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要离开你吗?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高兴之余,我请了老K和阿泰好几顿饭,
搞得他们有点受宠若惊,不过遗憾的是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胃口,
看着他们一言不语,低头猛吃,我就为我的钱包暗自垂泪。
为了专程赴宴这两个臭小子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很不幸阿泰后来又被我和老K痛扁一顿,原因是他酒足饭饱,醉眼迷惺地对我说:
"蔡兄,用不着那么客气嘛,要是做对不起兄弟的事,尽管放心,兄弟我不介意"
好心没好报,遇到这种负心人,通常方法只有一种,
我和老K追了他好几条街,最后他撞到一个电线杆,
被匆匆赶来的我和老K扁了一顿。小倩呢,如果继续养小鸡,那倒也无妨,
也许我还会和她套近乎搞好关系,万一她那天破天荒把小鸡养大,
搞不好我还可以混上几个鸡蛋。
但是问题是这死女人居然把小兔子也带到工作室来,按她这种升级速度,
要是今后看到她牵一头牛来,也不应该感到奇怪。
作为公司的一分子,我有种强烈的主人翁意识,况且我对牛排也不是很感兴趣。
于是我对正在抚摸那只可怜兔子的她亲切地说:
"有空去动物园嘛,干嘛老是残害生灵,多不好呀",
老K假装在看报纸,报纸背后的他已经笑得不成人样了,而阿泰呢,
脸绷得紧紧的,严肃地上了一趟厕所,我听到了从厕所传来的一阵狂笑,
最让人振奋的是办公室里也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窃笑,
原来老板也忍她很久了。"你!...."她气得要死,拍拍被她摸得难受,
试图咬她一口的兔子,用力白了我一眼,扭着腰走了,
那只兔子艰难地探出脑袋用含着泪水的眼睛无助地望着我,好象在说:
"士可杀,不可辱,谁能不让这娘们再碰我,我甘愿把自己熬汤给他喝"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了,因为我不太喜欢兔子肉"
我沉痛地望着它,感慨万分,直至小倩用手强行摸它的头把它探出的脑袋按回去。
看来辛德勒也不好当,不过总算仗义执言,
对她也算是沉重打击吧,想到这儿我回过头向老K做了个V的手势。
"好样的"老K对我吼道,声音这么大,等一会儿肯定死得很惨,
"我对蔡兄的敬仰之情...."阿泰那小子跑过来肉麻地说道,
"是不是黄河决口呀"我笑道,
"不,有如窗外的车水马龙,永无休止。"
要是有全国马屁大赛,阿泰必定力克群雄,包揽全部奖项。
后来每当我从小倩旁边走过时,她总把脚伸出来,企图暗算我,
还好我有丰富的斗争经验,敏捷地闪过,
说起来还要感谢那条船,是她踩影子练就了我这好身手。
我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渴望星期天的到来,作为一只蚂蚁,
其实它是不应该有这种感情的,
因为对于它来说星期一和星期天应该是没有区别。
为了向那条船表示我的忠贞不二,我把MM联络名单毫不犹豫地删去,
化名"绝对在乎你"和"没爱怎么行",分别对网上那些崇拜者说,
恭喜我吧,我结婚了。反应不一,祝福我者有之,破口大骂者有之,
哀怨凄宛者有之,非我不嫁者有之,冷嘲热讽者有之,
拿菜刀探听我住那里者有之,不过结果还好都一样,
她们慢慢地疏远了,我含着泪向她们挥挥手,
毕竟我们曾经有一段好象还算真挚的感情,那位拿菜刀探听我地址的,
我痛心地把**局的地址给了她,问世间情为何物,爱之切,恨之深嘛。
风流帐得到了解决,我一身轻松。于是我常常和那条船聊到很晚,
她对我说一些学校的趣事,比如心不在焉的教授啦,同学发言好笑的口误啦。
我打了哈哈哈三字,其实那时我很有可能正捧着西瓜大咬一口,
有时还挖挖鼻孔,吹吹键盘上的灰尘。
而在线的另一端她也许已经被自己的笑话笑得人仰马翻,这傻丫头。
有一次我突然想起了那只生死未卜的兔子,不知小倩那家伙是不是又在虐待它,
强行把它按在水里洗澡.....
唉...伤心之余我忍不住问那条船有没有养小动物,
"有啊"她回答道,
"什么动物有如此福气"真想变成一只兔子让她抱在怀里,
"不告诉你",这小家伙好象有很多秘密,而且总是不告诉我,真气人,
"是不是壁虎呀"我小心翼翼地打探道,
"呵呵呵,不是啦",
"那是青蛙吧",
"不是啦,反正你猜不到的"她卖了关子,
唉,又不在身边,要不然我的夺命掌肯定会让她什么都招出来,
这就是网络的局限性。不过不管是什么小动物落在她手里应该是件幸事,
要是落在小倩之流的手里,那就象进了集中营,
就算是只张牙舞爪的大黑熊下半生也只能饱受惊吓和折磨,
说不定会落下个老年痴呆的下场,小倩这种柔情杀手没被谴责,
这确实是动物保护协会的疏忽。话套不成,我就开始讲鬼的故事,
比如说"你看,你后面是什么",她就以断线相威胁,
也好,我立刻打住,害人终害己,说实话我也被自己编的故事吓得浑身发抖。
就这样我们常常聊到天有点亮,然后依依不舍地道了声晚安,
如果太阳没有偷懒的话,其实我们应该说早上好才对。
这样的夜晚维持了两三天,到了第四天,她没有上网,
我呢吃了一个西瓜上床睡觉。第五天呢,依旧没来,
带着落寞的心情我又吃了一个西瓜,到处冲浪。
第六天我收到了她发来的mail要我明天晚上七点桥上见,
那天晚上我作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我站在凄凉的港口,
拿着手巾拼命地挥手,目送着一条熟悉的船驶向远方。
月明星稀,这应该是个很寒冷的夜晚,她一身素白,
在冷风中楚楚动人就象一朵亭亭玉立的百合。
"喂,有没有搞错,夜里穿白色的,你想吓死人呀!"
我装成很害怕的样子,上前打招呼道,暗暗为自己出色的开场白窃喜。
"....."没有反应。这时我才发现她一脸沉重,应该没失言吧,我抓抓头,疑惑地看着她。
"你...知道澳大利亚...吗?"她缓缓地开口。
"是不是有袋鼠,嗯...好象还有个象桔子皮的歌剧院吧..."
说实话,我对澳洲的了解也就这么多,要是她再问下去我非羞愧得去跳楼不可。
"前几天我父母来信了,要我去那儿留学,可能还会定居..."她低着头忧伤地说道。
"什么时候动身?"我的心沉入海底,但仍然故作镇静问道。
"再过五六天吧.."说完她无力地靠着桥栏,垂下了眼眸。
"不错呀,那是个好地方..."我趴在桥栏上,低头呆望着两条由车灯形成的长龙,
耳边传来风吹树叶唦唦的声音,一种刺骨的凉意慢慢地从脚底向心头蔓延,
扩散,周围好象突然寂静了,大概是来自两人之间的沉默无语吧。
流动的空气似乎停滞了,沉闷,而又压抑,让人窒息,
可能是祖先是只比较聪明的猴子吧,
我做出了重大而英明的决定---任何人都无权阻止别人寻求幸福,
更何况是爱人。蚂蚁毕竟不是澳洲的袋鼠,也许它真的就不应该奢求这份感情,
就到此为止吧,知足了。
想到这儿,我抬起头,摸摸鼻子对她说"走好..."。
她诧异地望着我,就好象从来就不曾认识过。
"你不想留住我吗?"她认真地问道。
"当然不留,希望你在那儿过得开心,嘿嘿嘿..."我嬉皮笑脸地说道,
"真...的吗,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她的脸色唰的苍白了,嘴唇哆嗦道。
"嘿嘿嘿,绝对真实,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依旧嬉皮笑脸,转过头避开了她,如果不这样的话,
也许我那痛苦的神色会把我出卖,演大反派我还是有一手的,
得来于"没爱怎么行"的经验。她呆呆地站着,茫然地望着我,目光呆滞,
好象不相信这是真的,冷风吹过她的长发,使她的头发有点凌乱,
虽然这依然无法阻挡她那天使般的面容。但是她的脸色苍白得更厉害了,
全身好象都在颤抖。这一切使我的胸口隐隐作痛,我很想把她抱在怀里,
不过一时的冲动将会使我的努力化为泡影,于是我打了个哈欠,
装成无所事事的样子。
"你真狠..."她面无表情,好象重新看清了我。
"我要回家了"她跺着脚说道,
"要我送吗?"我讨好地问道,
"不用"她冷冰冰地回答,说完毫不迟疑地走了,头也不回。
我望着那娇小动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吹了一声口哨,
踢着路边的石头转身回家,是该休息了,我觉得心力交瘁,真想一头扎在床上,
睡它个天昏地暗。"有够凄惨!"途中我无意中摸口袋大叫道,钥匙丢了,
虽然说我对撬锁颇有心得,因为我常常把钥匙弄丢,但在这深夜,
又正值严打,搞不好会被热心的大爷大妈请去***。
估计是在桥上转身那个很帅的动作弄丢的吧,只好回去找了,真命苦。
我着急地回到天桥时,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那条船并没有走,此刻她正孤零零地站在我曾经答应无偿租借给她的那个地方,
双手扶着桥栏,泪流满面,远远看过去她是那么弱小无助,
孤立无援,白晰的小脸上挂着泪珠晶莹剔透。流这么多眼泪我真的无法想象,
假设质量是守恒的,那么这娇小的身躯,怎么可能产生这么多的水分呢。
那泪水就象涌泉一样,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缓缓地流了下来,
她用纤细的小手擦擦那哭红的眼睛,力图阻止它,但好象是徒劳的,
泪水又不争气地溢出,过了一会儿,眼泪好象流尽了,冷风吹过,
梨花带雨的她打了一个寒战,她仰头痴痴望着明月,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在骂那狠心的痞子蔡吧,人心都是脆弱的,尽管有时会自认为很坚强,
我知道我是无法走开的,于是走上前,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她转过头,
泪眼朦胧看着我,一言不语扑进了我的怀里,委屈的泪水又继续涌出,
口中喃喃道:"..你这坏蛋...坏蛋..",我的胸口潮湿了,
不知是她的眼泪染湿的,还是来源于内部。这寒冷的夜晚,
我搂着她,让我在这冷漠的都市中感受到一丝暖意,过了一会儿,
她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唉,这家伙连睡都这么可爱...
可能是刚才哭得太累了吧,她居然在我怀里睡着了,望着那天真无邪的睡样,
害得我不太敢动,怕稍一抖动就会把她惊醒,也许她正在做梦,
也许这一切原本都只是幻境,只是她宁愿迷失于其中而不愿醒过来,
想到这儿我紧紧地抱着她,怜爱地望着睡梦中的她,其实她还是很小的,
从那一刻起我想做忍者,据说忍者再怎么伤心也是不会流泪的。
转眼间,快十点了,我不得不把她摇醒,她慌慌张张地擦擦眼睛,
小脸害羞得红扑扑,羞涩地看了我一眼,慌忙从我的怀里挣脱出来,
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哭着在别人怀里睡着,确实很羞人,
换了我,醒过来之后早就捂着发烫的脸,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喂,你刚才说梦话了..."我骗她道,
"什..么..",
"你说,痞子蔡我要扁死你,呵呵"我笑道,摸摸她的脸,好烫呀,
煎一份七成老的鸡蛋绝对没问题,
"好啊,就是要扁死你..."她羞愤道,打了我好几拳。
"嗯,十点了"我拉着她那宛若粉藕的小手说"走吧",
然后就象牧羊人牵着一只漂亮的小羊,拉着她回家,在路上,
我们两人一言不语,各自目视着前方,她偷看了我好几眼,
我也偷看她几眼,当四目相对时,她又红着脸,慌忙避开。
到了门口,我松开了她的小手,心里一阵悲伤,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拉她的手...。
她脸上的灼热还未退去,那双我怀疑含着清澈泉水的眼眸,
哀怨地望着我,柔情万种,害得我的心跳加快了好几下,差点就休克。
"你真的不留我吗,我走了你真的不在乎吗?"她蚊子般声音幽幽问道,
那目光好象在乞盼着什么,
"能和你父母聚在一起不好吗?"我捏捏鼻子,反问道,说谎的时候我很喜欢捏鼻子。
她再也没说什么话,默默地转身走进了屋子,
我也转过身,疯狂地跑到天桥上找钥匙,找了半天没找到,
我又不敢冒被老大爷老大妈追着满街跑的风险。只好先去阿泰家借宿一晚,
阿泰擦擦迷惺的睡眼,收留了流落街头的我。
那天晚上,真是苦不堪言,这死阿泰睡觉时总不老实,说着梦话,
配合着踢了我好几脚,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睡,靠,明天修理你,
我忍住疼痛,带着无尽的心事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阳光明媚,阿泰边洗脸边抱怨道,蔡兄,看你一表人才,
怎么打鼾象杀猪一样。恶人先告状,我指着乌青的部位,一言不语地望着他,
"呀,sorry,sorry...."他陪笑道,"我请你吃油条....",
"油条,你打发叫花子呀"我得理不让人,气呼呼道。
"那你的意思是...."他点头哈腰,媚笑道。
"起码还要一碗豆浆。"我一拍桌子,大叫。
"没问题...."他松了一口气,笑成一朵花。
油条没有老张的好,豆浆也很烂。看着阿泰在一旁是吃得满头大汗,
恨不得把碗也吞了。我就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挑食,心情不好果然影响食欲,
以前我还有点不信,看来是真的。说实话,我宁可顶着烈日到非洲草原散步,
也不愿和阿泰这条纯种色狼在迈阿密海滩晒太阳,真丢人,
上车时光顾看路边的美女,被车门夹祝下车时,回望车上一位美女,
又被夹祝连夹两次,还能脱身,算他命大,我脑海里描绘一幅图案,
公车夹着阿泰的脚飞驰着,他被拖着跑,一路哇哇直叫,还色心不死,抽空看看路边的MM。
想到这儿我忧伤地看了阿泰一眼,说:"你要保重.."。
"喂喂,为什么...."阿泰莫名其妙,拼命缠着我要解释。
"如果你把头发剃光了,我就告诉你"我无奈之下,只好使出必杀绝技。
"头可断,血可流,头发不可乱"这是阿泰的左右铭,
他那头秀发,天天弄得油光可鉴,不知摔死了多少只苍蝇。
据他本人交代,很多MM纷纷拜倒在他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下,
我暗暗怀疑她们是不是被浓郁的摩丝味熏倒的,要不然极有可能是尼姑,
对他的黑发垂涎欲滴,以致由羡生爱。如果把头发剃了,就如同要他老命,
所以他就不敢再追问。在那条老狐狸快要吃到葡萄的前一分钟,
我们跨进了工作室,每次总这么酷,迎来了同事们仰慕的目光,
当然得抱拳向各位请安。按惯例,我敏捷地闪过小倩那极具杀伤力的一脚,
"叭"的一声,我知道跟在后面的阿泰中镖了。他狼狈地爬起来,鼻青脸肿,
慌慌张张地整理头发,着急地问我:"有没有乱,有没有乱?",
回过头气急败坏地对吓得花容失色的小倩叫道:"老姐,暗恋我,也没必要这样呀!!
"。
"咕,咕,咕...."奇怪那来的鸟叫,我暗自寻思,目光一扫,
只见老K在那儿笑得不可遏止,这家伙自从笑得太豪迈,
声音震瓦被老板猛K后,现在都尖着嘴笑,那声音就象一只成年的鹧鸪正在求偶。
这帮人,唉,我摇摇头,一脸沉重地坐下,懒洋洋地打开电脑,
开始编程,编了半天,调试运行老出错,真是有辱编程浪子的盛名,
看来心情不好不仅仅是影响食欲。只好玩打脸的游戏调节一下。
转眼间,分数直逼阿泰....超过了......接近老K的纪录.....
靠...不会吧.....竟然创造了一项新纪录。
老K探过头,看了看分数,不敢相信地望望我:
"蔡兄,你好象火气挺大的",
"要是这是现实的话,老板他老妈一定认不出她儿子..呵呵~"阿泰凑过来,喝了一口咖啡。
"唉,一言难尽呀,我失恋了..."我沮丧地低下头。
"咕.....咕...咕"老K又开始求偶,阿泰则把咖啡喷出来,笑得乱拍桌子。
他们一致认为我很幽默,"真是帮冷血动物!"我往椅子一靠,仰着头,
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那条船的倩影。
时间慢慢,毫不留情地逼近,很快那条船就要启航了,
驶向那遥不可及的南太平洋,而在此之前的这段时间,
我甚至连到港口踱步的勇气都没有,除了心事重重地收发一下Email,
其余的时间大多无聊地躺在床上,
看着天花板上那只惨遭国破家亡的老蜘蛛技艺娴熟地织结新网...,
这老家伙上次让它逃过一劫,算它走运,要是那条船不走的话,
总有一天它会被就地正法,想到这儿,我无聊地踢了踢正在玩FIFA足球,
玩得热火朝天的阿泰,"谁,她来了吗?"阿泰神色慌张,手忙脚乱道,
"没有啦,怕成这样,嘿嘿嘿~"笑死我了,阿泰最近跑到我家避难,寻求保护。
那天,阿泰一头蓬发,脸色发青,显然遭受到极度惊吓。他惊惶失措哀求道:
"蔡兄,让我到府上避两天吧"。
"怎么,被追杀了"我笑道。
"唉,遇见网友了"他老泪纵横,煞是可怜。
"那位MM,有如此艳福能和泰兄一聚呀,呵呵~",
"风雪梅!那老妖怪"阿泰仰天狂叫,双手颤抖,"最惨的是在网上我还给了她地址!!
",
又是她!靠,我的脸顿时变得冷静而又肃穆,同仇敌忾地拍拍他的肩膀,
"阿泰,怎么那么没经验呀,地址那能随便给呀",
"她花言巧语,骗取我的信任,唉..."阿泰咬着嘴唇委屈地说,"她还说最近要来我家玩",
这也不怪阿泰,连我这只老鸟都曾栽在她手里,阿泰这上网没几天的幼齿更不用说了。
虽说以前他在我家劣迹斑斑,但兄弟一场我不忍心看到他再度遭到摧残,
于是忍痛答应了。这菜头果然风采依旧,打破了几个杯子,用光了洗发水,
还跟我抢床睡,害得我只好去睡沙发,交友不慎呀。
我睡在沙发上,窗外皎洁的月光映射在脸上,凝望着漆黑的夜空,
不知名的星星正在闪烁着,我感到莫名的凄凉,那条船真的要走了,
也许今生再也不能见面了,寒意不失时机地涌上心头,无法阻挡,
我确实感觉到了凉意,不知不觉打了个冷战,急忙拉拉滑落的毯子,
也许这就是人生吧.....,要是澳洲大地震,整块沉入海里,该多好呀,
要不然被美军的核弹误中,也不错呀,我做着白日梦苦笑着闭上眼睛,
缓缓地入睡了,我梦见那条船开始升起了桅杆,而我呢孤独地站在港口,
手拿着香槟酒用力往船头一砸,那玻璃碎裂开,碎片四处飞溅,
宛如一颗破碎的心,在四处寻找归宿,我强颜欢笑着招了招手,
接着大声吼道:"保重呀,走好......",
过了一会儿,那条船的汽笛鸣响了....。我睡到半夜突然被阿泰惊叫声吵醒,
唉,刚才的汽笛声原来是阿泰的鬼叫呀。
"她来了,她来了!"阿泰惊恐道,手指着窗外。
"靠,只是只野猫啦,我很熟的"我揉揉睡眼,打了个哈欠,笑道。
"喔"阿泰恍然大悟,擦擦头上的冷汗,松了一口气。
阿泰怕风雪梅来,而我怕湖面之舟走,老天真是弄人呀。
该来的总是要来,经过几天忐忑不安,她的mail终于来了,
我获悉她明天中午就要出发了,一切已无可挽回,该走的总是要走,
她这次真的要走了。最痛苦的时候往往是打针前的发怵,
而在针扎进的一刹那,正是解脱的时刻。当我收到mail时,
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因为至少我已经知道她什么时候要走,起码我可以去送送她。
这明明是阴天,而她却戴着墨镜,搞什么飞机呀?
我百思不得其解。她穿着蓝色T恤,浅白色裤子,reebok鞋,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面,她花枝招展地站在新华书店门口,象个呆瓜一样,
望穿秋水地猛看那些遛街的土匪。唉,当时真好玩呀,我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
取代之的是一丝酸楚。她站着不动好象在呆望着我,
其实隔了一层镜片,我看不到她的眼睛,所以就不太清楚她是不是在看我。
据说杀手都是戴墨镜的,我想起了一部电影,有位很帅的杀手冷峻地说,
戴上墨镜,对方就不知道我们在看他,这时我们就可以伺机拔木仓,
一发命中,真是酷得要人老命。
看过这部电影后,我和阿泰,老K,戴了一星期墨镜,大摇大摆,连走路都会起风,
后来在公车上一些不了解内情的热心人还以为我们是瞎子纷纷让座,
搞得我们脸红耳赤,很尴尬。
"你是不是在看我呀?",我觉得不问个明白,似乎有被一发命中的危险。
而她好象过于专注,并没有听见,仍旧默默地看着,一言不发,被幽深的墨镜盯着,
不是件好玩的事情。我被看得满脸通红,冷汗直冒,正想抬手擦擦额头的汗珠。
"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她轻轻地把我的手移开,细声轻语道,
还是安详平静地望着,就象在研究一件沉积多年的稀世珍宝。
是啊,以后就没机会了,这种心情我懂,想到这儿,我吹了声口哨,摆了个pose。
"你什么时候才能认真点呀.."她叹了口气,缓缓地低下头。
"喂,别搞得象生死离别嘛,就要见到老爸老妈,你应该高兴才对呀"
我强忍住不断涌起的悲伤,恰到好处地装出迷人的笑容。
"这次我真的要回家了..."她依旧低着头,声音似乎有点颤抖。
顿时我的心象被什么蛰了一下,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说什么好,
如果澳洲沉了该多好呀。远远望去,茫茫人流中,
我和她就象两只找不到家的蚂蚁,孤独地站在那儿茫然不知所措。
出租车一辆,一辆地从身边驶过,谁也没有勇气拦住它.....我们都在拖延时间。
"哦,对了,给你一个东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翻动她的行李,
"是什么呢?不会是把手木仓吧.."我胡思乱想。
等了半天她掏出了一个塑料小西瓜,轻轻地递给我,
我提着它,觉得很好笑,迷惑不解地望着她。
"西瓜吃太多对身体很不好,晚上少吃点,望着它解解谗吧,呵呵~"
她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好久没见到这朵出水芙蓉了,
虽然看不到她的那双迷人的笑眼,但至少能看到她嘴角轻轻地上扬。
"这样就对了,这才是湖面之舟呀,笑起来连花也会羞愧得闭上。"
我笑眯眯地望着她欢快地说,
"真肉麻....嗯,你能不能装个痛苦的表情.."她笑着打了我一拳,催促道,
"好,各位观众请注意,"我脸呈悲痛欲绝状,又摆了个pose。
"呵呵~"她笑得花枝乱颤,弯下了腰。笑得真开心呀,
我不禁为自己的表演天赋,暗暗自得,悔当初没报考电影学院。
笑声停了,奇怪,怎么这么久还没起来呀,该不会笑得断气了吧,
想到这儿我急忙上前扶她起来,她仰着头,那嘴角仍然上扬着,
好象还未笑完,哎,笑成这样,我摇摇头又好气又好笑,
全然没有察觉到她的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突然,
我惊诧地发现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清泪,悄然无息地从墨镜里滑出,
沿着那白晰的脸庞,艰难地滑落下来,滴在我的手臂上,在这一瞬间,
我深深体会到了冰凉,就象触摸到南极寒冷的冰川。
这冰凉的感觉前赴后继地一波接一波地侵袭我的胸口,强烈地刺激我的泪腺,
不,我是忍者,我告诫自己,慌慌张张地望望四周的景物,
仰头冥想一些好笑的事情,以此来转移注意力,让这股难以遏止的冲动得以缓解。
"对不起,我又...",她转过身,避着我,摘下墨镜,擦擦眼睛,又将墨镜戴上。
这微小的动作似乎使我有点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这绵绵的阴天里戴着墨镜.....,
我猜她的眼睛应该是红肿的,天呀,她笑得应该是多么艰难呀,
我上前怜惜地把她紧紧搂住,不管路人投来诧异的目光,猛地吸了一口气,
让眼眶里那闪动的东西不至于流出,我刻骨铭心地感受到她的冰凉,
当这一切真的要来临了,我们彼此都感到恐惧而无助,再过十分钟,
这条船就要永久地离开我了,否则将赶不上飞机,
而我呢必须赶回去上班完成一项很重要的任务。这时我体会到了时间的宝贵,
假如能用我生命中的一天,换取现在的一分钟,我宁愿少活二十年....。
我看了看手表,该是告别的时候了,"喂,换你了,给我一个笑容吧"
我的脸努力挤出微笑,不过看起来一定很假。
她的眼泪如同那拧开的水龙头,哗哗地落下,嘴角缓慢地上扬着。
我不忍再看下去了,抬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我把行李提进去,然后拍了拍手,
故作轻松道"喂,湖面之舟该启航了.."。
她呆呆地望着我一动不动,
"再见了,到那边记得帮我吃一份袋鼠肉..."我舔了舔嘴笑道,
说完转身就走,我知道如果我不走的话,她是不会上车的。
我和她的距离慢慢拉开了,五步,十步...,二十步时,
我听到后面传来带着悲腔的声音,那声音让人心碎,
"你..这个坏蛋...大坏蛋.."我没有回头继续走下去,当走到第四十步时
"喂!前..面的,说一下..你的名字..?",
"痞子蔡!"我头也不回,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那声音分明有点着急,
我回过头,一脸茫然,困惑不解地望着她。
她满脸泪水,已经泣不成声了,只是无力地向我招了招手,
默默地上了车。车发动了,那无情的引擎声将这场令人醉心的梦惊醒,
车开走了,就在这一刻,我知道一切都成为了过去时,
她不再是将要走,而是已经走了.....。
所谓天人感应,配合着心情,突如其来地下了场大雨,
我慌慌张张地冲到附近的报亭躲雨,
路上的行人被这措手不及的倾盆大雨吓得目瞪口呆,
因为天气预报并没有报要下雨,等到缓过劲之后,纷纷撒腿就跑,
形成了全民健身壮丽风景线,
我朦朦胧胧地看到在淅沥的雨中有一对情侣以百米纪录的速度向这儿猛冲过来。
"我说过要带雨伞,你还不信...看你都淋成这样.."
等站定后那女的擦擦那男的脸上的水珠,柔情万种地说。
这种标准的电影对白,换了平时我一定会大起鸡皮疙瘩,
笑个人仰马翻,但眼前我却凄凉地站在旁边羡慕地望着他们,
如果我和那条船能一起在这儿躲雨那该多好呀,或者那怕一起淋淋雨....
猛然间我伤心地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孤独,一种从未有的失落感在周围弥漫着,
久久无法散开...我不知不觉地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
那条船离我应该还不算很远..其实由于平时生活比较有规律,
使得手表形同虚设..而现在频频看表,大概总计有一两个月看表的次数吧,
每次看表,我都心惊肉跳,感到自己的弱小但又无可奈何,
只能眼睁睁地让那时间无情的流走,不留任何余地,
与此同时那条船正在一分钟一分钟地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疲惫不堪地靠在墙上,
竭尽全力地将凌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我爱你..."这时耳旁传来了他们幸福的呢喃。
前面的雨不停的下,我有说过这句话吗?
我陷入了回忆,想了半天好象没有,只记得那句"我最喜欢的小动物就是松鼠!",
也许这也算是吧,虽然似乎有点牵强附会......
猛然间我感到手臂上一阵冰凉,睁开眼,抬头望望,
原来是一滴雨水从屋檐的边沿落下,非常准确无误地滴在手臂上,
这冰凉的刺激使我的脑袋异常清醒...就在这一刻,
我突然明白了那条船最后的那道问题,我答错了,
前面的雨仍然疯狂地下个不停,而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我重重地拍了一下脑袋,悲痛欲绝,气急败坏地叫道:
"这还得了!",全然不顾狂风暴雨的猛烈,冲了出去..
身后那对情侣惊愕地看着我在暴雨中狂奔着.....
我拦住了一辆飞驰的出租车,大声喊道:"机场!"。
也许是被我失魂落泊,狼狈不堪的模样吓坏了,司机紧张地说:
"对不起,前面有人等...."
"你他妈的,不去机场,就把你的车砸了!!!"
我费劲地睁开被雨水打湿的双眼,任那雨水在脸上流淌,大声吼道。
这时我已经不再顾及任何修养,礼仪,什么重要任务,让它们都统统见鬼去吧!!
只要能对我那条心爱的小船说声:天知道!我是多么在乎她!
我不惜一切代价....司机迷惑地看看我,无奈地说:"..上来吧.."。
在车上,我拼命地催促开快点,其实当时已经很快了,
很多车纷纷被抛在后面..我不时地看看手表,那条船满脸泪水,
默默上车的模样依稀呈现在眼前,她该是多么伤心呀..,
我心痛地闭上眼睛,痞子蔡,你这蠢货,你耍什么酷呀!
那怕是绝无可能,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明白她在我心中占据着多么重要的位置....
我和她的距离慢慢地拉近了,我似乎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她那发梢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隐隐约约感到眼前就是一根稻草,
只是不知道这次我是否能抓得住.....过了很久,机场终于到了,
我做了个深呼吸,掏出一堆钱塞给司机,迫不及待地跳下车,
往候机室冲去....里面的人真多呀,我心急如楚地边走边看那些穿蓝T恤的女孩,
都不是,望着这么多蓝T恤的女孩,我茫然地站在中间,忧心忡忡,
不知所措地抓着脑袋....,时间慢慢的逼近了,我感到越来越害怕,
我知道我快要失去这辈子最宝贵的东西...,心被提到嗓子上了,
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惊恐地,歇斯底里地喊道:
"文诗!!我是痞子蔡!!"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我,
就象在看一只外星球的怪物,也许此时她正坐在登机室里,没有听见,
而我呢没有机票进不了,我唯一盼望的就是奇迹的出现...。
"飞往悉尼的航班开始登机了...",瞬时我的心迅速下沉,
就象一艘被击中的船,无可挽回地沉入海底...,奇迹最终没能出现...,
那根稻草直到最后我还是没有能抓住...,
近乎绝望的极度沮丧使得我的思维一阵空白,也不知最后是如何走出去的,
只知道恍恍惚惚中有人用力摇着我说,
"老弟,你给我的钱太多了。"是刚才的司机,
我象个老年痴呆症患者抬头目光呆滞地望着他。
"我送你回去吧..."这位看来不错的司机提出了个不错的意见
...于是车在走着,我望着窗外那绿油油的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