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摇筏而去的缠绵是要采回怎般目光交错的温柔,这个秘密,无人可释。
我静在原地,坐等天明。
拂晓。未及复苏的枝头水早已被收至掌间,尚且怀揣期待,睁着双眸。望向那前方一路良辰美景。
夜,在绛红绢质灯罩下大朵大朵地盛放。
玉簪花缄默成画,白色的香微微幽隐。蔷薇热烈地妖娆着,有酡红,却无醉意。一片田,花木可孤植,丛植,列植。杂树蒙密。随愿。一若世间百态。
我以花入水,沏茶。唤作美人香。自己起了名,便全心全意地爱她。
点茶,拾味。每一次读她,都有喧阗向世人的新鲜感。你曾以为她酡红的面庞绣的是躁动的勾人魅惑,后来才知,不过一幕幕素色的优雅。她不会让你参与她的荒凉,她只选择相爱。若无果,夜深入睡,你也莫管。且由她去吧。
无法不爱上那盏安静的不动声色。持续向往。内心平静而丰饶的部分,是关于自在与闲情。
漫天里雨丝风片,拢来,营造陶然忘机的巢。
一念起。美人香若是毒,那该是淬在“旗袍”二字上的。
那着了旗袍的中国女子,当倚了染上藓绿的木门,曲一条腿顶着槛,黑色卷发婉转依肩。若飘摇,便在一低头的娇羞里兀自涕零哀悌,她是清时的;若倾颓,赤如丹的嘴唇间便夹上烟,袅袅出濛濛的雾气,她是民国的。而你,是泡上一杯茉莉香片,咂味,或是点上一炉沉香,敛眉观凝,都好。你,只是过客。她侧头,绎着她的风华。斜靠花枝鬓欲燃。
指尖在砖墙上研磨,于是便有了风月的味道。
是牵扯了太多关于情的东西了。
这一袭美人香,生生沉淀出高贵的泠然来,而后我所肯定的气质竟皆不可与之分离开来。
想着,寄一句美人香。“物微情厚”的道理你可懂得?
一眉冷月露出浸在幽蓝天光中的侧颜。恍惚的时候,也会猜疑,它,岁岁年年,蠲得开傲性几分。
人世忧欢难解,怎知哪瞬间就推翻了所有认定的游刃有余。想得通的那些,想起的时候依旧会痛。
浮华拥享锦衣玉食的梦代代生息。可,当生活简单到只能够沉迷一些无聊的细节,亦是无可言的悲哀。无法爱上或恨上,都是格外寂寥的事。你谙晓,才不再执求空洞的完美无缺。
以荏弱抗击刚强。我不曾细问,她亦不语。但她香在水中的那些挣扎和努力,我看得见。
林清玄的那些柔软字句,在季节里毵毵而茂:“每一朵花都是安静地来到这个世界,又沉默离开,若我们倾听,在安静中仿佛有深思,而在沉默里也有美丽的雄辩。”
此地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