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是早晚要发生的事。本赛季初加盟孟菲斯就说明他不会为区区一个戒指而苟延残喘地抱大腿了,就如同他十多年来对这些蝇头小利一如既往地睥睨一样。
他爱的不是冠军,而是篮球。
世界上总有这么一类人,他们高傲,他们冷峻,他们玩世不恭,他们被很多人嗤之以鼻;但他们勤奋,他们坚硬,他们才华横溢,他们给世界补了钙。曾经,那是伊赛亚的笑,是老米勒的手,是罗德曼的头发,是卡尔马龙的肘……现在,是AI的背影。
爱上一个人是简单而又复杂的过程。
在2001年76人羽化成蝶的赛季,费城的招牌是老布朗的满头银发,是斯诺阴阳怪气的笑,是穆大叔拒绝世界的手指,以及,AI清澈的眼神。他给NBA留下的不是传奇,而是对所有人诠释了,男人最强健的肌肉,是心脏。从96年入行他就没摆脱过非议,但在2001年的夏天,所有的爱恨情仇都被他的泪水淹没了。那是总决赛第五场,76人壮烈败北。
那一年,有几件事不能遗忘:
1.AI让不可一世的湖人失去了系列赛零封全联盟的机会。对,只是他一个人;
2.AI跨过被晃到的泰隆卢让后者一球成名。类似的幸运儿还有,2000年被卡特飞过的威斯;
3.AI靠在穆大叔怀里的一刹那,全世界都流下了眼泪。但那不是软弱,是坚强;
4.AI拿到首个也是最后一个常规赛MVP,全联盟得分王抢断王,上一个同时得到这两项头衔的是谁?
5.在PK掉卡特之后AI迎战雷阿伦。东部决赛,AI被撞得满嘴流血,裁判勒令他下场治疗,但他舔干血迹恶狠狠地问:现在可以了么?他的顽强在于,伤病也可以作为资本拿出来炫耀。乔10的鞋底是一串串名利录,而艾9的鞋垫上是一段段血泪史。当然,这是后话。
6.总决赛后球迷界诞生了两个群体:艾蜜,科黑;
7.一条公理,无需证明:湖人赢得了总冠军,AI赢得了全世界。
真理总在少数人手里,但答案只属于一个人。“只有我能让自己停下来。”他带动的是整个篮球界的速度。有些球员可以让你后悔做眨眼这种勾当,但AI会让你忘记眨眼。他是视觉的魔术师,我愿意相信这一点。
转眼,这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
人生总有很多奇妙的交集,可能AI自己也没想到,当他照着镜子回顾往事的时候,除了自己,他还能看到一个叫科比的男人。
1996年的夏天,他是状元,而对手只是一个13顺位的孩子——没人想到后日他会强大到有逆天神力。AI突破,AI上篮,AI得分,AI扭断了对手脚踝,AI的对手是乔丹!一切就这么发生了,当那个8号还在三分线外打铁。AI VS Kobe真正意义上一共出现过三次。2001年的夏天,2008年的季后赛,2009的赛季初。
湖人对灰熊的比赛会成为一段被后人反复提及的桥段。AI可以被击败,但从未被击倒,但这次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科比在艾弗森面前完成了24000分的史上最快超越,对于AI自己来说,这也是一个耻辱。他的心碎在于,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反击。这已不是关乎得分的的问题,因为他打的不是篮球,是骄傲
1996年的黄金一代们,雷阿伦在凯尔特人变身史上第一射手,科比成为大神,纳什在两个MVP的照耀下登基史上第一白人空位……只有AI在风雨中13年未改,他的个性他的球风他从没对商业与斯特恩低头的态度,他是一抹夕阳余晖下坚守血色高地的最后一个战士,这是乔治城的传统,尤因穆大叔阿隆佐,他们最怕的只有一件事:没有流干最后一滴血。不知AI若干年回忆起如今的决定,会不会问心无愧?
科比是这个时代的象征,但只有AI才能定义这个时代。科比对于联盟的贡献在于火爆的球衣销量与恐怖的收视率,但AI的贡献在于联盟之外。从他之后,你会看见更多的孩子在破败不堪的球场上单挑比自己大一圈的对手,你会看见更多的孩子在摔倒后重新站起来仰望阳光,你会看见更多的孩子可以骄傲地谈起自己渴望打NBA的梦想,你会看见更多的孩子在历经挫折之后仍然相信,强者生存……
科比的纹身赎回了一个女人的心,但AI的刺青拯救了全世界。他并不单是一个偶像,而已经是一个传奇。若干年后人们会说科比的81分,会说他无所不能的得分能力,会赞美他是个伟大的球员;但提到艾弗森的时候,人们会马上想到的是,他是个战士。有些东西,是不能拿冠军衡量的。他为全世界的孩子点燃了希望的火把,这是最大的荣誉。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匆匆十三年,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再过十三年,不知还会不会有人清晰的记得那年的冠军,那年的得分王,那年的MVP……荣誉的奖杯只适合放在玻璃柜里展览,只有一种精神才会在记忆的铺满里一沉不染口耳相传。他不单是个伟大的球员,更是个伟大的人。这是对AI最高的评价。
或许,AI也不会在乎人们对他会怎么评价。
他是个男人。
其实有了这句话,也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