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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悬疑小说随笔

楼层直达
Rachel丶

ZxID:16538416

等级: 中校
举报 只看楼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2-10-07 0
由于比较喜欢爱伦坡的小说 所以写作的风格也类似爱伦坡  环环紧扣  意料之外的结局  
厨师的故事
冤死者
——1
每个月的四号,是M国瓦古伊监狱执行死刑的大日子,同时,也是我最为忙碌的一天。
别误会,我不是刽子手,我只是一个厨师,伊丹瓦监狱的厨师长。
平时,我给囚犯煮的都是大锅菜。白水青菜,只加盐的煮土豆,再加上劣质大米蒸出的散发着霉味的米饭。但到了每个月四号,我就必须用小锅小灶煮出几桌色香俱全的大餐——这是为当天处决的死囚准备的。
这正是所谓“最后的丰盛晚餐”。
死刑通常是在四号的深夜11点59分准时执行,这是基于M国法律中一条尊重人权的条文所规定的制度。高等法庭认为,既然死刑定在每个月四号执行,那么犯人有权利尽可能多地享受生命,所以任何提前执行死刑的举动,都会违背死囚最基本的生存权。
不过,像我这样目睹过无数次最后晚餐的监狱厨师长,却认为那些制订法律的人都是傻瓜,难道他们就没想过,等待死亡到来才是一个漫长而又痛苦的历程。如果我是死囚,一定会要求自己四号那天早晨一起床就执行死刑。多一分钟的等待,我都不可能接受。
为了这顿最后的晚餐,我头一天就会亲自询问死囚想吃什么。四号起床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去监狱附近的山中小镇伊丹瓦购买食材,回到监狱后再用尽平生绝学,精益求精做出每一道菜品。而我是一个自认为很有人文精神的厨师,在每次的最后晚餐中,我还会附送一道自己独创的菜品给死囚。
而事实上,这道独创的菜品,才是我最关心的事。因为,这道菜会为我带来一笔不菲的意外之财。
——2
三天前,我就从我的上司库甘先生那里知道了这个月的四号,只有一名犯人会被执行死刑。
这个名叫陈中轩的人,是因为谋杀重罪而被判处死刑的。
陈中轩是华人,31岁。尽管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但我还是决定为他做出一桌特别的最后晚餐,毕竟“天下华人是一家”嘛。
为了制订菜单,我昨天特 意去关押死囚的地牢,见了陈中轩一面。狱卒艾肯为我打开铁门后,我看到牢笼中的陈中轩正瘫坐在破旧霉烂的草席上,两眼呆滞地望着我,一条露出了黑色棉絮的被单裹在他的上半身上。
陈中轩很瘦,几乎皮包骨头。蜡黄的脸上,一对眼珠黯淡无色。
在铁栏杆外,我问:“陈先生,你明天想吃点什么?”冷不防,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他吃力地张开嘴,却只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狱卒艾肯笑了起来。艾肯也是个骨瘦如柴的家伙,他笑着对我说:“罗厨师,这个家伙是哑巴,根本说不了话。”
“呃……”这可真是个意外。我对陈中轩说道:“既然你不能说话,那你就把想吃的菜写在纸上吧。”
听完我的话,陈中轩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力的苦笑,他从棉絮里伸出了胳膊,朝我晃了一晃。
我顿时惊呆了——他的两只手掌都被齐腕斩掉,只剩半截断腕怵目惊心。
看来他是没法写字了。我只好对他说:“那我就只能随便给你做点菜了。你放心,每样菜都会很美味的,保证你会挺圆了肚子去见阎罗王。”
尽管陈中轩没法说话,但我看到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感激的神情。
艾肯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罗厨师,你真是个好人。”我羞赧地一笑,说:“日行一善乃快乐之本。”
说这话的同时,我伸出手,将一只信封塞进了艾肯的衣兜里。
信封里,放了一张十美金的钞票。
——3
艾肯也给了我一个牛皮纸制成的大号信封。这个信封,就是刚才我用十美金从他那里换来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我打开了信封。信封里,是一套陈中轩犯事时的案情记录卷宗。
卷宗里显示,陈中轩就住在瓦古伊监狱旁的伊丹瓦镇里,是一名手艺出众的裁缝。看到这一段,我不禁眯上了眼睛——既然是裁缝,那么他本来应该拥有着完整的双手。没有手,那可缝不了衣服。
不过,他本身就是哑巴,那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裁缝只是手艺活,与他是否是哑巴并没有什么关联。
尽管陈中轩看上去弱不禁风,但他做出的事,可就令人发指了。他是个相当猥琐的家伙,或许由于一直没有结婚,所以他对异性产生了非同寻常的变态心理。不过,他不敢将魔手伸向成年女子,因为那会招来很多麻烦的,他太瘦了,根本就没办法制服成年的女人。所以,他将色迷迷的目光转向了未成年的女童。
他总是借着做漂亮新衣的名义,将懵懂女童带回他的裁缝铺里,然后行那卑鄙之事。完事之后,他不是拿出香甜糖果,就是亮出锋利匕首,威逼利诱女童不准外泄此事。
不过,久走夜路必撞鬼。三个月前,陈中轩又一次在镇外的山坡上,花言巧语引诱一个九岁的女童来到他的裁缝铺里。他刚强行脱去了女童的衣裳后,那女童反抗挣扎一番后却忽然浑身猛烈颤抖了起来,片刻之后,女童竟倒在了裁缝铺里,停止了呼吸。
事后陈中轩才知道,原来这个女童身患先天性心脏病,一遇强烈刺激就会发病。
此时,陈中轩不得不解决面前这具女童的尸体。他考虑了很久,决定将女童碎尸后,扔进伊丹瓦镇中心的水井里。就在他拿着斧头在裁缝铺里碎尸时,血腥味从门缝飘出来,令镇里街上的野狗兴奋了起来。
野狗不住地狂吠,还前赴后继地扑着裁缝铺的大门。镇里的居民被惊醒了,正在长街上找寻失踪女儿的女童家属循声赶来,撞开门后,看到铺了一地的尸块与鲜血。
愤怒的居民冲进裁缝铺里,狠狠殴打陈中轩,将他揍得体无完肤。尽管伊丹瓦镇很是偏僻,但女童的家属仍然知道,只能由法院对杀人凶手做出最终的审判,如果现在就杀死陈中轩,他们也会受到法律制裁的。
女童的家属决定给陈中轩一点教训,发泄心中的怒火。在警察赶来之前,他们找来了斧头,齐腕剁下了陈中轩的双手——他们知道,法律不外乎人情,法官定会考虑到他们的愤怒之情,对这种过激行为网开一面。
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法官最终只是让他们具结悔过,而对陈中轩作出的判决,则是绞刑。绞刑的日期,就定在了三个月后的今天。
合上卷宗之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卷宗里夹着几张在案发现场拍摄的尸块照片,怵目惊心,令我胃部不住翻涌着酸涩的汁液。最后,我留意了一下受害女童的名字——爱丽丝,她的父亲叫卡顿。
——4
今天是四号,也就是陈中轩执行死刑的日子。
我起床后,在瓦古伊监狱的财务处领取了一张支票,就出了监狱大门,向伊丹瓦镇走去——我得去采购今天“最后晚餐”里所需要的食材。
这是我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走出监狱大门。平时的食材,要么是监狱自种,要么是伊丹瓦镇的菜贩直接送到监狱厨房里来。但“最后晚餐”所需要的食材,与平日大有不同,所以必须由我亲自去采购。
伊丹瓦镇位于一处山谷之中,镇里长街两旁的房屋大多都有着哥特式的金色尖顶与黑色的落地窗。
走到谷口的时候,我见到了已等候多时的罗素。罗素是个三十多岁的漂亮少妇,她是监狱厨房的供货商,监狱需要的所有蔬菜与鲜肉,都是在她那里采购而来的。
我将刚在监狱财务处那里领到的支票,交给了罗素。她看了一眼金额后,立刻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卷花花绿绿的美钞,递给了我。呵呵,这是采购食材的回扣——要想成为监狱的供货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最起码,先得通过我这一关。
我数完钱后,对罗素说:“你认识卡顿吧?”她点了点头,说:“认识,他是镇里的兽医,刚死了女儿。”
“他住在哪里?”我问。
罗素答道:“他就住在镇里长街尽头一座种满了梧桐树的院落里。怎么,你要去见他吗?”
我点了点头。罗素想了想,说:“他现在可能不在镇里。”
“呃?”对于我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我连忙问,“他在哪里?”
罗素向谷口一侧的山坡指了指,说:“他应该是这山坡上。”
我顿时释怀了。这面山坡是伊丹瓦镇的公墓,因为形似一块金元宝,所以又被称为“元宝山庄”。我对元宝山庄相当熟悉,很多年以前,我曾经在山庄里做过为死尸化妆的工作。  卡顿在元宝山庄里,自然是去凭吊他的女儿爱丽丝。看得出,他是一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这可是一个好消息。
我快步向元宝山庄走去,却听到罗素对我说:“罗厨师,今天你要订什么菜呀?”
我头也不回地答道:“等我见过了卡顿先生,就来告诉你。”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了。”罗素站在谷口,对我说道。
——5
层层叠叠的墓碑中,我见到了卡顿。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满面皱纹,脸上写满了沧桑与难以言说的忧伤。
我慢慢踱到他身边,在他身后缓缓地说道:“今天深夜,陈中轩就会执行绞刑了。”
卡顿的身体猛然一颤,他回过头,歇斯底里地对着我怒吼道:“就算判了他死刑又能怎么样?难道可以为我把爱丽丝换回来吗?”
我微微一笑,对他说:“卡顿先生,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像陈中轩这样的人渣,死不足惜。但是他如果死了后,对于他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因为以后你的怒火就再也没地方发泄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你是谁?”卡顿的语气里,稍稍带了一些敌意。
我答道:“我是瓦古伊监狱的厨师长,罗风。卡顿先生,如果让陈中轩一直带着深邃的恐惧步入绞刑台,而不是带着解脱的心理死去,这样会不会令你们家属的心情稍好一点呢?”
“当然!”卡顿愤怒地说道,“他怎么能带着解脱的心理去死呢?他应该永远受到神灵的诅咒,永世不能超生!”
他的话正合我意。我对他说道:“很巧,我就有个办法,可以让陈中轩在惊惶与恐惧中走上绞刑架。”
“什么办法?”卡顿瞪大了眼睛。可我却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我的沉默似乎令他明白了点什么,他连忙对我说:“罗先生,如果你真的能让陈中轩陷入恐惧绝望之中,我可以给你一定的报酬。”
很好,这正是我所需要达到的目的。我从衣兜里取出了手机,调出了一小段以前录制好的视频短片,展示给卡顿观赏。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身着囚服的女犯人正在牢笼里吃饭,她面前摆着一大桌美食。不用说,这是临刑前的最后晚餐。女犯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正大口大口咀嚼着一只蜜烤鸡翅。这时,我在屏幕上出现了,在我的手里,托着一盘倒扣着钢罩的菜。
我当着女犯人的面,揭开了钢罩,镜头立刻给盘子上的菜品来了一个清晰的特写。盘子里,是一个惟妙惟肖的女人身体——这是我用白萝卜精心雕刻而成的花式冷盘。盘子里女人形状的白萝卜,有着一张与女犯人一模一样的脸,雕刻这张脸,可花了我不少工夫呢。
就在这女犯人看着花式冷盘目瞪口呆的时候,盘子里的女人身体忽然迸开了,一汪嫣红的鲜血从它的腹部弥漫了出来,紧接着一堆内脏和肠子从迸开的身体里滑落了出来,而这时再淌出的鲜血,竟变成了乌黑的颜色。
女犯人的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她用手蒙住了脸,大声哭泣着,跌坐在地上。从她的两腿之间,淌出了一道暗黄色的污迹——她给吓得尿了裤子。
视频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
我对卡顿说道:“这个女犯人是因为谋杀亲夫而被判处死刑的。她用投毒的方式杀了她的丈夫,当她丈夫死的时候,正是胸口迸开了一道裂口,先流出了嫣红的鲜血,接着内脏滑落了出来,最后流出的是乌黑的血液。”
“呃……”卡顿若有所思地说,“你用菜品重新模拟了案发时的现场,勾起犯人痛苦的回忆?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微笑着说:“我用白萝卜雕刻成女人的模样后,又掏空了白萝卜的内部,注入了两层液体,分别是红色的番茄汁与黑色的乌贼墨。也两种液体的比重不一样,所以流出来的顺序也不一样,就和鸡尾酒一样的原理。而那些内脏,是我用莲藕雕刻而成的,惟妙惟肖,几乎可以乱真。”
卡顿明白了我的意思,他问道:“你是准备用同样的办法来对待陈中轩,让他恐惧得尿裤子?”
我点了点头。
“那么,罗厨师,你这么做的话,需要我出多少费用?”他果然是个明白人。
——6
离开元宝山庄的时候,我的衣兜里多了两百美金,这是卡顿先生给我的。
我的服务将会很周到,不仅要做出一道模拟犯罪现场的独创菜品,还要将陈中轩被吓得屁滚尿流的镜头尽数拍摄下来,刻录成光盘,送给卡顿先生留作永久的纪念。
我在伊丹瓦镇的谷口,见到了仍等候着我的罗素。我对她说:“麻烦你帮我准备蘑菇、鸡腿、土豆、一只鸡、牛肉、番茄汁。对了,我还需要活泥鳅和大量的面粉……”
罗素记录好所有的食材清单后,转身向伊丹瓦镇走去。我跟在她身后,也走入了镇里。我得到镇里的银行去一趟,将罗素给我的回扣,以及卡顿先生给我的两百美金存入银行里。我知道罗素那里的食材很齐全,当我存好钱后,差不多她也该把我需要的食材准备好了。
走入银行,我发现柜台后的账房先生换了人。我有点诧异,问柜台后一个漂亮年轻的营业员:“咦,今天怎么不是老龙办公了?”老龙是这家银行以前的营业员,和我关系特别好,嘴巴也很紧。
这漂亮的女孩答道:“老龙去州府参加他儿子的婚礼去了,所以这个星期由我代班。我叫清雅。”
以前老龙之所以嘴巴会很紧,是因为我每个月都会将所得的回扣与犯罪受害人给的酬金,分出十分之一给他。但是现在银行营业员暂时换了人,我又不可能将这些钱带回监狱去——要是被我的上司库甘先生知道我有一笔无法解释来源的金钱,我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可是我实在不放心现在柜台里的年轻漂亮的清雅小姐。我环视四周,发现店堂里多了一台机器,是一台可以存取款的自动柜员机,以前我在州府提现时曾经用过这样的机器。
很好,我用柜员机存钱,就连银行里的营业员,也不会知道究竟我存了多少钱。反正我用的是银行卡,就算在监狱里被旁人看到了银行卡,也不会知道卡里到底有多少钱。
——7
存完钱,我出了银行,直接来到罗素的食品店,提走了今天“最后晚餐”所需要的所有食材。
我回到瓦古伊监狱的厨房时,看到狱卒艾肯坐在酒柜前,正大口喝着上个礼拜罗素才送来的啤酒。我朝他看了一眼后,说道:“多喝一点。”说完后,我快步走到了煤气灶前。
先洗净蔬菜,又切好了肉,我开始准备陈中轩的“最后晚餐”。
其他的菜品对于我来说,倒是驾轻就熟。只是短短的半个小时,我就做好了一桌黑椒牛扒、咖喱土豆鸡、蜜汁烤鸡腿、德式烩牛肉,外带一盆培根奶油蘑菇汤,都是原汁原味的西餐。
现在,该做那道特别的自创菜品了。
我用白萝卜雕刻出一个人体的形状,然后再切割成碎块,在碎块的边缘糊上一层鲜红的番茄汁。接着,我捉出一只活泥鳅,浸泡在一碗白酒之中。只过了几分钟,泥鳅便沉到了碗底一动不动——它醉了。
我又把刚才切碎的白萝卜块拼接在一起,重新组合成人体的模样,擦净了面上的番茄汁,再把醉得不能动弹的泥鳅塞进了白萝卜的中间。我堆了一层碎冰块在白萝卜的四周,最后我将一些绿色的蔬菜叶子覆盖在萝卜上,乍一看,只会以为这是一盘清炒蔬菜,根本看不到蔬菜下藏着的白萝卜做成的人体模型。
这盘菜还没做完呢,我还勾兑了一小碗热腾腾的薄芡汁。我的构思是,当我把这盘菜送到陈中轩面前后,当着他的面,将热芡汁淋在蔬菜上。热芡汁会刺激到藏在白萝卜里的那只活泥鳅,令它从酒醉中清醒过来。清醒后的泥鳅自然会扭动身体,这样就可以让那些雕成人体碎块的白萝卜同时活动起来,就像苏醒后被分尸的效果一般。
而那个萝卜人的面孔,被我雕刻成了爱丽丝的模样。如果我是陈中轩,吃到这盘菜的时候,忽然看到自己杀死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菜盘中,而且还像活人一般扭动着,碎成一块一块,绝对会吓得屁滚尿流。
可惜,我并不是陈中轩,所以我并不能肯定这盘菜真的可以让他屁滚尿流——毕竟他是个冷血无情的变态杀人犯,谁能保证他看到一碟奇怪的菜品就会被吓到呢?
所以,我做的这盘菜,并不是为他准备的。
——8
做好了菜,狱卒艾肯还在喝啤酒。他这个人喝酒不上脸,喝再多酒,脸也不会红。我问:“你喝得差不多了吧?”他点点头,说:“喝得我想上厕所了。”
很好,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在罗素为我准备的食材中,还有一袋面粉。我用清水调和面粉,调成糨糊一般的稀泥状,然后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涂抹在了艾肯的脸上,只过了一会儿,这些稀泥状的面粉便干透了。在我的面前,艾肯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正是陈中轩的模样。
这一手,是当年我在元宝山庄做尸体化妆师时学来的绝活。
我这么说,大家一定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吧。我是想把艾肯易容成陈中轩的模样,让他来吃我做的那道独特的自创菜品。在我的授意下,他一看到蔬菜下出现了爱丽丝的尸体碎块,就会像演习一般,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然后两腿之间淌出一道暗黄色的混浊液体——这就是刚才他为什么要喝那么多啤酒的原因。
当然,这一切都会被我用DV机录制下来,最后交给卡顿先生欣赏。
不过,陈中轩有些独特——他的双手都被齐腕斩断了。所以要想不在录制的视频中出现破绽,我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做。
我把剩余的面粉糊在了艾肯的双手上,等待面粉凝固后,再用刀将最前面的面粉切割整齐,把番茄汁涂抹在面粉的断面上——只要艾肯稍稍将手臂向后耸一点,看上去他那用面粉糊过的手,就和陈中轩的断腕完全一模一样了。
一切准备都做好了,我和艾肯来到了一间空置的牢房中。艾肯是狱卒,找到一间空置牢房对他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我把DV机固定在牢房外的铁栏杆上之后,就径直走到装扮成陈中轩的艾肯面前,把热芡汁倒在了那盘蔬菜上。接着,艾肯的演出便开始了。
不得不说,艾肯的演技并不好。幸好我可以在拍完后再进行剪辑,NG了几次之后,我们最终还是完成了拍摄工作。
我一个人进了自己的宿舍,在电脑前进行剪接,而艾肯则在牢房一边享用着我做的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品,一边继续喝着啤酒。
一个小时之后,我走出宿舍,看到艾肯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正醉眼蒙眬地看着满桌的菜发愣。我把菜全都收拾了起来,拿回煤气灶上加热。不管怎么说,这些菜都是为陈中轩准备的“最后晚餐”,最终我还是要拿给他享用的。
热菜的时候,我发现那盘特制的“人体萝卜”,艾肯竟一筷子也没动。我这才想起,艾肯从来不吃白萝卜的。于是我干脆将藏在萝卜里的活泥鳅扯了出来扔在地上,随意将那些萝卜碎块和蔬菜混炒在一起。
——9
十分钟后,我端着菜,来到了死囚牢房。用从艾肯裤腰上取来的钥匙打开了陈中轩的牢房。他无力地睁开疲惫的双眼,看到满桌的菜后,向我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陈中轩很虚弱,我扶着他下了床,坐在餐桌前。他拾起筷子,拈起了那盘蔬菜里的一块碎萝卜。我注意到,那块碎萝卜正好被我雕成了爱丽丝的脑袋,眉心处的一颗黑痣显得特别的刺眼。
陈中轩拈起碎萝卜的时候,也看了一眼萝卜上的黑痣,脸上却一点怪异的表情都没露出。他将萝卜塞进了嘴里,嘎嘣嘎嘣地嚼了起来。没有惶恐,没有得意,甚至没有诧异。他似乎将爱丽丝的“人头”当作了一件与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一样东西,心安理得地吞进了肚子里。  我不禁唏嘘,如果他不是冷血到无法令人理解,那么他就是……就是……就是一个与爱丽丝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10
我回到宿舍,继续翻阅起艾肯给我的那份关于陈中轩案件的卷宗。我注意到,卷宗里有一句话是,“陈中轩利用花言巧语将爱丽丝引诱到自己的裁缝铺里”。
从这句话里,我可以知道当时陈中轩是可以说话的,并不是哑巴。而他现在却成了哑巴,而且连双手都被齐腕斩下了。这是什么原因呢?
我毕竟在监狱里待的时间也很长了,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哑巴是不能说话的,在法庭上就不能为自己辩驳。没有双手的人,自然是无法写字,这将辩驳的另一个渠道也彻底封闭了。
这个案子,一定另有玄机。
我打了个电话给罗素,问:“你以前认识伊丹瓦镇裁缝铺的陈中轩吗?”
“我和他不熟,但当他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我曾经去看过热闹。”她答道。
“当时他的双手被齐腕斩下了吗?”我又问。
“齐腕斩下?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我只听到他朝着人群得意地大声狂笑。”罗素诧异地问道。
从她这句话里,我已经明白了,陈中轩被逮捕的时候,他并没有被斩断双手,而且还能狂笑。也就是说,他是被捕后才被斩断了双手,并且变成了哑巴。
我赶紧换了个话题,问:“你和卡顿先生熟吗?”
罗素说:“还算熟吧,他常在我这里买菜的。”
“那他对自己的女儿爱丽丝好吗?”
“呃……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据我所知,爱丽丝并非他的亲生女儿,而是他在孤儿院领养的。”
我挂断了电话,立刻叫醒了艾肯,给了他几张美金小钞,让他去伊丹瓦镇一趟。一小时后,他回到了监狱,为我带回了一份伊丹瓦镇户籍档案的复印件。
这张复印件是卡顿先生的户籍记录,记录显示,卡顿五年前从州府监狱出狱后,改邪归正在伊丹瓦镇开了一家当铺,生意很是不错。他一直未婚,一年前才在孤儿院领养了有先天心脏疾病的爱丽丝。
看完了户籍记录,我又拨了个电话到州府。这个电话是打给州府监狱的一个管理档案的朋友,几年前我曾在那里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厨师,当时没少给这个朋友加过小炒。
没过多久,那个朋友给我打回了电话,说:“罗厨师,卡顿先生曾经在我们监狱里服过刑,罪名是猥亵幼女。”
——11
眼前的那层迷雾渐渐散开了,我几乎看到了一个清晰的故事。
卡顿先生出狱后,先是过了几年安稳的生活,但最终他还是旧病复发,对幼女产生了变态的心理。为避开外人的视线,他从孤儿院领养回了爱丽丝,当作了自己肆虐的奴隶。而在最后一次他侮辱爱丽丝的时候,爱丽丝心脏病发作了,死在了他面前。为了免除法律的惩罚,卡顿将爱丽丝的尸体移到了陈中轩的裁缝铺里,然后呼唤亲友砸开了裁缝铺的大门。
一见到陈中轩,他就用暴力击晕陈中轩,然后报警拉人。他在伊丹瓦镇开当铺,自然有的是钱。在这个偏远的地方,司法制度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健全,卡顿一定买通了警察局与法院,定了陈中轩的死刑,让他做了冤死者。为了不给陈中轩辩驳的机会,卡顿给他服下了哑药,甚至还丧心病狂地砍下了他的双手。
或许因为陈中轩被警察带走的时候,神智还没恢复清醒,所以才在伊丹瓦镇的长街上高声狂笑着。而这从另一方面也遂了卡顿的愿,这正可以让镇里的居民一致认为陈中轩是个冷血的杀人犯!
不过,卡顿先生能买通警察,买通法庭,却不一定能买通监狱。
我对疲惫不堪的陈中轩说道:“你是不是被冤枉的?如果你是被冤枉的,就眨一下左眼。”说完之后,我立刻看到陈中轩眨了一下左眼。
纵使服了哑药,又斩断双手,我也有其他办法可以让陈中轩表达自己观点的。只要我问话得当,他只需表达同意或是反对,也一样可以令我知道所有的真相。
——12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时间不允许我再对陈中轩做过多的询问,我必须要延缓他的死刑。我冲出了死囚牢房,向我的上司库甘先生的办公室跑去。库甘先生,是瓦古伊监狱的典狱长。
当我把心中的怀疑告诉给库甘先生的时候,他冷冷地望了我一眼,说道:“罗风,你只是一个厨师而已,你的本职工作就是给犯人做饭。给不给死刑犯人执行死刑,那是高等法院的事。”
“可是……陈中轩真的是被冤枉的呀!他是一个冤死者!”我大声叫道。
“好了好了,你出去吧,去给我做一点夜宵来。”库甘先生挥了挥手,把我赶出了典狱长办公室。
出门的时候,我朝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从他的话里,我知道卡顿先生已经把他也收买了下来。
我不会让他们就这样得逞的。
我回到自己的宿舍里,用电话拨通了一个在州府报社做记者的朋友。当我刚说了一声“哈啰”的时候,就突然听到听筒里传来了忙音——电话被监狱总机掐断了。
典狱长库甘先生对我的电话进行了监听,令我无法与外界联系。
他们不能这样做,不能让一个无辜的人成为冤死者!我用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宿舍,向监狱大门跑去。在大门那里,我遇到了等候已久的库甘先生。
库甘瞄了我一眼,问:“罗风,你这是去哪里?”
我故作潇洒地耸了耸肩膀,说:“我去伊丹瓦镇见见我的老相好。”过去我一直在罗素那里购买食材,监狱里的人一直误以为她是我的老相好。不过我向万能的主发誓,我与她之间绝对是清白的,除了她每个月给我一笔菜金的回扣之外,我们再没有其他的联系。
库甘先生亲自为我打开了监狱的大门,当我走出监狱的时候,忽然听到他对我说道:“对了,罗风,刚才我接到了高等法院打来的电话,要求我们提前执行陈中轩的死刑。”他看了看表后,补充了一句,“现在,陈中轩正吊在了绞刑架上,他脚下的凳子已经被刽子手踢倒在地上了。”
我浑身顿时虚脱,一点气力也使不上了。
现在我还能做什么?在伊丹瓦镇找个电话打给报社记者吗?陈中轩已经死了,我还能证明他的清白吗?
浑浑噩噩地走出监狱大门,我沿着山路,竟不知不觉来到了伊丹瓦镇的谷口。冷风一吹,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然后木然地跌坐在地上。
——13
天亮的时候,我才步履蹒跚地回到了瓦古伊监狱。此刻,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决定辞职,离开这个没有光明全是黑暗的地方。
我回到宿舍,刚收拾好东西,狱卒艾肯就来到了我的宿舍,对我说:“罗风,你到典狱长办公室去一趟。库甘先生说,让你一回来就去找他。”
他找我有什么事?也好,我正好可以向他当面提出辞职。
在典狱长办公室里,库甘先生一看到我,就递给了我一叠相片,说:“罗风,你看看。”
我一看相片,顿时吃了一惊,差点摔倒在地上。
第一张相片,是罗素在伊丹瓦镇谷口,递给了我一卷花花绿绿的美钞。
第二张相片,是我在伊丹瓦镇的银行里存那叠花花绿绿的美钞。
第三张相片,是我和狱卒艾肯在空置的牢房里拍摄DV。
与此同时,库甘先生用办公室里的电脑放出了一段录音,正是我在元宝山庄里与卡顿先生的那段对话。
“罗风,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库甘冷冷问道。
我当然全都明白了。典狱长先生早就知道我吃菜金回扣的这件事,同时,他也知晓我用假冒DV在刑案受害者家属那里赚钱的事。我中了他的圈套,今天我所做的一切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难怪就连伊丹瓦镇银行里的营业员也换成了陌生人。
那些我存在银行里的不义之财,看来是保不住了。即使这次我不主动辞职,也会被库甘开除,甚至投入监狱牢房。
见我木然的表情,库甘先生突然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开心,他的笑声令我感到了茫然。
这时,库甘对我说道:“好了,罗风,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今天你的所作所为都在我的全程掌控之下。”
库甘很早就知道了我的一切伎俩,但却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制裁我。所以他事先威逼食材供货商罗素与我的助手狱卒艾肯,让他们做了指控我贪污与诈骗的污点证人。
在谷口,库甘安排手下躲在暗处,拍下了我收受回扣的镜头。在银行,他安排一个陌生的女孩拍下了我存款的镜头。在空置的牢房里,他安排艾肯在暗处放置了另一台DV拍下了我谋划诈骗案的镜头。
而我和卡顿先生在元宝山庄里的对话被录制得那么清晰,我一听就知道当时录音机一定是藏在卡顿身上的。也就是说,卡顿也早被典狱长买通了。
我只好垂头丧气地说道:“好吧,这一切我都承认了。不过就算你把我投进监狱里,我也会鄙视你的,因为你今天让一个无辜的人成为了冤死者!”
没想到库甘又笑了,而且笑声比刚才足足高了好几个分贝。
——14
库甘一边笑,一边说道:“罗风,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实吧。在伊丹瓦镇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做陈中轩的裁缝。那个叫被斩断双手的死囚,是一位曾经身受重伤的警官。而这起杀人案,其实是为了证实你诈骗的行径,由我特意安排的!”
库甘告诉我,为了让我原形毕露,他设计了一个圈套。库甘先伪造了一份案件卷宗,让艾肯交给了我。他也料到了我会向罗素了解陈中轩与卡顿先生的情况,所以让她向我提供了虚假的情况。不过,卡顿先生以前曾经因为猥亵幼女罪被关入监狱,却纯属巧合。
我愤怒地盯着典狱长,说道:“好,我认栽。你说吧,现在准备怎么处置我?”
库甘先生朝我望了一眼,敛住了笑容,很严肃地对我说:“罗风,你应该感谢你自己。当你发现这起案件里存在疑点后,立刻向我进行了汇报。我特意考验你,说一切都不关你的事,你回到宿舍后就想方设法与州府的记者联系。我继续考验你,掐断了电话线,你又千方百计想要离开监狱,另想办法通知记者。这一切都说明,尽管你贪污诈骗,但你并不是一个坏人,还拥有良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说道:“所以,我并不准备将你投入监狱牢房,决定对你网开一面,不再追究你贪污诈骗的事。不过,你以后不能再呆在监狱里了,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也就是说,我被开除了。
我无力地笑了笑,说:“好的,正好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我马上就走。”
——15
出了监狱,我立刻来到马路上,乘坐一辆顺风车来到一个叫东圭勒码头的边陲小城。买了一张铁皮马达船的船票,我顺水而下,三天之后,我就出了M国的国境,进入另一个国家。
以后,我再也不会回到M国,更不会回到伊丹瓦镇与瓦古伊监狱。否则,我一定会被当作杀人犯被逮捕起来。
好了,现在我应该说一说那天夜里我出了监狱大门后,究竟做了些什么。
当时我认为陈中轩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了卡顿先生的金钱贿赂之下。一切都是卡顿先生造成的,我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我来到了伊丹瓦镇,在路过罗素的食材店铺时,我撬开门偷了一把菜刀出来。很快,我就找到了卡顿先生的家——这个地址,是我在库甘先生伪造的罪案卷宗上找到的。很幸运,为了让我相信事件的真实性,卷宗上使用的是卡顿先生的真实地址。
撬开门后,我看到卡顿睡在床上,还打着呼噜。趁着他没醒过来,我一刀劈在了他的脖子上。确认他当场丧命之后,我又用菜刀狠狠剁下了他的双手,是齐腕斩下的。我一边剁,一边说:“你是怎么对待陈中轩的,我就会怎么对待你!”
当时,我认为自己是个替天行道为冤死者报仇的英雄。
我现在知道了,所有一切都是一个圈套,陈中轩的案件根本就不存在。卡顿先生才是这个故事里真正的冤死者。
可是,这一切,又能怪谁呢?

际遇之神

奖励

版主上厕所忘带手纸,Rachel丶高价转让手纸,得5DB

本帖de评分: 1 条评分 DB +10
DB+10 2012-10-07

【鬼屋欢迎你( ‵o′)】

倾国倾城的美 

ZxID:15927499

等级: 元老
            

举报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12-10-07 0
好长啊 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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