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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美文]喜欢看魔术的孩子，结局很意外

楼层直达

花开那年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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๓ 校园青春欢迎你๓

举报只看楼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8-01-20 0

原题：《魔术》
作者：郭苏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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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儒林小镇上，来了一个杂技团。
儒林小镇上，已经好多年没有杂技团来了。
儒林小镇上，开了许多的店，万达移动手机店，格力电器店，娜娜服装店，鲜花礼品店，刘宝五金店，月霞美容院，御剑大超市，里面什么都卖，猪肉各种蔬菜都有得卖。婚纱店，浴室，粮油店，银行，一个菜市场，天一亮，路边的水果摊就摆出来了。橘子，用塑料薄膜包着的梨，黄澄澄的橙子，一年四季都卖的苹果，提子，紫色的葡萄，一串一串的，也包在白色的纸里，木枣，哈密瓜，什么都有，两个水果摊在国道路边，一边一个，就像对称似的。西边的水果摊旁边还买小零食，原味花生，瓜子，情人梅，南瓜子，也摆了一排，口都敞在那里。
再往里面去，就是各种摊子，卖农具的，摆了一地，锄头，铲子，菜刀，镰刀，铁锨，什么都有，也卖麻绳。偶尔有卖老鼠药的，在地上摆了几个死老鼠的干尸，硕大的，黄色的，黑色的，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卖粉条的，卖蛋糕的，一个玻璃柜子里，一路摆了各色的糕点，后面就是蛋糕店，平时就在店里卖。
逢集的时候，就把玻璃柜子推出来卖。一个矮个子，胖嘟嘟的大眼睛女人站在柜子后面，眼睛骨碌碌看着对面走来走去的人们，好像眼睛里有吸铁石，要把那些人吸过来。

地上也卖蔬菜，西红柿，萝卜，大蒜，葱，什么都有，往里面走，猪肉案子就出来了，案子上放了几块红色的猪肉，以前上面都盖了蓝色的验过的章子，现在也没有了。案子的木头缝里，都是红色的肉丝。
对面是卖凉粉的，绿豆粉，都说是正宗的。人们在摊子中间的路上挤来挤去的，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往里面就是菜市场的中心，摆了许多蔬菜摊子，韭菜，白色的萝卜，蒜黄，大蒜，大白菜，小青菜，许多的蔬菜，摊子后面站着一个手上长了白癜风的年轻男人，他交叠着双手，他并不掩饰自己的难看的手。
路边还有冷菜摊，在摊子上摆着，或者在玻璃柜里放着。猪头肉，干膘，杂菜，花生米，干丝，盐水鸭，鸡子，大肠，什么都有。路边的摊子，一直摆到菜市场的出口，菜市场在一个大棚子里面，出口两边都是小店，卖酱油卫生纸什么的日用品，还有一个做衣服的服装店，里面挂了许多颜色的布，还有替人家改做的羽绒服。走出去，路边有一条河，河走到东边比较背静的地方，河水就变成了深紫红色，就像红药水似的。那是一个工厂排出来的。小孩子都不去玩，所以很少有人注意。

小镇上，有许多厂，还有造纸厂，住在镇上的人，对镇子上的事情，也未必了解。
小镇上，生了小孩，就放一串鞭炮。死了人，就请了乐队吹几天，拉到火化场烧掉。埋了。
小镇，就那样的热闹，小镇就那样的日常。
这个小镇，在八十年代，还有过书店，有过一条清澈的小河，一座不错的小楼，一座很漂亮的电影院，电影院里上映过《陆军见习官》和《初恋我们不懂爱情》，小镇上还有过录像厅，那也是在八十年代末期九十年代初期。录像厅没有放映或者放映间隙，总会大半夜还在那里放着李娜的《三百六十五里路》和《掌声响起来》。这些歌，就像楼前面那条清澈的小河一样，有着阳光的闪烁和清澈的底子。
那时候，人们迷恋油条，书本，女孩子害怕雪白的墙上突然跑出来的壁虎。女孩子喜欢男孩子都不敢表白。
但是，那时候，没有杂技团。
或者杂技团还没有到这个小镇上来。
那时候，杂技团在世界各地巡演，或者在全国各地巡演。
这个冬天，杂技团忽然就到小镇上来了。

杂技团把小镇灰暗沉寂的气氛打破了。
人们变得有一些生气了。到处奔走相告的，“有一个杂技团来了。有一个杂技团在四岔口拉篷子了。”
人们先是看到灰色的庞大的布篷在国道边拉了起来。

那么大，就像一个鼓风机，把它吹得那么膨胀似的。里面什么也看不到，一个高高的旗杆似的木杆，从篷子里冒出来，在篷子中央，直刺云天。杆子的四面拉了一些绳子，上面飘扬着五彩的旗帜。这是旗帜在风中飘动，就把人们的心撩动起来了。人们都想进去看看场地，有马吗？最好有几匹马，有什么惊险的把戏呢，一定有的，不然人们不想花钱买票。
萧萧早就注意到杂技团来了。
他每天放学，一个人背着书包从杂技团的大篷子那里走过。他的眼睛就长了钩子，这钩子是弯曲的，一直从杂技团入口的缝隙弯到里面的场地上。可是，门口挂着一个厚厚的布帘，只有里面的人走进走出的当儿，才能一窥里面的情形。大部分时候，门帘都那么神秘地垂挂着。
萧萧走到那里，站了一会，想等外面的人进去，或者里面的人出来，可是，始终都没有人。
萧萧只好走了。他不能让母亲在家里等。
篷子支起来第二天，里面就锣鼓喧天地敲起来了，人们陆陆续续地从检票口进去，手里捏着一张门票。
门票不贵。好像。萧萧没有问多少钱。
他很仔细地观察了篷子的周围，看看有没有余地，可以容一个小孩子的身体，从下面钻进去。
他发现，篷子的下面绷得很紧。一些纸屑在篷子的外面打转。

那天，他看见一个非常矮小的男人，穿着白色的丝滑的一套演出服装，从里面出来。这是一个侏儒，在这个小镇上，萧萧没有看过这样矮的男人。当他走近了，萧萧看见了一张沧桑的布满生活愁苦的脸。萧萧忽然有点不想去看杂技表演了。虽然，其实他根本拿不出看杂技的钱。
萧萧一个人，穿过马路，马路上，人很多，车都停在斑马线那里。他的旁边穿紫棉袄的骑三轮车的人，从他身边，慢慢骑过去了。一个背着蛇皮袋的老头子，也从他的身边快步走过去了。萧萧走得有点慢，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红绿灯的数字，他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有点沉，使他的脚步变得有点迟缓。
他的脑海里，一直盘桓着刚才那个侏儒。
他在想，他是演什么的呢。
萧萧是看过杂技的。
猴子骑独轮车，赛马，变魔术，人盖在箱子里，一变，人就变没有了。
最后是许多人爬到最高的杆子上，在上面飞起来，对了，就是空中飞人。这是最惊险最高难度的杂技了。
杂技总是越来越惊险，越来越有难度，越到最后，越好看的。
萧萧不想看空中飞人。空中飞人的一半可以站在外面，看到，不要买票。
萧萧喜欢魔术。萧萧想看魔术表演。
怎么从一块手帕里变出一只洁白的鸽子。
他们说，鸽子是藏在变魔术人的袖笼里的。萧萧不相信。鸽子又不是死的。它出来的时候，羽毛依旧光滑，洁白，闪烁着迷人的光泽。它怎么能在袖笼里藏得住。
怎么从空空的嘴里，拉扯出五彩的，牵扯不断的彩纸。那么源源不断，难道是从肚子里扯出来的吗？
萧萧迷恋魔术。他每次都看不厌倦。
他想，要是他也会变魔术多么好。
杂技团在儒林小镇呆了很长时间。
锣鼓每天都响个不停。门口进进出出的人，里面的演出总是如期热闹的进行。
那个侏儒，也总穿着白色的衣服，在门口进来出去。

那天，萧萧竟然看到了几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
萧萧非常惊讶。他们难道不要读书了吗？
他们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们玩什么杂技？钻火圈吗？还是钻木桶。
他们的身体是柔软的，萧萧见过。一些小孩可以把身体蜷起来，头与脚相接，然后，钻进一个圆筒里去。
他们也会下腰，那么柔软的，就像水蛇一样的肢体。
萧萧他们回去，也会站在墙根，学着下腰，但是，还没有下到一半，就下不下去了。
萧萧看着杂技团门口的红纸牌子上，写着倒计时的日期。
眼看着，杂技团在小镇的时间，不多了。
每天晚上，喧嚣的锣鼓，传下去很远。小镇，像是有一些生气了。人们也像过节日一样，天天去看杂技。人们不厌其烦地谈论，空中飞人。人们对空中飞人最感兴趣。
你看，那么多人，在天空中旋转飞翔，多么过瘾啊。
小镇的人，一辈子，飞出去过。
萧萧却迷恋魔术。
他相信他班级里的许多同学都喜欢魔术。
他们里的一些人，在一些晚上，在作业做好之后，都去看过杂技了。
他们回来之后，在班级里，津津有味地一个一个节目讲过去。
萧萧站在人群之外，听着他们眉飞色舞地讲。
然后，他默默地就走开去了。
明天，是杂技团在儒林小镇的最后一天。
萧萧，太想去看魔术了。
他想去看看那个侏儒，他是演什么的呢，空中飞人，总是在他上课的时候，他坐在课堂上，听到外面传来惊心动魄的锣鼓声，一阵激烈似一阵，他想象得到空中飞人是如何在那样高的空中飞旋，身体完全离开了地面，他们就像玩具一样，在空中飞着。

他不知道，他们害不害怕。也许他们根本忘记了害怕，来不及害怕。他们的思维也是飞旋的，停不下来思考。
人们最喜欢这个节目，它把人们带到了一种刺激的高潮里。人们仰着头，欢呼着，快意着，觉得这是最好的节目。
当然是最好的，最后一个节目，自然是最好的。

第二天下午放了学，萧萧来到了杂技团门口，他又看到了那个侏儒，他请求他带自己去看一场魔术，他允诺说，自己愿意跟他们去玩杂技。
他在那里看到有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那个穿白衣的侏儒，脸上有着跟身材不相称的衰老，他低头看了萧萧一会，说，你的妈妈同意你跟我们走吗？萧萧低头看了自己的脚，萧萧的脚上一双落满了尘土的球鞋，不大看出原来的颜色。他想了一会说，我家很穷，妈妈也许会愿意。侏儒摸了一下萧萧的头，萧萧没有动，侏儒说，你不能跟我们一起去。萧萧说，我想看魔术。可是，没有钱。
侏儒说，今晚你来看，不要钱。萧萧的眼睛里闪出一粒火苗。说，真的？侏儒说，真的。
萧萧吃了晚饭，就来了。
侏儒在门外等他。
萧萧进去了。

里面的场地好大啊！
可以跑马。
跑马这一个节目也是非常精彩的。
棕色的马四蹄腾飞，围着场子，飞奔。
所有的人都群情昂扬。
萧萧在一个位置坐下来。
萧萧看到那些穿大红丝绸上衣，绿裤子的小孩子，在场子旁边做准备。
第一个节目，就是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小孩，下腰。流畅，柔软，头向后面，一下子就弯到地，然后，衔起一朵红色的塑料花。
第二个节目是另一个小孩，把一块砖头，在自己的头上拍，一拍，就断了。
小孩拍拍头上的铁锈灰，潇洒地走了。
第三个节目就是玩魔术，一个小孩藏在箱子里。一个大人，过来，打开箱子，小孩就跳了进去。大人找来一把刀。他把刀举了起来。然后又放下了。他又一次打开了箱子，小孩子蜷缩在里面。这一次，他真的举起了明亮的刀。
他狠狠地稳稳地劈下来。
萧萧一瞬间把眼睛闭上了，等他睁开眼睛，箱子已经打开，里面空空如也，箱子断裂了。
他看到那个躺进去的小孩，在一角站着，毫发无损。
然后，就是赛马。
赛马似乎来得早了一些。
不知道杂技团的人是如何安排的。
一个一身红衣的男孩，走了过去。
他一跃就上了马。
那是一匹高大的健壮的马。
绛红色的毛色，尾巴那么长，四蹄有力，仿佛一不注意，就能把人踩翻。
小孩落在马背上，马就腾飞一样，飞奔起来。
锣鼓喧天。
里面尘土都飞扬起来。
人们被一种狂热的情绪所左右。
马越跑越快。
萧萧不知觉地站起来，往篷子的边缘后退了几步。
小孩子在马背上颠簸着。他紧紧伏在马背上。
这个时候，不知是谁，在人群里炸了一个鞭炮。这个鞭炮落在经过的马腿旁边。
马忽然就受惊了。
不再是有节奏地奔跑。马像疯了一样。
没有人敢上前。
不知道跑了多少圈。场子失控。
杂技团的人呆若木鸡。
终于小孩落在地上。
萧萧转身跑出了杂技团。
过马路的时候，他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个高大的杂技团篷子，以及窜出篷子的高高的空中飞人的杆子。
这个晚上，魔术没有演。

第二天早上，人们起来，发现，杂技团的篷子和所有的东西，一夜之间都消失了。
就像露水在太阳后蒸发了一样。
萧萧每天上学，路过那里，他似乎把杂技团和魔术忘记了。
他的父亲从南方回来了。
他带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回来。
他说，他要跟萧萧的妈妈离婚。
作者简介郭苏华，女，江苏作家协会会员，《雨花》《扬子晚报》《江南晚报》《沂河》《盐城晚报》《盐阜大众报》《湖海》发表散文小说诗歌三百余篇，2013年11月出版散文集《风中的歌谣》。散文《我的两个母亲》获2012年首届孙犁散文奖。散文集《风中的歌谣》获2014年盐城市政府文艺奖。2017年《雨花》第三期发表短篇小说《二胎记》。2016年江苏省作家协会文学扶持项目长篇散文《楝树花开》出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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