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民间俗称“七月半”),和清明节在祭祖追远的文化意蕴上有着很大程度的相似,大家祀亡魂、焚纸钱,让它们在鬼月里吃饱喝足,快乐过节,安心做鬼。
从孩童时代,曾被家长半真半假地告知,在“三月七月鬼旺月”,要少走夜路,别惹是生非,免得冲撞了在外自由活动的“好兄弟”。
那时香港鬼片、僵尸片的大时代犹在,林正英的17部僵尸系列让我至今对灵幻电影有着本能的抗拒。微博某电影博主从本月1号开启了#鬼月莫开门 的电影推荐,哪怕是不经意刷到也是让我汗毛炸起。
如今中元节被赋予了太多鬼魅迷信的色彩,而我们从小接受的“死亡教育”也大多隐晦、沉重,这让大众潜意识里对“死”的话题和周边充满了忌讳与恐惧。
事实上,“死亡”应该是一件非常平和、自然的事情。社会上和“死亡”相关的活动也越来越多,比如“死亡体验馆”、“死亡冥想”等。单从立意上来说,通过把死亡和生活连上关系,以娱乐化的视角折射死亡这件事,还挺有意思的。
所以在这个中元节,
我决定邀请几位年轻朋友来“谈死”。
谈他们对死亡有何想象,谈以后准备怎么办葬礼,顺便帮他们拍下一张“遗照”留着备用,毕竟死亡是一件可以随时发生的事情,当死亡来的时候,我可不想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3M TRA独立品牌设计师/青年艺术家(98年)
六爷 摄影师(99年)
Q:虽然有点为时过早,但你想象过以后会怎么死吗?
3M:“我设想过2种情况。首先是我到了一定年纪,比如60岁。仍然没有名利,或是我的某种使命感没有完成,且忧国忧民。
我会花光所有的积蓄把我的尸体运往一片荒地,让秃鹫吃完我的身体,证明我最后的意义。”
“另外一种是我将自己的死亡作为一场现场装置行为艺术。或许以所理解的自杀形式死去。我会拟好一个剧本,在触发剧本时有偶然和随机的事件参与其中,成为‘计划死亡’的一部分。
很大的程度上我不会任由‘生老病死’结束我的生命,我会把这场仪式定在我那个时期最喜欢的一个地方。”
六爷(左)、3M(右)
六爷:“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在50岁前很可能就结束了。我是个不怕死的人,但如果让我以病痛的方式死去,那就太恐怖了。
我接受不了生理上的折磨和身形的憔悴,我一定会放弃治疗,让这具形体从这世上消失。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虚弱的样子,太狼狈了。”
Q:是什么让你对于死亡有这么具体的计划呢?
3M:“我的兄弟借用《蓝房子》的一句话评价我‘像个旧时代的骑士,怀旧、多疑、忠诚、表面玩世不恭,内心带有完成某种使命的隐秘冲动。’也许是我太看重自己的有限年龄,内心的使命感便油然而生。我很厌恶浪费时间的举动,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就在准备死前的仪式。死亡对于我来说既是一个终结,也是一个开始。”
Q:目前有过任何刺激或危险的经历,让你觉得距离死亡很近吗?
六爷:“我时常思考自己在世的意义,觉得自己生错了年代。我追求刺激,想体验动荡,不想循规蹈矩,安然于当下。也许是受我爸的影响。他很爱户外运动,总是和朋友组织摩托艇、探索无人区这样的活动。去年跨年,我和我爸还有整个车队一起穿越青海省哈拉湖,
在零下30度的无人区露营。对这个温度毫无概念的我在帐篷里和被子一起冻成了冰。另外车队里有辆车居然用的柴油,一晚上过后柴油完全冻住了,大家还一起用火去烤油箱。”
“在更早的时候,2014年吧,
我去爸爸的车厂当过学徒,也去当过防暴队员,但这些经历仍让我觉得平淡无奇。目前我在香港读传媒,以后想成为战地记者,体验子弹擦着头发过去的感觉。或者成为导演,为自己献上一个故事。”
MONICA 新媒体编辑(94年)
Q:作为一个猝死机率非常高的新媒体工作者,你目前对死亡有所觉悟吗?
M:“我每次看到新闻上报道‘
过劳死’的时候,就总感觉下一个是自己。我真的非常惜命、怕死,但又很不爱惜自己。熬夜熬得前段时间胸口不正常地发疼。也几乎每天不吃早餐,现在胃也开始报复我了,男朋友还诅咒我一定会得胃癌。所以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怕自己真的得病死掉。”
Q:这么作死万一哪天真得病了怎么办?
M:“如果我哪天真得重病了,我一定不会选择躺在病床上续命!因为爸妈都在医院里工作,所以我从小看到了很多插着针管被动续命的人,我看着他们,由衷感到悲悯。不是因为他快死了,而是他们被迫这样地活着。
假如我死之前还有精力,我要去学吹唢呐。”
Q:有想过葬礼如何操办吗?
M:“说来很巧。男朋友那天对我说,‘我希望你比我死得早’。他不是个爱说漂亮地话的人,但我当时听着觉得很感动,很浪漫。他知道我怕孤独,如果他先走了就没人陪我了。所以如果我真的先走一步,我会非常放心把自己的葬礼交给他办。
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我认为最酷的人,他一定会让我的葬礼独一无二。”
GAN 27KM主理人(90年)
Q:春风得意的你有思考过死亡这件事吗?
G:“我们这代人大多活在当下,想着怎么燥怎么玩,哪里会想死。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思考死亡之前更多是思考怎么活下去。比如我现在20多了,我会想象自己30岁的时候是怎样的,40岁时又会是什么样,一直想到80岁,突然觉得‘我靠,是不是就活到头了?’这时我的整个意识会放空,感觉很恍惚,很虚无。如果能选的话,我希望自己就在梦里挂掉吧。”
Q:你设想过在人的肉身死去之后,意识会进入另外的空间吗?
G:“也许是经常看科幻类影视剧的原因,我觉得死其实并非那么简单。诸如《无姓之人》、《彗星来的那一夜》、《黑镜》等片子,题材都会围绕着生命、时间、空间展开。我们觉得自己活着,但
也许我们只是别人想象出来的NPC。我们以为的死亡,也许以另一种形态在另一个空间重启。科幻题材的作品会让我对’死亡’这件事有很多的想象空间。”
Q:你会脑洞大开为自己策划一场很顶的葬礼吗?
G:“我是想着活着有多高调,葬礼就有多低调。大家记住我生前做了些什么事就行。如果谁给我弄个棺材,或者什么造型摆在那里,我肯定受不了,我不想死了还被人围观。不过
大家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策划葬礼,策划我拿手,请插入这条广告。”
唐唐 摄影师(89年)
Q:你有想象过死后的世界吗?
唐:“我之前听一位重病后经手术抢救过来的朋友说,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地方看起来似古代,有八角楼,氛围像寺庙。听他这么说,让我感觉
另一个世界不一定是一片漆黑,或许也只是我单纯地不希望它是漆黑的,因为我很喜欢明亮的地方。”
Q:你害怕死亡吗?
唐:“我很‘贪生’,很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和感受,以至于我会渴望知道在我离开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周围的人是什么心情。
所以如果有必要,我挺想开个‘生前告别会’。这样也算能满足了我的愿望吧。”
“我觉得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死之后,他的一些档案、证件就彻底失效了,从社会上被抹除。有的人也许连块墓碑也没有,就好像他没来过这个世界上一样。”
Q:设想过会以什么样的形式举办生前告别会吗?
唐:“可能会办成一个影展吧。有位朋友曾经对我说,
他想把我给他拍的照片作为遗照,我当时听了很感动。之前在重庆办个展的时候,那位朋友也来了,他很捧我的场。当时我刚好在分享他的那张照片,谈到他对于我作品的认可,我都哽咽了。”
光头 18号酒馆创始人(84年)
Q:作为一个工作离不开酒的人,有担心过自己哪天会喝挂吗?
光头:“还是有点担心吧,因为我真的挺爱喝酒,平均每天7、8杯,每个月断片2、3次。最近最大的支出是给自己买了
巨额保金的保险。”
“对了!有次真以为自己快挂了,但不是因为酒精,而是我去年考潜水证的时候。我的潜伴是个‘傻白甜’,其中有个环节是我模拟无装备的水下待救援者,等待潜伴给我塞呼吸器,结果她忘记接上空气瓶了,直接给我猛灌海水,我当时特别恐惧。接着第二天做水下平衡,她又在上方拿脚蹼‘啪啪啪’的抽我脑袋,我正躲着,她一转身又用氧气瓶的下角‘乓’一声撞上我脑袋。哎哟喂,
我当时想着可千万别就这样挂了啊,怎么可以是这种死法呢?”
Q:不如现在设想下你葬礼上的情景吧,或是你的遗愿?
光头:“如果我这几年走的话,朋友们应该会给我撒上很多酒吧。我的葬礼不用太隆重,公司里谁有能力就操办下,把这当个事儿一板一眼地做就行。另外…
把我的遗体烧成啤酒可以吗?最后还能请当天送葬的朋友们每人喝一杯。”
Q :挺酷的(虽然听上去不太好喝)!我想大家以后祭奠自己亲朋好友的方式也会更加特别。
光头:“我觉得以后定制化的葬礼会慢慢变多。其实这个时代已经有很强的‘
娱乐精神’了。因为相较上一代人,我们的生存压力没那么大,年轻人大多享乐主义,活在当下。所以在服丧祭祖这块,‘清明节’、‘中元节’,也许哪天就变得像墨西哥‘亡灵节’那样热闹,或者
以更有趣的形式变成年轻人新生态的一种文化。这才符合这个时代‘娱乐至上’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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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不如大家一起讲个鬼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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