城点了点头:“极有可能是动物毒素加工成的,就是不知道是通过什么途径让他服下的。”单美虹听了他的话,转身就跑了出去,过了一会,提了一个残留着一点酒的酒瓶跑回来,她把酒瓶拿给穆江城:“会不会有人在这酒里下毒,我看他昨晚提着这酒瓶子边喝边看影碟。”穆江城捏着瓶口向里面嗅了嗅,又把瓶子递给李庆临。李庆临把残酒倒出一滴在手指上舔了一下,“应该就是这个了。”穆江城奇怪起来,他问穆海澜:“叔叔,船上的藏酒应该都是没启过封的吧?”穆海澜口唇有些颤抖:“那当然,全是没启封的好酒。”单美虹说:“他喝的时候酒是没启封的,因为当时大家吃过晚餐后,我一直在餐厅收拾,看到他是提着没开过封的酒瓶去游乐室,我回房间时,经过游乐室,看到就他一个人在喝酒看电影。”
李庆临又在继续检查孙采明的尸体,然后从孙采明身下抽出两样东西,一个还是那张白色小笺:“第三个,海妖。”除了数字跟以前不同,别的都一模一样,另外一张是普通纸条,李庆临看着看着手就颤抖起来,他想毁掉纸条,穆江城眼明手快,一把抢过纸条念了起来:“被告为:穆海澜、李庆临、姜东利、孙采明、李威、穆江滨,罪名是:一年前买通白氏集团总裁白贺秋手下陷害白贺秋,假冒其好友助他逃狱,以送他偷渡到美国为由,在路上将船炸沉,杀人灭口。并还利用此机会制造了财务危机,借机吞没白氏集团。害白贺秋之病妻病重身亡,侮辱白贺秋之女白兰未果,致使其投海自尽。判决结果:判处死刑。原告兼执法者:海妖。”
“哈哈哈!”穆海澜突然狂笑起来,声音刺耳,穆江城不禁皱了皱眉头。急性子的姜东利上前给了他一拳:“笑,笑你个鬼,有什么好笑的。”穆海澜笑的连眼泪都流出来了,他边擦眼泪边说:“你们看这纸条的口气,简直象七八岁的小孩子装鬼吓人,胡闹极了。
”李庆临狠狠瞅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白家人在复仇?”穆海澜大笑着拍他的肩膀:“庆临,你糊涂了?谁不知道白家人丁单薄,只有三口人?你没看纸条上写他一家三口全死光了吗?难道会有鬼来报仇吗?”穆海澜的笑声遍布整个房间,穆江城能看出他已是色内俱厉了。
穆海澜仰头大笑着,迈出房间,扬长而去,扔下房间里众人不知所措。穆江城在李庆临的帮助下,把孙采明的尸体抬到三层的冷藏库中,和穆江滨、李威的尸体放在了一起。
这天,笼罩在游艇上的气氛更加低沉,穆海澜把自己锁在房间不出来,李庆临和姜东利更以怀疑的目光盯着穆江城、肖荷以及单美虹这三个外人,无论他们三人哪个稍有动静,就立即剑拔弩张的戒备着。李庆临毕竟是高级警官还能自控,姜东利则早已紧张的不知从身上哪里掏出来的匕首放在手边时时不离,穆江城暗叹了一口气,只好嘱咐肖、单二人形影不离小心行事,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
躺在床上,穆江城慢慢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从肖、单二人的上船,离奇的风暴导致游艇失去与外界联系,船长及服务员突然潜逃,直到游艇坚硬的合金栏杆折断,穆江滨淹死,水下怪异的会缠人的龙须藻,署着“海妖”卡片的出现,李威之死引出了白氏家族这桩黑案,然后有人在没启封的酒瓶中下毒毒死孙采明,这的确用常情无法解释,海妖又出现第三张卡片,扬言为白家三口复仇,这一连串的事情怪异之极,排除掉死者,活着的人加自己也不过六人,凶手必在六人之内,会是谁?
穆江城突然跳了起来,“这事必跟白家有关,问叔叔去。”他冲出房间,跑到穆海澜房间。穆海澜眼里充满着血丝,动作也迟缓了许多,很有些老态龙钟的样子。穆江城开门见山地问他:“叔叔,我想知道白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海澜缓慢坐在床边,手里抚摸着那几张署名海妖的卡片:“阿城,叔叔我将海澜集团扩张到今天这地位,你以为只凭正当手段就可以做到吗?我承认我是不择手段,通过李威和孙采明,买通了白氏集团的高级职员诬陷白贺秋,然后在李署长的帮忙下将他关进监狱。又靠姜东利黑道上的关系,将白贺秋劫狱送他上了装满炸药的海船,只有这样白氏集团群龙无首,我才能制造一场金融危机,借机吞并他们,商场如战场,无商不奸,这都是自古以来就流传下来的老话啊。”穆海澜握紧了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叔叔,你就为了商场利益,就可以将白氏一家三口的性命全部断送掉吗?何况现在游艇上的命案,疑点众多,好象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他忍不住拔高了声调:“叔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的死,真是有异类在作怪,那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
“冤有头债有主,就算白家人变成了鬼怪之类来报复我,你跟此事无关,也不会祸及你身上,大不了我们这几个参与的人全赔上一命罢了,何况这世上真有鬼怪吗?哈哈,我不相信!”穆海澜又开始视若无人的大笑起来,穆江城看到他有些疯颠的样子,只好离开了他的房间。
去掉叔叔、李庆临、姜东利和自己,船上就只有肖荷和单美虹两个外人了,而她们两个行事总有些诡异,难道凶手会是她们之一?穆江城反复考虑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肖单二人合住的房间门口。
他停了下来,二女的房间门虚掩着,里面悄无声息,他试探性地敲敲门,没有人应答。轻轻一推,门悄然闪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穆江城脸色大变,急急冲了进去,摸索着打开灯,小客厅里空无一人,姜东利仰面躺在卧室的地上,胸前插着一把匕首,是他常携带在身边的那把军用匕首,血流了一地,还有些温热。探了探姜东利的气息,已经死了。肖单二人没有遇害,穆江城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他暗暗责备自己,对于这两个可能是凶手的女子,竟然还抱有惜香怜玉之心。
“砰”一声,是木仓声,自甲板传来的。穆江城猛地跳了起来,冲向外面。
“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要对你开木仓了!”甲板上站着的人赫然是肖荷和单美虹。天色渐暗,夕阳金黄,落日的景色极美,只是沐浴在金色光泽的肖单二人却没有心情却欣赏这常人难以观赏到的景致。单美虹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手木仓,指着向她步步靠近的肖荷。“
阿虹,你听我说……”肖荷企图安抚单美虹狂躁的情绪。而此时单美虹握着木仓的手早就颤抖不已,穆江城看出她已在崩溃的边缘,手指因为肖荷的不断逼近渐渐扣下板机。
“不要!”穆江城终于叫了出来,与此同时,木仓声再一次响起,跟上一次的朝天而射不同,这一次单美虹的木仓口是对准了肖荷的身体。没想到这枝小巧的手木仓后座力如此之强,单美虹向后摔倒在地,而肖荷……
子弹穿过肖荷的身体余力未消最后落到了海中,而穆江城想象中的鲜血四溅并没有发生,肖荷向后踉跄了几步,扶着游艇的栏杆站稳了,然后竟然转过身来看穆江城。
“啊!”单美虹和穆江城同时惊叫了起来,肖荷被木仓击之后身上竟然没有伤口,连一滴血都没有看到。只是她看到穆江城之后,脸色突然白了一白,然后她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盯着穆江城看了一会儿,纵身跃入海中,深邃的海洋顷刻间就吞没了她的身影,只有一圈圈涟漪不断扩大,提示着穆江城刚才发生的事情。
穆江城脑中如雷轰鸣,肖荷那一眼包含了多少种感情:幽怨、嗔怒、爱恋、深情以及不舍。脑中竟然翻腾起对肖荷的回忆,肖荷的月下曼妙身姿、肖荷的冷冷笑容、肖荷的敛容垂发、肖荷的小鸟依人,穆江城竟然呆立起来。
“阿城,阿城!”单美虹猛烈摇晃着穆江城,他总算清醒过来,紧紧抓着单美虹的手:“你为什么要对肖荷开木仓?”“你哪里来的木仓?”“你到底是谁?”一连串的疑问脱口而出。
单美虹口唇嚅动,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她猛然甩开穆江城的手,叫了起来:“你知道吗,肖荷根本不是人!”穆江城重复着:“肖荷不是人?”其实他也立刻想起刚才受到木仓击竟然安然无事的肖荷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明了。
单美虹断断续续讲述起刚才发生的情况:平时都是她跟肖荷一起做晚餐的,今天肖荷说身体不好留在了房间,于是她自己去了厨房,后来因为色拉油用完,到处找不到,于是单美虹想问问肖荷,刚走回二人同住的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有激烈的争吵声,是姜东利跟肖荷在房间里,单美虹轻轻推开门,站在小客厅里偷听他们说什么。
只听到姜东利在怒吼着:“姓肖的,你是白家的什么人?这几天死的人是不是你杀的?”肖荷轻轻一笑,好整以暇地在床边坐了下来:“姜东利,你们坏事也做的不少了,难道死了还冤枉吗?”姜东利拔出随身携带的锋利匕首猛然刺向肖荷,肖荷敏捷地闪到一边,勃然大怒,她的身子突然爆发出一圈黑芒,一闪即逝,就如电影中的异形一样突然变身,肖荷原来满头黑亮长发竟然变成了一团团纠缠在一起的海蛇,就象希腊神话中的美杜莎女妖,群蛇蠢蠢蠕动,此起彼伏,肖荷的手臂如章鱼一般柔软无骨般缠住姜东利,并夺过他手中的匕首,肖荷怒斥姜东利:“如果不是你们这群狼狈为奸的混帐东西相互勾结谋财害命,害我白家家破人亡,我白兰怎么会沦落到将自己当作祭品献给海神,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海妖,自从穆江滨企图侮辱我而被我逃出,我在投海之前就发过誓,就算化为厉鬼也要报仇,我上了这游艇就是为了报仇而来,你们一个个也尝尝在恐惧中等死的滋味再去见死神吧,哈哈。”说完,肖荷就将匕首**了动弹不得的姜东利胸膛。
一直在外偷看的单美虹终于忍不住惊呼一声,激动中的肖荷一扭头看到单美虹也呆了一呆,马上恢复了自己的人身,她向前迈了几步,单美虹大叫着:“你不要过来,原来你就是凶手,你不是人!”然后冲了出去,肖荷也紧跟其后,单美虹逃到甲板无路可逃,肖荷
也追了上来,于是发生了刚才这一幕。
肖荷竟然是白贺秋的女儿白兰,穆江城突然恍然大悟,一切谜团全部应刃而解了,海妖借助海的力量,想呼风唤雨都不是难事,何况杀几个人。只是,肖荷这看上去如此清纯妩媚的女子竟然是海妖这么妖魅的怪物。唉,穆江城暗自叹了一口气,他突然又盯着单美虹:“那你是谁?哪来的手木仓?”
单美虹脸一红,突然扭捏起来:“我说了你别生气。我是刚从警校毕业的女警,被分派到市警署的刑事犯罪调查科,因为是新面孔,所以被科长调来跟踪你叔叔,他涉嫌与一年多前白贺秋的案子有关,我本想利用窃听器远距离窃听你们在船上的话,没想到被肖荷招来的这场大风暴把船掀翻,所以只好沦落到‘安娜’号上来了。木仓是不怕水的,我贴身带着,刚才害怕极了,就拿出来用了。”
看到爽朗的单美虹竟然也流露出害羞的样子,穆江城顿时笑了起来,这才发现单美虹其实也极为可爱,两人说说笑笑,企图驱散刚才发生的事情在心中留下的阴影。
天黑了下来,明月初升,一直在甲板上谈话的单美虹和穆江城突然都沉默下来,过了许久,单美虹不安地问:“你说肖荷还会不会再来?”穆江城犹豫了一下回答:“她既然要报仇,又声明了要杀的人,我猜她还会来。”两人对视一眼,是同情、无奈、不安还是恐惧?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了。
两人回舱分别将穆海澜和李庆临叫到小宴会厅,穆江城言简意赅将肖荷的身份讲了一遍,李庆临双眉紧皱,神情紧张,他的手向腰间作势欲探,却还是收了回来,单美虹知道他是想拔木仓,看了一眼穆江城,穆江城会意,却没说什么。穆海澜则象个小孩子一样痴痴问道:“阿城,那个女的既然是个妖怪,那我们怎么办啊?”平时精明无比的穆海澜竟然问出这种弱智般的问题,大家都吃了一惊,穆江城看出叔叔由于受到刺激太大神志有些不清了,暗叹了一口气。“今晚我们都不要回自己的房间了,就在这里待着吧,很有可能肖荷今晚还要来,我们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小宴会厅的水晶灯全部打开,晶莹璀璨的一片光芒,甚至穿过落地窗和甲板投到海中,将黑暗切割成一条条斑驳明灭的条纹。单美虹忙着打磨新鲜咖啡豆,烹煮出浓郁淳香的咖啡为大家提神,李庆临正襟危坐,佩木仓放在桌边,打开了保险栓,尽管有武器的保护但仍遮盖不住他惴惴不安的神情,穆海澜则不管三七二十一,趴在桌子边睡了起来。单美虹泡好咖啡,竟然也在身边的桌子上放了一把匕首,是姜东利的那把。她不敢当着李庆临这顶头上司的面掏木仓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好拿了姜东利的匕首防身。穆江城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背着手欣赏墙上挂的名画,眼睛虽然望着墙上的画,脑子里却混乱不堪:肖荷会不会来?她几时来?她又要怎么报仇?无数个疑问他得不到一个答案。但他能肯定,肖荷不会伤害自己和单美虹。
桌上的咖啡已无丝毫热气,冰冷的咖啡也喝了好几杯,夜也深了,穆江城喝多了咖啡还很清醒,就连最精神的单美虹都支持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海上风平浪静,寂静中甚至能听到海水轻缓的流动声。
外面突然有一声轻微的扑哧声,穆江城轻手轻脚走了出去,月光下海面看的极为清晰,一朵小小的波花翻涌了出来,是鱼吗?穆江城不敢肯定,一侧头,看到甲板上一片水迹,就象……有什么东西从海中出来将水滴在了甲板上一样。穆江城一惊,急忙回头看小宴会厅,众人还在沉睡中安然无恙,他还是不放心,在游艇上四处巡视了一番,然后才回到小宴会厅。
端坐在椅子上实在无聊,倒了倒咖啡壶,只倒出几滴冰冷的液体,穆江城百无聊赖,随手翻看着杂志,突然头顶的水晶灯熄灭了。房间一片漆黑,只有外面的月光斜斜照来,还有一丝微弱的光明。穆江城过了一会才适应房间的黑暗,摸索着走到水晶灯的开关处,反复开关几次都无反应。在黑暗中,穆江城提高了警惕,谁知道这灯的熄灭是否肖荷所为呢?
墙上的挂钟在嘀嘀哒哒甩着钟挂,不要睡,不要睡,穆江城不断提醒着自己,可是注意力却总是不自觉地溜到那钟声上,在黑暗的寂静中,这钟声格外醒目,有规律地引导着穆江城的思绪,嘀哒嘀哒,思维好象也在随之左右摆动,穆江城狠狠掐了一下手背,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些,可是那清脆的钟声如魔音般不断盘旋在他脑中,嘀哒滴哒,几天里发生的事象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旋转不止,嘀哒嘀哒……就象催眠师的催眠棒一样,穆江城带着满脑子的钟声睡去。
“欧,欧。”穆江城被海鸟的叫声吵醒,一夜趴睡的姿势压得双臂发麻,他甩着胳臂,抬起头来,窗外灿烂的阳光闪花了眼,低下头,细细揉揉眼睛,才打量另外几人。乍一看去,竟然忍不住惊喘一声,一纵身起来差点带倒身后的椅子。噪音把单美虹吵醒,她睡眼朦胧之中突然也惊叫起来,本来坐在她正对面的李庆临此刻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瞪着她看,那双惊骇的双眸已无神采,四肢瘫软倚在椅子上,任谁都能看出他早已死了。
穆江城粗略一查就知道李庆临是心脏病发作死亡。问题在于看李庆临的满面惊骇之色,应该在死前受到极大的刺激,是恐惧还是什么呢?他脑中突然闪过肖荷,临睡前甲板上的水迹,水晶灯突然熄灭,催眠般的钟声引人入睡,难道是肖荷以什么方式吓死了李庆临?谁知道呢。
穆海澜醒来,看到李庆临的死状,突然号啕大哭起来:“她下一个就要杀我了,我就要死了。”穆江城和单美虹束手无策,不知怎么安慰穆海澜。
外面突然传来轮船的鸣笛声,风暴之后从来没有船只经过游艇抛锚处,几日里第一次听到跟人类世界有联系的声音,穆江城和单美虹闻声大喜,跑到甲板上观望,远处一艘货船正全速驶过。但任凭穆江城和单美虹如何挥臂叫喊,那艘货船都没反应,并渐渐远去。单美虹颓然倒退坐到甲板上,狂烈的欣喜变成了沉重的失望,她终于哭了出来:“难道我们真要被困在这艘被诅咒的游艇上吗?肖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我们是无辜啊!”
正在此时,游艇前部的驾驶室突然轰一声爆炸起火,滚滚黑烟向天空扩散开来,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来得有些蹊跷,火势又极为凶猛,转眼间就蔓延到中部的宴会厅,见势不妙,穆江城扯下三个救生圈,和单美虹拉着穆海澜就跳到海中,好在这爆炸声以及浓烟大火将那艘货船也吸引了过来,货船停靠了下来,并将三人救上船。
小宴会厅的水晶灯全部打开,晶莹璀璨的一片光芒,甚至穿过落地窗和甲板投到海中,将黑暗切割成一条条斑驳明灭的条纹。单美虹忙着打磨新鲜咖啡豆,烹煮出浓郁淳香的咖啡为大家提神,李庆临正襟危坐,佩木仓放在桌边,打开了保险栓,尽管有武器的保护但仍遮盖不住他惴惴不安的神情,穆海澜则不管三七二十一,趴在桌子边睡了起来。单美虹泡好咖啡,竟然也在身边的桌子上放了一把匕首,是姜东利的那把。她不敢当着李庆临这顶头上司的面掏木仓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好拿了姜东利的匕首防身。穆江城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背着手欣赏墙上挂的名画,眼睛虽然望着墙上的画,脑子里却混乱不堪:肖荷会不会来?她几时来?她又要怎么报仇?无数个疑问他得不到一个答案。但他能肯定,肖荷不会伤害自己和单美虹。
桌上的咖啡已无丝毫热气,冰冷的咖啡也喝了好几杯,夜也深了,穆江城喝多了咖啡还很清醒,就连最精神的单美虹都支持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海上风平浪静,寂静中甚至能听到海水轻缓的流动声。
外面突然有一声轻微的扑哧声,穆江城轻手轻脚走了出去,月光下海面看的极为清晰,一朵小小的波花翻涌了出来,是鱼吗?穆江城不敢肯定,一侧头,看到甲板上一片水迹,就象……有什么东西从海中出来将水滴在了甲板上一样。穆江城一惊,急忙回头看小宴会厅,众人还在沉睡中安然无恙,他还是不放心,在游艇上四处巡视了一番,然后才回到小宴会厅。
端坐在椅子上实在无聊,倒了倒咖啡壶,只倒出几滴冰冷的液体,穆江城百无聊赖,随手翻看着杂志,突然头顶的水晶灯熄灭了。房间一片漆黑,只有外面的月光斜斜照来,还有一丝微弱的光明。穆江城过了一会才适应房间的黑暗,摸索着走到水晶灯的开关处,反复开关几次都无反应。在黑暗中,穆江城提高了警惕,谁知道这灯的熄灭是否肖荷所为呢?
墙上的挂钟在嘀嘀哒哒甩着钟挂,不要睡,不要睡,穆江城不断提醒着自己,可是注意力却总是不自觉地溜到那钟声上,在黑暗的寂静中,这钟声格外醒目,有规律地引导着穆江城的思绪,嘀哒嘀哒,思维好象也在随之左右摆动,穆江城狠狠掐了一下手背,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些,可是那清脆的钟声如魔音般不断盘旋在他脑中,嘀哒滴哒,几天里发生的事象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旋转不止,嘀哒嘀哒……就象催眠师的催眠棒一样,穆江城带着满脑子的钟声睡去。
“欧,欧。”穆江城被海鸟的叫声吵醒,一夜趴睡的姿势压得双臂发麻,他甩着胳臂,抬起头来,窗外灿烂的阳光闪花了眼,低下头,细细揉揉眼睛,才打量另外几人。乍一看去,竟然忍不住惊喘一声,一纵身起来差点带倒身后的椅子。噪音把单美虹吵醒,她睡眼朦胧之中突然也惊叫起来,本来坐在她正对面的李庆临此刻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瞪着她看,那双惊骇的双眸已无神采,四肢瘫软倚在椅子上,任谁都能看出他早已死了。
穆江城粗略一查就知道李庆临是心脏病发作死亡。问题在于看李庆临的满面惊骇之色,应该在死前受到极大的刺激,是恐惧还是什么呢?他脑中突然闪过肖荷,临睡前甲板上的水迹,水晶灯突然熄灭,催眠般的钟声引人入睡,难道是肖荷以什么方式吓死了李庆临?
谁知道呢。
穆海澜醒来,看到李庆临的死状,突然号啕大哭起来:“她下一个就要杀我了,我就要死了。”穆江城和单美虹束手无策,不知怎么安慰穆海澜。
外面突然传来轮船的鸣笛声,风暴之后从来没有船只经过游艇抛锚处,几日里第一次听到跟人类世界有联系的声音,穆江城和单美虹闻声大喜,跑到甲板上观望,远处一艘货船正全速驶过。但任凭穆江城和单美虹如何挥臂叫喊,那艘货船都没反应,并渐渐远去。单
美虹颓然倒退坐到甲板上,狂烈的欣喜变成了沉重的失望,她终于哭了出来:“难道我们真要被困在这艘被诅咒的游艇上吗?肖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我们是无辜啊!”
正在此时,游艇前部的驾驶室突然轰一声爆炸起火,滚滚黑烟向天空扩散开来,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来得有些蹊跷,火势又极为凶猛,转眼间就蔓延到中部的宴会厅,见势不妙,穆江城扯下三个救生圈,和单美虹拉着穆海澜就跳到海中,好在这爆炸声以及浓烟大火将那艘货船也吸引了过来,货船停靠了下来,并将三人救上船。
这天,穆江城和单美虹相约去探望穆海澜,发现穆海澜独处的高级病房中有盆葬礼上常用的菊花,一个小小的卡片,质地坚硬,跟肖荷在“安娜”号上用过的卡片是一样的,上面一行娟秀的字体:“死亡并不是最好的惩戒方式,有时候生不如死更可怕。”卡片没有署名,但穆江城和单美虹都猜出这是肖荷送来的。以肖荷的能力,想避开病房外的保镖看守进入病房易如反掌。穆海澜抱着被子缩在床边,就象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神情极为紧张,嘴里嘟囔着:“妖怪来了,妖怪来了。”穆江城失望之下喃喃自语:“她还是没放过叔叔,我以为她不会再复仇了,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对叔叔。”单美虹握住他的手安慰他:“阿城,其实这样也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穆江城向她望去,那是一泓真情而又诚挚的目光,他反握住她的手,也会心一笑。
一年之后,在凯悦大酒店宴会厅里,穆江城主持了“穆氏慈善基金会成立新闻发布会暨平民医院奠基典礼”,他将自己拥有的穆氏集团80%的股份捐献出来作为穆氏慈善基金会的主要资金来源,基金主要用于慈善工作,并首期建立一座平民医院,自己出任院长。穆江城将自己的规划慷慨陈词,并在阵阵热烈的鼓掌声中结束了自己的演说。“最后,我还有件事要向大家宣布,那就是,今天也是我和单美虹小姐的订婚之日。”众皆哗然。穆江城将手伸向站在身边的单美虹,情深意浓地说:“单美虹小姐曾与我共度危难,她的人品以及性格都极为高尚,经过一年多的相处,我们更加相互了解,我相信她会是一位好妻子,我能与她同渡今后的美好人生,这是我的荣幸,请大家给我们热烈的祝福吧。”单美虹神态本有些羞涩,但在穆江城的鼓励下,也自然大方的接受众人的祝福。
新闻发布会之后就是酒尾酒会,穆江城周旋于宾客之中,对每一位支持和帮助他的来宾都致以感谢之词。说了半天,他有些口渴,走近餐桌想倒一杯饮料,旁边一只手伸了过来,递给他一杯鸡尾酒。“谢谢。”穆江城抬起头,顿时愣住。
眼前的丽人身着一袭白色曳地晚礼服,头发如螺壳般高高盘起,只有颈间一串精致光润的黑珍珠项链做点缀,姿态高雅,美艳之极。
“肖荷!是你!”穆江城突然之间竟然见到故人,极为激动。肖荷微笑,“你将这些不义之财捐献出来我很高兴,江城,你不是你叔叔。”穆江城突然紧张起来:“肖荷,你不会再对我叔叔做什么吧?”“放心,就让他在精神病院里度过他的余生吧。我已经了却心愿了。”肖荷递给穆江城一个小盒子:“对了,恭喜你们,这是我送给美虹的小小礼物,你转交给她吧,希望她会喜欢。”
“阿城!”不远处单美虹在叫穆江城,他回头将单美虹叫了过来,再一转身,眼前失去肖荷的踪影。他追到大厅外,走廊空无一人,单美虹也追了出来,“阿城,什么事?”
穆江城将手中的小盒子递给单美虹:“我刚才遇到了肖荷,这是她送给你的。”“什么?肖荷姐?她在哪里?”单美虹也激动地叫了起来。“她走了。回到她来的地方去了吧。”穆江城有些黯然。单美虹打开手中的小盒子,是一串红色的珊瑚珠项链,润泽饱满,堪称珊瑚中的极品。“好贵重的项链!”单美虹惊叹着。穆江城将项链给单美虹戴上,“这是肖荷的心意,你就戴着吧。”
单美虹狡黠地一笑:“其实你也很喜欢肖荷姐是吧。”穆江城将她搂进怀里:“可是,我已经有了你啊。”怀里传来闷闷的笑声。穆江城脑中肖荷的身影一闪而过,他笑了笑,紧紧抱住了怀中的单美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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