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名剑风流》  第二十四章 幸脱危难

社区服务
高级搜索
猴岛论坛综合游戏交流古龙《名剑风流》  第二十四章 幸脱危难
发帖 回复
倒序阅读 最近浏览的帖子最近浏览的版块
2个回复

古龙《名剑风流》  第二十四章 幸脱危难

楼层直达
、专业偷内裤

ZxID:11685409

等级: 元老

举报 只看楼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0-05-24 0
古龙《名剑风流》
第二十四章 幸脱危难
  山洞里越来越闷热,朱泪儿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可是桑二郎脸上却连一粒汗珠子
也没有。
  他手里轻摇著摺扇,围著火堆踱了会方步,忽然托起了一个银匣子,用摺扇轻轻敲了
敲。
  这匣子竟忽然在他手里跳动起来,发出一连串尖锐而怪异的声音,彷佛有什么东西在里
面冲击著,要脱困而出。
  这匣子长不过一尺,高不过七寸,匣子里的东西,自然也绝不会太大,但力量却如此惊
人,竟将这沉重的银匣带动得跳跃不止。
  桑二郎咯咯笑道:“你也不用看急,我已为你准备了一大堆新鲜的血肉,你立刻就可以
饱餐一大顿了。”
  银花娘望著他手里的匣子,面上已吓得全无人色。
  朱泪儿忍不住问道:“这匣子里就是天蚕?”
  银花娘道:“嗯。”
  朱泪儿道:“天蚕难道吃人的么?”
  银花娘牙齿打战,竟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朱泪儿道:“莫非就因为天蚕畏寒,所必这里才会生这么多火。”
  桑二郎眼睛忽然瞪了过来,狞笑道:“你还有心情问这些话?等到天蚕爬到你身上时,
你就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活在这世上了。”
  朱泪儿淡淡道:“你这话吓不了我们的,四叔,你说是么?”
  她转头向俞佩玉瞧了过去,只见俞佩玉嘴唇发白,两眼直视,竟似已吓呆了,全没有听
见她在说什么?
  朱泪儿暗叹忖道:“想不到四叔竟将生死之事看得这么重,这也许是因为我从来也不知
道活著有何乐趣,所以才会不怕死。”
  只见俞佩玉忽然抬起了头,瞪著胡佬佬道:“你指甲上的毒,过了三十六个时辰后,真
的就无救了么?”
  听了这句话,朱泪儿只觉得眼睛一酸,热泪几乎已夺眶而出,心里也不知是甜?是苦。
  原来俞佩玉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生死,在这种情况下,他心里念念不忘的,还是朱泪儿
中的毒是否有救。
  朱泪儿只觉心里疑疑迷迷的,胡佬佬说了些什么,她已听不见了,这毒是否有救,她也
不管了。
  只要能听到俞佩玉这句话,她就算立刻死了也没什么关系,自从她母亲死了后,她再也
想不到还会有人这样不顾性命地来关心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听一阵的“的得的得”细碎蹄声,自远而近,向山洞里走了进来。
  桑二郎“涮”的收起扇子,凌空一掠,从祭台上掠了过去,站在一株石笋般的钟乳上,
厉声道:“外面来的是什么人?”
  外面没有人答话,那“的得的得”的蹄声,却越来越近,桑二郎挥了挥手,六个银衫人
立刻展动身形,各各藏到一只钟乳后面。
  朱泪儿瞧见他们的身法,这才知道他们的武功比起桑二郎来,实在差得很远,也无怪他
们会如此怕他。
  只见桑二郎笔直地站在钟乳上,动也不动,只有两只眼睛闪闪发光,模样看来更像是个
刚自地底复活的僵尸。
  他右手握著摺扇,左手上却还托著那银匣子,一只脚尖站在钟乳,就像是钉在上面似
的,全身都稳如泰山。
  胡佬佬喃喃叹道:“难怪这小子如此张狂,原来真有两下子,看来就算天蚕教主的武
功,也未必能比他强得了多少。”
  话犹未了,已有只小毛驴自山洞外走了进来。
  这只毛驴全身的毛都已脱落了一半,就像是个癞痢头似的,叫人一看就恶心,上面坐著
个乾巴巴的老头子,脸上横七竖八,全是皱纹,眯著眼睛不住喘气,看起来和胡佬佬倒是一
对。
  朱泪儿忍不住悄声道:“这老头子敢闯入这里来,莫非也是位高手不成?胡佬佬你可认
得他?”
  胡佬佬摇头道:“武林中的高手我老婆子倒都还见过一两面,却想不起有这么样一个
人。”
  朱泪儿失望地叹了口气,只见这小毛驴走进了山洞,还未停下来,竟彷佛眼睛已经瞎
了。
  这老头子眯著眼,好像什么都瞧不见,一人一驴,竟笔直向桑二郎走了过来,正如“盲
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全不知道自己的危险,朱泪儿瞧得却不禁为他暗中捏了把冷汗。
  桑二郎冷冷盯著他,也不说话,只是目光中充满杀机,竟沉住了气,等著这一人一驴来
送死。
  眼见著他们已快撞上那石钟乳了,朱泪儿知道只要桑二郎一招手,这一人一驴就得送
命。
  她正想出声示警,谁知俞佩玉已喝道:“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老先生你快回头走
吧。”
  那老头子这才抬起头来,眯著眼向上一瞧。
  桑二郎已狞笑道:“你既然到了这里,还想回头走么?”
  那老头子揉了揉眼睛,道:“老朽只怕走错路?这难道也犯发?”
  桑二郎厉声道:“你这就算犯了我的法,拿命来吧。”
  他左手忽然向外一甩,但闻“哧”的一声,已有七条黯赤色的,却闪著银光的银线,向
那老头子身上箭一般窜了过去。
  朱泪儿知道这就是比蛇蝎更毒十借的天蚕了,但却未想到这天蚕的行动竟是如此迅急,
竟似能御风而行。
  她忍不住蔼呼一声,只道这老头子身上的血肉,刹那间使要被天蚕吸尽,只剩下一堆磷
磷白骨。
  她实在不忍再看,刚想闭起眼睛,谁知那老头子的手轻轻招了招,七条比电还急的银
线,竟一下子都被他收入袖子里。
  朱泪儿简直要拍手欢呼起来,看来这老头子果然是他们的救星,胡佬佬这次只怕看走眼
了。
  桑二郎的脸色已变得比活鬼还难看,嘶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七个字说出来,他身形已又凌空掠起,居高临下,向这老头子扑了过去,掌中一柄摺
扇,已变得似乎有十七八只,也分不清那招是实,那招是虚,扇影还未压下,左手上竟已先
射出了一篷银雨。
  这人之出手非但又阴又快,而且更毒辣得天下少有,竟在一刹那间使施出好几种杀手。
  他甚至连对方究竟是谁都不想知道,一心只想将对方置之死地,就算杀错人他也不会放
在心上的。
  俞佩玉瞧得也不禁暗暗心惊,这样的杀手若骤然向他施出来,他实在也未必能闪避得
开。
  谁知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桑二郎的身子突又向后面直飞了出去,仰面跌倒在
地上。
  他那柄摺扇已到了那老头子手里。
  只见这老头子“涮”的展开了摺扇,轻轻摇了摇,一双眼睛忽然变得利如刀剪,瞧著胡
佬佬笑道:“你现在总该知道,桑二郎功夫虽不错,但比起天蚕教主来还差得远哩。”
  这句话说出来,朱泪儿的心又凉了。
  原来这老头子就是天蚕教主改扮的,难怪他一出手就能破了桑二郎的杀手,桑二郎的武
功本就是他教出来的,他对桑二郎出手的路数自然了如指掌,朱泪儿只有苦笑她竟将天蚕教
主当做了救星。
  只见桑二郎已五体投地,跪了下去,颤声道:“弟子不知是教主驾到,罪该万死。”
  天蚕教主冷冷道:“我早已听说你近来跋扈得很,乘我不在的时候,简直为所欲为,谁
也不放在眼里,今日我总算亲眼见著了。”
  桑二郎连头都不敢抬起,伏地道:“教主化身千万,弟子有眼无珠,怎知是教主大驾
到?只见了有人敢闯入本教禁地,一时情急,才出手的。”
  天蚕教主怒道:“纵然如此,你也该先问清对方的身份,怎可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天
蚕放出来,你自己受过了天蚕噬体之苦,难道就想叫别人都□□这滋味?你难道竟以此为乐
么?”
  桑二郎道:“弟子不敢,弟子该死。”
  天蚕教主高声道:“江湖中人虽都知道本教武功毒辣,天下无匹,但也知道本教中人行
事一向恩怨分明,若有人敢来犯我,本教当然不顾一切,也要追他性命,但本教子弟却绝不
轻犯无辜,你这样做,岂非坏了本教声名。”
  桑二郎以头顿地,道:“弟子知错了,但求教主恕罪。”
  天蚕教主神色稍缓,沉声道:“念你昔日受刑太重,是以才对你分外恩典,谁知竟作威
作福起来,若能从此改过,倒还是你的造化,否则,只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俞佩玉见到这天蚕教主虽已易形改扮,但说话做事,凝重有威,仍不失为一派宗主掌门
的身份,实在想不到他竟和那日在销魂宫外见到的,那满身邪气的银光老人会是同一个人,
难怪连他本门弟子都认不出他了。
  只见桑二郎又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忽然反手将身上的衣服一把撕了下来。
  他身上也是伤痕累累,体无完肤,实是令人惨不忍睹,腰上却绑著条刀带,上面插著七
柄银刀。
  桑二郎将刀带解下,铺张在面前,又叩了三个头。这人竟似忽然变成磕头虫了,非但俞
佩玉等人瞧著奇怪,天蚕教主觉得有些惊讶道:“你这是做什么?”
  桑二郎伏地道:“弟子听了师父一番教训后,自觉实是罪孽深重,再也无颜活在世上,
情愿领受银刀解体之刑,以赎罪愆。”
  这句话说出来,大家更是惊奇。
  天蚕教主皱眉道:“你可知道这银刀解体乃本教必死之刑么?”
  桑二郎道:“弟子自然知道。”
  天蚕教主道:“我既已馋恕了你,你为何还要自领死刑?”
  桑二郎惨然道:“这是弟子自己甘愿如此的,只因弟子受教主大恩,无以为报,只有以
自己这条命作榜样,也好教同门师弟们见了有所警惕。”
  天蚕教主神色更见和缓,道:“想不到你竟有这样悔罪之心,也不负我教训了你一番,
今日之事,我本想略施薄惩,但你既已能悔罪,也就罢了,起来吧。”
  朱泪儿心里不禁暗暗的笑,暗道:“原来桑二郎是在用苦肉计,想就此逃脱一场惩罚
  谁知桑二郎却叹道:“教主虽然饶恕了弟子,弟子自己却不能饶恕自己,只求在临死之
前,能将这一身罪孽全说出来,以求心安。”
  天蚕教主道:“你做了什么错事,我全都知道,你也不必说了。”
  桑二郎惨然叹道:“教主虽然神目如电,但弟子却有些是瞒著教主的,弟子现在才知道
教主对弟子的恩典,若不将这些事对教主说出来,弟子活著既不安,死也难瞑目。”
  天蚕教主目中又不禁现出惊讶之色,朱泪儿心里也有些奇怪了:“这桑二郎若是在用苦
肉计,此刻便已该适可而止,为什么还要这样做?难道他真活得不耐烦了么?这人心里究竟
在打什么主意。”
  过了半晌,才听得天蚕教主道:“既然如此,你就说出来吧。”
  桑二郎道:“教主一向将弟子视如子侄,金花、银花、铁花三位姑娘也一向将弟子当做
兄弟一样,但弟子却非不知感恩图报,反而起了禽兽之心。”
  他眼角瞟了银花娘一眼,才接著道:“五年前一个夏天的晚上,月光正明,二姑娘在溪
中裸浴,那时她年纪还小,更未对弟子加以提防,但弟子见了她那一身雪白的皮肤,身材又
发育得那么成熟完美,竟起了淫心,竟然就想……就想将她加以强暴……”
  他这话非但说得坦白已极,而且还加以形容描叙。
  朱泪儿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暗道:“你就算要坦白忏悔,也不必说得如此有声有
色呀。”
  谁知天蚕教主非但不以为忤,反似很赞赏他的坦白,缓缓道:“你为此已受过天蚕噬体
之苦,也就不必再一直负疚在心了。”
  桑二郎道:“但弟子此后每一想起那日的情况,就立刻会情欲勃起,由此可见,弟子实
在不是人,实在连禽兽都不如。”
  说到这里,他似乎愧悔交集,竟忽然拔出一把雪亮的银刀,向自己大腿狠狠刺了下去。
  天蚕教主皱了皱眉头,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
  桑二郎道:“弟子非但对教主不忠,也对同门不义,为了要夺掌门之位,竟用尽千方百
计,在教主面前以谗言将大师兄害死。”
  天蚕教主道:“桑大郎就是图谋不轨,我早已将他以门规处治,这并不能怪你。”
  桑二郎道:“但无论如何,弟子的居心却直在恶毒,何况弟子做了掌门师兄后,对师弟
们非但不加爱护,反而百般打骂,时加虐待……”
  天蚕教主沉声道:“做大师兄管教管教师弟,本就是应该的,这也算不了什么?”
  他本来在严词责骂桑二郎,现在情势竟忽然一变,变得桑二郎自己在痛骂自己,他反而
替桑二郎辩护起来。
  桑二郎又道:“师兄管教师弟,虽是应该的,但弟子却做得太过分,教主不妨问问二师
弟,就可知道弟子行事的恶毒。”
  天蚕教主目光果然向那活骷髅瞧了过去,道:“你大师兄行事可是太过分了么?”
  活骷髅垂首道:“没……没有……弟子……”
  桑二郎道:“直到现在,他还不敢说,由此可知,他平日对弟子是何等畏惧。”
  他叹了口气,接道:“二师弟,我以前实在对不住你,现在我已决心赎罪,你骂得我越
凶,我心里反而会好受些。”
  这位二师兄仔细瞧了他半晌,忽然大声道,“不错,大师兄平日简直未将弟子当人看,
非但动辄打骂,而且……而且还要弟子们做一些非人能忍受的事,有一次,弟子无心打了大
师兄所养的狼犬一鞭子,大师兄竟要弟子向那条狗磕头赔礼,还要弟子将那条狗□出来的屎
当面吃下去,还有一次在外面无心……”
  天蚕教主厉声说:“这已够了,不必再说下去。”
  桑二郎叹道:“二师弟所说句句都是实言,弟子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无地自容……”说
到这里,他又拔出柄银刀,向自己腿上插了下去。
  天蚕教主怔了半晌,缓缓道:“无论你做了什么事,今日你既能在我面前坦白供出,可
见你对我还是很忠心,只要以后不再犯同样过失,也就是了。”
  桑二郎目中忽然流下泪来,道:“教主越是对弟子如此,弟子心里越是难受,教主的大
恩,弟子今生再也难以报答,只有等来世结草衔环。”
  他语声渐渐哽咽,连话都说不出了,忽又拔出柄银刀,竟反手向自己心口直刺而下。
  但天蚕教主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他的刀尖还未触及心口,天蚕教主已将他手腕一把抓
住,厉声道:“我不许你死,你就不能死,否则就是违抗师命。”
  他一面说话,一面用力想夺得桑二郎手里的银刀,桑二郎却似已决心求死,还不停用力
挣扎。
  谁知就在这时,刀柄中忽然电一般射出一条银线,直射到天蚕教主面上,天蚕教主再也
想不到有此变故,虽然武功很高,却也是万万闪避不及的?狂吼一声,反拳向桑二郎怒击而
出。
  桑二郎却就地一滚,已退出三丈,狂笑道:“桑木空呀桑木空,你如今才知道我的厉害
了么?”
  这变化发生得实在太突然,太意外,银花娘已惊呼出声,就连胡佬佬面上都不禁为之动
容。
  只见天蚕教主双手掩面,嘶声道:“畜牲,你……你好狠。”
  喝声中他似想扑过去。
  桑二郎狞笑道:“找刀柄中藏的是什么,你总该知道,现在还不快安安份份地坐下去,
难道还怕这毒发作得不够快么?”
  桑木空果然不敢再动,这时他脚步踉跄,连站都站不稳了,挣扎了半晌,终于仰面跌
倒。只听桑二郎狂笑不绝,实在是得意已极,那几个黑衣弟子已吓得面如死灰,连动都不敢
动。
  桑二郎大笑道:“桑木空,你以为方才我真的未认出你么?老直告诉你,你一进来时我
已知道你是谁了,只不过故意装作不认得你,为的就是要向你出手,这么就算杀不了你,也
可以设词推托过去。”
  天蚕教主双手掩住脸,身子不断的抽搐,显见是在忍受著极大的痛苦,连话都说不出
来。
  朱泪儿却忍不住道“现在我才知道你真有一手,但方才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桑二郎道:“我向他出手之后,才知道这老家伙还藏著私,还留著几手看家的本领未教
给我,我实在还不是他对手,只有以计取胜了。”
  一个人若是做了件极得意的事,就忍不住要向别人说出来的,否则,就正如衣锦而夜
行,觉得不过瘾。
  桑二郎正是如此。
  他洋洋得意,大笑著接道:“我和这老家伙相处了十几年,他的毛病我早已全摸透了,
知道他最喜欢逞能,总以为什么事都瞒不过他,做错了事的人若肯向他老实招供,他就比什
么都开心,以为任何人都不敢骗他。”
  他越说越得意,大笑几声,又道:“所以我就对正他这毛病下手,他果然就非上当不可
了。”
  朱泪儿道:“但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想报那天蚕噬体之仇?”
  桑二郎道:“不错,但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
  朱泪儿道:“什么原因?难道是想当教主么?”
  桑二郎狞笑道:“小丫头,你问的太多了。”
  朱泪儿笑了笑道:“你这样就算能坐上教主宝座,别人只怕也未必会服你。”
  桑二郎目光忽然在那几个师弟面上一扫,冷冷道:“你们服我么?”
  那几人立刻伏地拜倒,颤声道:“小弟们怎敢不服。”
  桑二郎笑道:“很好,你们服我,总有你们的好处,在今日以前,江湖中人对本教虽然
畏惧,但在暗中却还是要说本教只不过是见不得人的邪教,但自今日之后,“天蚕教”这三
字就要和武当、少林并列,堂堂正正的成为武林一大宗派,再也不会有人敢瞧不起咱们。”
  朱泪儿冷笑道:“你只怕是在做梦。”
  桑二郎道:“你不信么?好,我就再多给你一个时辰,让你瞧瞧。”
  朱泪儿不说话了,心里却更奇怪:“他要我瞧什么呢?再过一个时辰,这天蚕教凭什么
就能变成名门正宗呢?”
  听那活骷髅伏地道:“大师兄神明英武,小弟久已想拥大师兄为教主了。”
  桑二郎道:“哦,真的么?”
  那活骷髅道:“小弟怎敢在大师兄面前说假话。”
  桑二郎冷冷道:“我这人,又凶狠,又毒辣,又不将你们当做人,你为什么还要拥我做
教主,难道是有什么毛病么?”
  这活骷髅一张灰色的脸上,每块肉都发起抖来。
  桑二郎不让他说话,狞笑著又道:“不错,我看你这人是有毛病,一定要修理才行。”
  活骷髅忽然一个翻身,向洞外窜了出去,但桑二郎却早已算准他有这一著,身形一闪,
已挡住了他去路,冷笑道:“你想逃?”
  活骷髅颤声道:“小弟方才胡说八道,简直是在放狗屁,求大师兄……”
  他嘴里说著话,忽然挥手发出十数点银星。
  两人近在咫尺,银星发射又急,他以为桑二郎必定难以闪避,谁知他在桑二郎面前,就
好像桑二郎在天蚕教主面前一样,他施出的杀手,竟变成有如儿戏,桑二郎摺扇突展,轻轻
一挥。
  那十数点银星竟忽又飞回,打在他自己身上。
  他惨呼一声,仰天而倒,接著就在地上打起滚来,嘶声道:“大师兄,求求你赏我一
刀,给我个痛快吧。”
  这暗器上显然附有剧毒,射在人身上后,竟令人觉得生不如死,其痛苦自也可想而知。
  桑二郎却根本不理他,转过头去,厉声道:“以后若还有谁敢对我无礼,这就是他的榜
样。”
  山洞中顿时充满了痛苦的呼唤和呻吟声,听得毛骨悚然,桑二郎目光转动,忽然盯在银
花娘脸上。
  银花娘脸上的肌肉也抽搐起来。
  桑二郎手里轻摇摺扇,缓缓走过去,悠然道:“五年前那件事,你想必也记得的,是
么?”
  银花娘点了点头。
  桑二郎道:“你知道我在山泉下的洞中传功,就故意在外面脱光衣服,而且还做出许多
样子来勾引我,等到我忍不住了,冲出去找你时,你却又不肯了,在老头儿面前说我要强奸
你,你这样害我,究竟为的什么?”
  他脸上的肉也跳动起来,嗄声道:“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想你这是为的什么,却一直也
想不透,现在才知道,你这样做,只是为了要看别人为你发疯,为你受苦。”
  银花娘颤声道:“大师兄,我……我不是这意思。”
  桑二郎道:“你是什么意思?”
  银花娘道:“我……我其实早已爱上你了,那天我也实在想要你来抱住我,但你来得实
在太凶,那时我年纪还小,瞧见你的样子,就害怕了。”
  她声音忽然变得充满诱惑,胸膛也在不住起伏,那丰满的胸膛,看来几乎要将衣服都涨
破了。
  桑二郎盯著她的胸膛,目光忽然变得火焰般烧起来,狞笑著道:“现在你还会不会害
怕?”
  银花娘咬著嘴唇道:“现在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因她会用眼睛来说话。
  桑二郎忽然狂笑起来,狂笑著将她身上衣服全都撕成碎片,露出了她成熟而又美丽的胴
体。
  那几个黑衣弟子眼睛都直了,虽不敢看却又忍不住要偷偷看两眼,一个个呼吸都变得像
牛一样粗。
  桑二郎狂笑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想再瞧瞧你脱光衣服时的样子,想瞧瞧你变了没
有。”
  银花娘长长吸了口气,使胸膛突出,小腹收缩,轻轻道:“你看我变了没有?”
  桑二郎喃喃道:“你没有变,你没有变,你没有变……”
  他将这句话一连说了三遍,声音已渐渐发抖,一张挣扎扭曲的脸上,一粒汗珠滚滚而
落。
  朱泪儿瞧著这张脸,心里也不禁生出了惊恐之意,只见他眼色越来越疯狂、炽热,竟似
真的要发疯了。
  银花娘却什么也没有瞧见,因为她早已闭上眼睛,曼声道:“你若是真的时常在想我,
现在为什么不……”
  桑二郎忽然狂吼一声,嘶声道:“你没有变,我却变了。”
  他忽然抛却手里的摺扇,扑到银花娘身上,又撕,又打,又拧,又咬,又抓,嘴里气喘
咻咻,就像是条疯狗。
  银花娘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过,但却真还没见过这样子的,骇极之下,也不禁嘶声狂呼
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
  桑二郎喘著气道:“你可知道受过天蚕之刑后,一个男人会变成什么样子?告诉你,他
就会变得不再是个男人了,你害我做不成男人,我也要让你做不成女人。”
  银花娘骇呆了,颤声道:“你……你难道不能……”
  桑二郎狂吼道:“对了,我已不能,找已不能,我已不能。”
  此刻就连胡佬佬都已不忍再瞧他一双手的动作。
  桑二郎非但已不再是男人,而且也不再是个“人”,因为只要是人,就绝不会做出这样
的动作来。
  银花娘哀呼道:“求求你,饶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她本来还在求桑二郎饶了她,后来却宁可让桑二郎杀了她,她所受的痛苦,已非任何人
所能想像。
  但桑二郎却还是不停手,狞笑道:“你想死么,那有这么容易,我要你……”
  银花娘美丽的胴体上已是鲜血淋漓,终于晕厥过去。
  桑二郎的脸上、手上,也满是鲜血,喘息声却渐渐停了,手里的动作也渐渐缓慢,渐渐
停止。
  他火焰般燃烧著的一双眼睛,忽然变得死鱼般全无生气,整个人像是忽然虚脱,站著动
也不动。
  他疯狂的情欲,终于已得到发泄。
  山洞里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就好像已变成了座坟墓。
  忽然间,山洞外又响起了一阵蹄声。
  但是这次桑二郎非但没有喝问,死人般的一张脸上,反似露出一种喜悦之色,他彷佛一
直在等什么人。
  而现在,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朱泪儿暗道:“莫非他早已和外人有了勾结,所以才敢向天蚕教主下手,他叫我再等一
个时辰,莫非就是要等这人来么?”
  但来的这人却是谁?
  又有谁会和桑二郎,这样疯狂的野兽勾结?口口口
  朱泪儿也不禁紧张起来,她知道这已是自己的生死关头,若不再想个法子,等这人来
了,大家都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落在这样的疯子手上,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在这种地方,自然更不会有人来救他们。
  那么,他们今天难道就真要死在这疯子手上么?口口口
  外面的蹄声越来越近,一匹马飞奔而入。
  只见这匹马鞍辔鲜明,看来甚是光采神骏,马上一条大汉,亦是衣裳华丽,但其貌却不
扬。
  朱泪儿又忍不往向胡佬佬悄声问道:“你认得这人么?”
  胡佬佬道:“不认得。”
  朱泪儿道:“看来你认得的武林高手并不多。”
  胡佬佬道:“这人若也是武林高手,我老婆子就挖出这双眼珠子来。”
  朱泪儿道:“你鼻子已不见了,再挖出眼珠来,岂非难看得很。”
  她嘴里虽这么说,其赏却知道这人绝不会是什么武林高手,他骑术虽不错,一双眼睛却
一毫无神采。
  从他下马时的动作,也可看出他武功绝不会高,但桑二郎面上却非但没有失望之色,好
似觉得很欢喜。
  他等的难道就是这个人?
  就凭这人,难道就能便天蚕教跻身武林名门正宗之列。
  但无论如何,桑二郎等的人总算已来了,朱泪儿他们的性命已危在顷刻之间,他们实在
得赶紧想个法子。
  只见这锦衣大汉韶身下马,向桑二郎躬身一礼,道:“不敢请教,这里可有位桑二郎
么?”
  桑二郎道:“我就是桑二郎,已等了你很久了。”
  锦衣大汉像是松了口气,笑道:“小人奉命前来向桑……”
  他刚说到这里,桑二郎的手掌忽然闪电般伸出,就像是一把刀似的,插入了他的咽喉。
  锦衣大汉惊呼只发出一半,双睛怒凸而出,直勾勾的瞪著桑二郎,目光中充满了惊奇和
怀疑。
  他显然至死也不明白桑二郎为何会忽然杀了他。
  朱泪儿等人也吓了一跳,也不明白桑二郎为何要杀他。
  桑二郎等的既然是这个人,为何又忽然将他杀死?就算他只不过是个送信的,桑二郎要
将他杀了灭口,但至少也得等他将口信说出来才是,为何不等他话说完,就骤然下了毒手?
  胡佬佬虽然是个老狐狸,也不禁瞧糊涂了。
  朱泪儿暗道:“莫非桑二郎知道,这锦衣大汉身上带有极机密的信件,所以先杀了他灭
口。”
  她只有这么想,因为除此之外,实在没有别的解释。
  谁知桑二郎飞起一脚,将这锦衣大汉的尸身□得远远的,再也不瞧他一眼,反而纵身去
拉住了那匹马。
  只见他轻抚著这匹马的鬃毛,大笑道:“你们以为我等的是那人么,我等的只是这匹马
呀。”
  他等的竟是一匹马。
  这算是怎么回事,这人难道真疯了么?
  朱泪儿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也实在只有马才能和你这样的疯狗打交道。”
  谁知她话还未说完,桑二郎忽然反手一掌,拍在马头上,他这只手竟生像是钢铁铸的。
  这匹马一声惊嘶,马首已被击碎。
  桑二郎竟又将这匹马打死了?
  到了这时,人人都知道桑二郎是真的疯了,除了疯子外,还有什么人会做出这种莫名其
妙的事来。
  朱泪儿实在想不出这疯子会对自己使出多么残酷的手段来,只听俞佩玉沉重地叹了口
气,黯然道:“我对不起你,非但没有好好照顾你,反而……反而……”
  朱泪儿凄然道:“这怎么能怪四叔呢?这只怪我,是我害了四叔的。”
  俞佩玉摇了摇头,已不知该说什么。
  胡佬佬冷笑道:“你自己反正也快死了,何必再为别人难受呢?”
  朱泪儿道:“我四叔这种人的心胸,你永远也不会懂的,因为你一向只会关心你自己,
而我四叔,他……他却总是先关心别人……”
  胡佬佬冷笑道:“他总是关心别人?他为什么不关心我。”
  朱泪儿不说话?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甜蜜。
  现在她虽然知道自己已必死无疑,但心里并不害怕,因为她已知道世上有一个人关心她
更甚于关心自己。
  俞佩玉却完全不了解她这种少女的情怀当然,他就算能了解,到了此时此刻,也不忍让
她难受的。
  只见桑二郎此刻竟已将那匹马掀倒在地,用一把刀剖开了马腹。
  将里面的肠子都拉了出来。
  朱泪儿瞧得几乎忍不住要吐。
  她本来以为世上最毒的就是蛇,最狠的就是狼,现在才知道,一个人若是发起疯来有时
竟比毒蛇和饿狼还可怕。
  俞佩玉已觉出她身子正在发抖,柔声道:“对这种疯子,你只有闭起眼睛来不去看他,
就不会害怕了。”
  朱泪儿道:“我不是害怕,只不过觉得有些难受而已。”
  她轻轻叹了口气,垂首道:“我本来有机会逃走的,只可惜现在已经被我弄糟了。”
  胡佬佬几乎要大叫起来,瞪著眼道:“你说什么?”
  朱泪儿道:“你们在车子里被迷香迷倒时,找还是清醒的,而且我又从车顶上找出那迷
香,将剩下的半截香藏了起来。”
  胡佬佬眼睛立亮了,哑声道:“现在那半截香还在你身上么?我们只要能将它抛入火堆
里,这些人现在正在发疯,绝不会留意的。”
  朱泪儿道:“这点我也早就想到了,我想,就算你和……和四叔也和他们一齐被迷倒,
我也有法子脱身的,因为他们用绳子绑我时,我虽也装成晕迷不醒的样子,但手上已用了
劲,他们的绳子并没有真的将我绑紧。”
  她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用了。”
  胡佬佬嗄声道:“为什么?”
  朱泪儿黯然道:“方才我已乘这疯子和天蚕教主说话时,将那半截迷香抛了出去,我算
准一定可以将它抛入火里的,谁知……”
  胡佬佬嘶声道:“难道你竟没有抛准?”
  朱泪儿叹道:“不错,只因那时我实在太紧张了,用力往外抛时,手上忽然扭了筋。”
  胡佬佬道:“你将那半截香抛到什么地方去了?”
  朱泪儿道:“你看见天蚕教主面前那截好像银簪般的东西了么?那就是迷香。”
  只见桑木空此刻歪著头俯卧在地上,已好像死了似的,他面前果然有半截银色的线香,
距离火堆至少还差三四尺。
  胡佬佬恨恨道:“你这死丫头,你自己既然不行,为什么不将它交给别人呢?为什么要
自己逞能,你这双手简直比人家的脚还笨,真不如割下来算了。”
  这次朱泪儿居然乖乖的挨骂,也不还嘴。
  俞佩玉却柔声道:“你若将那半截迷香交给我,我只怕连一尺都抛不出去。”
  朱泪儿垂头道:“胡佬佬骂的实在不错,我实在是自己想逞能,只因我想让四叔惊喜惊
喜,让四叔知道我也很能干的,谁知……”
  胡佬佬大骂道:“谁知你直在是个呆子,是个白疑,不但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你一
心想在俞佩玉面前逞能,你以为他会喜欢你么?他只不过拿你当子侄而已,何况他漂亮的情
人多得很,又怎会喜欢你这种黄毛丫头。”
  朱泪儿身上又发起抖来,颤声道:“你……你老不修,老……”
  突然间,只听一人嘶声惨呼道:“我的手……我的手……”
  自从那二师兄倒下去,天蚕教的六个弟子全部不声不响地站在一旁角落里,连大气都不
敢喘。
  此刻忽有一人惨呼著狂奔而去,高举著双手,闪动的火光中,只见他一双手已变得又黑
又肿。
  桑二郎却还是发了疯似的在那马腹中掏著,连头都没有回,俞佩玉却瞧了朱泪儿一眼,
叹道:“这又是你?”
  朱泪儿咬著嘴唇道:“谁叫他在我身上乱动的,这是他自己找死。”
  胡佬佬眼睛又亮?道:“这人在你身上拧了几把,一双手就变成这样子了么?”
  朱泪儿道:“嗯。”
  胡佬佬脸上堆满了笑容,道:“好姑娘,你若有法子能叫桑二郎在你身上拧几把,咱们
岂不都有救了。”
  朱泪儿沉著脸没有说话。
  俞佩玉沉声道:“生死有命,咱们就算死了,也不能让这疯子动她一根手指。”
  朱泪儿垂下了头,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胡佬佬眼珠一转,吃吃笑道:“他若是一定要动,你也没法子的。”
  俞佩玉道:“他若敢动,我就告诉他泪儿身上有毒。”
  胡佬佬怔了怔,道:“你真的宁可死?”
  俞佩玉淡淡道:“与其受辱而生,何如不屈而死。”
  胡佬佬呆了半晌,苦笑道:“桑二郎是疯子,俞佩玉却是白疑,我竟遇见这么样两个
人,真不知是倒了什么穷楣。”
  突听桑二郎欢呼一声,道:“在这里,在这里,我找著了。”
  大家又不禁奇怪,也不知这疯子在马腹中找著了什么,只有俞佩玉瞥见他手里似乎多了
个发亮的小珠。
  那黑衣弟子已仆地跪倒,哀呼道:“我的手……大师兄,求求你救救我吧,求求你
  桑二郎目光闪动,道:“你的手中了毒?”
  那弟子以头顿地,道:“小弟一向对大师兄忠心耿耿,只求大师兄……”
  桑二郎怒道:“你以为这是我下的毒?”
  那弟子伏地道:“小弟该死,大师兄开恩。”
  桑二郎狞笑道:“自己中了毒,却连下毒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种人留在世上,岂非替
本教丢人现眼……”
  那弟子面色如土,颤声道:“大师兄你……”
  话未说出,桑二郎已用那柄剖马腹的刀,剖开了他的肚子,鲜血像箭一般标了出来,标
在桑二郎身上。
  桑二郎却连抹也下抹,眼也不眨,大笑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多等一个时辰?”
  这话自然是向朱泪儿说的,朱泪儿忍不住道,“你在这匹马肚子里找到了什么?”
  桑二郎道:“就是此物。”
  他摊开手掌,朱泪儿才瞧见他手里有个以银子打成的小圆球。
  朱泪儿皱眉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桑二郎咯咯笑道:“你瞧著。”
  他以两根手指捏住这银球一转,银球忽然裂成两半,滚出粒蜡丸,拍开蜡丸,里面有条
白绢。
  白绢上写满了字,原来竟是封书信。
  桑二郎大笑道:“现在你可懂了么?”
  朱泪儿淡淡道:“只为了送一封信,就费了这么大的事,戎看真有些划不来。”
  她话里虽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心里却也不禁暗暗惊异。
  写信的这人生怕传信的泄漏机密,竟将信件藏在他们乘骑的马腹中,除了收信的人外,
还有谁能猜得到,谁能找得出。
  他不但牺牲这匹马来做传信的工具,而且显然早已和桑二郎约定,要将骑马来的那人杀
了灭口。
  这人为了传一封书信,竟不惜牺牲一人一马两条命,他行事之谨慎,手段之毒辣,实是
天下少有。
  朱泪儿眼睛瞪著那白绢书信,一心只想瞧瞧上面写著些什么秘密?写信的这人究竟是
谁?
  胡佬佬的眼睛却一直在瞬也不瞬地瞪著那半截迷香,一心只希望这半截香会忽然滚到火
里去。
  只可惜这山洞中连一点风也没有。
  胡佬佬也知道自己这简直是在做梦。
  桑二郎将这封信翻来覆去,瞧了几遍,满面俱是得意之色,看一遍,笑一遍,朱泪儿真
恨不得将这封信从他手里抢过来。
  突听桑二郎道:“你可想看看这封信么?”
  朱泪儿又惊又喜,却淡淡道:“看不看都没什么关系。”
  桑二郎狞笑道:“我让你看这封信,只因我知道你一定会为我保守秘密,天下也只有死
人才能保守秘密。”
  他将信在朱泪儿面前展开,只见上面写著:“桑教主阁下:此函到达左右之时,必然亦
为阁下荣登大位之期,以阁下之绝艳惊才,发扬贵教实指顾间事,愚下仅为贵教幸,亦为天
下武林同道幸。
  前此相商之事,绝无间题,愚可全力保证,下届黄池之会,愚必退让贤者,奉贵教为主
盟。
  阁下既执牛耳,则武当少林自亦当为阁下之臣属矣,唯此中尚有细节待商,盼阍下十日
内能移驾来此一晤,愚当煮酒而待,专此奉达,谨祝大安”
  信的下面没有具名,只书著个花押。
  桑二郎仰面大笑道:“你瞧见了么?从此之后,我天蚕教不但要和少林武当争一日之短
长,而且还要他们臣服在我的足下。”
  俞佩玉看完了这封信,已是全身战栗,忍不住嗄声问道:“这封信是谁写的?”
  桑二郎道:“除了当今的武林盟主俞放鹤俞大侠外,还有谁够资格写这封信。”
  俞佩玉长叹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朱泪儿目光闪动,道:“难怪你一看这封信连骨头都酥了,原来俞放鹤竟答应把你捧上
天下武林盟主的宝座。”
  桑二郎洋洋得意道:“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有此能力。”
  朱泪儿道:“不错,除了他之外,别人就算这样说,你也不会相信。”
  桑二郎道:“正是如此。”
  朱泪儿道:“他既然称你为教主,想必你们是早已约好的只要你能杀了桑木空,他就捧
你当武林盟主,你若杀不了桑木空,反而被他杀了,他也不会知道这封信会在马肚子里,自
然也永远不会知道这秘密。”
  桑二郎道:“这正是俞大侠做事的精细之处。”
  朱泪儿道:“正因为你早已和他有了密约,所以他才让你在李渡镇上随便窥探银花娘的
行踪,所以你才能毫不费力的就将银花娘救了回来。”
  桑二郎大笑道:“不错,你现在总算想明白了。”
  朱泪儿冷笑道:“但你就真相信了俞放鹤的话么?他为什么要让你当武林盟主?”
  桑二郎狞笑道:“这是我的事,用不著你管,我只问你,你是喜欢被天蚕咬死,还是喜
欢被金刀分尸?”
  朱泪儿忽然一笑,道:“我喜欢被疯狗咬死。”
  桑二郎大笑道:“这种死法倒也不错,只可惜这里没有疯狗。”
  朱泪儿道:“谁说这里没有疯狗,我面前下就正站著一条么?”
  桑二郎脸都气白了,瞬即狂笑道:“好,骂得好,我若不让你们将本教三大刑都一一□
遍再死,就算我对不起你。”他狂笑著转过身,去取那天蚕银匣。
  朱泪儿虽觉毛骨怵然,但到了此时此刻,反正她也无路可走了,正想索性破口大骂,骂
个痛快。
  谁知就在这时,突听胡佬佬悄声道:“闭住气,莫开口。”
  朱泪儿一怔,再去瞧那半截银香时,竟已瞧不见了。
  她又惊又喜,实在想不出这半截迷香是怎么会到火里去的,忍不住想问,胡佬佬不等她
问,已抢著道:“桑木空还没有死,还在喘气。”
  她见到桑二郎回过头,立刻停住了嘴,但朱泪儿这时已知道是桑木空的呼吸将迷香吹得
滚入火里去的。
  这时迷香想必已在火中燃烧,朱泪儿兴奋得指尖都麻木了,当下立刻闭住呼吸,也闭起
眼睛,装出一副等死的模样。
  只听桑二郎道:“你想看看天蚕的模样么?这实在是天下最美丽之物,你们能看得到,
总算是你们的眼福不错。”
  朱泪儿用力咬著嘴唇,像是在拚命忍耐著不说话。
  桑二郎咯咯笑道:“你闭著眼睛也没用的,少时天蚕爬到你身上时,你想不张开眼睛都
不行。”
  朱泪儿虽已知道自己有救,但想到一条条软绵绵、湿淋淋的东西在自己身上蠕蠕而动的
情况,全身寒毛都一根根站了起来。
  桑二郎看到她的神情,更是得意。
  俞佩玉忽然冷笑道:“我疯子倒也见过不少,但像你这样的疯子倒还少见得很。”
  桑二郎怒道:“你说什么?”
  俞佩玉道:“世上有两种疯子,一种是男疯子,一种是女疯子,但你却是个男不男女不
女的疯子,这种疯子天下恐怕只有你这样一个。”
  桑二郎气得牙齿都打起战来,用这“男不男,女不女”六个字来骂他,简直比用鞭子抽
他还厉害。
  俞佩玉却冷笑著又道:“只因你知道自己对女人已无能为力,所以你就拚命想令她们痛
苦,连这么样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你为什么不敢来找我呢?”
  俞佩玉这样的人,居然也会说出如此刻毒的话来,朱泪儿不禁觉得很奇怪,但转念一
想,立刻就明白了俞佩玉的苦心。
  他这是生怕迷香还未发作时,桑二郎就对朱泪儿施以酷刑,所以就故意引得桑二郎发
怒,叫桑二郎先找他。
  朱泪儿只觉眼睛一酸,心里也不知是欢喜,是感激,还是痛苦?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
来。
  只听桑二郎咬著牙道:“好,我本想先照顾这个小丫头,但你既然这样说,我们要特别
照顾照顾你了,我若让你在十天之内咽了气,我就不姓桑。”
  胡佬佬忽然大叫道:“等一等。”
  桑二郎怒道:“等什么?”
  胡佬佬笑道:“你既然想要他受十天的罪再死,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先听我老婆子说
几件有趣的事不好么?”
  她这样倒不是想救俞佩玉,而是知道她若不说话拦阻,朱泪儿不顾一切,也会开口的,
她只有先说了。
  谁知桑二郎却狞笑道:“我一面听他的痛苦呻吟,一面听你的故事,那才真的是趣味无
穷。”
  胡佬佬道:“慢著,他若在旁边一吵,你怎么听得清楚,而我老婆子说的这些事,都是
有关那“黄池之会”的。”
  她以为“黄池之会”这四个字,必能打动桑二郎。
  谁知桑二郎竟完全不听这一套,无论她说什么,桑二郎全都不理不踩,将两个天蚕银匣
放在俞佩玉身下,一双手已将掀起匣盖。口口口
  俞佩玉瞧著这只残缺不全,鲜血淋漓,鬼爪般的手,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他再也想不
到自己竟会死在这双手下!
  他已出生入死多次,对生死之事,本已看得比别人淡得多,可是他每次面对死亡时,仍
不禁有些畏惧。但此刻,他瞧著这只手,却只觉得有些恶心。他忽然发觉这只手竟有些发
抖,他自己眼睛也模糊起来,连恶心的感觉都渐渐消失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朱泪儿已站到他面前,满面俱是欢喜的笑容,手里拿著桑二郎
的摺扇。
  俞佩玉自然知道解药就在这摺扇里,也知道一切危险和灾难都已过去?不禁长长吐出口
气,道:“你……你没事了么?”
  朱泪儿嫣然道:“这句话本该我间你的。”
  她扶起俞佩玉,又道:“我也未想到迷香这次竟发作得那么快,正急得要命,谁知桑二
郎打了个啥欠,竟倒了下去。”
  俞佩玉微笑道:“那迷香只燃起一头,力量已不小,整枝香都在火里燃烧,发作得自然
更要快得多了。”
  他忽然发觉朱泪儿手腕上,竟受了伤,失声道:“你的手……”
  朱泪儿笑道:“这不妨事,那绳子比牛筋还难弄,我怎么样也弄不开,只有想法子滚到
那火堆旁,用火将它烧断。”
  她凝注著俞佩玉的脸,咬著嘴唇道:“你……你真的没事了么?”
  俞佩玉道:“只不过手脚像是有些发软,还是使不出力气来。”
  朱泪儿展颜道:“这没关系,过一阵子就会复原的,这种迷香还算好的哩,有的迷香你
中了后,就算有解药解开,还得过好几天才能走动。”
  她这才转过身去救胡佬佬,瞧见银花娘悲惨的模样,她又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回首
道:“这人虽然狡猾,但遭遇也实在可怜,咱们带她走吧。”
  俞佩玉叹道:“正该如此。”
  他挣扎著走过去,用力摇醒胡佬佬,厉声道:“你的解药究竟在那里,现在去拿还赶得
及么?”
  胡佬佬揉著眼睛,笑道:“好小子,原来你还未忘记……”
  俞佩玉怒道:“这种事我怎会忘记,你若解不了泪儿的毒,我就……”
  胡佬佬悠然道:“若是赶不及,你杀了找也没用的,但你也不用看急,咱们现在若是赶
紧动身,我保证还可以救她。”
  俞佩玉松了口气,道:“既是如此,咱们快走吧。”
  朱泪儿道:“但这天蚕教主呢?”
  俞佩玉沉吟道:“此人倒也不失为一派宗主的身份,咱们本该救他的,只可惜天蚕教的
毒,咱们根本无法可解。”
  胡佬佬皱眉道:“那还不如就索性给他一刀吧。”
  俞佩玉道:“见危不救,已非侠义所为,岂能再伤他这种毫无抵抗之力的人。”
  胡佬佬道:“你今日不杀他,日后说不定就要死在他手上。”
  俞佩玉道:“到那时再说也不迟。”
  胡佬佬冷笑道:“你以为你这就叫侠义么,你这只不过是妇人之仁而已。”
  俞佩玉淡淡道:“妇人之仁,也总比不仁不义好些。”
  胡佬佬叹了口气,喃喃道:“你可知道世上像你这种人为什么越来越少?只因你这样的
人都活不长的。”
  朱泪儿忽然捡起把刀;向桑二郎走过去。
  俞佩玉道:“你要干什么?”
  朱泪儿垂头道:“四叔无论说什么,我都不敢不听,但这人我却非杀了他不可,日后我
若想到还有他这么样一个人活在世上,我只怕连觉都睡不著。”
  忽然间,只听一人缓缓道:“此人还是留给戎来处理,用不著姑娘费心了。”这声音缓
慢而低沉,竟似就在他们身旁发出来的。可是此刻这整个山洞里,除了俞佩玉、朱泪儿和胡
佬佬三人外,其余的人都已晕倒在
  这语声却是谁说出来的?从何处说出来的呢?
  火焰闪动,一只只钟乳都似将飞扑而起,朱泪儿只觉全身都发起冷来,倒退两步,紧紧
握住俞佩玉的や馎嗄声道:“你是谁?在那里?”
  那语声笑道:“老夫就在姑娘面前,姑娘难道都看不见么?”
  笑声中,一个人缓缓自地上站了起来,赫然竟是那辗转呻吟,奄奄一息的天蚕教主桑木
空。
本帖de评分: 1 条评分 DB +5
DB+5



、专业偷内裤

ZxID:11685409

等级: 元老

举报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10-05-24 0
Re:古龙《名剑风流》  第二十四章 幸脱危难
沙发做的舒服


F综合平台

ZxID:4740117

等级: 大元帅

举报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10-05-24 0
Re:古龙《名剑风流》  第二十四章 幸脱危难
不错啊
« 返回列表
发帖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