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山城区
京山和天门,山水相连,唇齿相依。
从古至今,京山和天门像双胞胎兄弟一样,两个既惺惺相惜,又互争雄长。
京山的大文豪聂绀弩先生,幼年在私塾读书,先生出对子“人口”,聂绀弩脱口对出“天门”,对得非常快捷又很工整。由此可见,在京山人的潜意识中,天门有其重要的位置。
京山的疆域面积胜过天门,现在的天门多宝,以前属于京山管辖,在当时有“京山管的宽,一管管到多宝湾”的说法。解放后,为便于划分汉江堤防责任,多宝划归天门管辖,饶是如此,现在京山的面积也比天门大。京山是3千多平方公里,天门只有2千多平方公里。
天门人口远胜京山,天门属于湖区平原,人口密集,多宝划归后,人口更是京山的几倍。现在天门有127万人(2018年数据),京山只有67万人,天门是京山的二倍左右。
人文方面,两地交替领跑,互有胜场。明朝时京山压天门一头。明朝近300年时间,京山产生了50多位进士,出现了李维桢、郝敬两位海内知名的文化大家,李执掌全国文衡多年,郝是经学大家,名垂千古。两公的风头,胜过了同时期天门籍的文学家钟惺和谭元春。
清朝,天门又压了京山一头,清嘉庆年间,天门出了状元蒋立镛,大放异彩。京山清朝一代,仅产生了10多位进士,人文式微。
光绪年间,京山为重振文气,修建了文笔峰。民间传说,此举是为镇住天门的文脉。天门人得知后,想了个破法,找来一“月母子”(产妇),假意登临游览文笔峰,脚步间跨断了文笔峰的七层门槛。(现在的文笔峰的门槛确实有裂缝,应该是热胀冷缩的物理现象——老王注。)
民国到现代,京山出了聂绀弩这位国家级的大文人,天门似乎无人可以抗衡,京山又扳回一场。
建国以来,特别是恢复高考后,天门文教大发展,1984年赢得了“全国高考状元县”的美称,盖过了京山......
天门和京山,都是富庶之地,尚文而不尚武,历史上两地都没出什么有名武将。1955年解放军授衔,天门仅有李人林授少将,京山周龙是副军级,估计是大校,两地都聊胜于无,彼此彼此。
说完疆域人口文化,再说两地的民风个性。
天门平原湖区,村庄密集,人流如织,有烟火之气。
京山丘陵山地,村居廖落,人烟分散,有好客古风。
天门人多地少,水灾频发,人习百业为生。1931年、1954年,天门两次洪水泛滥,受灾人口无数,天门人远走各地,做手艺、唱花鼓皮影、打三棒鼓、扎纸花,飘洋过海,苦谋生路。再往远看,天门人每逢水灾,均是出门谋生,新加坡总理李光耀的祖籍,据说在天门。在天门人的观念中,五湖四海,男子出门腿是路。
京山文峰塔
京山人少地多,气候适宜,水源优越,种植水稻即可谋生。京山过去有三十六名泉,七十二大堰,水坑小堰塘无数,不惧天干,更不惧水患,真个是旱涝保收。在京山人观念中,安土重耕,家园即是宜居之地。
天门人多出外,走四野八方。
京山人喜居家,父母在不远游。
这是生活所迫,环境所致。
天门人聪明外向,是那种八面玲珑的聪明,虽让人初见即心生警惕,但也干一行成一行。
京山人聪明内敛,纯朴中失于憨厚,韬光养晦中亦不乏计谋。
天门人通达善变,遇事转弯,不硬顶,不冲突,在迂回周旋中达到目的。
但善变过头就是圆滑甚至狡猾。“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湖北人都不得了,天门人更是其中翘楚。湖北民间有传,“奸黄陂狡孝感,又奸又狡是汉川,十个汉川佬,赶不上一个天门苕”。
天门人为水灾所害,走四方谋生,挑牙虫是一个普遍活计,其实这是个无伤大雅的小骗局,内中另有详情。天门人到京山,采摘野生月季花的花粉,晒干后成极细小的粉末,肉眼难见,此物遇水后膨胀似虫。在挑牙虫时,用银针沾上些许粉末,放在病人牙间,唾沫滋润,不一会就出现了许多小虫子,挑出来展示,谎说是找到了牙虫。
天门人头脑灵活。每隔几年,天门某地就会出一个灵姑,能作法摄来亡魂,灵姑用的腹语代替亡魂说话,和阳间的亲人对答。当然是要收费的。
少数人头脑灵活过度,不免坑蒙拐骗。据说,在改革开放初期一次广交会主展楼上曾挂出这样一副标语:“谨防天门、仙桃的骗子到此”。一粒老鼠屎坏了天门人的一锅好汤。
京山惠亭水库
京山人执着耿直,不遇南墙不回头,生性不服周。解放后,聂绀弩率性敢言,历次运动屡遭大难不改本性。他的诗集出版时,有主管文化的大员主动为他作序,旁人误以为是聂攀附权贵,聂闻言怒骂:妈的x,老子的书本来好好的,就是让他的序搞坏了!京山人们狂狷本色,由此可见一斑。
京山人执拗,执拗过头就是野性或者野蛮了。尚暴力,用拳头解决问题,进而作奸犯科。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浙江温州经济大发展,商人用密码箱携带现金外出谈生意,引得全国各地抢匪云集,抢劫钱财,往往一夕暴富。其中有东北人,也有京山人,当地电视台报道新闻,标题即是:赶走了东北虎,又来了京山狼。当然也是一小撮,坏了大多数京山人的名头。
天门人,京山人,人性无好坏,都是环境塑造成。
历史形成了,也将由历史来演变。未来,人口的遽然减少,商品经济的盛行,城市化的推进,不久之后,天门人京山人的地域性差别会淡化、会消失。地球都是村了,还何谈天门京山呢?大家都是湖北人中国人地球人。(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