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不少读者提出这个问题,看似难解,实则答案潜伏在《红楼梦》各处,笔者今天就来进行详细分析。
《红楼梦》中,跟贾宝玉曾有云雨之情的丫环,明确记载的是袭人,第六回“贾宝玉初试云雨情”中所写贾宝玉从太虚幻境归来,便强与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之事,此是两人云雨实锤;
而暗写的则有丫环碧痕,第三十一回“撕扇子作千金一笑”中,曹公借晴雯之口描述碧痕伺候宝玉洗澡,用了将近两三个时辰,用今天的时间来算,就是4—6个小时,而且洗完澡后,“地下的水淹着床腿,连席子上都汪着水”,所以被认为是宝玉与碧痕发生云雨之情的暗写。
既然有袭人、碧痕,没有明确记载的恐怕还有其他丫环,甚至有读者怀疑,整个怡红院,除了晴雯一人坚守清白,其余大丫环尽皆与宝玉有过云雨之情!此不失为一种合理猜测。
那么为什么这些丫环跟宝玉发生过云雨之情后,都统统没有怀孕呢?
首先是年龄问题,根据周汝昌《红楼梦新证》的考论,第六十六回“情小妹耻情归地府”之时,宝玉也才仅仅十四岁,所以才有小厮兴儿的那段话:
兴儿笑道:“若论模样儿,行事为人,倒是一对好的。只是他已有了,只未露形。将来准是林姑娘定了的。因林姑娘多病,二则都还小,故尚未及此。再过三二年,老太太便一开言,那是再无不准的了。”——第六十六回
按照周汝昌的考证,此时宝玉十四岁,再过三二年,也就是十七八岁,这个时候才算是长大了,到了“娶妻之年”。
我们回过头再来看“贾宝玉初试云雨情”,那时候宝玉也就七八岁,最多也不会超过十岁,在这样的年纪,哪怕贾宝玉与袭人初试云雨情,也不会怀孕。
当然,有读者会认为,贾宝玉也在渐渐长大,若他十几岁之时跟袭人等丫鬟继续发生云雨情,那么怀孕的概率也会很大啊。
这个说法是正确的,但却忽略了一个事实,首先贾宝玉并不是一个好色之人,他并不像贾珍、贾琏、贾蓉、薛蟠那般“恨不得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他更注重的是精神感受,也就是警幻仙子所说的“意淫”,这一点老祖宗贾母也曾公开说过这个问题:
贾母道:“我也解不过来,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孩子。别的淘气都是应该的,只他这种和丫头们好却是难懂。我也为此耽心,每每的冷眼查看他。只和丫头们闹,必是人大心大,知道男女的事了,所以爱亲近她们。既细细查试,究竟不是为此,岂不奇怪,想必原是个丫头错投了胎不成!”
所以从贾宝玉自身角度看来,他喜欢跟女儿们在一起,并不是为了跟她们“云雨”,而是喜欢呵护她们,看着她们开心,宝玉自己也就开心,这正是“情不情”之境界。因此贾宝玉虽然跟袭人、碧痕等丫环有过云雨之事,可也是浅尝辄止,“在这上头也浅”,并未当做生活必需之事。
袭人也是如此,她虽然自愿跟宝玉发生了关系,但她有作为丫环的基本素养,尤其是在跟王夫人“告密”之后,王夫人公然给她准姨娘的分例,她便更加自尊自重起来,有意跟贾宝玉保持距离:
一时铺床,袭人不得不问今日怎么睡,宝玉道:“不管怎么睡罢了。”原来这一二年间袭人因王夫人看重了她,越发自要尊重,凡背人之处,或夜晚之间,总不与宝玉狎昵,较先幼时反倒疏远了。
袭人作为怡红院的大丫环,又是王夫人钦点的宝二姨娘人选,她以身作则,跟宝玉在这方面保持距离,其他丫环自然也不敢逾矩,由此,焉会有丫环怀孕发生?
最后,顺便一说,晴雯恐怕也在其中起到了作用,晴雯作为怡红院唯一一个清白的女孩,她脾气火爆,虽然贾母将她送给宝玉,也是当做宝二姨娘的人选培养的,可她自尊自爱,从未与宝玉有任何越轨之举,宝玉也曾暗示要与她一起“洗澡”,但每每被晴雯转移话题拒绝,更为重要的是,晴雯是个火爆脾气,她经常拿袭人、碧痕等人跟宝玉“云雨”之事拿来嘲讽:
晴雯听袭人说“我们”两个字,自然是她和宝玉了,冷笑几声,道:“便是你们鬼鬼祟祟干的那事,也瞒不过我去,哪里就称起‘我们’来了?明公正道,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去呢,也不过和我似的,那里就称上‘我们’了!”袭人羞得脸紫肿起来。——第三十一回
所以有晴雯这么一块“爆碳”在怡红院,怡红院的生活风气一直是“正能量”,只要稍微想要点脸面的丫环,恐怕都不好意思有非分之想了吧,因为你敢打宝玉的主意,就得先过晴雯的“辱骂”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