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山村,一条清且浅的小河,弯弯曲曲的,缓缓地,轻轻地,在梦里流淌着。柔顺的水草,多情地招摇,挑逗行过的小虾,胖嘟嘟的小蝌蚪,在弯柳的倒影里嬉戏,早起的皓月,勾勒着河边上洗衣的靓影,西阳的余晖,拉长了牛背上牧童的短笛。嘻嘻哈哈的喜悦,卿卿我我的呢喃,犹如河里流动的星光,在梦里依稀,跳跃。
含笑的眼泪
七月,夜短日长,小河醒得早,天空还是睡眼惺忪,河边溜溜的石板上就传来了棒棒洗衣声,和着断断续续的晨语。
“秀,你闺女高考考得怎样?”
“还可以了,考了一个三本!”那尾音拉得长且昂,跳跃着黎明的曙光。
“听说枫的闺女考了一个一本,是吗?”
“是呀!她那女儿,就是贪玩,学习哪上心。整天和男同学混在一块,听说放假还有男同学送回来咧!”
“啧啧啧!就靠那张脸!”尾音还没拉完,就被另一高昂的声音给折断了。
“哎哟!谁家长舌妇乌鸦嘴啊,这么早就在耳边聒噪,让人不得安生啊!”
村里出了名的高音喇叭八嫂“凤”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有点儿王熙凤的范,只是少了凤姐那身段。八嫂挎着装满脏衣服的梯桶,一扭一摆地挪动那肥臀,胸前的两只大白兔,也很有节奏地一跃一跃地起伏。只见她扭到河边,用力一顿,把桶放在秀的跟前。
“刚才谁说俺的闺女学习不上心了?”提高了八度音阶的高音喇叭,吓跑了水草上还在酣睡的小虾。
“用心,用心!只可惜考了个一本!”“得理不挠人”的秀也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使劲地棒槌着衣服。
“别争了,秀的女儿考了个三本!”在旁的五婶拉了拉八嫂的衣服。
“那又怎样,一本也是大学啊!”八嫂的音调不知为何降了八度,象是觉得“一本”没有“三本”优秀,但精神胜利法占了优势,
“妈……!”不知何时,秀的女儿甜甜也到河边挑水来了。依稀的水雾映着她那通红的脸,就象那天边朝起的霞。
“哟,大学生也来挑水啊!”八嫂不错良机,不冷不热的一句,呛得这妙龄少女不知如何是好。
“婶,真正的大学生在那边!”甜甜指着正在排队打水的八嫂的女儿乐乐。
“一本好?还是三本好?”五婶一头雾水地望着甜甜。
“你们呀,真是一帮妇人婆!三个女人一条街!头发长见识短!不理你们了!”甜甜噘着嘴,掉头走了!身后,是一串嘻嘻哈哈的笑声。
清浅的小河,被笑声给搅浑了。溅起的水珠挂在脸上,在朝阳的眉光里闪亮,远看,不知是汗?是泪?还是水?笑声依然荡漾,渐渐地沉淀,钻入流动的清河里,流到遥远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