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九大门派背景故事--江湖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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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九大门派背景故事--江湖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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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梦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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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楼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9-04-20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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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 - 引子
一个老者,拄杖于落满樱花的檀石之上。
他面前是四个年轻的后生。
“柴公子,六月初三可有闲情来华山陪我这老头子讲道论剑?”
衣着华丽的那个后生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愿听大师教诲”。
“逍遥子,六月初三可有闲情来华山陪我这老头子讲道论剑?”
“遵大师之命,当日必到”,被唤作逍遥子的年轻人抱拳应诺。
“灵空师傅,六月初三可有闲情来华山陪我这老头子讲道论剑?”
“贫僧必定前往聆听大师教诲”,年轻的僧人双手合什道。
“太子殿下,六月初三可有闲情来华山陪我这老头子讲道论剑?”
“愿赴大师之邀”,眉清目秀的锦衣少年也颔首答应。
望着四个年轻人下山的背影,老者心中又是一番思绪 ——多么像曾经的自己,一弹指,数十年如白驹过隙,江湖仍然是江湖,仍然是儿女的恩怨纠葛;宿命仍然是宿命,仍然要有英雄的血泪情仇。
几百年来,华山之巅已有无数次论剑参禅之举。
世人不知为何故,权作武林比试,想必是打打杀杀,于是总为茶间酒肆的风月谈资。
可叹世人不知的事情太多。
世人不知,每每华山论剑,数十年江湖格局方定。
世人不知,每每华山论剑,江南塞北的强人左道渐渐消隐。
世人不知,华山之巅,所论的不是剑,而是渡化江湖儿女的一番来由……


少林 - 三盗易筋经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窗外,秋叶带着轮回的宿命,悄然飘落,融入灰褐的尘土中,碾作成泥。
经房里,木椽檀香,淡烟缭绕,硕大鲜红的“禅”字下玄慈大师盘膝而坐,冰冷浑厚的手指将掌中佛珠一一捻过。
佛珠圆润清凉,被指尖的岁月打磨的光滑如玉,不留一点痕迹。
四十年,弹指一挥间。
不知不觉,四十年已如流水般逝去,依然没有留下什么,只有这满目的悲凉与怀想。
这一生,碰到的人,做过的事,都只与它有关——《易筋经》,少林寺的镇寺之宝,在他生命中占有重要地位誓死守护的佛家经典。
在少林寺门前,在雁门关之外,他的寂寞,碧海青天,连叹息都没有。
这样的寂寞,也许只是为了等待悲怅的瞬间,“你命中三劫,也是少林这千年古刹的大劫难,要你自己化渡,三劫了断,此生亦矣”。
曾经还是那单纯少年,拜于御赐了丹书铁卷的柴宗周门下,习少林绝学,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勤奋吃苦,深得师父喜爱。
师父常常站在寺中那高大的清槐下看他练功,微微颔首。有时目光透过他的身体,望向远方,脸色阴沉,似有心事。那时他不懂,为何平日里慈祥有加的师父会有那般不可名状的神情。
直到那一夜杀戮之后,他才明白师父终不是平常的俗家弟子,也不是嘻笑人间的世家少爷,他的一生,只为一个王朝,一个早已不存在的王朝。
《易筋经》,竟然是师父复国棋盘中的重要棋子,几十年如一日似影至随盘绕在师父的脑海中,缠绕在师父的魂魄里。
那一夜,空中传来隆隆的闷响,黑云压城城欲摧,自远及近。少林寺终于翻江倒海,藏经阁内杀戮重重,一切于明明暗暗的烛光中展现。
当一切平静下来,玄慈发现他已经是唯一能够行动的人,他的出手,将决定今夜的胜败,也将决定日后万千生灵的存亡。
灵门方丈苦苦的劝说,师父声嘶力竭的催促,所有人望着他,用那即将绝望的眼神。
一边是授业恩师的毕生追寻,一边是父母之邦的社稷安危,孰重孰轻?难以抉择。
他出手,只还给师父一条性命。
这次出手,他的名字从此叫做玄慈;
这次出手,日后终使得灵门方丈将少林百年基业托付于他。
也正是这次出手,声名赫赫的柴宗周从此遁身契丹草原,再无音讯。
其实出手的时候,他没想过要背弃师父。授业养育之恩,十几年的相依为命。
师父的慈爱,沉默,无常,已经共生成他的呼吸。
只是一念万事了,已无回头。
多少个月朗星疏的夜晚,大雄宝殿菩萨面前,他总会想起那大漠孤烟,流沙飞舞,归于落日尽处的师父,焚心煮骨,不过如此。
可是终究恩怨未了,应劫又生。
二十年后,危机再次指向千年古刹、中原武林之时,久违的师父再一次站在了自己的对面,逼得自己如自断其臂般的抉择。
望着他的,仍然是那些即将绝望的眼神。
此时的自己,已是众人眼中主持正义的玄慈方丈,武林泰斗,这中间是非对错,轮不到他过多思考,已然有人决定。
因为萧远山,这个师父一手调教出的异族师弟,携着辽主的密信,即将面呈大宋皇帝。
因为大宋朝廷,将要平灭自己的中流砥柱,来安抚敌人的怒气,以换取些许的安宁。
大厦将倾之时,他成了蒙面的“带头大哥”,杀辽使、逼宋廷,终于做到力挽狂澜,中原武林击掌相庆。
世事难料,人如蝼蚁,风卷残云,瞬间成灰。
萧远山跳崖身亡,他立于万丈峰顶,语言失去出口。那消失的身影,仿佛让他看到另一个自己。
回旋的风声,寂寞深如大海。
他没有留住师弟的性命,只抱回了师弟的骨血。
江湖中,胜就是生,败就是死,胜败生死之间,同样无法选择。
从此后的玄慈成了今日的玄慈。
等待,不为轮回,只为揭晓宿命中尚留的劫难,不知何日再次袭来。
檀香燃尽,袅袅而绝,玄慈从榻上起身,踱至桌前,桌上是一条工笔手帕,雪白的帕子上用极细的笔画的桃花,仿佛是在水边,却不见水,只见远处千山万壑,飞鸟蹁跹,看着就叫人觉得神清气爽。
那桃花,用的是极淡的胭红,洇染开来,花瓣看似透明,如一树的红云,深深浅浅,说不出的美艳。整副画没有落款也没有题字,就那么摆在桌上。
玄慈宽大的手掌慢慢摸索过手帕,眼前出现的竟是那画一样的人儿,二十年了,二娘,你还好吗?
乱世里,刀口舐血的,何止是江湖人。有了秘笈在手,便可不败。于是为了自保,为了伤人,为了号令天下,有太多的理由,值得他们为了那本《易筋经》,铤而走险,叶二娘便是其中的一个。
遥想初次相见,玉楼冷窗边,如玉娇颜,鲜活在身旁。那时的他,僧衣皎皎,宛若一曲天净沙。
当她轻轻松松的闯过了他设下的数道关卡出现在藏经阁的时候,她不知道,她的绝世风华在月光下更加明艳动人,如穿堂的风,吹动经幡,吹皱一池春水,也吹开了他的本已平静的心。
遇到了,便开始,无须多言。
什么人在佛门,四大皆空。什么斩断七情,六欲不生。什么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统统的都是过耳之言,有的只是倾慕与爱意。
再次相见,山林之中,他在池畔打坐,菩提树影下,也不过是个凡人。
云鬓花颜的女子自身后姗姗而来,一坐一立,看繁花落尽,看水静无波,看千山暮雪,看鸳鸯比翼……她问他要经书,那浸泡了他半生恩仇的《易筋经》,他不语,低垂凤目,从怀中掏出,单手递去。
对他来说,这一递饱含深意,玄慈不再是玄慈,他相信此时此刻,命运的轮盘将改变轨迹,宿命会被这人面桃花重写。
女子呆住,继而娇笑,接过,而后扔回他的怀中。“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朗朗的笑声穿过云际,直冲九霄。
留下不知何去何从的他。
“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却被命运捉弄。他们的孩子刚刚满月就被人抢走,争夺交手过程中原本的如花佳人被打伤经脉,抓坏了容颜。从此以后江湖四大恶人中多了个女子,唤做叶二娘。
心痛的无奈,他捻转冰凉的佛珠,重将一切的心事归葬灵台深处。
出世,入世,已是一世轮回。
这繁华嘈杂的人世,江湖便在其中,无尽的争夺,人命的微贱,走到哪里,也都是一样,即便是烟雨楼台,佛家圣地也不例外。
他怀揣《易筋经》,重新开始了他的等待,一直到萧峰突然出现在少林那天…

天龙 - 情归寒玉塔
上关风、下关花、苍山雪、洱海月。

点苍山巍巍而立,连绵不绝,十三座山峰高耸入云,万仞险绝。美丽的洱海碧绿清澈,宛如一块通透的玉石镶嵌在那古朴的红色大地上。苍山之东,洱海之西,是尊佛重教的大理国。
床头的紫金麒麟炉内,燃着龙涎香。奇异的香,是好友无涯子差人千里迢迢送来的,如此高贵,才配得起堂堂皇室,金枝玉叶的身份。
传说中,是茫茫大海上,月明的夜晚,潜于渊底的龙会浮出水面,盘于礁石之上,吸收海雾与日月的精华,涎沫吐出凝结而成。
这样高贵的香。龙的精华。只合帝王家。
太子段廉荣起身,一手揭开镂空兽首炉盖。那香灰烧作完整的一个心字,一拨,顿然烟灭。魂飞魄散。
有什么分别。龙涎香,再是高贵。冰片熔肌,水沉换骨。
到头来,这断魂心字,还不是面目全非。
就如摆夷国,这个看似平和信奉水神的民族,骨子里却仍然是嗜战的本性,为了传说中封存着无数珍宝和魔力的万年寒玉塔,常年与大理国纷争不断。
风雨飘零,人心难测。
战争,总是这般无奈。
乌沉沉铸铁凝铅的天底下,兵甲万千,刀戟寒光一凛,赛如冷月斜穿暗室。密密排匝的虎狼之兵,面目却不可见。
猎猎大旗划破天际。楚汉两阵,各怀心事。这厚地高天,由不得作主。
沙场点兵,这本是男儿的天下,为何却多了一抹嫣红?
奢香公主,摆夷国国王最疼爱的女儿,天外飞仙般出现。段廉荣端坐在马上,凝视着十几米外的似水佳人。她的红衣如云般笼罩在身上,淡淡的,温暖的,并非红莲业火一般的灼热,而是漾漾的水色,如雨丝一般悠远而绵长。
长剑为号,鼓声做令,弓如霹雳弦惊,来来往往,箭似飞蝗。漫天的杀声中刀光剑影,真真的无情。
抬首,又见那清丽绝俗的容颜。面对杀戮,她的脸上有悲悯圣洁的光芒,她一直都是安宁的,敛眉垂目立于父王身边,满目悲伤。
战争,或许,早已不该存在。
宁静的夜晚,月光如水,精致的短刀将一封信函斜斜的插在了段廉荣的书房里。
“子时,大理郊外观月亭,要事相商。”字迹娟秀清朗,淡如梅开。
如约而至,他见到的是战场上的慈目观音。
双手奉上短刀,却在她接刀时出口:“奢香公主”。
女子一惊,白莲似的指尖染上一丝血痕,他,不禁伸手握住她的手:“是我方才让你受惊了,伤了你的手,真是罪过。”
“无甚大碍,是我自己不小心,怪不得别人。”她想抽出手,却让他握得更紧。
僵持之下,她平静如水的面容竟有一丝慌乱。
亭外,朦胧的月色那样旖旎,笼罩着她明亮的脸庞。
他用一方素绢小心地抹去她手上的血迹,抬眼时,看见她低眉敛目,浓浓的眼睫颤动如风前飞絮,幽幽的眸子跳动着燃烧的火焰,沉静而浓烈,令人惊艳。
那素净的容颜,此时却斜照着天外幽幽的金黄。
霎时间,他,心动,如蝶。
清冷的月下,他向她伸出手来,那对鹰隼般凌厉、坚定的眸子,燃烧着猎猎火誓。
大理与摆夷要恢复和平。
她惊愕,这不就是自己约他来的目的吗?战争,不是解决问题的最根本方法呀!
她轻抿了一下唇,将微微颤抖的手覆上他的。
那一刻,月似金盘,团团圆圆。
而后,似水年华,滔滔如金,万缘常满,欢喜无量。
恩情美满的韶光,云飞暮卷。
直到那个神秘预言的出现,才知道当天意戏弄于人间,而人颠簸于诸天的悲喜。天意之上还有天意,茫昧的都只不过是层层的众生,一层一层。
预言中说寒玉塔大门每隔四十年,就可以用不灭圣火来开启一次,如果这时有人进入寒玉塔冰封起来,就能镇压寒玉塔的魔力,保得世间平安,而进入寒玉塔的人虽可长生不老却永世不能脱身。
不知道真假的预言,如心中魔障,挥之不去。
一边是天下苍生的平安,一边是自己人生的幸福,熟重熟轻?难以取舍。
兔毫笔带着墨汁飞起。雪白纸上,开了一串晶莹乌黑的梅花。
段廉荣,早已心乱如麻。
世事复杂。人不能懂这天道。轮回流转,世间的原由,荼毒的理由。生命到底是什么。
一个人的生命和万千人的生命,还需抉择?
到头来,不负天下人,单单要负的只是她。
发如流水,拈花微笑。她的记忆,恐怕要永远停留在一个白衣青剑的少年,轻执她手,有风微鸣。
可世事难料,段廉荣怎么也没想到,奢香竟然会把他灌醉,代替自己进入寒玉塔受苦。
他从宿醉中清醒,相爱之人却已阴阳相隔。
那一夜,大理下起百年罕见的鹅毛大雪,片片雪花如垂死的蝶,挣扎着,舞动着,惨白的尸体湮灭了整个大理。
而他,就那样在寒玉塔外站着,静静地凝视着这存在了万年的塔楼。
外面的夜静而冷,雪岚埋葬了他的发,寒气冻伤了他的身,他,浑然未觉。
他的眼,只穿越了冰雪,看见塔内灯火飘摇,看见灯下的她,冰封玉骨。
她的脸。那已经不是人间的容颜。
恍惚间,她似踏着冰雪款款行来,依旧一袭红衣,依旧是那白莲的容颜,弱柳的身姿。飘飘然的,如神如仙。
他看见,扑天盖地的朔雪中,她的笑,粲然如花。
一瞬间,天地万物仿佛褪尽了颜色,朦胧中只有她绝美的笑颜是这般清晰,冉冉地点亮了身旁灰暗的世界。
“奢香……”他忍不住唤她,却惊见她在刹那间被狂雪一卷而去,只剩下眼前高耸的寒玉塔。
夜,渐渐沉暗,而跳动于他眸中的两点幽火,却如同自焚的凤凰,燃尽生命,舞着,舞着,在冰雪中渐渐暗淡,终化为灰烬。
那一刻,他,心若死灰。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
清冷的空气,檀香浮动。出力打扫过的大殿异常干净。这一尘不染的所在。
过往如烟飘散。
把脸贴在冰冷的地上。竟是这样寂寞。
大佛那么高。遥远得,看不到,想不到,梦也梦不到。
人言落日是天涯。原来这一世,到底,是一个人看落日。
落日的余辉就这样华丽地弥漫了整个天空,像一场醒不来的宿醉。
四十年来,吃的是清斋素饭,听的是梵唱钟音,看的是贝叶经书,他觉得欣慰,欣慰此刻可以站在天龙寺寺院里看落日,不必再有记忆。
不想再变了。不想再有任何的改变动荡了此刻的团圆。他已经不记得是多久以前,对那个女子,说过这句话。
人老了,就只想停留。让一切都停留。
可是世事轮回,四十年过往,留下的只是传说,寒玉塔的大门又在等待着从新的开启……

峨嵋 - 爱恨两重天

大峨两山相对开,小峨迤逦中峨来,三峨秀色甲天下,何须涉海寻蓬莱…
峨嵋山,神韵灵秀,满山的奇树异花疏影斑驳,暗香流动。
黄昏到来,天空的一角布满紫色神秘的霞。然后是月光与霓虹,自然的清寂与人世的俗艳,彼此交织得天衣无缝。
多多少少,天上和人间,无论何时总是有一些光亮的,哪怕多么微弱。

山后的竹林在微风中摇曳,哗哗作响,声声入耳。
孟青青飞身起剑,素衣飘摇。
青铜吞口的莫邪剑闪着幽蓝的光,划过空中,新月如洗,夜色空蒙。
飞戈燕,铁马魂,易水寒,西江月,漫天飞舞的剑影如水银泻地,无缝不透。如雪似的剑光舞起了片片竹叶,使得裹在叶中的人看来恍如凌霄而来的神仙妃子。
漫天的竹叶飘飘,却毫不伤竹身,轻重拿捏,自捻熟于心。
纵然三十六招的剑法只剩下残缺不全的二十八招,可剑气依然如暴风雪一般,漆黑狂暴,淹没了天与地。

自从十八岁那年开始,她就修习这峨嵋掌门必练的玉女剑法,每一招每一式,都印刻在她的心里,不曾忘记。
多少个不眠的夜晚,想起自己背负的使命,想起含恨而终的娘亲,便忍不住来到竹林练剑。世事的沧桑,鲜血的浸润,无从选择的命运。
诞生就是为了国仇家恨。是我转瞬即逝,还是你千年永垂,但终有那么一刻,所有的一切要尽归黄土,被沧海桑田,消磨得灰飞烟灭。
她回眸望月,姿态是无限娇媚的淡定风尘。她的眉目,这样年轻透明,肌肤若未被践踏的雪野,仿佛不曾掩盖过任何泥尘与仇恨的痕迹。
那样的一颗心,纯粹,纯净,不容玷污的,却偏偏要背负血腥的罪孽。那样的一缕魂魄,坚韧,高傲,斜睨世间一切的成与败,却注定要承受永恒的孤寂。

还有阿碧,她唯一的亲人,双胞胎妹妹,在她继任峨嵋掌门大典后就被送去了慕容家,只身涉险,卑膝为婢。
只因为,她们是蜀国唯一的遗脉;
只因为,她们担负复国大任,还有血债需偿 - 赵光义、曹彬你们这些胜利的掠夺者。
只因为,姑苏慕容武艺高强,部署众多,也许将来会是同伴,抑或棋子。
可是为什么,每次见到妹妹,说起慕容家的大少爷,阿碧总是一副欢喜的样子,红霞飞上芙蓉面,满心的都是那良人,什么复国大业,什么武功秘笈,早已抛之脑后。她不懂,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红尘万里,坠落了,就连星宇也不能超脱。

于是,她唤回阿碧,思过崖上面壁三日。
而她则淡扫峨嵋,代替妹妹,下山而去。
姑苏慕容,百年世家,好大名气;慕容公子,风度翩翩,武艺超群。
可对她而言这些又算的了什么。
在她的眼里看到的是一座高山正在变成深深的海底,峰峦崩颓,砂石飞舞,然后冰凉的海水就淹上来。无边无际无光的深渊。
除了家仇国恨,她什么都看不见。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没有灯火的,彻底的夜。
慕容复身边,她沏茶研墨,她弹琴舞剑,她出口成章,她对酒当歌。
她尽力的扮演着“阿碧”的角色,却不知道相同的容颜之下性格迥异的姐妹会有多大的不同,并且忽略了身边那对盛满爱恋的双眸。
谁知道一个情字,误尽多少苍生。英雄美人,逃不过去的关口。
无心插柳度日三天,温柔乡里酝酿了毫不妥协的离别。
她翩然而去,留下芬芳满庭遍地开花,处处都灿烂。
可对慕容复而言近在咫尺的幸福断送得猝不及防,好像拽满的弓,刚刚向希望处搭上箭了,却怦然一声,碎得一塌糊涂……看那希望泯灭,满手的残骸,情何以堪!
甜蜜的开始就是为等待跌落,一如爱恋是为了辜负、誓言是为了背叛。跌落井底,尖锥毒刺,他痛得刻骨,他伤的心碎。
从此以后,不问风花雪月,一心复国至上。
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而对阿碧,恋上一个始终不曾爱过她的人,她的灵魂已不能渡过彼岸。到底是谁的罪过?
一切,只因甘愿,这两字。

有些时候,生命可以在刹那之间,天翻地覆。
再回头的时刻,已经不认识自己。
孟青青依然每天舞剑于竹林,为了复国大业她拒绝了最后的慈悲,一把火烧毁了从前,一颗心封死了现在。苍凉之中,她只能与自己的长发舞蹈,因为她的心,选择了她的命。

不知道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的时候,她是否会记得那三日的韶华芳艳……



武当 - 天下第一山
亘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
百年基业,正是从此刻开始,只是当下身处其中之人,亦不会料到。
武当山集幽、奇、秀、美为一体,四季风光不同,景色各异。
春天山峦滴翠,繁花似锦;夏日风雷激荡,云飘雾绕;金秋林疏叶红,满目清新;冬季银装素裹,冰柱撑天。
登峰远眺,群峰犹如繁星点点,千山万壑尽收眼底,清风送爽,玉宇澄清,飘飘欲仙之感,油然而生。
相传,黄帝治世,有静乐国太子在武当得道升仙,后,受封为 “ 玄天上帝荡魔天尊 ” ,春秋之老子、尹喜真人均在此山修行,南北朝时,更是隐修此山者四百余人。
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武当功夫辉映后世、照耀千古。
武当派以侠义名满天下,同门之间极重情义。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苍苍河岸,雾色茫茫。梦里佳人,宛若水中央。
红笺小字,道不尽平生惆怅。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林灵素放下手中狼毫青管,深深的叹了口气。窗外,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春天来了,满山的青翠,草长莺飞,姹紫嫣红。
往年的这个时候,自己都会陪着函芝师妹去踏青,放纸鸢,欢声笑语,重重叠叠。
那年春暮,庭院里有一树才吐艳的石榴。他折下一枝送给师妹,微风里,颤颤初开的红花朵,灿烂如霞。
师妹的脸淡淡地红了,清晨阳光下鸦髻低垂,白皙的尖尖面孔,近于半透明。
红晕,一层柔糯地漫上来。
他以为满心的爱恋,会如那石榴一般,开花,结果,水到渠成。
哪知花影入水人入梦,幽幽独眠愁。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落得这满目漆黑的昏盲。
自从那状元郎黄裳来到武当山,师妹的眼里、嘴里、心里,看到的、念叨的、想的便都是他。
才子佳人,花开并蹄,蝶生双翼。朝朝暮暮,两心相悦。
林灵素看在眼中,痛在心里。
他岂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这世上八荒四极,六道轮回,也只有一个函芝师妹而已。不是不明白的,只是天意如此。
说到底,所谓青梅竹马,所谓两小无猜,在师妹心里也不过都是兄妹之情。
到头来竟是什么,什么都不曾拥有。
他知道黄裳来武当山是奉皇命来收集各种道家经典,为的是刻印全版的《万寿道藏》。
武当是道教武林圣地,与佛教的嵩山少林寺齐名,故江湖上有“北宗少林,南崇武当”之说。
自然有许多典藏的经书。
师父张玄素乃第三十二代张天师,武当派的现任掌门人,也是函芝师妹的亲生父亲。
师父的普通经书经常借给朋友和徒儿们观读,但伏魔殿中珍藏的一些失传的典籍却从不外借,甚至于自家徒弟都未曾见过。
据说是因为师父年轻时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一个让他终生后悔的错误。
那是四十年前,师祖在一本失传的北周的《玄都经》的空白处写下了小无相功的秘籍,这本是逍遥派的独门心法,神奇独特,但由于师祖和无崖子私交甚密,得此武功口诀。
后来,师祖仙逝,却没有将此记载告诉师父。多年后吐蕃和尚鸠摩智前来武当山借阅《玄都经》,师父欣然同意。
以至于小无相功流入吐蕃,给中原武林造成了重大的影响。
师父后悔莫及,却又无可奈何,终得于事无补。
从此以后,便立下规矩,伏魔殿中的典籍不得外传借阅。
黄裳于是吃了闭门羹,许多早已不在世间流传的道家经典依然无缘得见。
林灵素明白黄裳的失望,但于私心是希望他快些离开的。
师父曾说,武当武功有“五不传”之戒,
即“柔骨质脆,心险,好斗,狂酒,轻露”者,不可传。
他自己也知道,身为武当弟子,要仁义为先,心襟开阔。
与其天涯思君,恋恋不能相舍,不如相忘于江湖。
林灵素清楚,这是谎话。最起码,他是做不到的。
特别是当他不经意间听到了黄裳和师妹的谈话,得知黄裳要师妹帮他翻阅道经的时候,
愤怒充满了那颗野性咆哮,蹄如奔雷的心。无尘的皮相内中,怒尘滚滚滔天。
他说要去师父那里揭穿他们两个私授道经的事情。
然后他看见师妹的一泓秋水般的双眸如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细雾, 那雾后面, 似乎有一个人的影子。
他的心又被一种叫做爱恋的东西撕扯, 隐隐作痛。
三十年来寻刀剑,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他终究狠不下心来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只徒增悲伤在自身罢了。
可武当多少年的经典秘籍,就要这样公布于众吗?
师父真的什么都不会发现吗?
一切都在继续……



逍遥 - 凌波逍遥行


一剑飞花,一掌含雪。江湖缥缈,且自逍遥。
无量山上的桃花开得烟雾般朦胧、轻云般缥缈,彻彻底底是柔情如水的感觉。
一片铺天盖地的桃花林,美丽地叫人窒息。
随处随时一抬眼就能看到桃花。突然就看见有时在一汪清泉边,寂寂地冷冷地开着一树两树;走在山上一转身,拐角处的山坡上也会斜斜地伸出一支……
山下水边,处处树染胭脂,枝挂红霞,一片片桃林粉锦红缎,缤纷艳丽。山风一过,落英缤纷,如下了一场细碎的红雨。
苏星河漫步在一片花红翠绿中,思绪万千。
东风吹碧草,年华换、行客老沧洲。
见梅吐旧英,柳摇新绿,恼人春色,还上枝头,寸心乱,北随云黯黯,东逐水悠悠。
斜日半山,暝烟两岸,数声横笛,一叶扁舟。
逍遥派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支撑。他知道他等的人终会出现。
只是不知道,那会是何时,何地,如何开始。
他记得师父在世那些日子。出入宫中阵前,无坚不摧。后来宁静山中,岁月无惊。那是属于师父的年代。一样是寂寞无敌。
但,那个时候,他不曾感到如此绝望。他不曾以生命作为仅剩的慰藉。
那是否是因为,师父已去。
师父无涯子是个传奇,一个时代的传奇。
师父出身显贵,本是赵氏宗家。白衫青巾,他的笑容温暖轻浅,行动间衣褶簌簌地带起一阵秋天的风,生于俱来的贵气总在不经意间流露。
当年,作为太子太傅,师父才高八斗,指点江山何等闲。在满朝文武里,他是一脉清爽游离的水藻,气定神闲,清雅又慵懒,身是红尘,身为是非,惊鸿一瞥,他万众瞩目。
可是朝代的更换,历史的变迁,从来都是没有理由的。
匆匆。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雷声从远处压过来,好像天神在动怒。
一夜间,东风无力百花残。
太子始终没有在宫廷的争夺中抢得先机,兵败如山倒。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王侯将相,自古如此。宫廷与江湖其实并无分别。
胜负生死之间,因缘叵测。
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万里之外,不见关山。
从此以后远离朝廷,远离家乡。
从此以后看不到醉吟中的西湖,看不到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看不到吹起青衫袖的杨柳风。
从此以后在这无量山里耗尽心血,了却残生。
点点行行的家国恨,飘零情,少年残断的旧恋,还勿自纠缠。
美人一曲清歌如珠玉散落,那两个艳绝世间的女子,高强的武功,敏捷的才思压倒须眉,那是九天上瑶池里的仙葩。可在师父眼里不过是一片寂静,如同他脸庞完美的线条一般流淌着的寂静。他的心里,只有那玉质冰清,冰清玉质。
他们是这样地纠缠不清啊。长长的绵密的心事,牵过来,扯过去,没完没了。
到后来谁是谁的心,都乱作一团。最终,不过是浮世的悲欢。
除了情,便只有死。
原来青史的名,赫赫的功,一样挡不了这结局。
星陨了,再耀眼,终也只是成泥。侠客高手,如花美眷,尘便归尘,土便归土。
唯一永垂不朽的,只是世人的遗忘和亲人的悲伤……
那英雄,不堪重拾。
桃花一年又一年的盛开在无量山上。年年岁岁花相似。这朵花是不是去年枝头的那一朵,谁管。
自从师弟丁春秋背叛师门,师父便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最终,他仍然只是习得师父毕生所学的“六艺”之技,远远抵不上师父的声名。
而新的一轮宫廷政变中,依然输的一塌糊涂。
这个穿淡黄袍服颀长白皙的男人,有张平和的面孔,线条圆融。
宝玉温润如恒,早已失却棱角。良玉好诗,含蓄敦厚不露锋芒。
苏星河,他早知已不能改变。
自己与这无量山相得益彰。它没有昨天,自己则没有明天。
于是,他开始等待,等待宿命轮回的开始,等待有缘之人的出现。
谁的手指曾在棋盘上挥舞,九九格,黑白之间,棋子如繁星般排布在罗盘,冲杀退守。
十年春花秋月。桃花,一次一次地开。
他依然守卫着这磐石一样的棋盘,扑朔迷离。扑朔迷离。扑朔迷离。
开盘款待来客。棋局是师父锋锐无匹的秘密。
往事已死。没有追忆,黑白子,便是师父的魂魄。
重重考验重重艰险,那个小和尚,成为师父亲选的继承人,多少年的夙愿,终得偿。
他站在棋盘上观看这情景,笑了,又哭了。外面是哗哗的雨声。直到多年以后这场雨仍砸在他的心里,使他的心不再光滑如同润玉。
人世的缘,只得一瞬。生死两茫茫。
师父已去。
可苏星河终究知道唤做虚竹的小和尚并不真的是逍遥的继承人,只一眼,他便知道。
小和尚背负太多的使命,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终会离开无量山,因为他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和尚,一个有爱有恨重情重义的和尚。
可是,逍遥派的未来又在何处?
这时候,有个手执折扇的锦袍少年一直在他身边,锦袍上绣的是云海水拍崖,折扇上绘的是独钓寒江雪。
一张超然脱俗的容颜,宛似龙宫中一巾鲛绡,清癯而秀美。他是浊世翩翩佳公子,心地通透没有阴影。
因为才华卓绝,所以任性不羁。
秦观,少年儿郎,长空里飘逸的竹笛,惊起了那池塘莲花上的蜻蜓,小荷才露尖尖角。
一霎那,苏星河心如明镜,就是他了,逍遥百年的命运终于有了可以担当的灵魂。
从此不再迷乱。
只是君心如天,君心似海。
没有人知道,碰上苏小妹的秦少游是否在重复无涯子师祖的命运?天涯海角,百年离乱的逍遥派究竟要何去何从?



天山 - 雪满天山路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连绵不绝的黛色山峦,浓浓淡淡的深绿、浅绿衬着浅蓝浅蓝的天,真正的翠彩相间,千姿百态,美得叫人心悸。蜿蜒小路一直延伸到峰顶,千山万仞之上,雾霭缭绕,烟云缥缈,似幻觉似仙境,美丽的不再真实。
天山,缥缈峰,灵鹫宫。
灵龟为纽,莲蔓为饰。幽光烁烁的青铜镜里,我看到这张脸日益蜕变。老气渐消,眉目若画。它一天一天,回复以前容颜。
我笑,铜镜中的人也笑。
眉似远山黛,眼如秋波横,樱桃红唇,浅浅笑靥,我一笔笔的描画着这看了几十年画了几十年的颜面……这云鬓花颜。
女为悦己者容,为了再次与你相遇,我的容貌一天天年轻,我要回到你我初见的时刻,那漫天柳絮,樱花灿烂的日子。
师兄你可看得到我这日日精心的装扮?你可看得见我那夜夜如月的相思?
太强烈的爱,是流星。光华灿烂,然自出发那刻起,便是向着毁灭飞奔。
寂寂的深殿里,我仰头望着窗隙游走的光线。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我本凡俗。
我想做人。不要成仙,也不要成魔。我只想做人。做一个普通人。
与你一起,做一对神仙眷侣,做一对鸳鸯比翼。
江湖上的人叫我天山童姥,我用“生死符”制约着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主人,为奴为仆。
他们说我心狠手辣,说我残暴无度,说我是妖,说我是魔,他们恨我又怕我。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怎么想,这人世如此复杂,表象未可轻断。
说好说坏,都是错。
计较的不是这悠悠众人之口,而是你,师兄,你可知道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多像一个,被削去了头发的嫦娥。
碧海青天的,寂寞的嫦娥。夜夜,拥一颗魑魅的心。
黑夜之中,灵风飘渺。
端坐在幽深的帘栊下,绿玉蕉叶盏在手。茶烟缭绕。风吹,重重叠叠的花格摇曳。我看到自己身上,一半是日光,一半是阴霾。
长裙上,青琐荡漾。
那檀香的气味。几欲窒息。
秋尽江南草木凋。彼时,秋未尽,柳尚摇绿,莲花却已憔悴。
幽冷的红光,从心子里透出来。百点千点,星散满塘。
真的莲花,已经在寒冷中死去。假的,却自火光中初初诞生。漆黑的莲花池里,生死真假,满目迷离。
无量山莲花池边,我看到了李秋水,秋水为神玉为骨,眼神婉转如游龙灵动,唇角含笑似芙蓉初开。除了我,没人知道那里面,封存着怎样的恶毒。
当初如若不是她在我走火入魔时背后暗算,我也不至于会落得今日的小儿模样,也不至于连争夺师兄的资格都没有。
有一条蛇,在我心中噬咬,一点一丝,撕筋剥骨,血肉斑驳。我知道,那是嫉妒,那是仇恨。我感到火,我感到痛,有一刻,我想毁灭这所有的一切,我荒谬的对手,我恶毒的师妹,与我自己。那把火燃烧着,日日夜夜,炙烤着我。
终于,我的剑划过了她如花的容颜,剑锋殷红,滴滴是血。
师父说,无相,就是,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我们一样都做不到。却由爱生恨,一生为此纠缠不休。
很多年以后,直到我见到了那个傻傻的小和尚,他的善良和老实,在江湖中已经看不到了。
乱世里的江湖,辗转于这个无理可喻的世界上,太多莫名的杀戮。
人类的欲望,永无止境。
他帮我躲过众人的追杀,帮我逃脱师妹的追赶,虽然看上去很笨,但是我却仍然把七宝指环传给他,没有理由。
生命是一连串颠簸的梦。一个套一个,解不开的连环。
我没有想到一个和尚竟然也有爱,他找到了他的“梦姑”,持子之手,与子偕老,举案齐眉,誓同尘灰。
这些都是我曾经多么希望可以和师兄一起做的事情啊,可是……
因缘叵测,就连人自己也无从知晓。我现在所有的只有恨与怨,只有生与死。不懂人间曲折神秘的遇合。
可是到了最后的最后我才知道,时光的冗长更像一场无谓的游戏,让人耽于经历却无从追想。记忆因此支离,该遗忘的已经遗忘,还能清楚记得的,只是因为曾经刻骨铭心。
任何一场爱情的开始都何其相似,一样的繁花似锦,一样的不遗余力。
太多的爱非所爱,到头来谁能成全谁,谁又能拯救谁?
师妹,我们曾经的反目成仇、互相妒恨,最终还是殊途同归。
那个我们为之虚耗了一生的男人,原来我们谁都不是他心里的人。
真相无人可知,因为真相就是毁灭。
结局无人可知,因为真相已经毁灭。我们的一生,都不过是一段荒唐。
年少的岁月过得茫然而空白,像被一场严寒的大雪所掩盖,什么都没有留下,你和我之间的回忆只余惊悸的争斗。彼此的报复恶毒而深刻,憎恨执著成狂。
此刻想起来,才陡觉惊心。原来在我们的一生中,恨比爱持久,冷比暖绵长。
无所谓得到,因为太多失去。
我们亲手毁了彼此的幸福。
我守在缥缈峰上数春去冬来,你等在西夏宫中看花开花谢。没有人会懂得迟暮的女子心中,没有爱只有恨的苍凉。我们所有的温软都被掩盖,看到自己的模样我就想起你脸上的伤痕。
师妹,原来我们三人之中始终纠缠不清的,只是我和你。
我大笑“不是她,不是她”,你苦笑“是她,是她”。
同一笑,到头万事俱空。
黑夜,当头袭来。


明教 - 风雨光明顶


熊熊圣火,焚我残躯,生亦何哀,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
熊熊圣火,焚我残躯,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源于波斯,崇拜火神,不沾荤腥,互助互爱,心忧天下。

哪里有圣火,哪里就有光明顶;哪里有光明顶,哪里就有光明弟子。
明教在老老实实的顺民心中,是极为神秘的「魔教」;在众「名门正派」眼里,是为「外道」;因其宣扬世之苦难,要拯救众生,不免以武犯忌,不免人在江湖,于是刀光血影,「走不尽天涯路,风云中你追我逐」;明教中人有着轰轰烈烈的抱负,于是每个人都自称英雄,「苍茫大地,身不由己」。
走一步无怨无悔,生生死死,人在江湖,也曾潇洒自如。
凭一种是非黑白,刀光剑影,快意恩仇,也曾侠义云天。
魔耶!神耶!
初春,杨柳青青,百花争艳,一花障目,天地间都似血色。
美景良辰,一江水东流。
中土明教经过数百年的发展,早已势力遍天下,根深蒂固。
而波斯总教却日益衰落,为了控制中土明教,总教送来了六根圣火令作为象征,以表明归属关系。
教主林世长年事已高,主张息事宁人,右使吕师襄也颇为同意。
但是左使方腊却决意要把圣火令以及圣火令武功送回波斯,斩断波斯明教与中土明教的关系,自立自强。
此时的光明顶上暗涛涌动,一触即发。
褚褐的石桌,方腊和吕师襄各占据一边,空气凝固在两个人之间,风雨欲来。
有些时候,争论,在这样的人身上你看不出任何意义。它显得如此苍白和虚伪。都说,天道不仁,并非人人都懂。
方腊知道其实这是朝廷一局设计周密的计划,明教发展到今天,已经不是用一个江湖门派便可解释的了的,它肩负着更为重大的使命。
朝廷想必对明教也是寝食难安吧,所以才会想利用波斯总教来约束他们。
可世间的不公犹如漆黑的沉渊,一切的挣扎,绝望,恐惧与嘶号,都得不到平息。
憎恨与被憎恨,蔑视与被蔑视,殊途同归。
黎民百姓已然被压迫、欺骗,暗无天日。
乱世里,先自救再救人。独立与起义已经迫在眉睫。
吕师襄不是不明白当前情势,只是未曾到最后一着,最怕是一步行错,满盘皆输。
这样赌,他不敢。
他要纵观全局,他要稳重求胜。
一左一右,互不相让,长窗外。那一夜的天,在香炉的灰烬中亮起来。
当玛拉跨越千山万水,历经车马劳顿来到光明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两个男人,并未动手,却已将气氛燃烧。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这两个男人在她以后的生命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作为波斯明教的圣女,玛拉是带着任务重返故土的,故乡的山山水水跳跃在她的眼中,从记忆的长河里鲜活起来。
还有故乡的人,墨色长发黑色眼眸,那是儿时玩伴热烈的笑脸,那是慈爱娘亲温柔的呢喃,远比异域的金发碧眼亲切。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
但是对于她的到来中土明教的每个人都是心存戒心的吧,那些教众看见她便转身而去,不予搭理。
只有左使方腊和右使吕师襄对她关爱有加,特别是方腊,时常带她出去游山玩水,还不断的送来小玩意给她解闷。
那个男人胸襟广阔,心系天下,武功高强,思维缜密,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汉。
可毕竟于自己道不同,但为什么,与他绵绵追思。
人是最喜欢自我欺骗的。便只剩得一分,念来念去,也成十分。
铜镜里,青绿莲花,不枝不蔓,亭亭地簇拥出一张清丽绝俗的脸。
其实,如果是注定了躲也躲不开的相遇,说一声你在这里,便也足够。
足够了。
不堪回首望年少,人间难预料。莫将烦恼着诗篇,淡淡红颜笑。
方腊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波斯总教扯上什么关系,但是自从见到玛拉,他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一袭碧裳,那个浅笑空灵的女孩子,如一抹出尘立于桂花树下,暗香流动,随风月朦胧。
于是狠狠挥霍似水的流年,惟恐不够大方。但青春便欲浪掷,竟没处可给。
他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会让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中土,留在她的故乡。
直到那一天,帮中兄弟截获了她放飞的信鸽,那是她传给波斯总教的密信。
原来她来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打探消息,不过是为了挑起他们的内讧,不过是为了寻找中土明教的武功秘籍。
原来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她棋局中的一颗棋子。
一瞬那,杜鹃啼血,心如刀割。
他想把她赶出光明顶,他想让她受到惩罚,他想……
终归是想罢了,当他看到那黯黯的青铜镜里,如花的容颜泛起浅淡悲哀。
这是寒冬的清晨,呵气成霜。心里满满的全是不忍。
有人说,爱到深处无怨尤。也有人说,情到浓时情转薄。不受心念主宰。
可对他?这又是什么?
朝廷与波斯总教的两面夹击,感情与道义的双面挣扎,当命运的轮盘开始转动,当世间的红尘开始迷乱,他,何去何从?


丐帮 - 龙虎英雄会

天做棉被地当床,残羹剩汤百家尝。
笑对人间沧桑事,看尽世态道炎凉。
莫问英雄何出身,万众一心盼国强。

叫花子古来有之,虽然也练武防身、结帮聚会,名曰“丐帮”,但始终也只是不入流的江湖宵小。
直到宋辽乱世,汪剑通一根打狗棒,号令天下群丐,划分舵、设长老,几十年间天下丐帮几尽成军,让宋、辽王廷震动。
丐帮,成为天下第一帮。北起燕京,南至岭南,雄霸中原,挥鞭处万人呼应,那是几十年之后的景象。
此时此刻,没有人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太湖北向,丐帮总舵。
山谷间延伸出的绿地,与湖水相接,形成一座天然的半岛,幽谷深涧,清雅高远,谁也不曾料想这漠漠旷野间,竟藏着星罗棋布的毗连建筑,地貌险峻,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红瓦灰墙,墙壁高似青天。简洁的黑漆大门,无富贵之风,却正气凛然,门顶正中一朱红牌匾,匾上金字狂草——“丐帮”。
整个丐帮,建筑错落有致,风格不一。
聚义厅是帮派建筑群落中心,也是帮中议事,会客的主要厅堂,斗拱飞檐,歇山横顶,红木大门,菱花隔窗,稳重气派。
三十六把金漆交椅双面排开,威武的聚义厅尽头,庄主的宝座,一袭猩红缎幔前,徐长老背手而立,双手紧握成拳,暗自沉思。
自从乔峰被揭身世,短短数载之余,经过杏子林大会,聚贤庄大战、雁门关大战几番血战,帮中精英几乎损折殆尽,似乎永远不会再重现汪、乔两位帮主在世时弟子云集、洛阳花会的盛况了。
空留下这凋落的总舵基业,持续了多少年的梦想,一触碰,便成灰。
掌心里是蜿蜒曲折的纹迹和伤痕,打狗棒早已不在手中,岁月戚戚,武林往事,零落成尘,只有思如故。
这一思,便是十载流年刻骨!
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徐长老慢慢从聚义厅踱出。
当年这偌大的厅堂里,多少并肩的兄弟一起喝酒划拳,高谈阔论,看天下是非对错,论当今英雄无数。
可如今,兄弟们都已经淹没在过往的尘烟中,而年轻一辈的弟子,除了洪七,已经没有几个可以委以重任了,要重振丐帮当年的雄风,到底该怎么做?
远处的练武场传来打斗的声音,两个人影,一来一往,气沉于心,心随气回,剑穿百式,魂煞惊天,游鱼潜水,飞龙腾世,千转百回,扬尘众生。
百种招式自心念中生出,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念之间。
佛印!
徐长老看着见招拆招的华衣弟子,心中豁然开朗。
虽然当初他进丐帮时大家颇有微辞,一个还俗和尚,华服加身,广交文人墨客,在丐帮,总是不伦不类的,但是他武功高强,才华横溢,丐帮正是用人之际,也顾不了太多的规矩和禁忌。
天上地下,望不到尽头。只有丐帮大业,在眼前。
决定,在胸中断然。
没有人知道,练武场上的两个少年儿郎将会掀起丐帮怎么样的轩然大波。
山林静谧,树木森森。空气是澄澈的淡碧色,宛如一块无形质的猫睛石。
佛印曾听一位朋友说起,在西域,到处是大片大片的沙漠。那地方黄沙莽莽,没有树木,没有水,有的是酷烈的太阳与狂风。
人们将一种叫做丝绸的东西,从遥远的中原,送到西域。很多人迷失在沙漠里,永远不再出现。
但是在今天以前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些。
他一直生活在中原。春天的繁花,冬天的雪。
这样平静的流年,没有任何痕迹。
这样平静的江湖,没有任何痕迹。
他生性喜爱结交朋友,也走过不少河山美景。与东坡居士同游清泉寺“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与鲁直兄一起灵山之上把酒言欢“风前横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著冠”;与龙眠居士草原共赏群马奔腾……那些华丽万千,流光溢彩的日子,已然沉寂。
现在,他要做的,只是在这茫茫大漠中找到丐帮的镇帮之宝。
那通透碧绿,坚固无比的武器。那及致尊贵,象征威严的权棍。
那江湖中人人争夺的目标——打狗棒。
洪七从来没有想到,徐长老会收佛印这个怎么看都不像乞丐的和尚进丐帮。
他穿着讲究,又与世间名人交往甚密,无拘无束,丝毫没有乞丐的感觉。
这样的人收进帮里,不是坏了规矩吗?
可是他武功高强,心思缜密,才华出众,心胸宽广,很多弟兄喜欢他豪气干云天,自己对他也是有几分敬佩的。
英雄,总是惺惺相惜。
特别是当他带着打狗棒风尘仆仆的从西夏归来,众人的眼光已然将他膜拜。
他不仅仅带回了那贵重的碧玉杖,还发展来了很多文人墨客,江湖英雄,在他左右,进入丐帮。
一路的艰辛和沧桑,江湖的杀戮和历练,让他更加成熟睿智。
不止是洪七,众人都感觉到,又一个震铄武林的人出现了,可以挽救丐帮于水火的人出现了。
他和洪七一样,就像过去的汪、乔帮主,会是冠绝当代的荣光。
每隔一段时间,江湖上会自动诞生一个新的英雄。
由此,江湖,不会太寂寞。
不必担心上一个英雄的去向。他有两个归宿,进入人们的记忆而永存,或者被遗忘。无论
最终的结局为何,都是好的。
留下的人来不及缅怀,下一代的光环,已经升起。时间走得比心快。
江湖从来不缺被仰望的对象。每一个时代,都有自己的英雄。
徐长老亲自授意,佛印接任大仁分舵舵主一职,洪七接任大勇分舵舵主一职。
从此后,丐帮才有了净衣和污衣两派。
从此后,丐帮才不仅仅是丐帮,而成为中原武林抵抗外辱的领军旗帜。


星宿 - 恋恋星宿海

西域星宿海,方圆几百里都是一望无际的湖泊和沼泽,毒气张扬。
据说当地称为“海”是因为阴暗潮湿,百草不生,而毒虫却繁殖甚富。星宿弟子常来此捕捉毒虫,以备练毒之用。
星宿海边,群山之间,星宿派孤寂的长立于此,四周的墙壁长满野草。
那些顽强的侵略者丛生于青灰石板之间,根系深长坚韧,招惹来许多食草的虫,一片片密集而至扇动着灰色无声的翅。
青色的磷火忽明忽暗的闪烁在墙角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气味,如丝的细雨静悄悄的洗刷着不为人知的暗色天际,为这青色的孤城平添了更多的悲凉和诡异。
可是没有人知道,江湖上人提起,无不谈虎色变的“域外毒门”星宿派背后的辛酸血泪。
党项兵起,西夏中兴。民族之争,席卷西北。
玉门关外,本该毙命他乡的无数汉人被逼入那渺无人烟的苦海之地,这才有星宿之地,才有这残存保命的避风之港。
很多年里,汉人在星宿苦苦挣扎,命悬刀下。
直到丁春秋的到来,星宿才发展壮大,如平地而起的高楼,一时间,声名鹊起。
朝廷、江湖、世间无人不知这“域外毒门”,也无不巴结,也把丁春秋造就成了满怀野心的“域外毒神”。
贪婪,没有因果,只是本性。
一串清脆的琴音自星宿大厅内传出,琴音袅袅,但见一红衣女子端坐于紫木百雕桌后,聚神抚琴,纤纤素指扬转于五恨龙弦之间,煞是动人。
一曲终了,大红色的水袖飘然滑落,更添妩媚,只是紧锁的眉头,泻露了她心底的焦虑。
阿紫,你到底在哪里啊?为何要偷偷带走师父的神木王鼎,为何不听师姐的劝阻?
那么恶毒的功夫,会毁掉你的一生。
你所谓的女儿心思、武功盖世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根本敌不过江湖上的一夕风雨。
可你却那么决然的下山而去,不知回头。
遥想儿时,一红一紫,两个聪颖的小丫头笑盈盈的伏于师父膝上,红玉阿紫,阿紫红玉,师父总是这么喊着,看着。
一直以来,师傅就是她们的上天。但上天之上,还有上天。
层层的因果里,众生都被更高一层的什么蒙蔽着,因此而茫昧,因此而盲目。
它冷瞰着你,熟知一切来龙去脉却从不予以透露。一场又一场的随缘而现,泡影,昙花,生生灭灭,人,总不能懂。
风云漠漠,十年弹指间。谁家有女初长成,笑看春花笑吹笙。
十年,足够看清太多事情的真相,人世间是这么的复杂,这么的没有道理。
人心险恶,人情无端,这些,都掩盖在迷蒙表象的身后。
就如师父丁春秋和星宿派。
师父的野心,并不止止在于逍遥派的武功秘笈,和那把传说中的神剑。他要的是武林至尊的称号,他要的是权倾一方的风光,他要的是可以让天下人俯首称臣的权利……
若能建立千古霸业,造就万世英名,纵使铁骑飞弩平沙场,涛声洗岸骨如霜。
又有,何妨?
所以很多事情真的就像幽暗的夜里,一些分别与改变,如此微末,随风潜入,无声,就不能觉察。
一双宽大炙热的手掌抚上红玉的双肩,不需回头,便知来者是谁。
师兄韩世忠,生于西夏的汉人贫穷少年,犹如一棵高耸入云的白杨,时时刻刻立与她的身旁给她关爱与帮助。
安邦定国平天下,金戈铁马易水寒。
师兄的想法,红玉也是明了的,这心如明镜的女子,聪慧而又敏锐。
只是,很多事情在这里,只适合装在心里。
“师父知道了阿紫带走了神木王鼑,要我再造一个,我实在是……不想啊……”
低沉的声音盘旋回绕,他的目光灼灼地望着红玉,在沉淀成紫的彤红夕照里。
两人默然相对,如此冷静。静如水,静如冰。
红玉能感觉到他眼中的不安与沉痛,再造神木王鼑,那就预示着又要牺牲多少无辜的生命啊!
师兄是一直都不满意师父的嗜血残暴的吧,但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他无怨无悔的帮助师父支撑着整个星宿派。
但是当他知道师父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而暗中和星宿汉人的死敌西夏珠胎暗结的时候,红玉看到了他的悲愤和无奈。
那是一把利刃,被尊敬的人刺入了心口,瞬间粉碎。
从此星宿,不再是星星之海,而是险恶之地。
岁月如流水般逝去,他们早已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既便生长于此,却也明白是非对错,黑白渭泾。
许久以后,当红玉擂起战鼓,韩世忠笑点群兵的时候,他们依然记得,星宿海边两两相对的日子。
一些人遇到另一些人。一些事遇到另一些事。那是怎么样的一回事。
相遇之后。那不是结局。结局是没有的东西。
在结局降临之前,上天从来不会让我们看到它。
江湖,谁生,谁死,各安天命与自身手段的高下之分。
白陀山欧阳冶的到来让韩世忠欢欣不已。两个人习武于朝阳,对饮于月色,日日谈论胸中的鸿图野望。
欧阳天赋秉异,对武功悟性极高,心地善良,抱负远大。
微风里他浅蓝的衣袖热烈的笑脸,凝固于夕阳之下。
与他同来的唤做桃花的女孩子,花蕾一般,芬芳透明,有那样清澈的眼睛。
四个年轻人,从此一心,决意让星宿派重回本来面目,重新成为大宋子民。
弹指千里取人头,一笑烽飞灭诸侯。
这一切,星宿海不知,丁春秋不知。
没有人知。
星宿海像一只没有光的眼睛。这多年来,它看到的只有杀戮,然而现在的风中却有植物的清香。
幽幽淡淡,绿叶沙沙地低语,伴着鸟虫的鸣叫,竟有少有的鲜亮风景。
这只冷淡的眼眸,此时此刻平静的注视这夜深千帐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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