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依稀晃动着在贪婪寻求中的海船匆促的身影。而海滩上却笼罩着一片安宁,忧郁如大地的压迫,发出呼吸声。
by 洛赫维茨卡娅我们都住在恐慌寂寞的房间人间世多是辜负,辜负了别的什么东西,被自己以外,别的什么辜负,这样才有趣,缺憾的惊喜。所以人人皆是希望从别人的孤独里,照见与自己相似硕果仅存的同质感。既然都是如此,也就丝毫不在乎白马过隙般的无聊。
写作者于独处的氛围开始写作,直到自己厌倦自己不断码出的字句,这时激情消逝后干呕。伊丽莎白·斯特劳特的短篇故事集《奥丽芙·基特里奇》,被南海出版后改成了鸡汤的《微不足道的生活》,她写作时先是汇集各种不同的场景,然后它们可能会成就某个短篇。
这些关于新英格兰小镇数学女教师奥丽芙的十几个短篇,女主有一半几乎都隐隐约约,甚至都没有直接出现,只在写作者漫不经心搁置的不同场景不同的人物,他们的闲聊中偶尔出现过。
即便如此,女教师奥丽芙魁梧强烈的阴郁,依旧毫无征兆地与小镇一起,开始结束,朝升暮落,包括鳞次栉比鱼贯而入的孤独,她无处不在,类似女性写作者本身也融入的一点点试探。
很长时间,阅读都是自己治愈自己没有选择的办法,无可奈何之际,能清晰地听见读过段落的一声长叹,煎熬如蚁。生之艰辛,愈来愈彰显在世事的清晰,而不是糊涂。若是混沌的话,何必用小说家的臆想抵挡现实的凡庸?
只好心远地自偏了,往往更佳阅读属于百无聊赖的高铁等候,奥尔加·格鲁辛的《四十个房间》,写尽女人一生的风险,从十七岁开始的选择考验,乃至年近五旬目睹儿子带着女友回家钻进他自己的房间。足矣漫长的四十轮回,就在高铁还没有到来之前,被翻到了结束。
男人女人皆是穿过一个又一个房间,成长的瞬息,女人是从珍珠到鱼目,男人也未必好到哪里去,酒囊饭袋。阿婆之后的劳拉·金,推理擅长女性心理,基本上都是自我暗示非常玛丽苏。这也是女性写作者的通病,伍尔夫尤甚,优雅不足,疯癫有余,使自己成为自己比什么都重要,但她先疯了。
下一时刻,波兰女作家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神秘深邃拼出的文学阅读,《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最好不要去注意那些官方大段大段的诠释,她在这里堆积了难以计算数不清的梦和欲念,悲伤令人恐惧,况且那些未知日夜的潺潺流逝。
想起安吉拉卡特的魔障,同样的抑郁不安,同样的寒冷暗黑,不过,阅读奥尔加·托卡尔丘克创造迷幻房子里一切,几疑自己漂浮起来,瞧见那些至少表面美好的相爱,她们都在睡梦中呓语,然后是深邃的星空,湛蓝不见底,我自己也随之陷入,各不干扰。
再去眺望窗外的秋意,玻璃也温柔多了。阅读的坏处,总是要不失时机的释放眼睛的疲惫,心灵倒无所谓。还是那座房子,白天用来生活,晚上用来做梦,抑或我们有权力阅读,仅此而已,没有权力打碎空间。
蝉声仿佛骤然消失殆尽,有选择的看见,有选择的听见。要理解瞬间,卡尔维诺推荐佩雷克的《人生拼图版》,貌似一栋楼各个房间的休养生息,此起彼伏的喘息呢喃,实际是每个人的五十年,可怕的时间,五十年瞬间荡然无存了。
爱因斯坦说过生和死浑然一体,命运只是存在。凡人皆有一死,我们的肉体不过是感知存在的机械,醒悟后,无端的舒适转为疲惫,幸好这只是一下午杂乱无章的阅读臆测,时间又被可耻地浪费掉了。
【 绘画: Max Neuma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