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秋节,我的心情却格外沉闷。 二零一八年九月二十四日,阴历戊戍年(狗年)八月十五。这天正是姐姐七十二岁的生日。原本计划在她本命年时给她好好过个生日,没想到这个月的九月二日,她驾鹤西去。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对我这个唯物主义者来说接受起来不会有什么障碍。但我却始终无法平静自己的心情。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太蹊跷。 在我看来她不应该死。 在这次得病前,她退休已十七年却从未用过医保卡;年年体检样样合格。平时生活很有规律,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性格开朗,喜欢锻炼,剩饭从来都是随手倒掉。在我们姐弟三人里就她身体棒。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从来不得病,一病就要命”这样的结局。 说她病的蹊跷,直到离世也不知道她究竟患的是什么病。用几个三甲医院的大夫话来说:“临床上即没有见过,教科书上也没讲过。”以至于大夫都不知该用什么药。 沉闷的心情让我没有了赏月的兴致。但月夜仍然像唐代大诗人刘禹锡写的那样: “天将今夜月,一遍洗寰瀛。暑退九霄净,秋澄万景清。星辰让光彩,风露发晶英。能变人间世,攸然是玉京。” 人间尘世无论怎样变迁往复,十五的月亮都是那么圆,都是那么亮,都是那么美。 有个成语叫“思绪万千”。 看着月夜,想着家里刚刚发生的变故,我的思虑复杂多端。 小时候到了中秋,母亲总会在桌子上摆放一些月饼和瓜果之类的吃的。那会儿没有电视机,有收音机的家庭都不多。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着吃着,高高兴兴的度过一个美丽的夜晚。 然而一九六九年那年的中秋,家里的桌旁只有母亲一个人静静的坐着,仰望着月亮,期盼着一家人的团聚。 父亲因政治原因在山东沂蒙山区劳动改造,工作不久的姐姐被派往山西太行山医疗队支援老区建设、弟弟分到东北建设兵团,我则去了陕西延安插队落户,一家五口留在北京的只有母亲一个人了。 “一家五口,身居五地”看着头顶上那圆圆的月亮,家却在远方。 对于我来说在陕北黄土高原上期盼的不是“中秋的团圆”;期盼的是八月里能有个好收成。这样就可以多分些粮食,然后拉到粮库多卖几个钱,那就有了回家的路费。 那年的八月还真是应景了。 自己和乡亲们一起种下的玉米、谷子、糜子都长熟了。 沉甸甸的谷穗压弯了细细的腰杆; 糜子的绿叶渐渐地变黄; 绿油油的玉米地就像一片片青纱帐。玉米棒吐出的棕黄色胡须,点缀着“丰收”的秀美。 村里仅有的那片梨树也是硕果累累。 收工后,到半山腰的梨树林摘梨去了。 秋天的梨树林不像春天那样清淡、恬雅。梨挂满枝头。有的颜色已经发黄、有的还是绿色。爬到树上专摘那些发黄的大梨。没用多少时间就装满了口袋。 山里很静,微风轻轻地掠过送我回到自己住的土窑洞。 月亮悄悄的爬上来了,它比平日亮了许多。忘了是哪位有心人说了一句“今天是中秋节”。 一句不经意的话提醒了我。远方还有“爸爸和妈妈”在等待着我。随即回到窑洞里,趴在油灯下,提笔给远在千里之外的亲人写下一些祝福的话语,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