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登于《大众软件》2009年第7期，转载请注明期号、出处】
　　■作者 recovery
　　从一个排行榜的消失开始说起
　　这个排行榜不再出现在国内媒体上，原因我们不得而知，百度也不得而知。经常上国内最大的网络游戏门户网站17173的玩家应该会知道，这个网站上曾经有一个北美网游排行榜，每周更新一次，可能你也在各种平面媒体上见过这个榜。本来这是了解国外网游走向的一个很好机会，无奈内容与很多玩家想象中大不相同，因此备受质疑，甚至还为此展开论战。至于哪里不同，从最近的一个排行榜我们可以看到，除了EvE在国内以每天平均在线人数约3000～6000尚存一息，其余的不是早已消亡就是从没听说过——《无尽的任务2》与《激战》先后在中国运营，前者早在中国的国情前败下阵来，后者更是还没开始收费运营就夭折在九城手中。但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WoW哪去了？
　　WoW的落榜，出乎很多玩家的意料。他们纷纷发表评论来表示质疑，比如说这个榜不权威啦，网站收了其他厂商的钱啦，或者干脆说这个榜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击WoW玩家。神奇的是，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出现另一些玩家“拍手称快”。这些人平时潜伏在各大游戏论坛，伺机而动，每有不利于暴雪的消息便欢欣鼓舞，仿佛自己的敌人被打倒一般快乐。
　　于是这个榜一经更新，就能看到这两大群体在下面大打口水仗，争论之惨烈，人身攻击问候家长已是稀疏平常（平时在论坛被别人喷受了委屈的玩家可以来这里见识见识，心理承受能力无疑会大幅度提升）。最无奈的是那些理性的人，他们中肯的评论刚一发表就会被淹没在狂热的海洋。
　　在这里笔者暂不讨论这个榜的权威性，但从这里却折射出一个现象：部分玩家对暴雪的崇拜已经到了看其他所有游戏公司都不顺眼的地步。笔者常年上各大游戏网站论坛闲逛，却只见每每有新MMORPG诞生，不管质量如何，总有一些人在下面发出“和WoW比起来差远了”之类的声音。诚然，目前国内运营的网游确实没有一款可以从综合素质上和WoW相提并论，但这样的言论无疑会让其他游戏阵营的玩家群情激愤。
　　并且国内的WoW有个现象，就是将WoW的成功都归功于暴雪，而把它的不足都归咎于九城。服务器卡了？九城你在搞什么！孰不知全球500强超级计算机中有7台用于游戏，而九城的WoW服务器就占了其中5台。至于为何有时会很卡，只能源于WoW客户端的先天架构缺陷。WoW更新到现在，迟迟不能解决卡的问题，坊间流传WoW客户端的程序编写大量运用了JAVA，导致效率低下，如今看来并非没有道理。但玩家不会这么认为，大家普遍的看法是：暴雪是不会出错的。
　　从2008年开始这个排行榜在17173上便很少露面，其他站点也难寻踪迹。估计是网站方面实在架不住玩家的“热切讨论”，只好撤掉息事宁人。最近一次出现在17173的时间是2008年10月底，是时暴雪与EA正就《战锤Online》互吐口水，此榜不幸被拿出来说事。暴黑们苦于半年没有有力证据与暴白论战，暴白们因为“忘了开（WLK）”老不开而百无聊赖，此榜一出，顿时成为双方眼中的焦点……等等，暴白？暴黑？那是什么？且听慢慢道来。
　　黑与白的产生
　　暴白，网上并没有一个明确的释义，从各方面归纳来看，这个群体有以下几种特征，他们认为：1.暴雪出的游戏就是“神作”。 2.其他游戏，无论出品时间先后，只要有与暴雪相似的内容，一律视为抄袭暴雪。 3.暴雪现在是，以前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游戏公司。 4.平衡性是衡量一款游戏价值的最重要标准，也几乎是唯一标准。 5.一款游戏的最大价值能否体现，在于它能不能成为电子竞技项目。 6.《魔兽世界》是画面最好的游戏，没有之一。
　　这些奇怪的理论何以出现，究其原因，“暴雪神话论”是其诞生的重要条件，这期间孜孜不倦对暴雪进行神话的广大媒体功不可没。2009年02期的《大众软件》曾探讨过国内游戏业的孤岛化，而暴白们则是这种现象发展到极致的产物。对于暴白而言，SC与War3即代表整个RTS界，WoW就代表整个MMORPG界。至于Diablo系列，虽然是被抄得最多的，奇怪的是暴白们却很少提起。这似乎表明从Diablo玩到现在的玩家都比较成熟，很少发表太偏激的言论。于是暴白的领域，也就基本上是“魔兽”的领域了。
　　早年的暴白都很单纯，虽然很少接触其他游戏，但玩了暴雪的游戏后觉得很好，就不免夸赞几句并向别人推荐。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我们也乐于看到这样的热心玩家。不幸的是，近年来涌现出一批恶性暴白，活跃在各大论坛里，在《帝国时代》专区、在Westwood专区、在Relic专区……你总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他们以攻击其他游戏为乐，并经常把平衡性挂在嘴边。“垃圾，和魔兽比就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这样的发言屡见不鲜，版战也有幸得以长存。然后，在这样的前提下，暴黑出现了。
　　暴黑来自于各种领域，平时在上述论坛正常活动，遇到暴白发表“高论”便会据理力争，这本属于正常现象，我们也乐于听到多元化的声音。遗憾的是，随着暴白不断增多，相应地逐渐诞生出一批恶性暴黑。他们经常混迹在魔兽各大论坛，没事就发个“WoW今不如昔日薄西山”之类的言论，仿佛“山口山”真是一座大山，压在国内玩家的头上，推倒这座大山就是他们的胜利。在各种暴黑中，来自《战锤40000》的玩家最为抢眼，自成一派，并且随着心胸狭隘的暴白不断出现，我们也得以看到不少心胸狭隘的锤白。他们不遗余力地对魔兽的画面与背景设定进行抨击。
　　虽然把一款2005年出品的游戏拿来和2002年的War3作对比有些胜之不武，但暴白们也毫不示弱，凭借着暴雪优秀的美工和先入为主的强大观念，他们不觉得自己在画面上落了下风。并且这种论战还会与时俱进，在这个物理引擎开始凸显作用的时代，暴白们用“War3里投石车可以将树木砸倒”的例子来说明“《魔兽争霸Ⅲ》是有物理引擎支持的”，这无疑是很有创新的理念。
　　即使在画面上实在比不过，暴白们也会丢下一句：这游戏也就画面好点，没什么内涵。游戏性能和War3比吗？平衡性能和War3比吗？历史背景能和War3比吗？前面两个暂且不谈，最后这个疑问句直接问到众锤白的心坎里。SC与War3对桌面战棋游戏《战锤》的借鉴有目共睹，为此手握《战锤》版权的Workshop还与暴雪打过一场官司。锤白们经常借此嘲笑暴白，用以突出自己阵营的历史悠久。前段时间国外著名游戏视频网站Gametrailers推出了一部魔兽历代记的回顾视频，里面提到早期的暴雪一度缺乏目标，并且“有这么一个谣言，暴雪试图与英国的Workshop合作，为其开发一款面向PC平台的战锤尝试性作品，结果给谈崩了。”锤白们得到这条消息后如获至宝，纷纷崭露头角发表对暴雪的不屑，在相关论坛里又引发了一场论战。
　　眼看着《战锤40000——战争黎明2》就要发售，迄今为止公布的信息都颇为抢眼，在这个SC2还遥遥无期的日子里，想必锤白们都很高兴，他们终于可以占得先机，扬眉吐气一把了。
　　我们为什么要如此崇拜
　　国内奇妙的游戏环境造就了这些匪夷所思的现象。不管是WoW，还是War3，在国内造成的影响力都实在太大了，已经远远超过一款优秀游戏应有的价值。我们普遍认为暴雪出的游戏就是“神作”，媒体们也只好这么觉得，否则就会引起众怒。其实这世上本无“神作”，只有“好玩的游戏”，大家追捧得多了，就变成了神作。我们的War3玩家天天都在说这款游戏战术丰富风格多变操作爽快，原因只能是玩这款游戏的人实在太多了，研究得太透彻，不得不产生这么多玩法，否则便无以为继。假如有朝一日我们一觉醒来，发现玩War3的人都去玩“红警3”了，只要EA积极更新，修正Bug，根据反馈的信息完善平衡度，相信这款游戏也一样会产生如此多变的玩法，成为玩家口中的“神作”也指日可待。
　　当然，这样的设想注定是空中楼阁，EA不是暴雪，我们不能指望EA对一款游戏精益求精，为了一个数据就开个会来讨论。退一万步，就算EA真开发出一款完美的作品，具有“暴雪牌”RTS的流行度，并且长盛不衰。这对EA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这家公司致力于如何赚更多的钱，需要的是能热卖的商品，而不是一个持续数年之久的品质神话。除非补丁也可以拿出来卖钱。虽然，我们说暴雪每次发售新游戏对于这个游戏类型就是一次巨大的推动，但是3年推一次还是不如EA一年推3次来得明显。暴雪是个优秀的公司，我们知道暴雪在游戏品质上的挑剔。暴雪可以十年磨一剑，然后在游戏发售之后再花十年来雕琢维护。但这对整个游戏业的发展是好是坏却是见仁见智。
　　虽说不断推出补丁可以延长作品的寿命，让玩家手中的游戏更加物超所值。但这样说来，如果Intel不再推出新架构处理器，美名为了消费者，只在频率上做些改动，是否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有如此漫长时间，不如开发一部全新的系列，想必玩家会更高兴。从发展角度来看，游戏界需要新鲜血液。至于平衡性——终于说到暴白们最自豪的一项了，这个东西是要有巨大的玩家基数配合的。
　　以War3为例，这款游戏发售之初远没有如今这么平衡的设定，有很多现在War3玩家无法想象的设定。比如Hum分矿可以招民工，没有无甲设定，可以招两个相同的英雄，DH一记法力燃烧射程600抽魔300.于是当时就有了前期无比强大只靠HT就能横行地图的NE，与LT上近乎无敌的Hum.当时萨满还是Orc的主力输出，IMBA（注：Imbalance，破坏平衡）的狼骑还在坐冷板凳呢。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这样的War3基本毫无平衡可言，至于如何进化到如今较为完美的平衡性，这要归功于很多玩家在官方论坛里踊跃的发言。正是由于广大玩家不断地就IMBA问题进行讨论，不管抱着什么态度，终会让这款游戏变得越来越平衡。这里面玩家功不可没，暴雪的工作人员也精神可嘉。但无论如何，这份功劳不会归到暴白头上。
　　但即便如此，也有无数人叫嚣着War3的平衡问题。要平衡，砍种族，这是个不争的结论。SC里面3个种族，一片和睦，被赞誉为“上帝借暴雪之手做出的游戏”。到了War3，多出一个种族，还加了英雄这个可升级不确定变量，一切就变得扑朔迷离，结果成了“一款好玩的游戏”。虽然暴雪很努力，但还是无力避免“剑圣头环流”这种极限战术的诞生。到了WoW，暴雪实在不堪忍受玩家关于圣骑与萨满的抱怨，于是编了一个故事，让当初宇宙中极恶的种族德莱尼人摇身一变成为艾泽拉斯的快乐居民，结束了长期以来的萨满圣骑之争。
　　暴雪出品尚且如此，其他公司的游戏要达成所谓“完美的平衡性”，难度可想而知。就拿与暴雪恩怨不断的《战锤40000》来说，游戏的种族有8个之多，神仙也平衡不了，就不说有更多势力阵营的《帝国时代3》了。作为普通的游戏玩家，我们不能以电子竞技的标准来衡量每款RTS，况且能上电子竞技的游戏就一定是好游戏？恐怕未必如此。NFS系列也曾是WCG项目之一，但NFS的素质究竟如何，相信对赛车游戏有所研究的玩家自会心知肚明。
　　电子竞技项目在保证基本平衡性的基础上，得以生存的重要条件是：得有数量惊人的玩家在玩这款游戏，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吉他英雄》也能成为WCG比赛项目的原因——无他，卖得好，群众基础大。我们同样不能一厢情愿地认为做好平衡性就能进入WCG，只有巨大的玩家群才是有力保障。不平衡可以改，没人玩再怎么平衡也枉然。
　　没有胜者的战争
　　写到这里不幸发现，以上种种言论似乎表明，笔者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黑。这实在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但事实如此明显，结论如此不争，笔者也只好做一个理性的暴黑。之前之所以没有给暴黑们下一个准确的定论，是因为暴黑形态万千，风格迥异。除了锤白特色鲜明，树大招风，其余来自各种领域，难以归纳。只有在排斥暴雪这一点上是一致的。并且从近年来几件网络大事来看，在没有了解一件事物的前提下便对其开喷是我们的绝活。绝大多数暴黑亦是如此。暴黑们嘲笑WoW少得可怜的多边形，却对优秀的美工绝口不提；说WoW是泡菜只知道副本战场，却对无数都快泡烂的泡菜视而不见。暴黑们沉浸在用自己的长处去比别人短处的满足感中，乐此不疲。
　　新年伊始，辞旧迎新，我们都希望结束一切糟糕的东西迎来美好的东西，但这黑白之争却远没有结束。随着战锤的另一轮发力，SC2也在不紧不慢地酝酿当中——虽然个人很怀疑40人的SC2开发团队能否在Diablo3之前将本作发布。这些事件总能为论战的双方找些乐子，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只怕会愈演愈烈。只是，最终我们不会看到任何一方的胜利，在这场特殊国情下产生的闹剧里，每个人都是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