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数日之后,终是到了长安。谢过了载她来的好心人,凌青络盯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行人、东一条西一条不知延向何处的道路发了愁。没想到,长安竟是这么大这么繁华,可怎么寻那位淳于先生?
按爹爹与她的地址问了几个路人,东走西跑也不知绕了多少路,直至天黑方找到那个叫三棵柳的街巷,再拍了门问,却道淳于家年前便走了,且是一夜之间突然不见的,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的淳于府中早已住上了别人。
凌青络傻了眼,看着关上的大门直想哭,扁了扁嘴又强忍回去,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她哭给谁看?说不定还会招来拍花子的呢。
肚子叽哩咕噜叫了几声,又饿又渴又累,自路边井中摇了桶水上来喝了几口,方想起要寻个住的地方来。
客栈是住不起的,身上带着的几个铜板也不过够两三天之用,凌青络边走边四下张望,想要暂寻个破庙安身,却是走得脚都酸了也没看到一间,最后实在是累了,便随意寻了一户人家的门角处蜷了下来,不一会便睡熟了。
迷迷糊糊地忽然有灯光耀眼,还有人问她的声音,用力揉了几下,方看到面前站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白衣男子,一手牵了马,一手握了把光闪闪的宝剑,微皱了眉,正看着她。
“啊,大叔,不好意思,这是你家么?”凌青络急忙站起身来,又拂了拂睡过的石阶,怕给人家弄脏了。
“大叔?”白衣男子眉头皱得更深:“我很老么?”
“啊,不是,大叔看上去很年轻的。”凌青络有些摸不着头脑,忙补上一句:“看上去比我爹年轻多了。”
“哼”了一声,白衣男子似对这答案甚不满意,拍门喊管家开门,忽然又想起,回过身来:
“我在问你为什么睡在我家门口呢?”
“我。。。。。。”凌青络红了脸,懦懦地道:“我没找到住的地方。”
“前面就有客栈。”看她一眼,白衣男子又“哼”了一声:“想来你也住不起,跟我来罢,也算是日行一善,不过,明天你就得走,不许赖在这里。”
“一定一定,明天一早我就走。”凌青络大喜,急忙变腰行礼:“谢谢大叔。”
“你。。。。。。”白衣男子脸一沉:“不许叫我大叔。”
不叫大叔,那叫什么?凌青络有些犯迷糊,眼前的男子看上去顶多也就三十岁,总不能叫爷爷吧。
见她不明白,白衣男子循循善诱:“你看大哥我长得是不是很年轻很英俊啊?举止是不是很风流很潇洒啊?”
年轻英俊?风流潇洒?
哦,凌青络这才明白过来,急忙改口:
“是,是,大哥是好年轻好英俊的,比我大哥还要好看呢。”
忽然想起业已做古的凌云志,不禁心伤,呆呆地站在那里,眼泪滚来滚去,却不敢掉下来。
见她傻了似的,白衣男子好生奇怪,莫不是吓着这乡下小姑娘了?再看,一双漆黑的眸子中已泪光闪闪,矮矮瘦瘦的身子也微微发抖。
“那个,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家里人呢?”白衣男子心中略略有些歉疚,边带着凌青络进门,边让管家喊佣人收拾厢房。
“我姓凌,叫青络,本是来寻亲的,却没寻到,与我一起来的大哥又在途中生病去世了。”看了看客厅内光亮奢华的摆设,凌青络停下来,小声道:
“大哥贵姓?我还是不进去了吧,在外面亭子里睡一晚就好,明儿一早就走。”
“我姓牛,单字一个勇,你叫我牛哥、勇哥,大哥都好。”牛勇呵呵一笑,看透了这小姑娘的心思,带她走进客厅,道:
“进来罢,没事,一会儿我叫人带你洗个澡换件衣裳,再陪我一起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