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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美文]美丽小山村

楼层直达
小魔女黑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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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 一代君主

举报 只看楼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7-12-13 0
群山深处,小村中河湾。贫寒、清秀且诗意。

小山村,宛若缺了左扶的龙椅,背靠翠岭,瞻望悠远。十几户人家,一色吴姓,一式青灰茅屋。远望,洼地冒出一窝香菌般美丽。茅屋经绿树红果装点,格外有致。房后鲜蔬,趁水沸采来下锅;檐前嫩瓜,饭熟再摘煮不迟。

起雾,小村披罗纱,一幅朦胧水粉画……

1946年秋天的某日,遗传基因穿越亘古到今朝的旷冥,芸芸众生中添一个“我”。我萌临现世,到此人间。生命降临并起航的小村,再清贫也绚丽。

初始的记忆中,“家”是一间“土抬梁”草房。简陋的楼下两室,外室集火塘、吃饭和会客于一隅。岁月被搁在三脚架上煮熟。三脚架上的锣锅饭溢出焦香,则轮到瓜蔬在锅里跳跃。一家人坐“墩头”(当凳子的木墩),围着餐板(摆饭菜的厚木板)品味山乡甘苦时,火苗忽闪忽闪舔着三脚架上的铜罐,火光熠熠挑逗着每张脸。不等烤茶煨好,早到的窜门子人陆续进屋。于是,伴随三脚架上铜罐浅吟,和着满屋烟雾缭绕,一个讲古诳白的夜晚开始……

里间是母亲的卧室,摆着家中唯一大型家具——一张竹笆床。楼上堆放着盛粮的屯箩、杂物。楼板铺着两张草垫、草席和麻布被,那是公公和爹爹的卧榻。简陋但不孤寂,夜里少不了虱子、跳蚤、臭虫亲妮。小动物们若是小闹腾,则报以宽宏大度,不愿耽误翌日劳作。若太嚣张,公公会点燃明子火,对铺垫被盖实行敲、抖、翻、掐,让小动物们付出了死伤惨重代价。我一直跟母亲睡,有妹妹后,便上楼挤公公。

分“胜利果实”牵回一头小牯牛后,栅门旁多间牛厩。左侧残壁,是上辈正房遗址。隐隐显露的粉迹,昭示本宅曾为殷实人家。

我无法看到自己在草屋降生情景,但从母亲生弟妹时的情状,我恍忽见到自己降生。奶奶过世早,我们出生时,分娩是母亲,接生是母亲。生育史上恐鲜有。我们哇哇坠地,母亲精疲力竭,咋还能做剪脐带、结扎、清洗、包裹?母亲知晓,陋室作证。

记得,妹妹出生前,母亲早把裹布、婴儿衫备下。临产,母亲不让爹爹和公公在场。母亲烧好一锅水,备下瓢盆,剪子烧过;打过“醋炭”,雾腾腾的艾味在屋中弥漫。这是农村最常用消毒法。准备停当,母亲对我说,“要给你生个弟弟或妹妹,听话,外面等。”说后闩上房门。

我就心怀好奇地坐门外玩泥巴。不久,传出母亲搡木床的呻吟。我想,定是妈见大老鼠害怕,却推不开门。不一会儿,相继传出婴儿啼哭声、瓢盆碰击声和水声。不久,门开了,母亲说你有妹妹了。我见抱裙里的婴儿还没睁眼,并不觉得可爱。母亲额头、脖子,满是汗水,几绺头发紧贴肌肤。一脸笑意的母亲回床躺下,拥着妹妹扯被盖好,才让我去叫回爹爹他们。先到家的公公满脸堆笑,泡了红糖水,让我端进去。

母亲做月子很简单:每餐多份鸡肉。却喊我进屋与她分享。记得,母亲筷子从锅里搛起的,多半骨多肉少,我忍不住问:

“妈,你嘎是眼睛瞎,大块的净肉,你咋看不着搛?”

“你这小昧良心,妈是心疼你,有意把净肉留给你吃,你倒以为妈眼瞎。”虽是责备,却轻柔。我没再吭声。长大以后,为母爱伟大而自己不懂事很歉疚。

母亲说,我出生后夜夜啼哭令人肝胆寸断,哭得公公爹爹搓手抹脚。“天黄黄,地绿绿,我家有个小儿哭,过路君子念一念,一觉睡到太阳出”字条在多个路口贴过,没用。请来“香通”敬过神,也没用。小桥埋伏,拉住过桥人拜为干爹后,我哭声才渐渐消停。干爹姓李,给我起小名“李遇”,姓李者遇我也。可惜断了联系,没见过干爹。

长大后方知:能从冥冥彼岸来到这个朗朗乾坤的每个人,要走过无以伦比的超惊险基因历程。我们能够成为人的幸运,那是强过五百万彩票中奖机率数亿倍的幸运。我们的基因从远古演化着一路走来,要通过上兆亿个岔路口,其中一步稍有差池,我们就不再是我们。想想,竟至发呆。

其实,母亲很不幸。她在龙舞寨长大成婚,生活平静。却遭遇两孩出生后夭折,接着丈夫失踪音讯杳无的悲恸。有此苦难后,才成为我的母亲。如果她婚后一直幸福,则意味着我与人世恒无缘;庆幸有今生,又岂非对母亲苦难的赞美?

据说,母亲是受蒙骗嫁给我爹的。媒人提亲时说,别看他两拳打不出个响屁,但“识得一肚子字”,母亲就答应了。嫁来后方知是一百数不通,扁担倒地不知是“一”。最经典的是,接亲人已把我母亲接到家门外,父亲还在打整新房——给篱笆墙的缝隙糊泥巴。时家驻远征军,有兵爷问新娘咋还不进家?母亲笑曰:“我是新娘,新郎在抿墙,我咋进家?”待我父亲终将篱笆墙敷好,洗去两手泥,才出门迎新娘。庆幸母亲受骗,有了我。

刚成亲,父亲被征为民夫随军而去。滇西抗战结束,民夫随部队移防。中途休整管理松懈,一同放马那人说:“过了明日再无机会,逃!”过霁虹桥时被发现,有子弹飞来。所幸没被射中,否则,就没我了。

怕部队索人,进山躲藏。数日无动静,被公公叫回。

记忆中的家,破旧却温馨。如同一艘遍布补丁的帆船,公公舵手,其余船员,缓缓行驶在苍茫时空,左舷凄风苦雨,右舷春光明媚。

帆船驶进公元1960年,撞上所谓“三年自然灾害”巨礁,父亲、公公、刚出生的弟弟和母亲,捱不过饥饿病苦逼仄,远去天国。残阳血色,孤苦伶仃,剩下弟妹仨还能行多久?又驶向何方?苍天无言。

既是好心,也是同情。看着我13岁多的稚嫩膀臂,难以摇动乘坐弟妹3人的帆船,上河湾一家膝下无子老俩,提出收养6岁不满的弟弟。我无助地望着苍天,吱呜了半天,最后还是如实剖白心灵深处的想法,没同意他们领走弟弟。

接着,龙舞寨大姨妈,来到家徒四壁的茅屋,说:“走,回龙舞寨跟大姨妈过。”大姨妈是最亲的人,好想领着弟妹跟她走。但最终,没跟大姨妈去龙舞寨。我对大姨妈说:我们走了,我妈他们的魂回来,房空,无人献饭,定会很伤心,我们不能离去。

1964年,参军离别小山村。小山村一直在变,熟悉的越来越少,陌生的越来越多。终有一天,原先的“家”被吴有珍妹和侄子他们彻底改变。站在老宅基地上盖起的瓦房前,竟想象不出我出生时的方位何在?

唯有在梦里,能走进50多年前的温馨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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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B+15 2017-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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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那年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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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在梦里,能走进50多年前的温馨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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