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张扬,祖籍江西N市东南郊15公里某镇,1933年11月出生于N市。她小名芳华,祖籍N市东北30公里某镇。他比她大两岁,两家仅隔着一条街。他们的父亲同在码头做搬运工,是很要好的朋友,因此两家走得很近。由于父辈的关系,这两个孩子自小就在一起玩耍,当真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1945年秋,日寇投降后,大字不识的芳华进了文化补习班。张扬每天接送芳华上学,一路上两个孩子有说有笑,亲如兄妹。张扬自幼聪颖,又上过几年私塾,因此,他经常为这个小妹妹辅导功课,耐心教她识字。渐渐的,在这两个孩子的心底,彼此都萌生了一种朦朦胧胧的情愫。
1951年春,张扬20岁,芳华18岁。彼此爱慕几年的他俩在双方父母的操持下,顺理成章地订婚了。结婚吉日就选在当年的农历十月廿一。张扬直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特别的日子:那天一大早,在喜庆的鞭炮声中,他用自行车把新娘子驼到家门口,然后在众人的欢笑祝福声中,张扬把新娘子背进了洞房。虽说是洞房,却也不过是很简陋的板壁房,屋内几件旧家具,除了芳华陪嫁的梳妆台是新的,几乎没有什么上眼的摆设。好在屋里那几床新做的大红被子和贴在门窗上的红红喜字,还有那些新婚楹联,为这个清寒的家平添了几分喜气。
新婚燕尔,两人如胶似漆,恩爱有加。由于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小夫妻虽说年纪不大,但都很懂事。芳华端庄贤惠,穿着朴素,皮肤细腻白嫩,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透着善良,乌黑的秀发扎着两个短辫,很漂亮,也很淳朴。最难得的是她勤劳、善良、贤惠,说话轻声细语,举止落落大方,具有中国妇女传统的美德。婚后不久两人就工作了,张扬在N市市政府机关工作,芳华则在N市某工厂上班。
自从新媳妇进门之后,家里的一应大事小事都无须张扬操心。早晨一睁眼她就默默地干活,把一切操持得井井有条,无论多么累,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张扬的母亲上了年纪,又常闹病,不免会发些脾气,可是不管遇上多么委屈的事,她从来不顶一句嘴。一次,芳华侍候婆婆吃药,老人忽然情绪失控,把一碗汤药尽数泼在芳华身上:“你整天催我吃药,是想毒死我,你们好过清净日子,是不是?!”芳华强忍心中的委屈,一声不吭的把地板打扫干净。
等到张扬下班回家,发现妻子独自躲在屋里啜泣,张扬问怎么了,芳华见到了自己最亲的人,再也忍受不住,委屈地大哭起来。他问明情况,情知错在母亲,就到母亲那里委婉的解释了事情原委。母亲本也是明白人,只因久病心烦,难免有发牢骚的时候,正为刚才之事后悔,听儿子这么一解释,不好意思地说:“芳华是孝顺孩子,是我错怪她了。”正说着话,芳华进来了,一如平常地问:“妈,晚上您想吃什么?我去做。”“什么都好,随便吧。”老人赶忙说,“别光顾着我,看看孩子们和扬儿想吃什么吧。”一家人和好如初。
1953年11月,他们的女儿出生了。小生命的到来,为这个家庭增添了无限的欢乐,张扬的父母更是视若掌上明珠。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张扬常年出差于全国各地。妻子芳华除了白天上班,还要侍候老人、照顾孩子,辛苦可想而知。1961年,二女儿出生了。三年困难时期的到来,使得他家的日子更加艰难了。可越是艰苦的岁月,越能显出张扬夫妻尊老爱幼、同甘共苦的优秀品德。夫妻携手并肩,上奉老人,下抚孩子,从不曾吵闹,省吃俭用艰难地支撑着这个家。
1968年,张扬被派随工厂外迁J市,家庭重担落在妻子芳华一人身上。当时,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张扬母亲体衰多病,虽说老父健康,尚能打工补贴家用,可毕竟吃闲饭的太多,日子过得很艰难。四个孩子中最大的15岁,最小的才6岁。张扬外迁J市后,一个人要生活,还经常出差,工资很少拿回家,多亏妻子芳华精心算计,才把这个家安排得井井有条,日子虽然艰难,却也能勉强过得去。
1969年春节期间,芳华带着孩子来J市探亲。那时,张扬工作很忙,早上要军训,晚上要学习。妻子看见眼里,疼在心上,经常做点好吃的饭莱留给丈夫吃。芳华对他说:“你工作忙,掌握不好时间,会担误事的,去买一块手表吧。”张扬说:“等以后有了钱再说吧。”她说:“我还有点积蓄,去买吧。”张扬拗不过妻子,只得依从。就这样,张扬花了210多元买了一块大三针带日历的“小罗马”手表。
可想而知,这在当时,要积攒200多块钱有多么不容易。后来张扬才知道,原来妻子在家一年间从没买过一件衣服,上班工作服,下班劳动衣。小孩的衣服也是大的不能穿了,再给小的穿。缝缝补补,修修改改,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就这样对付着过来了。张扬知道了妻儿过着那么艰苦的生活,心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因此,张扬对这块手表格外珍惜,时过四十年了,这块手表被还被他珍藏,迄今还能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