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ble=100%,#ffffff,#dddddd,1][tr][td][align=center] [/align][align=center][img]http://s1.houdao.com/11884/photo/Mon_1209/42547_a62f1347346000183e9dd11c02cd1.jpg[/img][/align][align=center][b] [/b][/align]
[b]不记得你第一次对我所说的话是:“喂,你说,这个世界里还有没有人会真的为别人着想?”
那天你喝的一塌糊涂,你那群狐朋狗友也各自为营。你跌跌撞撞地从男厕所吐完,蹲在走廊里一动不动地沉默。
我闻到你身上散发的零星气味,像是一条沉在缸底的鱼,绝望地睁着大眼,口里突出一串串虚幻。我从你身边路过,不知拿你怎么办才好。
你们班的那些人都三三两两散去,就剩下你。这次大学社团的迎新会,你就像个傻子一样被人一杯一杯灌醉,但也许你根本不介意,因为你想醉。
好像人人都知道你今天失恋了。
就连我也能从旁人的对白里窥得你的事。
其实你是幸运的。你一无所知便成为他人的谈资,这个世界待你不薄,即使你无所付出也能成为世界的主角。
但等你喝的一塌糊涂,这个世界的冷漠不堪却又显出棱角。每次这种聚会,我总是喝得最少骄傲的那个。
你明白,我没有像你这样醒目的资格。我只是一个女胖子,努力也受不下来,我从不奢望像你那样自由来往于旁人的目光里,活得光鲜美艳,但我羡慕你。
后来我发现KTV里没有你的身影,其他人睡睡躺躺散落各地,我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蹲在走廊沉默得像个孩子的你。
你宛如一条溺水的鱼。我喜欢鱼,但我不知道怎样带回你。
凌晨的钱柜,透过隔音墙浅浅传出的歌声沸反盈天却如此疏远,世界是恍如隔世的喧嚣不止。
我靠近,是因为我好奇你这样炙热却也会遭遇冷漠的生命,在此刻会又怎样表情,可当我假意从你声旁走去,你忽然拽住我,问我“喂,你说,这个世界里还有没有人会真的为别人着想?”
你蹲着,像我黑暗里的姐姐以晨。
你问我,这世上有没有真的会为别人着想的人。
我愣了一会儿,忽然就把你扶起,毫不费力,你比我姐姐高,比我想象中的沉,我受不了你们独自蹲在角落的样子,竭尽所能想要靠近你们,然后告诉你:“有。”
你的眼睛里燃气一小簇光:“你相信?”
“相信”
我点头。
有人说喝醉之后的人会说真话,但我不知道你之后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喝醉的你,如此沉重地倾靠在我身上,我们忽然陌生却亲密你口中有呕吐后混着胃液的刺鼻酒味,让我作呕。
你也许是真的无法自持,不得不依靠我,因为隔天我听见有人跟你打趣“听说你昨天被个女胖子带走了”,你满面笑意不可一世地打消对方的嘲笑“不可能”。
其实你不能忍受我,但你却伏在我的肩头,说:“我从没这么靠近过像你这样的人。”
我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在你心中,我是怎样的人?
你却继续酒气熏天地与我窃窃私语:“但我有时候也会想……”你顿了顿,好像还是有点犹豫,“是不是找个不那么出众的女孩做女朋友,会好一些。”
你自己笑起自己来,“喂,我不是说你怎么,真的,我只是失恋了,我对她说‘为了你幸福,我愿意退出’,但她却对我说‘别说得那么大义凛然,我们都是自私的,世界上根本没有能为别人着想’。
你闭上眼,深深呼吸,“我不是因为她离开我而伤心,更多的是为这句话伤心。我这么爱一个人,就连失去她都是因为我爱她,但她一句话就否定掉我所有的感情。”
你沉默了一会儿。
我们走到了包厢前,房屋里因为换歌而短暂的寂静。那一刻,好像整个世界都为你而沉思。那种狭长的寂静仿佛冲向胸口的钟,沉闷且子内而外地渲染开旷古悠长的难耐。
你不得不承认你是上天的宠儿,这短暂的沉默将我深藏的心拉开了一道口子,随后,你的声音就这样悄然潜入我心底。
你在门口忽然自己摇摇晃晃地站直了,从我肩头变成高出我一头的高度,你晕沉沉地理了理头发,像个耍帅的毛头小子,然后肆无忌惮却满含热忱地对我这样的女胖子说:“但是,我真的谢谢你。”
你说得庄重而诚恳,让我一愣。
但喝醉的你又软绵绵地塌陷下来,我扶起你,听你闭上眼,在我耳边轻声说:“谢谢你对我说的‘相信’。”
但你都已经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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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你忘记你后来与我把酒言欢,仿佛酒逢知己的样子。
你忘了了人群各自散去,我又扶着你回宿舍的样子。
你忘记了你醉醺醺地问我,为什么宿管阿姨同意让我这个女生进男生宿舍。
你忘记了我回答你,因为没人相信一个女胖子能在学校里跟男生产生什么爱情。
你忘记了你在宿舍里忽然大喊“谁说的!女胖子也会有人爱!”的情景。
你忘记了你曾拿出我的手机拨打你的电话,但按错了键,却把自己的声音录进我手机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真只是醉了,醉是人心底的真实,而真实是不允许被忘记的。
但一周后我在图书馆碰见你,你的眼神轻佻地越过我,往那些现场细嫩的生命涌去时,我才明白,醉是你心底分裂的另一个你。
那是你,却不是你所能认可的那一个你。夜深人静,他会透过你的身体复苏,却永远不会在你的白日再出现了。
我们应当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但我们没有。
你没有是因为你对女孩的一贯姿态,仿若花丛中自由来去的蝶,点破每一株向往却不停留。这是你。
但我却是因为我心地滋生出对你的某种期盼。但我也说不清楚这种期盼是什么。但我马不停蹄地徘徊在你周遭,等待你,以至于你都厌倦。
你身边那些细长胳膊油腔滑调的少年愚弄我,他们给我取了代号“肥姐”,还一脸无辜的在我面前叫喊。
看见我在午后与你相遇,他们会无所事事地走向你,仿佛表演着什么不相干的戏码般对你说:“啊,我刚刚又看见肥姐了,肥姐好焦急地找你呢,你要不要去找她?”
故意把戏词说得与我无关,仿佛无从查证其中对我的嘲讽,可每次我遇见你,”肥姐“也会出现。
他们耸肩揽过你,不屑的眉眼从我肥胖的脸庞擦过去,你顺势捡起他们的话,完美退场:“有事吗?好像有师姐找我,没事的话我先过去了。”
我颔首摇头,送你远去。
你如此多虑,以为我有什么非分之想,但连我也说不上我有什么妄念。
你知道吗,那些日子,我的姐姐以晨准备结婚了。
他们辛苦存钱买了一处小小的房子,定婚期,摆酒宴。二姐以伦羡慕着,但她至今单身。
有一天夜里她们在外屋争吵了起来,我听见议论说“你肯定得叫他来,他是我们的爸爸”,那时我才明白以晨的婚期意味着什么。
你不会知道,我们三姐妹已经很久没见过我们的父亲了,而我们也没有共同的母亲。不,或者说,我与我的两个姐姐没有共同的母亲。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喝醉的那一晚,我为什么会那样笃定地回答你“有”。恰如连我也不知道我的两个姐姐在我出生的那一年是有多么的绝望,绝望于她们的父亲再婚了,生下了她们的小妹妹——未来的陈以筠。
但未满两年,父亲再次离婚。
我单薄的幼时记忆里还保留着那一夜的浓墨重彩,我的大姐跑过来狠狠掴我的脸。我那时两岁,小小的,但哭声惊人。我体内的灵魂被她掴出了鼻腔,顺着声音在房内横冲直撞。
我年轻的小母亲离开了我的父亲,从此消失于我的生命。而我的父亲冲进房间,揪起我的姐姐狠狠地打她。
我对你说,很奇怪,我两岁的记忆什么都没保存下来,却总是残留着那一夜的惊涛骇浪。
我总是记得九岁的大姐姐仰头冲父亲嘶吼“来呀,你再打我啊,打死我好了!你生下我们不就是为了这样吗?以筠还那么小,赶紧打她呀,赶紧让她离开这个世界吧!不然跟我们一样浑浑噩噩地活着,不知道又要跟什么人,再次组成什么样糟糕的家庭,这样有什么意思啊?”
我一直记得这一夜,还有姐姐颤抖着的声音。
但当我长大,这一夜忽然消失得不留痕迹。
我的父亲离开我们了,我和我的两个姐姐生活在一起。
以晨十四岁的时候看起来已经像个大人,没人猜得透她的年龄。她假装身份证丢了去餐厅给人打工。她赚了钱之后兴致勃勃地买菜回来做给我和以伦吃。
可当晚她默默无声地蹲在黑暗里哭,以伦发现了,她顺着黑暗摸到大姐的脸,她们抱在一起哭。
我不懂她们在哭什么,我那时还太小了,只有七岁,我站在门口朝黑暗里喊“姐姐”、“姐姐”,她们俩忽然不出声了。我略微颤抖地喊着“姐姐呢?你们不在这里吗?”,然后以晨一把拉过我,把我拥入怀中,以伦也拥抱上来。
我们三人彼此血脉中能够相融的部分在那一晚相认了,以晨的眼泪顺着我的脸流淌下来。那一刻她心底所有的恨变成了积蓄已久的能量,她抱着我和以伦,说:“我们要在一起,好好活着,要幸福的活着。”
以伦好像惶恐地仰起头,不知道以晨究竟想做些什么。
但以晨再次拥住她,安抚她,她用她生命里最柔软的那部分将我们紧密相连。以晨对我们说:“相信我,姐姐向你们发誓,所有爸爸没有做到的,姐姐以后都会做到。我们一定要幸福。”
所以,你不要问我是否相信世界上还有愿意为别人付出的人。
因为,我比你更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人。
可你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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