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是几年没回家乡了。前几天家乡的叔叔打电话说堂弟要结婚了,于是请了假,带上妻子和一岁多的儿子踏上了回乡的火车。儿子第一次坐火车很是兴奋,用含糊不清的口音说这说那,引得周围乘客都笑起来。而我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思绪却早已飞回家乡去了。
忆起家乡,首先映入脑海的便是家乡夏天的小河,清澈的河水只有不到膝盖那么深,沿着河床低洼的地方蜿蜒前行着。河底的水草在水波里荡着,把河水都染成了绿色。河堤很矮,很窄,仅容一辆手推车通过。小河两遍都是农田,河堤和农田间都是杂草,地势低的地方河水渗过来形成一个个水洼。夏天正是玉米生长的季节,郁郁葱葱的玉米田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小孩子是最喜欢水的,一到暑假,小河便是孩子们的天下。十点钟,太阳的温度已经升了起来,蓝宝石般的天空里,看不到一朵白云。各种不知名的鸟到处飞舞,数不清的蝉在卖力的叫着夏天。三三两两的小孩子在河里抓鱼,有用木棍捅的,有拿石头砸的,也有用网兜网的,只要一抓到鱼,那感觉像打了胜仗一样高兴。等到中午,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即使站在水里,头顶、背似乎都要被烤着一样,已经无法抓鱼了。这时候,便脱光了衣服,找个水坑或挖个水坑,站在齐腰的水里,用手对着泼水,直到一方认输投降。经常玩水玩的忘记吃午饭,直到家长拿着藤条赶来,这时候一下都散了,有的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抱着衣服,光着屁股跑了。虽然每次都免不了挨打,但第二天只要是晴天依然还会去,这里永远是孩子们的天堂。
小孩子爱水,大人更离不开。一清早就有几个妇人在小河里洗菜、洗衣。一边洗一边唠着家常。时不时传出很大的笑声,从小河里传到很远,很远。一到大旱,小河两遍的田地更是离不开这条小河的哺育。将水引到田地的沟壑里,一股股清水沿着沟壑在田地里流淌,禾苗尽情的咕咚咕咚的喝着河水。这条小河就这样滋养着一方土地,一方人民。
等到秋末,玉米成熟了。小河又忙碌起来,河堤上来来往往的手推车上装满了刚摘下的玉米棒子,也有不少人选择用背篓背的,即使汗水打湿了衣服,即使背篓磨破了肩膀,但丰收的喜悦还是挂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一到晚上就更热闹了,劳累了一天的人们都聚集到河边乘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将原本空旷的小河挤的满满的。大人们聊天,小孩子在河里追逐打闹。不时的几个玩笑,惹得大家哈哈大笑。直到夜深了,小河才慢慢归于平静。皎洁的月光给小河披上一层薄薄的银沙,哗哗的河水伴着青蛙的欢唱,奏出一部夏夜交响曲。
一阵吵杂又将我拉回了现实,经过十多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就要到家了。一下车,叔叔婶婶们都围了过来,一阵的嘘寒问暖,但即使简单的问候,也让疲惫的身体感觉到一股暖意的。安顿了儿子和妻子,我迫不及待的又跑去了那条让我魂牵梦绕的小河。
刚走到河边,我便被眼前惊住了。小河的的河堤已经修整成了水泥路面,平整而宽阔,沿着河堤还栽了不少杨柳。迎着风摆动着。沿着河堤多了几座小桥和凉亭。小河的两边已经没有了田地,取代它的是两排整齐的楼房。
河水已经干涸了,再也看不到孩子们的身影,更看不到大人们忙碌的身影。虽然现在是秋收的季节,但河堤上,凉亭里只有几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在哪里坐着,诉说着这里的过去。两旁的高楼里也看不到几扇开着的窗。这里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地方了,也没有往前走的心思。在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沉沉的,好像一件美好的东西被偷走了一样。
听叔叔们讲,这几年为了修房子,河水在入村前就被改道了,河边的耕地几乎都被征用了,房子卖的不错,但基本没人住,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老人和小孩。
晚上,带着妻和儿子又来到小河边。小家伙格外开心,在河堤上尽情的跑着,一边指着天空,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口音喊着“月亮,月亮婆婆出来了”。我和妻都笑了。我给妻子讲以前的事情,妻子听完也沉默了。望着头顶依旧皎洁的月光,看着干涸的河床,我不仅伤感起来。看着奔跑着的儿子,我不仅想他将来记忆中的小河又是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