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世界上真有完美的人格,那一定非西西公主莫属。
她是奥地利的皇后,美丽、单纯、仁爱,她的品格就像我们生存于其上的大地母亲,包涵万物、滋养万物又无声无息。她的吸引力和感召力体现得最充分的时刻,不是她与你对面相处的时刻,而是她暂时或永久离开了的时候。她如春风化雨一般,不经意间征服了年轻的皇帝,也在不经意间,仿佛出自天性,毫不做作地又征服了桀骜不驯、叛乱纷起的匈牙利民族,有力地促成了奥匈帝国的建立。实际上是匈牙利合族感其恩德来归。
丰功伟业只在谈笑之间,正如她在匈牙利王后加冕仪式上说的:“是人民的爱才使我成为匈牙利的王后,我也要以同样的爱去为我的人民造福。”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或者从前因后果上说,正是她以这样仁爱的心感化了匈牙利人民,才有了今天的加冕典礼。她哪里是在宣誓,她不过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然而此刻,尽管已经贵为奥地利和匈牙利两国的皇后,我们还是很难说她是一个政治家。我们从她身上体会不到传统的政治,感觉不到那种阴暗诡异的气氛,她始终那么地阳光,那么地言行一致,那么地天真无邪,那么地富于同情心。她的心,并没有因为进入维也纳皇宫而与钟爱的山山水水相分离,她的根永远深植在家乡那片熟悉的树林里,不断地从那里吸取营养、力量、智慧。也许她并不需要特别的智慧,甚至那美丽端庄的外表也仅仅为了衬托出她的心灵。她的心,永远向着世界,向着一切生命微笑。
她当然也有忧愁和烦恼,那是当皇太后以年轻为由要剥夺她抚养教育自己孩子的权利的时候。她爱自己的孩子,离不开那个幼小的生命。为了争取这个权利,她进行了无畏的抗争,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与情感,听从天性良知的召唤。当劝说无效的时候,她甚至离家出走,轻车简从一口气驾车直接回到巴伐利亚娘家。地位、荣耀、权力此时在她心里都无足轻重,她要的是爱,是自由。她的信念简单又深刻:孩子离不开母亲!为了孩子她宁愿抛弃一切。她宽容又有原则,温柔又坚强,一如家乡的那片熟悉的树林。
有西西公主这样的皇后,是佛朗孜皇帝的服气,也是奥地利人民的福气。她是奥地利人民的皇后,也是奥地利人民的女儿,姐妹。时至今日,人民依然以她为荣,津津乐道地谈论她,纪念她,她已经与她的人民深深地融合在了一起。甚至几百年后,作为一个与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相距万里的人,我在听了她的故事之后,也深受感动,深深叹息。
以她的故事为蓝本拍摄的电影传来中国,应该是80年代中期,那时候我正在大学里。记得有一天两个女同学来约我去看这个电影,是露天的,我没有去,心想你们打算让我帮什么小忙就尽管吩咐,何必还看什么电影。其实现在想来,她们应该是走资派派来的,是执行的某种任务。我因为是我们老家宜宾市造反派领导人的儿子,早在高中就已经被立了“莫须有”的案,受到秘密的24小时监视,谁和我交往谁就会受到各种打击。有一次我带英语老师的上小学的儿子去游泳,他们就在游泳池里趁我不注意抽这个小孩子几个耳光,还不让他说给我听。当时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针对我的政治报复,想不到新中国红旗下还有无辜的冤狱。父母没有告诉过我,我的心灵也一直像西西公主一样充满自由和仁爱,始终对生活充满自信和憧憬。两个女同学受人指使来约我看电影的目的是什么呢?不是很确切。或者是想给我暗示政治与婚姻?政治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