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露莫名的打起寒颤,哪里还敢停留,出门就小跑起。
她一走,中间那口棺材的盖子已被人揭开,一个清俊儒玉的蓝袍男子从棺里幽幽坐起。一双明亮清澈的瞳仁,望着凤清露消失的方向,微微眯起,腥红薄唇扯扯道:“她是?”
“回主上!她是凤大娘的女儿凤清露,属下查过,这镇上唯有这女孩八字纯阴,倒是适合主子,不如……”中年大叔想继续往下说,倒是被蓝袍男子示意缄口。
男人在心底反复念着“清露”二字,只觉心痛难抑,一般道不明的失落和酸楚在心口流窜。
不由蹙紧眉头,挥挥肩上的墨发,身躯一晃,瞬间从棺中走出。
男人一出来,三具乌木棺立马消失。
只见他一袭蓝袍如云,在他身后翩然翻转。波光潋滟的凤眸微微上挑,逸出森冷的锋芒。
那锋芒中含着股犀利,即便隔着几丈,也让凤清露背脊生寒,忍不住回头张望,却只看到那扇紧合的朱红大门。
凤清露莫名心跳加速,心里陡然间不安,不由加快脚步,一口气跑到王大夫的药店,用做褂子得来的工钱,替母亲抓了几副药。
蓝袍男子仿若有双千里眼,将她的一言一行瞧得清清楚楚。
这蓝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阳晨流,此时着了一身古装,显然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不是寻常人,他是位远古魔,而且是个魂魄不齐的远古魔。
是的,他的三魂七魄,如今只剩下一魂一魄,每至月圆夜,他得睡在棺里,汲取这至盛纯阴之气,凝补魂魄的不足。
多少年了,那伤口总不见愈合,让他痛苦万分,他不记得自己这伤是怎么来的,醒来时在一口冰棺里,是这三位属下告诉他,他受了重伤,被人封印在了冰棺里,而那天就是他破开封印出棺的日子,他们是来接应他的。
刚出冰棺,他身体极为虚弱,需要诸多的阴元,于是这三位属下替他找了这个极好法子,让他可以吸取诸多的阴元恢复体力。
他在这世上已呆了很多年,不生不死的身躯,让他比常人寿命更长,只不过接近他的人命都不会太久,不是莫名的生病,就是恶运不断,这中间有部分是顺应天命,有部分是这三位属下为了他更改了他们的寿辰。
真正的阳晨流在出生那会因母体原因胎,一出生就夭折,他附身在那死胎上,不但吸了死胎的阴气,还借着死肿的身份留在了阳家。
不知为何他居然喜欢“阳晨流”这名字,隐约记得他的本名似乎就叫晨流。
想到这,他头疼起,隐约中又似听到少女铃铛般的笑声:“我叫清露,你就叫晨流吧!往后,我就是你师父!”
……
你是谁?为何本座忆不得你的样子,却时不时听见你的声音?
阳晨流不只一次反问自己,可是除了这铃铛般的声音,再寻不得那少女的片点记忆。
不由心口一窒,波光潋滟的眸光流转,反复念起“清露”二字。
三位属下已随他千万年,头一因见他情绪生变,齐齐跪地说:“主上,可是忆起了什么?”
阳晨流一顿,忙摇头:“倒是不曾忆起,只是……又听得那声音!真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何人将本座封印的?”
阳晨流望着西去的太阳陷入沉思,稍一会才回头,冲跪地的那位管家模样的属下道:“摩罗,这个叫凤清露的女子……本座要她!”
摩罗窃喜,总算主子这回想通了,没辜负他这一片苦心。唯有汲取这纯阴之气,主子才会恢复的快些。
这个叫凤清露的女子是他费劲心思引来的,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主子一直不肯吸取活人之气,与他伤势极为不利。
没想到此回主子倒是想通,他自然心里乐得紧。忙冲一旁的蜃垕和逆蓑说:“寻个人,去凤家提亲!”
蜃垕和逆蓑闻之,对望起,忍不住偷笑,却在瞧见摩罗那张严肃的脸时,忙敛住笑意:“是,这就去办!”
凤清露提着药回到家,一进门就瞧见梅婶,不由惊异地望着母亲。
梅婶可是湳千镇久负甚名的媒婆,传言,只要她梅婶出面,没有说不成的亲。梅婶这三寸不烂之舌,可谓十分了得。
凤清露不由疑惑,难不成梅婶是来给自己的母亲说亲的,毕竟父亲去世已有好几年,母亲迟迟不曾改嫁,她打心底感激着母亲。如今有人瞧上母亲,她自然为母亲高兴。
小嘴抿抿忍不住笑起,却被凤大娘瞪住:“回自个屋里去!妈有事与梅婶说!”
凤清露从没见母亲这般严肃过,只得搁下药,跑回自己屋里。
她在自己屋里呆了会,实在无聊,不免起了寻乐子的心思,偷偷跑回来。
凤大娘见凤清露一走,忙掩上门,冲梅婶说:“清儿还小,我实在舍不得!”
梅婶掏出丝帕在鼻前拭了拭,噙着丝笑意道:“虽说阳少爷命硬了些,但好歹也是相貌堂堂的公子爷!这人,要人有人,要财有财!难得他看上你家孩子,你这当娘的可不能误了女儿的终生大事!再说,这阳少爷这回可是娶得正房,凭他这样的家世,多得是女人倒贴上门的!也不知,他哪根筋搭错,会瞧上你家孩子!”
“任他家财万贯,也跟我家清儿没关系!”凤大娘不服气地拉下脸。
梅婶见自己将话都说到这份上,凤大娘还是死脑子一根筋到底,不由动了气,“我说凤家妹子,你就见好收吧!这孩子镇上谁不知道怎么来的!自打她来到凤家,说良心话,你们凤家也没讨到什么好处不是?”
梅婶的话戳到凤大娘多年的痛处。
不时想起,那个大雨滂沱的傍晚,她跟丈夫忙完农活就赶回家,却在回家路上,听到孩子的哭声,两人寻声找去,在一片莲叶重重的荷塘里找到了女婴。
凤家夫妇婚后一直没有孩子,如今老天垂怜,送了个女婴给他们,自然心喜万分,将孩子抱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