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第一面,看着她浑身洋溢着的青春气息,我的心砰然一抖,似沙漠中发现了绿洲。
其实她并不怎么美丽,只是身材比较匀称而已。一身运动休闲装,活脱脱一个体育系的大学生。然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师范毕业实习生。
我来这所学校已近六年,十九岁便当上了小我四五岁的孩子们的“王”。一来本校老教师居多,制度严格;二来在学生面前总得摆出成熟稳重的架子。因此,上学时那个活泼好动、口无遮拦的我渐渐地失踪,已然成了一位文质彬彬的“小学究”。可是我知道,那不是自己的本来面貌。一种回归自我的欲望时刻贮藏在潜意识里,如火山深处即将喷发的岩浆。
见到了她,我莫名地感到亲切,虽然彼此并未曾谋面,虽然她的容貌并不让人过目不忘。
后来得知,其实她只小我两岁。小我两岁的她对人总是一脸灿烂,大她两岁的我与她面对时常常面红耳赤,我并不是一个内向的人。
学校正却一名语文教师,她顶了缺。全校六名语文教师,共用一张大办公桌,一边三人,相对而坐。我与她同在一面,各占一边,中间是一位资历最老的教师,文科教研组长。
她热情、爽朗,不几天便与同事们相当融洽。她还喜欢唱歌,人少的时候,常常边哼歌曲边工作。曾有一段时间,我总盼望那位教研组长去上课,而我和她都没有课。那时,我便可以不太拘束地与她探讨问题了。敏感的我亦觉得,她也由此想法。因为,从经验上讲,我毕竟已有五六年的教龄,更多的时候,是她向我的请教。逐渐的,我们之间的话题多了起来。有时,也难免探身绕开“组长”进行探讨,或者开几句蹩脚的玩笑。再后来,那位尊敬的组长有时会故意离去,到别的地方办公。我一阵欣喜,以为一切都会如愿以偿的发展下去。
在一些诸如开会等较庄重的时候,我会下意识地朝她瞅上几眼,总希望得到她的响应,感受一下她含情一颦的娇羞。然而她是那样的端庄,那样的精力集中,似乎并没有觉察到我暗送的不太显山露水的“秋波”。对此,我又失望。疑惑不定的心态开始折磨着我。
下课或者活动的时候,我会邀请她打羽毛球,倒是有叫必应。打球时,我边教她,也让着她,设法让她开心,并掌握适度,不让她累着。
那时候,办公室对我来说几乎是“死气沉沉”,同事们除了工作,不是庄稼收成便是家长里短。自从她的到来,带来了歌声,也带来了活力。虽然这些变化与周围一贯的气氛有点不协调,但她并不拘束,依旧轻声的哼唱,不影响自己的工作,其他老师也并不反感。也许,他们内心对青春与活力的企盼也被激活,有时也会跟着哼唱一些老歌。而我呢,音乐本来就是自己的特长。刚刚工作时便自费买了录音机,工作之余常常听歌,或是自娱自乐地唱几段。此时,“久旱逢甘霖”,在看到大家其实挺乐意接受这种变化,便开始“肆无忌惮”地发挥特长。有时,我们会同哼唱一首曲子,也有时,他唱几句,我接几句,如此往复,一唱一和,其乐融融。下午第二节课后,别的老师一边休息一边唠家常,我们便可以稍稍放开声音歌唱,甚至拿着歌书,一首一首的“温习”了。
“五一”过后,“非典”以铺天盖地之势向农村袭来。村里都设置了关卡,专门负责阻止或登记不明身份和从外地归来的本地人。在学校,除了大力宣传“防非”知识外,每个教室办公室等都一天喷两次消毒水。而且,原来集中办公的形式也改成分散办公了。
有一天,我发觉自己头稍微发热,也许是轻度发烧。在那个特殊时期,人人为“非典”而自危。我虽相信自己不会无端被感染,可即使这一点小小的“征兆”,我也因此而不再主动去接触她。真正爱一个人时,看待她的生命也许胜过自己的生命。我是一个重情之人,我会为了她的绝对安全克制自己。然而,一连两三天,我看不出她有丝毫反常,还是一如既往的开心快乐,说说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