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和月亮说说话。就是,怎么说呢,我不知道如何同人正常的,以相对对等的姿态相处。
我因为过去的事情,被塑造成无论何时都以迎合的姿态去面对他人,我被训练成能够敏锐地了解他人的心情,从而从各个方面去维护他人的心意。简单来说,就是我习惯性地讨好每一个人,令他们感到愉快。
这是件,也不知是好是坏的事。我无法客观地去评价,因为等到我的自我意识逐渐萌芽觉醒时,我便知道自己早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年幼的我别无选择。孩童本能地畏惧责骂讥讽,本能地渴求赞许认同,所以我本能地去扭曲自我,以获得微不足道的他人的一个颔首。
所以等到我无数次反省思忖,无数次同月亮探讨人生后,我决定去找回自我,我决定以自己的意志生活下去。这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因为这意味着我不得不对抗此前多年被留下的深切的烙印,因为这意味着我要改变此前无数个日夜的,我曾经的生活方式。
这真的很难,我无数次地尝试,一面尝试如何表达自我,一面尝试如何维护原有的关系。我一度因为那种抹消自我观点的模式获得几乎所有人的好感,起码不至交恶,但我感到自我存在的迷失。但我一旦去表达了什么,就意味着一定会引起观点不同之人的反感,而表达方式的不妥甚至会引起争端与决裂。我不喜欢任何形式的争吵,也确实不希望让人愤恨至某种程度。如何掌握分寸成为了我极大的难题。我不是那种聪慧伶俐的人,学习某一件事总是需要比绝大多数人更长的时间,况且我自幼就不善人情往来,这是天生的缺陷,我当然希望弥补,但是要同常人比起来,毕竟是困难的。我尝试用这个理由原谅自己的愚笨,但也常或焦急或悲伤地不可自抑地哭泣起来。我自己无法认同这样的自我,而即便努力地努力地去做,因为没有太大成效而被他人指责,被他人质疑,质疑我是否真的在做。这种无力感无可奈何,在每一个我同月亮聊天的夜晚都抵住我的咽喉,质问如此差劲的我存在的价值。
我仍然在探寻,仍然在思考,仍然在失眠的夜晚同月亮聊聊天,仍然希望擦干眼泪,等到明日太阳升起时,我能再勇敢一点,去面对自己与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