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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养村

楼层直达
念尤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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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 贵宾
拥有你所拥有的,放弃你该放弃的。

举报 只看楼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7-07-24 0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车窗上满是黏湿的雾气。

林言透过迷蒙的车窗看着外面的雨,心里也渐渐升起一层雾气。

曲折狭窄的山路尽头,等待着自己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天地。“舅姥姥家”,那是自己从未去过的地方,以前自己甚至从未听说。但是当这个暑假来临的时候,爸爸妈妈突然说他们要出国看病,自己就一下子确定要被送到这遥远的山村陌生的人家里,寄居整整一个暑假。

尽管林言满心不高兴,但是他不会说,毕竟爸爸妈妈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只是出于“爱心”,以“爸爸妈妈”的名义,给自己活着的机会的人,林言从小就明白,他们对自己只有爱心,并没有爱,自己没有资格拒绝他们的任何一个决定。

车子拐了一个弯,山路似乎更窄了,林言抬起头,从妈妈的肩膀看过去,依稀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妈妈说,要到了。

林言尽管抱着一份听之任之的态度,但是本就失落的心还是落到了更深冷的地方——前面那个村子太小了,而且如此坐落在一处需要开车颠簸几个小时山路才能到达的群山之间,简直是恐怖漫画里才会描写到的荒村,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何等让人无法适应的艰难处境。

他低下头不再去看,脸上木木的全无表情。

车子进了村,停到了一户人家前面。

石砌的围墙中间,老旧的木门打开了。被爸爸妈妈招呼着下了车,林言看到院子里走出来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老人藏在一把旧雨伞下面迷糊的眼睛透过迷糊的雨雾笑着,以一种令人不安的高兴姿态把他们迎了进去。

在土炕上坐下来之后,林言知道了,那个脸上的皱纹就像是围着小村的层层叠叠的群山一样的、自己竟似乎有些眼熟的老人,就是自己的“舅姥姥”。她是个寡妇,一个人住在这破落的小院子里。

老人眯着眼拉着林言的手说“这就是你们领回去的那个娃啊?长得这么高这么俊了”的时候,林言僵硬地笑笑,感到浑身有种不能控制的酥麻感,似乎对舅姥姥的手充满了潜意识里的恐惧。

2

林言是被舅姥姥炒菜的时候铁铲子敲打铁锅的声音吵醒的。

昨夜爸爸妈妈连夜冒雨离开后,林言一直没睡着,当时他使劲闭着眼睛,不过是为了躲避舅姥姥喋喋不休的问询。

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太阳光从大山缝隙间穿过来,懒洋洋地落在小村的屋脊上,昨日那荒凉阴郁的味道散了一些,林言觉得多少有些安心了。

他悄悄地坐了起来,细细地打量着自己接下来将要生活的地方。

屋子很简陋,地上只有一个连体的柜子和两把木椅,林言注意到柜子上放着着一个黑色的相框,里面是一个长得很像舅姥姥的女人和一个不算老的老头的黑白合影。

照片前放着两个旧碗,里面放着黄色的生米,旁边一个香炉里,正曲曲弯弯飘着白色的烟气。

林言正看着,门帘掀起,舅姥姥弓着身子走了进来。

“你醒了娃儿?”舅姥姥浑浊的眼睛看着林言笑着。林言总觉得她的笑让人很不舒服,莫名的显得阴郁而诡异。

“嗯。”

“洗洗脸,吃饭了。”舅姥姥说着话,慢慢地又转身走了出去。

林言下了地,跟着舅姥姥来到外面的屋子。外屋里已经放好了一张木桌,几样简单的菜肴发出沉闷的香气。林言看到菜碟边上放着两个旧碗,碗里面却和柜子上的旧碗一样,放着的也是黄色的生米。

林言很诧异,柜子上的照片应该是遗像,所以才有香炉生米,可是舅姥姥怎么把饭桌上也放上了生米呢,难道是思念照片上的两个人,所以吃饭的时候还要摆上他们的碗筷?

他还没来得及问,舅姥姥已经坐下来,竟然端起一碗生米,“咯吱咯吱”嚼起来!

林言看的目瞪口呆,舅姥姥却微笑着招呼他过来一起吃。眼看着黄色白色的米粉顺着她的嘴巴里流出来,林言感到浑身一震透寒。

他紧张地在桌子旁坐下来,小心地吃着那几样菜,属于他的那碗生米,他根本动都不敢动。

正在林言忐忑不安之际,一个人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三婶子,刚子的尸体拉回来了,您去帮着裹裹身子吧!”那个人噗通一下跪下来说道。

林言被搞得震惊不已,看一看,舅姥姥淡定地又嚼了一口生米,然后缓缓站起来,对林言交代了一句“好好吃饭,等我回来”,就弓着身子,跟着那个人走了。

等到林言明白过来,舅姥姥和那个人已经消失在院门外。林言想了想,收拾了一下碗筷,闩上舅姥姥的家门,径直走出了院子。

小村的土路上还飘着昨夜细雨带来的湿冷味道,林言就踩着湿软的土路走在狭窄安静的街道上。他其实潜意识里希望自己能看到舅姥姥去了哪户人家,他想看看她给死人“裹裹身体”的场景。

就这么走着,林言遇到了一个人。

3

那是一个脏兮兮的年轻人,看起来比林言大不了几岁。当时林言漫无目的地走着,迎面就遇到了他。

本来林言已经刻意靠着街边打算避让开他了,因为他看起来就是一个疯疯傻傻的人,但是想不到他却歪扭着身子拦住了林言。

“你是个不认识的人!”

那个人拦着林言,翻着一双黑眼珠本就很少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突然嘎声说道。

“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林言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和那个人之间距离远了一些。

“你来杀谁?”那个人又突然奇怪地问。

他这话让林言一惊,甚至忽略了那个人错错脚步,离自己又近了一些。

“你什么意思?”林言试探着问。

“我们村子里谁不知道啊,只要有外面的人来,村子里就会死一个人的,你不会是不知道这件事,瞎闯到村子里来的吧?”那个人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副鄙视的样子说。

林言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人,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仅仅是他的疯话。

“你真不知道?”看着林言那个样子,那个人忽然降低了语声,伸长脖子凑过来说。

“我……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是我告诉你的。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是别人养着的,城里的有钱人养着我们村子里人,一旦他们身体里的东西坏了,就来我们村子里杀一个人,把我们身体里的东西换给他们。所以每次村子里有人来,都是生病的富人,我们村子里也就会死一个人。”那个人神秘兮兮地说着。

林言听得心惊肉跳,那个人却似乎并不恐惧。他虽然一副说出了一个秘密的样子,却显然并不觉得这秘密有什么可怕,似乎被人杀死拿走器官对他们来说十分正常。

看着林言听得愣了,那个人白多黑少的眼睛忽闪忽闪,又说:“我们村里都死了好多人了,但是好多人死了之后又回来了。今天刚子就回来了,听说他是被人把心挖走了!”

刚子?!

林言脑子里猛然闪过早上那个人去找舅姥姥给死人裹尸体的时候的画面,那个人说的不就是“刚子”这个名字吗?

这名字似乎是一个佐证,一下子加大了眼前这个人说的话的可信度,林言的心陡然提了起来。但是还没等林言确定那个人说的是真是假,那个人却忽然露出很恐惧的表情,慌慌张张跑掉了。

林言更加坚定了要找到舅姥姥,看看她给人裹尸体的画面的心思了。

刚刚那个人虽然看似是个疯子,他说的话虽然也听着那么像疯话,但是本就对自己这次被送到这里心中隐隐充满了不安的林言,却觉得自己不能轻易放过这个可能会给自己指引真相的信息。

这个小村是个什么地方啊?难道真的是恐怖故事里的荒村?怎么充满了诡异的味道?

舅姥姥吃着给死人上供的生米;疯子说他们的村民都是别人养着贮备器官的供体;还说他们很多村民死了又回来了……

林言忽然越发觉得爸爸妈妈把自己扔到这里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要出国那么简单了。他甚至不由自主地去想,也许他们十余年前领养自己,本就是为了有一天把自己送到这里来。他们也许有什么深邃阴险的阴谋也未可知!

对了,他们说是去看病……

看什么病?

林言的心头飘起一块阴云。

一直以来,他在爸爸妈妈的身边表现的乖巧懂事,一来是出于被收养的感激,二来也是出于维护自己不被赶走的谨慎。他们也许以为他已经融入了他们的家庭,彻底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的儿子,但是林言自己清楚,他从没有。

他从来都没有过安全感。

果然,现在自己被抛弃到了这个诡异阴险的地方,他觉得他们也许要暴露当初收养自己的真正动机了。

难道自己也是被送到这里养着,等待被人拿走器官的?

林言不敢多想了,那会让他不寒而栗。

4

林言躲避着村子里的人,小心地潜行着,想找到舅姥姥所去的人家,以发现验证或者否定那个人说法的证据,但是他没有找到之前,就忽然听到一阵悲戚戚的哭声,一个街口忽然出现一队人。

林言赶紧躲了起来。他看到那队人中,当先的正是舅姥姥,她弓着的身体后面跟着几个哭泣的女人,看起来都不年轻了。另外有几个同样已经可以算是老头子了的男人抬着一个被卷起来的草席,似乎里面卷着的正是一具尸体。

他们并没有看到林言,于是林言就跟着他们一直来到了村外,走进了一个坟地。

那坟地里已经有另外几个老汉挖好了一个浅坑等着,尸体被抬到那里,就放进了那个浅坑,然后女人们跪下来“呜呜”地哭着,男人们薄薄地在尸体上覆盖了一层土,刚刚让土坑与地面持平。

之后那些人又守着那个“坟”哭了一会儿,烧了一些纸,就不舍地起身折返回村子里了。

林言却没有跟上他们,因为他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挖开那个坟看看里面的尸体!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尸体被埋得那么浅,但是这正好成为了他的机会——他想看看尸体!如果尸体真的没有心,那么也就证明了自己遇到的那个人的说法,自己的处境就危险了!

尽管林言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打了个寒战,但是他还是紧张地看看,确定那些人已经走的足够远了,便快步跑到了坟边。

站在坟前,林言的心激烈地挣扎着,冷汗一层层不停渗出来,终于他的目光搜寻着,发现坟边扔着一根木棍,林言鬼使神差地捡起来,插进了新坟的湿土里!

“娃儿,你在干什么?”一个干哑的声音即时响起,林言陡然一惊,回头看时,舅姥姥弓着身子站在不远处正看着自己。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回来了!

“我……我……”林言感到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慌乱地想着借口,一眼看见自己的木棍下伏着一只蚂蚱,脱口说道:“我在扎蚂蚱!”

舅姥姥裂开嘴笑了,她笑得很温和,似乎立刻就相信了林言的话,但是她的笑在林言的眼里看来,却说不出的阴险幽深。

“早上你也没吃饭,我来找你回家吃午饭。”舅姥姥笑吟吟过来拉住了林言的手。

林言感到一种被毒蛇亲吻般的触感。

“你……怎么找到我的?”林言在回家的路上小心地试探舅姥姥。

“呵呵。”舅姥姥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林言觉得,她那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之后的轻蔑。

“为什么村子里的坟都没有墓碑啊?”

“都是些贱命的人,死了就死了,埋了就埋了,一辈子没有为自己活,死了还留什么名啊!”舅姥姥笑着感叹说。

她的话似乎佐证着那个人的话,让林言心里越发不安。

他再也无法开口询问,默默跟着舅姥姥回到了她的家。

午饭幸好不再是那黄色的生米,但是菜里那白生生没有煮熟一样的肉还是让林言不敢尝试,他泡着水强吃了小半碗米饭,又找借口说自己想四处看看,就又离开了舅姥姥的家。

对那座新坟里的内容,林言心里还没有放下。舅姥姥那么时机准确地出现在坟地里,也许就是为了阻止自己看到尸体的真相。

走出舅姥姥家的时候,他看到她家的院子里放着一把铁锹,他决定到了晚上就借用那把铁锹,无论如何要看看尸体有没有心!

疯子的话虽然似乎并不可信,但是一个疯狂的秘密,除了疯子,又有什么人会说出来?

他觉得自己似乎在小村昨日的雨气里已经沾染了小村的疯狂,才会对这个可怕的念头念念不忘。

但是这事关自己的生死去留,林言又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之稍事疯狂。

5

下午,小村似乎正式活过来了。林言在小村里一走,不情愿地遇到了很多村民,都是一些老头老太或者小孩儿,没有看到一个壮年青年的人。看见林言,所有人都微笑着,林言觉得他们的笑和舅姥姥一样,包藏祸心,意味深长。

后来,村子里来了一辆轿车,林言看着那辆豪华奔驰,就知道来的人要比自己的养父母有钱的多。

他偷偷观察着那辆车,发现它停在了一户农家门口,两个穿着名牌西服的男人走进了那户人家,过了不多长时间,那家里的一个孩子就跟着那两个男人上了奔驰车,扎进小村外层层叠叠的大山中。

林言不想去想,但看到那户人家里似乎是那孩子爷爷奶奶的人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忧郁的面容,他还是无法挥去心里“那个孩子是被拉去切割器官”了的想法。

夜在他的慌张忐忑里悄然降临了。

林言主动回到了舅姥姥家。

他需要吃饭,需要体力,才能挖开那座坟。如果这个小村是个死亡之地,那么他的恐惧绝对不是拯救自己的法宝,坚决和勇敢才是。

舅姥姥沟壑纵横的脸在昏黄的灯光里越发显得阴森,林言就坐在那张脸的对面,狠狠吃了两大碗面,然后他就躺在土炕上闭上了眼睛。

他忍耐着等待着,舅姥姥终于也关了灯,很快在他身边发出了憋闷的呼噜声。林言悄无声息地在黑暗里坐了起来。

林言成功地绕过了舅姥姥,成功地来到了院子里。那把铁锹在月光下等着他,林言哆嗦着抓紧它,咬咬牙,走进了凄迷的夜色之中。

就在三天之前,林言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来到这个荒僻的山村,更绝对没有想到在自己竟然会干出挖坟这么疯狂的事情,但是现在他来了,挖坟的事也真真切切地干了。

新坟埋得土本就少,有恐惧打着气,林言并没有用很多时间就挖开了,他看到了那张破旧的草席,也看到了卷着的露出头脚的尸体!

那真是如舅姥姥所说一样,是“一条贱命”,非但没有墓碑,而且就只有这么一条草席简单裹身。

夜风冷冷地吹着林言身上的汗,寒意穿皮透骨,直达内心。林言猛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小村的诡异气氛和自己的恐惧担心弄得失去了智商——自己就算是看到了尸体真的失去了某个器官,自己又该怎么办呢?彻底把爸爸妈妈当成恶魔,逃离他们的嘱托离开小村?

大山茫茫,走进去,等待自己的无非也是死路一条!

惨白的月光照着林言沾染满身的黑色湿土,他战栗着,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后不安、爬出坟墓的尸体。

现在尸体就在眼前,和自己仅仅隔着一张草席,林言反倒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揭开去看了。

“娃儿,你在干什么?”

身后,忽然又响起舅姥姥惊慌的语声。

林言淬不及防,吓得大叫一声,险些跌倒在地上。

猛回头,他看见舅姥姥弓着身子,在月光里脚步踉跄地快步向自己走来。

林言颤抖着,完全忘记了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而舅姥姥已经拉住了他的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上,颤声骂道:“你这个娃儿,你疯了啊!疯了!”

那晚,林言在舅姥姥的责骂里,颤抖着重新埋上了那具尸体,辛苦挖了出来,他却没有看到尸体的真相。

好在天亮之前,那座坟草草恢复了摸样。舅姥姥拉着林言,惊慌地逃回了家中。

6

之后,对于舅姥姥的责骂追问,林言一直沉默以对。舅姥姥收起了“温和”的笑脸,她不笑的时候,就像一张活动的遗像。而她也加紧了对他的看护,再不让他自由离开了,似乎在她的眼睛里,林言已经彻底成为一个疯子。

爸爸妈妈来的日子还遥遥无期,现在,焦急等待他们到来的,已经不仅仅是林言一个人。

舅姥姥的惶恐紧张感,并没有彻底打消林言对她的怀疑,林言不可能再去看尸体了,但是他暗暗惦记着再见那个脏兮兮的人,他觉得自己应该从他的嘴里挖掘出更多的内容。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言一直在寻找着机会,如果舅姥姥真是个“恶魔”,那么她已经发现了自己反抗的心思,她也已经加紧了对自己的看管,自己不能在这样未知的迷雾里坐等被宰杀,不管自己能不能证明小村是个魔窟,自己都要离开,哪怕那样可能出于错误伤了爸爸妈妈的心,可能迷失死亡在大山之中。

就在寻找机会的日子里,林言又意外发现了一件事,这件事也彻底促成了林言做出那件恐怖的事情。

那天又是个阴郁的雨天,林言总算得到了一个机会。舅姥姥似乎觉得林言不会在这样的天气里还跑出去,所以躺在炕上沉沉地睡着了。林言在她熟睡后,立刻下地拿起她那把旧伞逃了出去。

雨很急,街道上看不到一个人影,林言分辨了一下方向,向着记忆里当时爸爸妈妈的车进村的方向奔去。

他在大雨里逃出了村子,但是黑暗里群山横亘,就像一头头低伏的怪兽,张着嘴,等待迷途的猎物自寻死路。

林言正看着大山踌躇着,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直接刺进了他的神经。

那似乎是一个人陡然遭受了极大的痛苦才发出的惨叫声,而且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林言惊恐地刚刚矮下身体藏起来,就看见大雨里几个人拎着手电,撕扯着一个人从小村里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那个被撕扯着的人惊恐地叫着,声音都嘶哑了,但是林言还是听出来,那似乎竟是自己遇到的那个脏兮兮的人的声音!

这些人在雨夜里绑架他是要做什么?难道是因为他透露了秘密给自己,所以遭受了村民的惩罚?

林言忍不住跟着那些人偷偷去看,只见那些人一直把那个人拉到了一处旧房子里,然后把他按在地上,拳打脚踢起来。

那个人惨叫的声音在漆黑的雨夜里撞击着大山,发出战栗的回音。林言躲在旧房子的窗外看着,借着那些人摇晃的手电光,依稀分辨出那几个厮打他的人竟然就是那天埋葬那个“刚子”的老男人。

那个疯子被打的已经没有了惨叫的力气,眼看着就要被打死了,其中一个老汉忽然撕开了疯子的衣服,拿出一把匕首,猛然刺进了疯子的胸膛!

林言感到自己的神经似乎要被撕扯断了。他看到那个人刺死了疯子,然后竟然血淋淋地挖出了他的心!

小村里的人果然是傻傻等着被人挖走器官的供体,也是挖人器官的疯子!

林言的心狂跳着,血冲头顶,他咬咬牙,捡起一块石头,顺着窗子使劲砸了进去。

石头正好砸在了其中一个人头上,那个人闷哼一声扑到在地,另外几个人先是惊的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扔下那个疯子,咆哮怒骂着冲出了屋子。

林言在黑暗里跌跌撞撞地逃着,雨伞也扔掉了。他没有逃往深山,而是逃回了村子。

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活路可走了,此刻他心中横生出来的是怨毒的恨意,他要报复试图把自己当成给别人养着器官的供体的人!

他奔跑的目的地是舅姥姥家,但是没等到他赶到舅姥姥家,他就在越发急起来的雨里遇到了舅姥姥。她正在雨夜里弓着身子疾行,并高一声低一声地呼喊着林言的名字。

两个人迎面撞上了,舅姥姥看见林言,立刻斥骂道:“你这个娃儿,瞎跑什么?你要是跑丢了,你爸爸妈妈来找你的时候,我拿什么还给他们?”

她果然是看管着自己,等着爸爸妈妈来取自己器官的吗?

林言此刻心里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也真的已经疯了。

这时候追赶他的那几个老汉正好追到可以看见他们的距离,他们只听到林言咆哮了一声,就猛地扑到了他的舅姥姥,并狠狠地一石头砸在她的头上。

7

林言被抓住了,但是被重击的舅姥姥已经死亡。

林言被连夜捆绑到很远的乡里、送到派出所的时候,心里充满了仇恨和绝望。

派出所里有座机,警察联系上了林言的养父养母。很快,他的养父养母赶了过来。

林子谦夫妻万万没有想到,在他们为了躲避从人贩子舅母手里买来的林言的亲生父母的寻找,找借口把林言送到金盆洗手后为躲避法律的制裁、住到偏僻山村的舅母家之后,这么短短的时间里,林言就做出了这么疯狂的事情。

现在林言看着他们的眼神里满满的全是仇恨。他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所以他们也无从知道为什么林言会突然发了疯。

真相的碎片是:

林言遇到的疯子本是小村里唯一的一个大学生,但是他刚刚毕业就被人骗到了一个传销组织。在那个组织监禁他们的地方,他眼看着几个试图逃跑的人被强制切割走了器官,所以惊吓发了疯。于是在被解救之后也总是胡言乱语,编出一个个和切割器官有关的恐怖故事,而林言恰好听到了其中一个版本;

小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出外打工了,所以村里只剩下了老人和孩子,就在林言听完了疯子的故事之后,一个孩子被在城里打工的父母的老板接走了,因为那孩子的父母受了工伤,想要见见自己的孩子。而这个场面正好被疑神疑鬼的林言当成了佐证疯子故事的条件;

小村里的丧葬习俗是人死了只用草席裹尸,并开始只能埋到葬坑与地面持平的地步,这称之为“平魂”。七天之后给坟填土,使之隆起,这称之为“圆坟”。而不幸死亡了的刚子在圆坟之前,坟被林言给挖了,虽然已经重新草草掩埋,但是还是被圆坟时候的刚子家人发现了,正好疯子跟着看圆坟的热闹,在那里傻笑,于是被刚子家人误以为是疯子做的那件事,所以在雨夜里疯狂报复,杀死了疯子。而他们杀死疯子的场面又被林言看到,当成了又一个佐证疯子故事的条件。

于是林言也发了疯,并杀死了他们的舅母。

这些碎片散落在小村的夜雨里,谁也无法组织在一起,所以在林言的养父养母眼里,他们只是遭到了上天的报应。

也许,之所以有这些巧合,本来就是一场报应。

舅姥姥死了,她终于去陪自己日思夜想、所以早早把自己的照片和他的遗像合在一起的老伴了。

她也有了一个低矮的坟,坟前的旧碗里,她的外甥女和外甥女婿给她放上了她活着时候最爱吃的炒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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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B+12 2017-07-25

๓生活区๓奇闻怪谈,欢迎您 づ ̄ 3 ̄)づ

南戈

ZxID:9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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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17-07-24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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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瓶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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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生活  &  愛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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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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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得几回年少◈  ◈又何苦庸人自扰◈

举报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17-07-25 0
这不是我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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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里面你不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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