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喂,咱这要来新人啦。”
“唔?!”四道目光刹那间同时射向了佟大宿舍长。
小虫:“老大,情报无误?”
“确定无误。”
高高:“人你见过了?”
“还没。”
兽君:“啥时候来?”
“今天晚5:00左右。”
阿胜:“是男是女?”
“……”
在格子入住717宿舍的六小时前,717的原住民就这样开始了迎接新成员的准备。
去年的那位小弟休学回家后,第六号床铺一直都是仓库般的存在,眼下有了新主人,原住民们只得将之清空,让自己的柜子恢复拥挤难堪的状态。
不幸的是,格子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
照小虫后来所说,初见格子,还以为是哪里的流浪汉跑进了学校,那布满灰尘泥土的破烂牛仔裤子和夹克和一头乱乱纠结在一起的黑发让人立刻就能让人联想到风尘仆仆四个字,可不协调的是,格子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与他的瘦矮完全不对称的眼镜,一双昏暗的灰黑色眼睛就藏在眼镜的后面空洞无神的。瞅着自己面前的所有人。
“从南方来?”
“大概吧。”
“不是这里本地人?”
“我……不记得。”
“生日呢?”
“不清楚。”
很好,除了乖乖的名字外,其他一切一切切全部都是一问三不知,他很喜欢耍人玩么?佟老大无奈苦笑的看着已经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格子,真不知道自己是该狂笑一通还是大怒一番。
格子转学来的第二天,就被人冠上了“教皇”这个响当当的称号。没法子,谁让他那么喜欢睡觉呢?上课睡,下瞌睡,白天睡,晚上睡……除了吃饭和上厕所,这家伙基本上就是在与周公卿卿我我中度过的,实在让人不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睡神转世。
就象现在,他又在旁若无人的打着轻鼾,丝毫不受房间里那边两人窃窃私语的影响。
“这人又睡上了。哎,长得一副苦瓜相没女人缘,只能在春梦里头找些安慰,真可怜。”
“你以为谁都像你呢。我看他是在做恶梦呢。”
“额?高,你眼睛没涨度数啊,他明明每次睡觉都会笑呢,不是春梦也绝不可能是噩梦!”
“那么严肃干嘛,我只是把感觉说出来而已,他做什么梦关咱们甚事?”
高高尴尬的笑笑,这段时间他的确对格子表现的太过好奇了些,老是忍不住把目光朝着他那边投去。
“你的手怎么样了?周日篮球赛没问题吧?”虫子转了话题。
“没事……你们真不打算给哥们我捧场?”一提到篮球,高高便比谁都兴奋
“嘿嘿,这不是都有事儿嘛……回头赢了咱请客!”只听屋里一片哄闹声。没办法,周日那场重要的赛事很可惜的与学生会年会相冲了,更可惜的事,除了格子与体育队的高高外,717人员全是学生会的小吏。
一切的一切是那样的正常。
然而,屋子里面悠闲自在的年轻人们并没有注意到,暗处,一件件血腥恐怖的事就要在这看似正常无比的地方陆续上演,没有人能够逃脱厄运的魔掌。
格子把自己从里到外的“清洗”了一遍后爬上床梯,躺在了属于自己的“久违”的6号床,打算再美美的续上一觉。他明白,自己在其他人眼中是个奇怪的异类,可这也不是他想的啊。
当初手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打转学文件就莫名其妙的到这里上学了。实际上,他除了名字外,对文件上自己的住址籍贯家人原学校之类的个人资料完全没有印象,甚至还怀疑这些东西本就是伪造的。
所以现在的他记忆基本上是一片空白,除了不知道、不确定、不清楚外实在是说不出别的什么。更糟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大脑的哪一个区域坏死或萎缩了,他好像是熬了十年半个月的通宵一样极其疲倦易困,基本上时刻都能达到站着睡觉的地步。
宿舍那其他几个人都很是健康有活力,靠门的一号床睡着的是叶小虫,叶小虫姓叶,因为平生最怕之物为虫子故被成为小虫。他是个聪明人,特别适合当侦探的那种聪明,就是为人平时有点太多事、有点太啰嗦;一号上铺的二号床是佟老大的领地,佟大是宿舍之长,有是个受人欢迎和尊敬的谦谦绅士,总是那样的亲切有礼,格子总是在好奇歇斯底里的佟大会是怎么个样子;旁边的三号和四号铺上的分别是阿胜和高高,高高姓高,又因为个头将近两米,所以叫了个高高,完全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傻大个,至于阿胜……没什么好说的,这小子冷得要命,费劲巴拉的从他嘴里听到句话都能让你无奈到想跳黄浦江;三号的邻居五号床躺着的是兽君,此人姓铭,因为行事豪放狂野且力气大得惊人故有此雅称,格子的床位就在他的上面。说来也怪,这位彪悍的东北汉子是整个717宿舍中唯一一个能跟阿胜进行超过两句对话的人。
格子和他们的相处并不融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冷淡。直觉告诉他这些人不能做他的朋友……或者说,是他本就不能交上这些个朋友。
穿梭于各大教学楼的脚踏车、笑闹着跑向食堂的学生、从这边的柳树跳到那边的草丛,永远在积极觅食着的麻雀……学校的景色平静得万年不变,没有人发现在这层平静之中暗藏着的风起云涌。
格子在入校没几天后心里就莫名其妙的慌乱不已,偶尔在梦里,他甚至还梦到了717宿舍的这些人惨死的样子。
万分不幸,这个可怕的预感在一个月后真的实现了。
第一个遭受不幸的就是高高。
那个风和日丽的周日下午,屋里面只有格子一个人蜷在被窝中大睡。刚打完球回来满身是汗的高高翻出洗浴品,打算泡个澡让自己好好清爽一下。
学校宿舍的配置很好,每个宿舍都有内置的洗浴室,一边是宽敞洁白的浴缸,另一边是紧嵌在墙上的洗手池。浴缸旁竖着一个笔直的衣架,那还是717里这几个人一起筹资从二手家具市场扛回来的,虽然它上面只有四个衣钩,可放在浴室里挂衣服却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不想扰人清梦的高高轻手轻脚的放开水,完全没有吵到在外面床上打鼾的格子。可小心翼翼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道模模糊糊的黑影正无声无息的印在了身后卫生间门上的磨光玻璃上,哗啦啦的流水正好将门轴转动的声响掩盖了起来。
高高把水放到一半,就心急的便退下外裤挂在衣钩上,抬起脚迈进温暖的浴缸,
然而还没等享受到温水澡的舒适和放松,他就整个人就猛的被光滑的浴缸底滑倒在了水里!等到完全被抛在了水里的他反应过来想要爬起身来的时候,那个沉重、粗大的衣架就直直的朝着他的脸跟着倒了下来!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企图把身上这个笨重的家伙挪开,可谁知这时一双带着胶皮手套的手忽然伸了进来,把衣架上的衣服以一种奇特的方法把他的手缠了个结结实实,还让一个衣钩掉转了方向勾到了他的衣领!
动弹不得的高高全身就这样埋在了浴盆里,水流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多,处于窒息状态的他渐渐脱了力,眼睁睁的看着水面外的黑色人影缓缓离开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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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洁明镜白亮的浴室里,鲜血和着水不断向外溢出,一个粗大的衣架斜斜的倒在浴缸上方水龙头,上面的四个钩子一个卡在了浴缸深深的边缘,对面另一个钩子则勾在了一具完全埋在水中,随着水面的波动微微上下起伏的高大尸体上,尸体的脸已经被泡的有些浮肿,上面显现着因呛水和缺氧而泛起的一层青紫,双手不知为什么竟被衣架上挂着的衣服死死缠住,从胳膊皮肤上的淤青上能看出此人之前有过了多么激烈的挣扎。一双凸出的滚圆的眼睛不甘的向上翻着,涣散了的瞳孔中充满了绝望。水龙头一直在放水,为这副吓人的场景配着乐。
被不断响着的水声吵醒的格子,刚刚下床就被从浴室那里溢出来的水浸湿了鞋底,等他打开了浴室门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大脑是一片空白,在原地站了有一分钟之多才想起来要去打110。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警方发现浴缸底不知被谁被涂上了一层白蜡,正是这层蜡导致了高高的摔倒和死亡。
除此之外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就是那件衣服了,结扣位于手腕内侧,从方向和手腕的淤青来看竟像是死者自己给自己绑上的。
所有人都被警方大大的审问的一番,可结果连这场事件究竟是不是意外都似乎没能搞清楚。
最倒霉的是格子,他现在都成“警局回话三百问”了。虽然学校极力的想要隐瞒,可天底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他只觉每个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想是在望着一个杀人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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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白光闪过,隆隆的雷鸣随后而至。兽君一手把束在窗框边的窗帘扯出来,望着外边的倾盆大雨愤愤的自言自语,因为这场前所未有的大雨,他今天的约会泡妞计划彻底泡了菜汤了。
“娘的,三天三夜的大雨还要不要人活啦!老天爷,有种你就给老子一痛快的!奶奶的,到嘴边的水灵灵的小妞就这样飞了……
屋里没有人搭腔,因为下雨,今天没有人出门。叶小虫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佟大对着手机疯狂的发着短信,阿胜缩在一团被子里开着小灯看着书,至于格子,像平常一样照例赖在床上打轻鼾。
阿胜连头也不抬:“心理学。”
“哎呦,你小子又研究起这玩意来了?别把你自个儿看神经喽啊。”
“这里面讲了,一个人如果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有可能会得梦游症呢,小心你半夜从这七楼跳下去,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阿胜,你说话都超五个字了,自个儿都没发现吗?”
“……不管你事。”
宿舍中再一次恢复了寂静,阿胜又翻了两页书,转过身去把身边的小台灯调亮。
就在这个时候,717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忽闪了两下灭掉了,屋子里猛地闪出一道亮度足以与窗外的闪电媲美的火光,点点火星散落开来阻挡着旁人的靠近,一阵刺鼻的焦糊味向四面八方弥漫,只听到兽君的一声凄厉的大叫:“阿胜!!!”
“别动!铭……别……”
然而佟大吼出的警告没有阻止灾难的发生,灯光在下一时刻重新明亮,被这巨大大的动静扰醒的格子和其他人一样痴痴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情景——两具黑乎乎的人体一个压着一个躺在地上,小小的几丛火苗还在他们不成样子的身上窜动着,作为罪魁祸首的那盏灯和他们一样静静地趴在一旁,后面烧断了的线路无力的搭在床头柜上,断裂处还“兹拉”的蹦着淡蓝色的电光,如同吐舌口中不时吐出的信子。
“我看到的,兽君是要去救阿胜才……这小子,就算是小学生应该知道人体能导电吧……呵呵,他永远是行动快过脑子的……”
卫氏咖啡厅的某个角落因为三个沉默的人而格外显得阴沉,佟大低头盯着手中浓黑的咖啡暗哑得自言自语。旁边的叶小虫一副神飞天外的样子,眼神空洞,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手中杯子里苦涩的液体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就好像舌头不时他自己的。他对面的格子眼圈有比平时黑上几分,无精打采的倚在墙面上,脸色凝重,也是若有所思。
“格子,调查结果说,那盏台灯之所以会出现这样严重的漏电并不是单纯的意外,虽然它后面的线路有些老化,可还是能发现些许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关于这一点你是怎么看的?”叶小虫幽幽开口,声音冷冷没有半点感情。
“我也很奇怪,最近也没有谁进过咱们宿舍啊,而且阿胜他也并没有和谁有仇……”
“仅仅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一连两个人都这样没命了,现在甚至有人在传717是个不想得鬼屋,还有人说咱们宿舍楼里有一个杀人变态魔呢……那你觉得呢?”
“是……很奇怪,我这辈子也没跟警察打过这么多交道。可是……杀人魔?这也太……”
“我记得,在那天晚上之前开年级大会的时候你好像并没有来啊。”
“额?我……没去?可……可我记得自己到过大阶梯教室的卫生间啊……莫非我当时又睡着了?……”
“会不会是你在上厕所的空当里,趁着我们都不再的时候偷偷潜回寝室来……”
“够了!”佟大拍了好响的一下桌子“虫儿,格子不会的。”
“难道这些事不是他来之后才发生的吗?你真的认为这只是个巧合?高高他们是死于意外?这个格子连自己是哪里人从哪里转过来都要隐瞒的死死的,我没办法信他!”叶小虫双手有点抖,目光从铭大脸上直直对上了格子的双眼,喘了口气“不管怎样说,他的嫌疑是最重的!”
接下来又是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
从店门出来时已是黑夜,外面无星无月只剩一片昏黑,活像大张着等待牺牲者的恶魔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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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个月只能用风平浪静四字来形容了,至少在外表上来看是这样。
一连染上了三次年轻鲜血的717没有人再敢接近,如果不是学校宿舍太紧张并且附近又无房可租,那剩下的三人早就走人了,事实上铭大和小虫已经把转学手续都办好了一半。
格子对此并没有什么话说,清净了的717反倒更有利于他冷静的调查。
是了,他决心要调查出那几个舍友死亡的真相,叶小虫的话提醒了他目前处于了一个多么糟糕的情形下——被孤立不提,还被不知多少人怀疑为杀人犯、杀人魔。
格子推测,行凶的人绝对是和717有仇的——至少和高高和阿胜有仇,把刚转来的自己当成挡箭牌,让人就算怀疑也怀疑不到他的头上去。
嗜睡又失忆并不代表脑袋不灵光,他很顺利的用花言巧语搞定了宿管并见到了阿胜的家人,只是并没有从这些悲痛的男女口中问出来什么。
最大的收获是高高的日记本了。
高高的父母早已不在,唯一的亲人爷爷在听到了噩耗后也心脏病突发而亡,这样一来高高的遗物也就没有了归属。格子先到一步,在学校那边磨了好多天总算搞到了这本厚厚的日记。但不巧的是,这本日记被一把沉重的大锁锁住了,而钥匙则不翼而飞。
这小小的本子是最能让一个人了解另一个人最方便快捷的工具了,刚刚拿到日记的格子决心出一次门找人撬锁,他没有办法放过这一个能够揭开恶魔面纱的机会。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几个生命的流逝并无法阻止城市里车流的穿息和行人急匆匆的脚步,也许刚刚还大笑着饮酒的人马上就会大哭;也许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人很快就会就摔成了重度骨折;刚刚擦肩而过的人一会就要遭受可怕的意外……谁会知道,下一秒在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谁又能真正的能预测出来下一秒自己将会做什么?
就在格子终于找到了开锁匠解决掉了那把禁锢了高高秘密的大锁时,一条来自佟大的短信让他原本还在对欢快跳动的心立马沉到了无边的黑暗中——
“叶小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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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大颓然坐在宿管办公室的小小单人床上,右腿被厚厚的纱布和夹板裹了起来,洁白的衬衫上透着一大块血迹。他呆滞的望着窗口外警察们的进进出出采证取样照相,直到格子进来时他的双眼才渐渐恢复了焦距。
“怎么回事?”格子僵硬的问他,只感到浑身冰凉。
“是……是我……是我杀了……杀了……”
“什么?!”格子的死死盯着他。
佟大浑身颤抖着,闭上眼艰难的开口:“今天是星期六,咱们都知道的,叶小虫每到周六都会窝在床上大睡一通。我出去了一趟回来怪累的,便拿了电脑想爬上床休息一下,可没想到刚刚爬上去坐下没一会,我的整个床板就一下子塌了下去`……等到我急忙忙滚下了床时,在下面睡觉的叶小虫他……他就已经……”
佟大紧紧的闭着眼,这的的确确并不是段什么美好的回忆。
格子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转身走到了宿舍门口,整个宿舍楼已经被警察们封锁了,从不远处还可以看到从717里放出的取证警察们照相机的闪光。
717里面一片混乱,整个东南角变得一踏糊涂。床板是从一头塌陷下去的,现在它杵在小虫的床头,而他平时一直整洁如新的床头现在已经渗满了血污。另一头还摇摇欲坠的搭在两根铁床杆上,一台笔记本很神奇的稳稳坐在上面,亮亮的银光屏幕在昏暗的宿舍里格外扎眼。
格子在警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窥视之前迅速的走回宿管办公室,心里面却一直在念叨个不停。
他不明白,当一个床板以那样的角度砸重人时,人应该不会有多么大的开放性伤口的,可既然如此,床上和地上又怎么会出现那么多的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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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地上躺着一个铁桶,里面的水洒落一地,带动着血游走满地。
还有……铭大,毫无知觉的躺在地上的铭大,他面朝地板的倒着,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本日记……那是高高的日记,怎么会在这里?
格子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惨象,他身上不知为何精湿精湿的,再加上门与窗口之间的过堂风让他更是真实的感受到了夏夜彻骨的冷。手中的一串沾满温热粘稠的红色液体的钥匙“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和铭大怎么到的这里?他……又做了什么?
似乎有一些画面一幕幕飞快的在脑中闪现,格子闭上眼企图抓住这记忆的点点碎片。几经努力之下,脑海中的雾气渐渐消退了下去,血腥的回忆渐渐重现在了眼前……
深夜,本应寂静无人的717却传出了阵阵低语……应该说,是低吼。
“竟然是他……不会的……不可能……”
里面的人一时间完全沉浸在得到真相的震惊中,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察觉到他的身体正不自觉的抖动着。
“我来了。”背后突如其来的冰冷声音让他的心脏瞬间暂止了跳动。
这声音对于他,既熟悉,又陌生。
此刻这声音的主人——站在门口笼罩在月光之下半合着眼的年轻男子,便是格子。
而格子对面缩在屋角,满眼戒备和不可思议的人是铭大。
“格……你能听到我说话么?”铭大还是无法止住浑身的颤抖。“我趁你午睡时,偷偷拿了放在你那的高高的日记……他在里面说他曾经多次看到你……梦游……”
格子没有任何反应,仍然是半合着眼面无表情的对着他。
“高高从你转过来那天起他就总是有意无意的观察你,就在他出事的前一周,日记里提到……他无意间看到你很喜欢在宿舍人少的时候坐在浴缸里把门关上,却从没有听到过里面有过水声;他还发现了你床底下的蜡,只是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格子无动于衷,还是定在原地不动。
铭大原本就铁青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努力地想穿透这房间的昏暗对上格子的双眼:“那么说,这些事真的是你做的了?你知道那天只会是高高一个人回来,你知道他打完球要洗澡的习惯……是你一直在浴缸里打了蜡,是你用衣服……可是为什么?!”
铭大的声音越来越大,浑身挂满了冷汗。他攥了攥拳,又弯下腰捡起了不远处的一本书。
“还记得阿胜的这本‘心理学’吧,后来他与兽君……出事后,小虫忽然对你有了十分强烈的敌意。我心存怀疑就没事翻翻他的东西,没想到从他的书架上发现了这本书,那上面关于梦游症的一章被反复的勾画翻阅。那时的我还以为……是他……”
格子猛地向前迈了一步,惊得铭大迅速向后退去,后背都贴到了墙面上。
“可是为什么?我不明白……你才来这里几天?为什么连睡觉的时候都要想着杀我们?……我一直信你……一直信你……”
不过他的感慨抒情并没有一直维持到最后,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就感到脖颈上传来一丝金属带来的凉爽,他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对着前方。
格子就无声无息的站在前面,没有表情也没有身材,浑身上下都给人传达着危险恐怖的气息。
铭大最后听见的话便是一句含含糊糊不清不楚的“无聊。”
铭大最后做的一个动作,便是将暗暗提起的早已准备好的小水桶竭尽全力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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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天气晴朗。
长途客运站上人来人往,一辆辆宽大的长途客运车已经乘客满仓、整装待发。
没有人注意到那两西去的车上,那个满眼迷茫新奇朝着车窗外瞟的年轻眼镜男。
“喂,东西快掉了。”一人坐在眼镜男身旁拍了拍他的肩。
“恩?哦……谢谢。”经人提醒后眼镜男才发现,由于过度专注于车外的世界,自己怀里的袋子都快滑到脚面上了。
“你是第一次出门?”那人与他攀谈了起来。
“第一次……不知道,我好像应该走过好多地方了吧。”眼镜男回答时眼神飘忽。
“哦?是吗。那你现在是要去……”
“我是去转学,转到w省的z大。”
“呵呵,抱歉,都没看出你是大学生啊。可为什么要转学呢?这边的大学都很不错啊?”那人不自觉的看向眼镜男手里的袋子,里面的确有着厚厚一叠类似手续之类的东西,他甚至还看到了上面写有本市一所很好大学的名字。
他这一问让对方的眼神变得更加飘忽,只听到眼镜男沙哑着做了回答:“我……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啊,他是不记得了。
不过,就某些东西而言,感觉还是不记得最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