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依窗前,素色阳光勾勒出妙曼的姿态,如同那古典的花,不,是古典的骄傲,盛开在黄绿参半的树叶深处,垂挂着不易流落的片片暖香。在安静的时光里,欣赏着窗外空灵的世界,淡淡的,有点朦胧,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柔软。瞬间。心似莲花开,矫揉,却没有一丝造作,静静得若被池水洗过一样,片片莲叶只有晶莹剔透,泛着碧玉般的光。
那一刻,我的心柔软不涩。因为柔软,所以随顺:因为不涩,所以无滞。无论世间如何喧嚣,如莲的心,犹如被清水洗过,无所滞碍,柔软而不粗涩,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适度的距离之外,欣赏着秋阳的妩媚,一种韵致,一种唯美。偶尔浅浅微笑,若秋阳,那样的安之若素,渲染得恰到好处,无声无息地流淌着脉脉的温柔。一颗素雅的心,在如水的时光深处,开成一朵莲,就这样远远地,远远地望着。疏枝下悄然绽放的斑影,宛若一笔带过的水墨清莲,饶富情致。翠叶吹凉,嫣然摇动,若有若无的清香飞上诗句。
阑珊玉佩罢霓裳,相对绾红妆。藕丝风送凌波去,又低头、软语商量。一种情深,十分心苦,脉脉背斜阳。
色香空尽转生香,明月小银塘。桃根桃叶终相守,伴殷勤、双宿鸳鸯。菰米漂残,沈云乍黑,同梦寄潇湘。
清纯婉丽的词句,仿佛纯任性灵的一股清风,把我的心带到了别样幽芬的莲花世界。衣袂飘飘,用一世的凝伫等你,藏在密密发丝间的纤巧女儿心事,在起风的时候,游弋在梦的边缘,散落一地影影绰绰。
上片着重描写霓裳舞罢的精神状态。词人不写舞姿的视觉效果,而是剪取了“霓裳舞罢”以后一刹那间的镜头。“阑珊玉佩罢霓裳”,此刻全部动作虽已停止,但仍可以想象得出“并蒂莲”霓裳羽衣的情景,并蒂而生的莲儿,趁西风,罗衣轻飏,《霓裳》徧舞。温婉的词句,妙在静中见动。 荡漾的风中,霓裳轻翻飞。若体弱不胜珠翠繁的娇柔女子,漂拂轻柔的纱衣翩翩若流光过隙,逐霞飞舞,仿佛几度藕风卷流云。在慢板的抒情乐段中,演绎一场风云聚会的深情守候。露浓笑,霓裳醉,风中那一剪剪婆娑红影,随风相依相扶。
弄影红尘,舞而不歌,缱绻暗含情,带着柔媚和娇羞。沐浴在词人营造的那脉脉的柔情里,飘移不定的心儿随之温润起来。莲池内,风停,两朵莲花盘绕连结在一起。轻叠数重的默视,暗流在莲叶下悄然涌动。无声中飘落的一片莲瓣,若女子娇容上晕染的一抹胭脂红,不易察觉,却在惊鸿一瞥之间泄露了内心的秘密。“相对绾红妆”,“相对”二字用得非常恰切。一曲霓裳舞罢,斜簪欲落,云鬓松乱,脉脉含情相对,曲尽情悰。一个“绾”的细微动作描写,内心感情和外部动作精妙结合,情深如许。 “相对”者,眼波传情;“绾”者,缠绕也。距离之近,仿佛可以嗅薄汗渗透轻衣的淡淡味道。可以想象,这份娇弱美丽的神态恰如在娇嫩柔弱的花枝上缀着一颗颗晶莹的露珠。极精湛的笔墨含蓄婉约地尔侬我侬的甜蜜场景。“又低头、软语商量”,若露浓压得花低垂,软语呢喃,呢喃的是什么并不重要。亦或是“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不老誓言;亦或并不是真的商量,只是生活细枝末节的闲言碎语,而是用以其来遮掩方才霓裳舞罢衣衫不整狼狈的情态。虽是碎语,因为情深意切,亦是浪漫的消遣。耳鬓厮磨的巧妙刻画,不仅加深了情感的深层次探索,更微妙地刻画了封建礼教束缚下的遵守所谓“礼”的心理和行动,又有着为“一种情深,十分心苦,脉脉背斜阳”的铺陈作用。夕阳下袅娜的双双靓影不即不离,相依相谐。有谁知,为了今生的约,彼此心底那寂寞千年的水,葬了多少莲花的开落,葬了几世的痴痴等待。才轮回成那斜阳下共舞霓裳的圆满。柔情深种,莲心蕴涵苦味,只为斜阳里盛开的甜蜜。以动作写心理的笔法,将几个动作细节巧妙连贯,砸曲折多变的细节描绘中。情人之间卿卿我我之态婉然眼前。 读着,读着,我似乎看见了收藏在这个装帧里的你我。
紧接着,词人转过笔锋,使如暖玉般温润的词境渐渐变凉。“菰米漂残,沈云乍黑”,又何尝不是词人内在的心灵诗语!一样的情深,一样的心苦,却奈何躲不过“菰米”、“沈云”的结局。谁的泪水在潇湘之畔流香?谁的心瓣风干成干瘪的苦涩?梦魂在宁静的子夜里轻盈出一弯斑驳的月影,袅袅地牵出柔情如许,随之,一季的凋零也在月光浮动里渐渐弥漫成醉人的清香。斑驳的碎纹,婆娑着真切而又虚无的影子。“桃根桃叶终相守”,沈云的层层幛幔里,谁是迷途的人?你,如莲瓣蕊美丽馨郁,开了,又落了,而今遗下的只有寂寞霓裳。
花开无语,花落无语。无瑕的美丽,只是梦回时莲叶上滚动的玲珑露珠。那一声殷殷的叮咚,似絮絮的情话,你可曾听到?“色同心复同,藕异心无异”,这般心愿,这般情思,你可会知道?在婉丽的词句中,心竟然微熏浅醉,那流落千年的并蒂莲,会是谁的痴?低眉含笑,袅娜娉婷,如此风情,今生你到底是谁的红颜?如果影视是最直白的视角艺术。哪清柔的文字所展现的极致美,则是最灵动的意念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