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评梁山好汉中谁武功最高,历来有争议譬如卢俊义、关胜、林冲都是武功高强;要评梁山好汉中谁酒量最好,也有争议,譬如武松和鲁智深就不好分高下。可要评梁山好汉中的第一吃货,我看争议不大,当是鲁智深。
一出场就是吃吃喝喝
鲁智深一出场是在一家茶馆,遇到九纹龙史进,两人英雄相惜,鲁智深马上要请客吃饭,“挽了史进的手”“上街去吃杯酒”。一进酒店,酒保唱了喏,认得是鲁提辖,便道:“提辖官人,打多少酒?”由这描写看,酒保是认识鲁智深的,可见他常来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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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淡出鸟来”成名言
鲁智深因打死镇关西,到五台山出家。过了四五个月,“口中淡出鸟来”,坐在半山亭子里寻思:“干鸟么!俺往常好酒好肉,每日不离口,如今教洒家做了和尚,饿得干瘪了。”口中淡出鸟来,这是典型的吃货才有的空乏感觉。这空乏,不光是口腹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几日不来点美食,便感觉从身体到精神都不对劲。
终于,鲁智深夺了卖酒的一桶酒吃了,大醉,闹了一场。
蒜泥版手扯狗肉馋死人
可只吃酒不抵劲,又过三四个月,鲁智深又受不住了,估计这回口里得淡出一群鸟来。于是他再次下山,来到一个市镇。不想,鲁智深进酒店买酒买肉,却三番五次被拒绝,原因是寺庙已吩咐店家不准卖酒肉给山上僧人。于是,鲁智深谎称是过路僧,才得到一个小酒店的接待。
先是吃了十来碗酒,后是闻到一阵肉香,鲁智深见墙边沙锅里煮着一只狗,于是将银子递与庄家道:“你且卖半只与俺。”那庄家连忙取半只熟狗肉,捣些蒜泥,将来放在智深面前。“智深大喜,用手扯那狗肉,蘸着蒜泥吃,一连又吃了十来碗酒。吃得口滑,只顾要吃,那里肯住。”
手扯狗肉,蘸着蒜泥,又吃十来碗酒——这读着都让人留口水,吃一口指定爽爆到极致!梁山好汉,最拿手的就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但多数就是“打两角酒,切二斤熟牛肉”,像鲁智深这回,具体描写到吃法的——蒜泥版手扯狗肉——很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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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吃鹅,武松、智深不一样
离开五台山,赶往大相国寺途中,鲁智深要帮桃花村刘太公处理女儿被周通逼婚的事,刘太公很感激,“叫庄客取一只熟鹅,大碗斟将酒来,叫智深尽意吃了三二十碗,那只熟鹅也吃了”,这文字看着也馋人。
关于吃鹅,武松被发配恩州,也有一段描写:“武松就枷上取下那熟鹅来,只顾自吃,也不睬那两个公人。又行了四五里路,再把这只熟鹅除来,右手扯着,把左手撕来,只顾自吃。行不过五里路,把这两只熟鹅都吃尽了。”
同样是吃鹅,因所处情形不同,武松和鲁智深给人感觉就不一样:武松当时已存开杀戒之念,那鹅吃出的是吓人的镇静,至于味道,估计是食不甘味;鲁智深则吃得尽意,吃出的是真正的美味。
饿了,几口粥一块饼也很香
鲁智深离开桃花山来到瓦罐寺时,肚子正饿,见几个老和尚煮了粥却不让吃,鲁智深一时性起,“就灶边拾把草,把春台揩抹了灰尘;双手把锅掇起来,把粥望春台只一倾。……把手来捧那粥吃。”才吃几口,那老和尚道:“我等端的三日没饭吃,却才去那里抄化得这些粟米,胡乱熬些粥吃,你又吃我们的。”智深吃五七口,听得了这话,便撇了不吃。
在此事上,鲁智深虽然粗鲁霸道,但听到诉苦,赶紧撇了不吃,留给老和尚,这看得出鲁智深的善良。这事如果放李逵身上,才不管肚饥的老和尚,早几板斧上去了。
因没吃饱,鲁智深败给瓦罐寺恶僧,逃出来后遇到史进。九纹龙听说鲁智深饿了,拿干肉烧饼与他分享。两人吃饱了,一起去灭了瓦罐寺。这简单不过的干肉烧饼,吃出的是兄弟情谊和英雄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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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一帮破落户尽情吃喝
在大相国寺守菜园时,鲁智深成天与一帮破落户厮混,先是这帮人每日将酒肉来请他,看他演武使拳;后来是鲁智深回请,“叫道人去城中买了几般果子,沽了两三担酒,杀翻一口猪,一腔羊。……绿槐树下铺了芦席,请那许多泼皮团团坐定。大碗斟酒,大块切肉,叫众人吃得饱了,再取果子吃。”此后,便是著名的鲁智深倒拔垂杨柳。
《水浒传》中有不少吃吃喝喝的场景,我却觉得,鲁智深和破落户们在一起吃肉喝酒吹牛的场合,虽然也许最不能登大雅,却是最让人觉得舒服的。这样的场合,轻松随意,有人情味;这样的吃喝,酒才是香甜的,肉才是美味的。
金圣叹评价鲁智深是个“阔人”,意为阔达之人。想来,阔达之人洒脱、豪爽,必会心宽体胖——于吃上,必是能吃能喝、爱吃爱喝、会吃会喝。而这,正是一个吃货的基本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