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的饺子娘的话
今天,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
从早晨开始天就阴阴沉沉的,时不时地零星小雨,心里就有些疲懒,打算不回家吃饭了,自己将就一下就算了。看看已经接近十点了,给爹打电话:
家里下雨了吗?
下,不大。你那里下雨了吗?
下
下雨,你还来吗?(沉吟……)要不你就别来,路不好走。
你做啥呢?
我和你娘包饺子呢!
啊哦!
开车,取上钱,回家。路上经过北岭赶集,三车追尾,车速稍稍慢了些,车窗起雾,视线有些不清……
刚进家门,父亲就迎了出来,照个面,就进东屋煮饺子了,我没啥可干,只是在一边等着,饺子熟了,端饺子,摆碗,招呼娘上桌吃饺子。直接用手先抓了一个,咬在嘴里韭菜猪肉的特有香味就溢满了嘴……嗯,好吃!吃的有点撑了。
爹刷碗,收拾停当。娘说,你把那枣给他们摘摘捎上吧。爹就又忙着去摘枣,我跟过去,树上的枣没有多少了,刚是起脆发甜的时候,我说过几天再摘吧,还早呢。
爹说就这几个了,再过几天就没了,留不住。摘完枣,回屋,我挑了个大的俩给娘洗了,娘说:我不吃,你捎着吧!就看也不看,我吃了。
脆!甜!
娘又说,你把那饺子动动别粘了,等会儿他们走时给他们带上。
爹又翻了翻冰箱,取出两块鸡肉,拿回去,你们炒炒吃吧,你娘不吃肉,我也不吃,你们带上吧。
坐下了,喝茶的会儿,爹把我带去的钱拿出三分之二,塞给我,我让,爹说啥也不要了,说是拾掇屋的钱你和你妹一人一半,多了不要。
我只好拿出几百来,给你个零花钱,你总要吧?爹这才接了过去。
然后,爹说,这屋已经四十年了啊!我记得是79年的九月三十上的大泥,都上冻了。还行啊,收拾收拾,还能挨个十年八年的,说不定哪天我就走了,等我走了,你娘过不久也就爬起来走了……
又跟我数说了几个和爹关系好的老人谁哪一年死的谁哪一年走的……
爹以前从不在我面前谈起生死的,打今年病势有了变化,说话不方便以后,就经常说起这个来,他平静的说,我难受的听……
回我的家了,带上饺子,带上冬枣,带上爹给的鸡肉,爹又送出很远来,胡同里下着小雨,泥泞难走,“回去吧,别送了”,喊了多声,爹才回去。
到了陈庄,我翻看电视节目,央视四频道播着一个“爹的鞋子娘的吻”片子,大体说的是一个人小时候与父母走散了,过了五十多年才通过央视的“等着我”找到了爹娘,找到了已经因为她的走失而精神失常了的娘已经因为悔恨她的走失而痛苦煎熬了几十年的爹;而她的记忆里刻骨铭心几十年的就是爹做的鞋子和每晚睡前娘的亲吻……
看着看着,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任意的流,……
我也能想到:爹的病是有些变化了,重了。甭管什么癌症了,三次手术了,十几年了,今年过年以后嗓子就哑的几乎说不出声了;娘的腿残了,脑中风以后精神也不和常人一样了,经常的莫名其妙的闹得爹头疼……就是这样的俩风烛残年的人了,四十八岁的儿子说要回家吃饭,俩人就早起忙活了。——我知道,过程是这样的:爹下着雨在院子里割的韭菜,一根一根摘净洗净了,和面,切肉拌馅,揉面;娘颤颤巍巍的(脑血栓中风以后娘的手就没气力了)赶剂子,爹包饺子。一个一个的赶,一个一个的包,包了两“大盖天”,煮两锅,一锅当顿吃,一锅给儿子捎上……
包完了,爹和娘就坐在屋里看天,看天下雨,数雨点……
所以,我一进院,爹就迎了出来……
电视里的女子说想等父母身体好点了就接到延安去,看的我在电视前面泪流不止
注:爹和娘铁定的不到儿子这过冬了,怕万一……最后要守着自己的破屋烂墙。我只能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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