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不易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了去,没有立刻说话,陆雪琪心中有些奇怪,只见田不易目光似乎有些飘移,望着某个不知名处,半晌之后,只听他突然道:“你往日与我门下那个不成器的老七徒弟,是相识的吧?”
陆雪琪吓了一跳,一时间一向冷静的她竟也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甚至连白皙脸颊之下,却也莫名其妙地微微飞起了两片淡淡粉红。
强忍住变快的心跳,陆雪琪勉强镇定住了心神,但神色间仍有几分尴尬和羞涩,低声道:“是,田师叔,你、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田不易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是喜是怒,似乎就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淡淡道:“我听说这些年来,你在山下行走,与老七交情非浅,更因为老七的关系,数度被你师父责罚,甚至还有一次,你还在大庭广众面前,当着道玄师兄和你师父那些人的面,拒绝了焚香谷谷主的亲自提亲?”
陆雪琪此刻是完全搞不清楚田不易为何突然说这些话的用意,但她自己脸颊发烫,想来是晕红了一片,心中更不知为何一片慌乱,似乎在这个一向陌生的田不易面前谈及此事,却比她一向敬重的恩师水月更令她心慌无比。
“……是,”陆雪琪第一次变得有些迟疑口吃起来,怔了半天才低声道:“不过我回绝提亲之事,也不全是为他,我是自己不喜欢,所以才……”
田不易突然截住她的话头,径直问道:“你可是喜欢我家老七?”
陆雪琪脑海之中嗡的一声,只觉得脸上更是火烫一片,她向田不易看去,只见田不易目光炯炯,正注视着她。在那目光注视之下,陆雪琪竟突然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猛然坐直了身体,深深吸气之后,正眼看着田不易,朗声、清脆地说道:
“是!”
这一声犹如断冰切雪,清脆悦耳,更无半分的迟疑反复,一如她眼中清亮的目光,不曾有丝毫杂质。
田不易嘴角一咧,却是放声大笑起来,他笑得肆无忌惮,却是由衷欢喜。
陆雪琪听得他笑,却是一阵羞怯,但不知不觉之间,她对这位矮胖师叔的感觉,反是更加亲切了。
待到田不易笑声渐落,重新看向陆雪琪的时候,陆雪琪才微微笑了一下,但随后却是一阵莫名的伤感,低声道:“可惜他现在……诸位师长怕是容不下他了,他若是能重回青云,那该多好啊!”
田不易怪眼一翻,冷然道:“什么重回,我可从来没说过已经将这个不成器的家伙赶出去了?”
陆雪琪一怔,一时不明白田不易的意思,抬头向他看去。
田不易淡淡道:“我知道,你不就是担心你师父吗?”
陆雪琪低下了头,半晌道:“师父她老人家也是为我好,而且她也没有错,错的是我,我明白的。”
田不易突然“呸”了一声,这有些粗鲁无礼的举动倒是吓了陆雪琪一跳,抬眼向田不易看去,田不易白眼向着遥远青云山的方向瞄了一下,道:“我就觉得,你那个师父真是越来越像当年你那位真雩师祖婆婆了,自己搞不清楚,还什么事都管,偏偏居然还特别喜欢管弟子们的心思,莫非她也和她师父一般,都老糊涂了不成?”
陆雪琪嗔道:“田师叔,你怎么乱说话呢?”
田不易看了陆雪琪一眼,呵呵笑了一声,随后大手一挥,道:“你且放心,待此件事了却之后,你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陆雪琪一怔,道:“什么?”
田不易冷笑道:“说来也不止你一个,你还有一位叫做文敏的师姐吧?”
陆雪琪点了点头,道:“是,文敏师姐她……她其实是和大竹峰的宋大仁宋师兄有几分要好的。”说到这里,她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
田不易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宋大仁那也是个木鱼脑袋。”
陆雪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们文敏师姐私下与我们谈及宋师兄的时候,倒真是一直这么说的。”
田不易摇了摇头,看来对那个憨厚有余的大弟子颇有几分不满,不知是不是嫌宋大仁丢了他的脸,随后道:“你放心,将来我会亲自上小竹峰,为我门下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向你师父当面求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