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生说,我是他在路上捡回来的流浪的猫。他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便是ChristianLouboutin的高跟鞋,他说,这是每一个姑娘都梦寐以求的水晶鞋,你穿上它,就会变成真正的公主。
遇到庆生那年,我十九岁,高中毕业,从很远的县城独自一人到北方的繁华都市,做一个北漂者,我不得不得承认,自己在北漂的人群中是如此的卑微,像是可以随时被人潮淹没的瘦弱女孩,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小公司做公关小姐,每天的工作就是帮整个公司的人复印文件,打扫办公室,有合作伙伴来公司的时候,我也会站在公司门口,充充门面,倒倒茶水什么的。
在他面前我是如此的乖巧,只是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浓的化不开爱怜,像是刚从大雾天气走出的男子,浑身沾满潮湿的苔藓。临到傍晚,我会换上晚礼服和高跟鞋,化好妆,挽上我的Dior包包,和庆生出入各个高级场所共进晚餐。苏瑾,你是怎样的女子,有时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觉得你像一阵风,我只是你身心疲惫时停歇的一个港湾。因为他说,苏瑾,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不知道为何从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你倔强黑色眼眸,我就像是在那一片黑暗中走失,我认定你是我这辈子的情人,我可以给予你我的全部,但却不能让你做我的妻子,因为苏,你是不可替代和占有的,我知道你只有在很多的爱和自由中才能鲜活的成长,你注定是山顶上盛放的一朵凛冽野花,我不愿意也不忍将你采摘,你的美,我只愿意远远的欣赏和小心呵护。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带进西餐厅,学习如何使用各式刀叉餐具。第一次住进一个男人送给我的房子里,在天黑的时候为他在阳台上亮一盏橘红色的灯。我看着这些总是会生出莫名的情绪,比庆生在我身旁还要让我心安。我住的房子离那个小湖畔很近,我一天的生活,都是靠自己的喜好随性安排,但是我最长做的事情,就是赤脚穿着球鞋坐在湖畔的长椅上画画,或者写作,我的画一幅都没有卖出去过,它们都被我堆在一个房间里,墙上,地板上,窗台上,能够安置它们的所有地方都被占据。这个时候,我就会在黑暗的楼道里从一楼爬到六楼,用力的踩着我的高跟鞋,蹬蹬蹬的上楼,在他车上方的阳台上,亮一盏橘红色的灯光,我从六楼的阳台向下望,看到庆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看到那盏橘红色的灯光亮起,他便启动车辆,从湖畔一路驶向小区门外。很多时候,在晚饭后他会开车送我回来,然后独自回到自己的家,因为那个家里有他的妻子做好的饭菜等着他回去。
庆生给我的爱更像是父亲对待自己女儿温顿厚实的爱,他每个月都会给我家寄生活费,给我弟弟交整年的学费和充足的生活费。直到遇见庆生的那天,他在这浮浮沉沉的大都市,为我编织了一个童话梦,让我从灰姑娘变成了一个公主。第一次被一个男人送进名牌大学里进修,完成脑海里想象了无数次的大学梦。他每次出现在这栋房子里时,我都安静的陪着他做一切他喜欢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他的家庭,不要求他给予我一个未来,只是静静的陪在他的身旁。但是为何此刻你在我的怀里,我依旧觉得你是一阵风,在天亮之前,就会迎着朝阳飞向天际,你是如此的捉摸不定,像风像雾,我该如何做,你才会永远的为我停留。我常常记不清他们的容貌,但是我却常常看到相似的穿着打扮,每个男人都是干练的西装和白衬衫,擦得铮亮的皮鞋,女人们都是灰黑色的套裙,踩着各种牌子的高跟鞋,咯噔咯噔的进来,又咯噔咯噔的出去。。我在黑暗中摸索到庆生浓密的睫毛,轻轻的用手盖上他的眼睛,我感到手心一阵温润潮湿。我在黑暗中摸索到庆生湿润浓密的睫毛,伸手轻轻盖着他的眼睛,默默的抱紧他。我的工作琐碎且没有任何技术性,可以随时被踢走或是被替代,但是我却是那个公司里做的时间最长的人,一整年我看到公司里的人来来去去,几乎每周都有人要走,又有人被招聘进来。我和三个女孩合租了一间四十平的地下室,每个月每人要交五百的房租,当时我的工资只有一千五,在这个人才济济的大都市,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各种噩梦,醒来也看不到洒进窗户里的阳光,常常感到孤独和不安。
我是苏,我在北方的一所著名大学,主修文学和美术,有时会去小湖畔的一所老房子里学习弹钢琴,教我弹琴的老师是一个美籍华人,她是一个妩媚小巧的女人,每次看到我穿着的十厘米高跟鞋,"咯噔咯噔"踏进她的教室里时,她总会带着艳羡的眼神,说,我便做出无奈的手势,随后冲她明媚的微笑。或许更多的,我对这个男子的感激远多过于爱。那是我第一次接受一个男人的高跟鞋,小心翼翼的为他穿上。他拥抱我的时候,总是紧紧的,像一个少年面对自己心爱的东西不知该如何表达一样,鲁莽且直接。我知道他是爱我的,只是他怕这爱在真正拥有的时刻,会化成天边的晚霞,散到大雾的天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