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岸的时候,阿来就站在船边,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城市,这是他新的逗留地吧?阿来微微的笑着,任风吹打在他的脸上,吹得他的头发一根根的竖起来。在这个包裹在破旧的衣服里的、深藏在那个年轻身体里的火热的心脏正咚咚的跳着,阿来感觉到一股子兴奋如同火苗一般在他的体内迅速流窜。
“阿来兄?”身后一声低唤,阿来转过头来,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
单生一手拎着行李箱匆匆的向阿来奔过来,将一张方方正正的白纸递给阿来。“这是我在上海的地址,如果阿来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来找我!”
阿来接过那张纸,笑着点了点头,便挤入了下船的人流中。
单生却依然站在那里,望着阿来的背影若有所思,任凭过往的人挤撞在自己身上。
“单先生,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呢?”又是那个低沉的声音,幽灵一样响在单生的耳边。
“看来他要比我想像中的更聪明些,”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浮上单生的嘴角,“跟着他,但是别让他发觉。”
走出码头,阿来立刻便被这满眼的繁华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这里到处可见穿着洋装的华人和金发碧眼的洋人,打着洋伞,惺惺作态的招摇过市。拉黄包车的车夫左右躲闪着穿棱而过的汽车和两轮车,腿脚飞快的跑着。
阿来目不暇接的看着,一些穿着旗袍的女人脸上洋溢着各色的颜色,珠光宝气的被艳丽的旗袍衬着,媚眼如丝的瞄着过往的男人,开得高高的分叉里面,是粉白的、让人浮想联翩的的大腿。阿来打了一个响哨,好家伙,如果清弦和野猪他们看到这些,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真是难以想像!
想到这,阿来简直有些乐不可支。
朋友,阿来轻叹一声,他阿来是有朋友的,虽然他们暂时没有在他的身边。可是他相信,他一定会在这个地方混出个人样来!然后把他们统统都接到这儿来,让清弦也穿上那种旗袍看看,一定比这里所有的女人都要漂亮。
阿来大笑一声,拍着胸脯大喝道:“上海!你爷爷我来了!”
沈清弦到了管事房,已经有近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她见到楚星朔的次数少之又少。
据说这位二小姐经常到楚老爷在各地的产业巡视、游玩,也不太经常回来的。
而沈清弦的工作,便也不是很忙碌,甚至可以说是清闲得很。其实每个管事房的人工作都清闲得很,她们习惯于在小洋楼踱来踱去,然后发号施令。
小翠,则带着
二少爷楚龙韬的房间紧挨着大少爷,二小姐楚星朔的房间正对着两位少爷的房间。第二层是三太太、芸太太和其他两位小姐的房间。一层是客厅、餐厅和厨房。
沈清弦跟着小翠,每天的上上下下,倒也蛮快乐充实。
但是平静的日子很快过去,楚星朔回来了,她带回了一个足以令楚府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的消息:
楚老爷和大少爷要回来了。
已经两天了,楚星朔就坐在客厅里,看着下人们忙来忙去。其实楚府每天都有下人打扫,已经够整洁鲜亮的了,但是张管家还是让下人们像新年大扫除一样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来挨个擦的细致,把所有的角落都又扫又擦的。
因为有张管家在旁边呼吆喝三的,又有楚星朔坐在客厅里,下人们个个不敢怠慢,个个神色紧张的忙前忙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楚星朔坐在一张高背白漆的镂金软椅上,悠哉悠哉的品着茶,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溜来溜去,穿着锃亮皮靴的脚有节奏的上下打着拍子。
后院花坊的小学徒捧着刚摘下的几枝茶花走进来,怒放的茶花如同笑意盈盈的美人,缀在枝头上,一个个竞相散放着浓郁的香气,客厅里一下子便香郁起来了。
“二小姐。”不学徒恭敬的问候了一声。就要把花插进立在茶几旁的紫檀木花架上的瓶子里。
“等一下,”楚星朔突然唤道,招呼着小学徒把花拿到她那里去,小学徒应了一声,战战兢兢的捧着花过去。
“这花开得倒不错,又浓又艳,”楚星朔抽出一枝,看了看,问:“这是你师傅刘花匠叫你送过来的?”
小学徒点头称是。
楚星朔却笑了:“都说这些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怎么也不想想,老爷要几天才能回来,送这么怒放的花儿,才能在水里开几天?等老爷回来了,花也败了,兀的给人添伤感。”
小学徒吓得脸都
楚星朔看了看张管家,又看了看小学徒手里的花儿,转过头大声道:“清弦!”]
沈清弦刚巧正在翻看一叠洗衣房送来的桌布,听到楚星朔的唤声,她未免有些惊愕,忙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
“把这些花送到我的房里,”楚星朔道,又指指小学徒,“然后去后院替我选些颜色清淡的茶花,要初绽或者含苞的那一种。”
沈清弦看了看张管家。
张管家收了笑脸,双手倒背,挑了挑眉毛,眼睛向下道:“去吧,精心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