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饭 ]
一个猎人,到山里打猎,迷失了方向,看到山里有一户人家,便前去投宿。
这户人家很客气地接待了他,跟他聊天,并告诉他山里有食人族,晚上不要到处乱跑,遇上食人族便麻烦了。
猎人一听吓坏了,一直乖乖地在房间里呆着。
主人招待猎人吃了晚饭,然后打水给猎人洗了个澡,十分热情。
一会儿猎人感到肚子不舒服,开始上吐下泄,折腾得精疲力尽。
主人又不厌其烦地打扫卫生,直到猎人躺到床上,猎人感到十分过意不去,便对主人说:“你们去休息吧,不要管我了,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这户人家的大大小小都围了上来对猎人说:“慌什么,我们还没有吃晚饭呢。
[ 闹 钟 ]
闹钟每天都在走,走的声音是:咔嚓,咔嚓,咔嚓……
闹钟每天都放在床上,离你的头最近。
萌萌和男朋友也把闹钟放在床上,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
咔嚓,咔嚓,咔嚓。
有一天早上,萌萌发现自己的头发缺了好几块,象被什么东西啃了一样,她心里一惊,马上联想到闹钟。
晚上,萌萌小心冀冀地对男朋友说:“晚上闹钟放在床上,声音好吵人,我们把它扔了吧?”
男朋友很惊奇地看着萌萌,吞吞吐吐地说:“闹钟我早就扔了,……,你是不是头发也被吃掉了?这几天我一直没有说,怕吓着你……”
男朋友把假发一拿,露出了光秃秃的头。
[ 短 信 ]
A小区死了一个人,家属准备火化的时候,死人不见了。
晚上,娜娜的门被敲开了,一群人在外面说,有一个死人跑了,我们看到一个黑影跑进了你的房间,所以……
娜娜吓得脸都变色了,和这群人在房间里仔细找,但没有找到什么。
“可能跑到别的地方去了。”这群人没找到就走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心里还在想,到底尸体会在哪儿呢?
这时候娜娜收到一条短信,短信上写着:别侧睡,看着我
[ 宝 宝 ]
一阵异响,租屋内的这对情侣都被惊醒了,
他打开手电照了一下,房间里一切正常,
门窗也都关的很严实,没有任何缝隙。
“我觉得,是宝宝回来了。”
她的声音充满恐惧,
吓了他一跳,
然而他很快定下神来,
大声地斥责着,
“胡说什么,早点睡觉吧!明天大家都有考试。”
她果然安静了下来,
只是肩膀还在微微地颤动着。
他终于还是不忍,翻身拥抱着她,
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轻声安慰着她,
“不要多想了,宝宝是不会回来的。”
“我知道,宝宝一定很想回来的,
可是,外面那么冷,咱们又把他埋得那么深……”
她的泪水,在黑暗中诡异地闪亮着,
看得他不由全身一抖,
“亲爱的,不是我们狠心,我们实在是没有能力养他。
咱们都还在上学,宝宝的到来,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他低声说着,既是安慰着她,也给自己寻找安心的理由。
他们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这个寒冷的冬夜里,除了屋角的火炉,
只有两人相拥的被窝,还有一点使人留恋的温暖。
屋子里越来越冷,
他们下意识地紧紧拥抱,想从对方身上索取多一点热量,
第二天,人们发现这对年轻人死在了床上,
他们脸色潮红,面带恐惧,
死因是北方冬天常见的煤气中毒,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个死婴堵在了他们房间的烟囱里。
[ 瑜 伽 ]
一阵摇晃之后,他感觉到木盒子被慢慢打开了。
阳光!好刺目的阳光!
他虚弱地举起手来遮挡着,以免很久没有见光的眼睛受伤。
耳边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
人们毫不吝啬地为他献上赞美和掌声,
因为这位瑜伽大师刚刚创造了被埋进土里50天依然生还的世界纪录。
“这是,这是瑜伽的力量!”
他坐在那个很像棺材的木盒子边上,声音嘶哑地说出了早已想好的台词,
台下的人群顿时沸腾了。
自从那次惊世骇俗的表演之后,他的瑜伽馆生意蒸蒸日上,
而且每天都有慕名而来的人,向他请教瑜伽的真谛。
他如今很少练习瑜伽了,事实上,他被那些仰慕者烦的连觉也睡不好……
“大师?大师?您能告诉我那个秘密吗?”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小声问着,
他从睡梦中醒来,惊讶地看着那个站在他床边的人。
“对不起,吵醒您了,不过您能告诉我那个秘密吗?”
那人的脸被阴影遮住了,看不到脸色,不过声音听来倒是很虔诚。
他强行压制自己内心的不快,尽量和颜悦色地说着,
“你去买一本我写的《瑜伽的真谛》吧,我的秘密都写在里面了。”
那人似乎是微微笑了一下,
“大师,这本书我都看过了,可是您没有写出那个秘密哦!”
“你到底要知道什么秘密啊!”
他愤怒了,这么没有礼貌的仰慕者真是罕见。
那人谦恭地鞠了一躬,
“我和您一样,都被埋葬在那个地方,又都被人们挖了出来。”
那人忽然叹了口气,
“只是我始终做不到像您那样……您是在是太厉害了!
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同样是僵尸,您就可以不怕阳光呢?
[ 梦 ]
大街上满是长着獠牙舌头血红的吸血鬼在吃人,段秘左躲右闪,进了一间房子。
后面一群吸血鬼凶恶地追了上来。
房间墙角一个箱子打开了,一个女孩从里面钻了出来向段秘招手说,快躲到这里来。
段秘想都没有想,挤进了窄窄的箱子,女孩把箱盖拉下,咔嚓锁上了。
吸血鬼们在房间里找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找到,又到别的地方去了。
段秘和箱子里女孩脸贴着脸,眼对着眼,听着对方清晰的呼吸声。
女孩阴阴地笑了,她张开了嘴,露出尖利的獠牙,血红的舌头在段秘脸上贪婪地舔了一下。
段秘惊醒,原来是个恶梦,外面漆黑一片,女朋友坐在旁边看着他。
看段秘醒了,女朋友把脸凑过去对大汗淋漓的段秘轻轻地说,“其实,刚才箱子里的女孩就是我。”
[ 红 围 巾 ]
郑明有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突然有一天登门拜访他,他脖子上戴着一条红围巾。
郑明非常高兴,与这位朋友无话不谈聊到深夜,然后同榻而眠,第二天早上,这位朋友才起身告辞。
晚上,他打开电视,电视新闻正在播出一起凶杀案,他昨天见的那个朋友在前天被人割断喉咙,残忍地杀害,死的时候脖子上戴着一条白围巾。
[ 风 筝 ]
风筝飞得越高,牵牵心里越开心。
他喜欢带儿子放风筝,儿子今年八岁。
还有许多人和牵牵一样喜欢放风筝,他们因为断线丢了许多风筝,丢了再糊,糊了再飞,飞了再丢,丢了又糊,谁也没把风筝当回事儿。
牵牵的风筝扎得象人一样大。
风筝飞得时间长了,风里夹杂着湿气,风筝慢慢褪色,开始发白,骨头慢慢露了出来。
每一次放完风筝,牵牵让儿子抱着风筝,得胜回朝。
风筝飞那么高,你知道风筝遇到了什么吗?
牵牵近来发现儿子特别奇怪,他怕看到风筝,每一次放风筝,他都露出惊恐的神色,有时候还冒出一句,“爸爸,风筝飞那么高,它怕不怕?”
“傻孩子,风筝是布糊的,他哪里知道怕啊。”
有一天,风特别大,牵牵又带着儿子去放风筝,到了一片大草地,那里有许多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却没有一个人放风筝。他想把风筝从儿子怀里拿出来,但儿子死死把风筝抱住,
“爸爸,你能不能不放风筝,我怕,我怕高。”
牵牵第一次发现儿子的眼神特别奇怪,他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没有发烧,他放心了。
“爸爸放风筝给你看,爸爸一定放得最高。”
牵牵让儿子拿着风筝,他迎着风跑,风筝在地上翻了几个跟斗,然后飘上天空,直入云宵。
牵牵双手牵线,把风筝放上去了,这才回头远远看看儿子,儿子的双手张开,仰着头,象被风吹着的草一样,左右摇罢。
牵牵大吃一惊,连忙朝儿子的方向跑,这回他看清楚了,儿子不见了,是他的风筝在地上,还被风吹着,翻滚着,左摇右摆着。
地上的人们看着牵牵,一个老头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怪怪地对牵牵说,“我们看到你把你儿子放上去了。”
“他把线绑在自己的脖子上,在地上翻了几个跟斗,闭着眼把手一张开,一下子飞上去了。”
牵牵很气恼地对老头说,“不可能,人怎么能象风筝一样飞到天上呢?”
老头一笑,张开了双臂.
地上所有的人们把手张开,眨眼间,他们都变成了各种各样断了线的风筝,风一吹,平稳飞行。
牵牵手上的线越绷越紧,终于咔嚓一声断了。
牵牵的心也变成了风筝.
[ 化 妆 ]
洋洋是个美女,她买了许多化妆品。
有一天,洋洋回到家,先用钥匙把门的保险锁打开,然后拧门把手想把门打开。
但门把手拧到一半时,发现里面有一个人也在朝着相反的方向拧门手把,门打不开。
这是谁在屋里呢?洋洋感到奇怪,她用尽全身力气把门拧开,推门而入,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
从那以后,洋洋总是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她起床来照镜子,发现眉线画在眼睛下面,口红涂在了下巴上,难道是谁在恶作剧?
但洋洋习惯单身,每次回家把门反锁,不可能有人从外面进来,这个现象持续了一段时间,洋洋决心解开这个谜。
有一天晚上,她把穿衣镜放在了床对面,然后把眼睁开一条缝,假装睡着了。
一会儿,洋洋从镜子里看到,从她身体里走出一个女孩,身高比洋洋稍微矮点。
她打开洋洋的化妆盒,拿起眉笔和口红涂了起来,她把眉毛涂得漆黑,嘴唇涂得血红。
洋洋惊叫起来,女孩一闪便不见了,洋洋又从镜子里看到,她眼睛下面漆黑,嘴巴下面血红
[ 墙 ]
小强在外面打工,租住了一间小房子。
过了几天,他隔壁搬来一个新住户,是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孩。
这个男孩不爱说话,走路低着头,从不看人。特别是晚上,他搬一条小凳子坐着,一会儿脸朝南,一会儿脸朝北,眼睛看着墙壁,一动不动。
左邻右舍都认为他精神有问题,很少和他接触。
小强喜欢看电视,尤其喜欢看体育类的节目,近来也买了一台彩电,回家没事便打开看。
有一天晚上,小强看球赛,一打开体育频道,一会儿便觉得后面有双绿眼睛在盯着他,他猛一回头,什么也没有发现。当他转过身看球赛的时候,又感觉那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小强换了个频道,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最后,小强还是选定了体育频道看球赛,球赛实在太精彩了。
看得很晚了,小强站起来上外边的厕所。
他走出房门,看到男孩房间还有灯光,门半掩着,男孩又傻傻地看着他和他相间的那堵墙。
小强忍不住上去问道:“喂,你老是对着墙发什么呆啊。”
男孩抬头看了小强一眼说:“还是球赛好看些。”
小强就在男孩抬头的那一刻突然发现,他的眼睛绿莹莹的
[ 上网 ]
经过六小时的跋涉,他终于抵达了这个小县城唯一的旅馆。
房间里倒是设备齐全,只是光线阴暗,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
算了,要求不能太高。他心想,被老板派来这种偏僻的小地方出差,真是倒霉。
目光落到随身带来的手提电脑上,他忽然想起一事,转头问旁边的旅店老板:
你们这可以上网吗?
黑黑瘦瘦的老板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即被一股勉力压抑的喜色代替:
可以,可以。我们会在明天之前帮你装好。
为了他特地去安装网络,服务真不错。他对这家旅店的印象好了些。
没有网络的夜晚只能看无聊的电视节目,再加上旅途的疲惫,他很快睡着了。
他是被不停摇晃的感觉弄醒的。
一睁眼,发现自己被什么捆得严严实实,身下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环目四顾,只见黑暗中无数荧荧发光的,绿色的点。
为首那两点伴随着蜘蛛网的又一阵摇晃向他靠近了,原来是一只硕大的黑蜘蛛。
它兴奋地搓着两只前脚,说:
你是第一个自己要求“上网”的客人呢。
[ 压岁钱 ]
夜深了,儿子睡着了,笑得很香甜。
儿子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小钱包,
里面都是他的压岁钱,
这才大年初一,小钱包已经撑得圆滚滚的了。
母亲疼爱地亲了下儿子的脸蛋,
为他掖着被角。
“这条秋裤,怎么看起来大了一点?”
母亲摸着儿子的裤脚,心里有点疑惑。
大年初二,更多的亲戚,更多的压岁钱,
儿子欢快地四处奔跑着,大声地说着吉利话,
手中的钱包越来越鼓,连衣服口袋里都塞满了钱。
母亲的眉头却慢慢地皱了起来,
儿子的裤脚拖到脚底下去了,袖子也显得长。
“不对啊,这套新衣服明明是很合身的嘛!”
她自言自语着。
趁儿子睡觉的时候,她拿起那套衣服仔细检查着。
“嫂子,侄子睡了没有?”
孩子二叔从外地赶回来,兴冲冲地想来看看侄子。
她微笑着拦住了他,
“孩子睡了,明天你再看他吧。”
“这是给他的压岁钱,你替我塞到他枕头底下吧。”
好厚的一叠钱,还是绿色的。
“这,不能收……”
“嗨,嫂子你说啥呢,我就这一个侄子,别嫌少,你就收下吧!”
她不好再拒绝,也实在没法拒绝,
悄悄把这叠钱,塞在了儿子枕头下。
儿子翻了个身,似乎嘟囔着什么,
她爱抚地摸摸儿子的小脸,
好小的脸啊,怎么越看越小呢?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是孩子的姨夫打过来的,
“姐姐啊,我替外甥买了几只股票,算是我给他的压岁钱……
哎,这可必须得收下,都在大涨呢!”
她放下电话,惊讶地看着孩子的身体正在飞快地缩小。
压岁钱,压岁钱,难道是压岁数的钱?
她尖叫一声,想去抱住儿子,
扑了个空,儿子不见了。
她的肚子缓缓鼓了起来。
压回去了。
[ 左 看 右 看 ]
某领导追求完美,批评下属的时候总爱把一句话挂在嘴上:“别人能做到的,你为什么做不到?”
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老头对他说:“我做得到的,你不一定做得到,不信你试试。”
领导心想,你一个老头能做到的,我为什么做不到?
“行!”领导说。
老头向左看看,领导向左看看;老头朝右看看,领导朝右看看;
领导心里感到好笑:挺简单的事儿,这谁都会啊。
老头慢慢走过来,冷冰冰地盯着领导说:这回你看仔细了。
向左看,老头把头朝左转;向右看,老头又把头接着朝左转,一直转了270度。
领导脸吓得煞白,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转不了。”
“别人做得到,你一定能做到。”老头闪电般扑过来,抓住领导的头用手摸了几摸,然后猛地用力一扭,只听见咔嚓一声……
领导醒了。
原来是窗户破了。从破窗口钻进一个老头,爬到领导床边,一把抓住领导的头,用手摸了几摸露出一丝笑容:
“你这回不是做梦了!
[棋约]
他的日子不多了,
他心里清楚的很,
因此他不眠不休,日夜枯坐在棋盘边,
盯着那盘棋局。
其实棋局早就刻在他的脑海最深处了。
五十年前,他最好的朋友,放下这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匆匆离去,
只来得及说一句话:“要等我回来下完这盘棋。”
他一直在等待,
尽管朋友一去之后再无音信,他还是相信,朋友会回来,下完这盘棋。
有人呼唤他的名字,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朋友,
朋友的身材、面容乃至神情,几乎和离开那天一样,
彷佛五十年的时光根本不曾流动过。
“我来下完这盘棋。”
“你终于来了。”
再无一句交谈,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那清脆的声响。
局终,棋散,
他含着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棋盘对面的年轻人,起身向对面墙上老人的遗像鞠了三躬,
然后掏出了怀中的黑白照片,低声说着:
“阿公,你的遗愿,我替你完成了。”
[跳水]
他买的房子,旁边有一个很大的游泳池。
房子阳台,刚好和游泳池的十米跳台平齐,
所以他常常待在阳台上,
欣赏那些来练习跳水,身材健美的女孩子们,
尽管由于角度关系,
他看不到她们入水的样子,
但是她们在看台上平静或慌张的表情,以及空中腾跃的美丽,
已经让他很享受了。
这天很晚了,他惊讶地看到,跳台上还有人在跳水。
那是一个皮肤小麦色,身材很好,脸上泛着健康红晕的女孩,
她总是默默登上跳台,
静静地站一会,
腾空而起,做出翻腾和转体的动作,
像一只美丽的海燕,在空气中飞舞。
他看她跳了很多次,都没有听到水花溅起的声音,
看来这是一个高手。
妻子回来了,失望地说:“本来想去旁边那个游泳池游泳的,
结果人家在清洗池子,根本就没有水。”
他呆呆地望向窗外,那个女孩子又一次登上了跳台,
这一次,她冲他诡异的笑了一下。
[凶屋]
对面一直空着的房子,
似乎有人搬进来了。
他忍不住想去看看,
常有人说他是属猫的,好奇心重。
好奇心重的他,看到对面的房门没有关紧,
想也没想就推开了,
惨白的灯光下,
小小的房间里,竟有几十个人,
男女老少,各种各样的人,
他们全都套着绳子,吊在天花板上,
门一开,他们齐齐把歪的不成样子的脑袋转向他,
向他微笑着,舌头伸得老长。
他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跑,
撞上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被他吓得不轻:“怎么了,你想干什么!”
他伸手指着那可怕的屋子:“那里面,全是死人!”
女子探头看了一眼,笑了:“什么死人,明明是挂起来的衣服。”
他胆战心惊地看了看,
确实,这屋子里明明都是吊在天花板上的衣服,自己为什么会看成死人,是不是太紧张了?
可是,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为什么,这里的衣服,全部都是寿衣呢?”
女子的脸色变了:“你这么好奇,不如自己进去看吧!”
他被猛地推进了屋子
[小广告]
他绝对是一个富人,
虽然他从事的行业不怎么光鲜,
具体地说,他掌握着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能够在一夜之间,
让整个城市布满那种俗称“牛皮癣”的小广告,
他对此很自豪,也很得意。
每次他走在大街上,就像走在自己宫廷里的皇帝,
但是今天他的感觉,
却有点象童话里那个穿了新衣服的皇帝。
人人都盯着他看,然后就会笑,
冷笑,大笑,偷偷笑,皮笑肉不笑,
最多的是讥笑。
他很紧张,跑进附近的卫生间里,想看看自己脸上是不是开了花。
脸上没有开花,只是多了个小广告,
“祖传秘方,专治脚气。”
黑体字,加粗,大字体,
下面还印着一串电话号码。
他狠狠洗了把脸,用面巾纸配合洗手液搓,
脸皮都洗烂了,广告还在,字体还是那么鲜明。
他绝望地扔掉了面巾纸,捂住了脸,
良久,他的手松开了,露出一张笑脸,
他不急不缓地掏出了手机,按照那个号码打了过去:
“喂,陶医生吗?上次谈的广告费,可能要加价了哦!
为什么啊?我们现在有了新的推广方式了哦!
绝对独特,别开生面!”
[化妆]
夜深了,
他一丝不苟地,平静地为她化妆。
她是他的妻子,此刻正安详地躺在床上。
虽然他是一位高级化妆师,
却从未替她化过妆,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轻轻勾勒一笔,妻子的遗容终于大功告成,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她是如此安详,脸含微笑,
似乎对这个人间已经全无依恋,离去才是她的幸福,
完全看不出她是一位服下了大量安眠药的重度抑郁症患者。
那些药是他放在她的酒里的。
明天早上,她的妹妹会来看他们,
到那时,他只要扮演一个惊觉枕边人已经自尽的粗心丈夫,
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他躺在死去妻子的身边,这一夜居然无梦。
第二天早上,她的妹妹依约前来,
惊觉、嚎哭、昏厥、木然,
他的演技无可挑剔,
只是,小姨子悲伤之余,
为什么一直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她终于说话了:
“姐夫,你脸上那么重的妆,是谁给你化的?”
[牛角梳]
她十八岁那年的生日,
重病的母亲把她叫到身边,
给了她一个小盒子,
告诉她一句话:“三下,最多三下。”
盒子里,是一把精致的牛角梳。
说完这些,她的母亲就去世了。
她很珍视这把牛角梳,每天都用它梳头,
每次梳头,总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似乎是母亲的手指抚摸着她。
当然,她牢记着母亲的话,每次梳头,最多三下。
她出落的越来越美丽,皮肤雪白,眼如深潭,
尤其是那一头青丝,为她增添了无边的妩媚,
她相信,这就是梳子的魔力。
她被一个名导发现,准备用她做下一部大片的主角。
然而她并非唯一的候选,
还有两个同样美丽的女子,和她竞争。
“我要美丽多一点,再美丽一点就好。”
晚上梳头的时候,
她默默地想着,
于是,她第一次违反了母亲的遗言,
多梳了几下。
她迫不及待地照着镜子,
镜子中却是母亲哀伤苍老的脸:“三下,最多三下!”
她扔掉了镜子,捂着脸痛哭着,
一头白色的长发慢慢垂下来,遮掩了她枯皱的皮肤.
[数杯人]
他又喝下一杯酒,
听到耳边有人说:“九千六百四十八。”
醉眼朦胧中,发觉桌边多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相貌、身材、衣着都很普通,
凑在一起却给人很突兀的感觉,
最奇怪的是,
酒桌边所有的人,对这个人的存在,似乎都没有异议,
尽管他能断定,没有人认识他。
他倒了两杯酒,端给这个人一杯,
“兄弟,初次见面,我们喝一杯!”
他一饮而尽,
却发现那个人根本不曾举杯,只是在报数:“九千六百四十九。”
他很生气,正想发作,却发现对方杯子里的酒早就消失了。
这是个邪门的人,不能得罪,他暗暗下了决定。
“兄弟是做什么的啊?”他笑眯眯的问。
这次对方答话了:“数杯人。”
“数杯人?”
“就是数酒杯的人,而且,只数最后三杯。”
他有点头晕,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拿自己开心,
于是他又倒了两杯酒:“兄弟,哥哥再敬你一杯。”
数杯人接过久,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他被看得心里发毛,只好喝酒掩饰尴尬:“哥哥我先干为尽!”
这时他听到数杯人的声音:“九千六百五十,最后一杯。”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狂跳,跳了一会,就彻底不跳了。
数杯人掏出一个本子,在他的名字上标上9650,又重重划了一条线,
转向了下一个人:“三百四十六。”
[手机]
这是一部非常漂亮的手机,
样式典雅,功能齐全,操纵十分灵便。
他拿在手上就舍不得放下来了,
拦住他推销的女孩微笑着:“这是我们公司即将上市的新品,
现在正在做推广,如果先生喜欢的话,可以拿回去免费试用。”
他有点犹豫,
女孩笑着说:“试用是完全免费的,手机里预存了话费,
您可以尽情拨打,费用由本公司承担,您只需要在7天后,把手机送还给我就可以了。”
他无法拒绝这么好的条件,何况那个女孩笑得那么甜。
这手机实在太棒了,比很多高性能的笔记本都要强,
他使用的十分愉快,引来了很多人羡慕的目光。
手机里的话费也好像永远打不光似的,从来没有出现过欠费的情形。
很快就到了第7天,
他看到了那个女孩,还站在第一次遇见的地方,
但是他没有走过去,
他并不打算送还这部手机,反正对方也没有说必须归还嘛!
三个多月过去了,手机没有出现任何故障,话费也还是没有用光,甚至没有充过电。
他却住进了医院,形容枯槁,双目无神。
送手机的女孩不知何时进了病房,
“先生,手机使用的满意吗?”
他费女孩还是那么爱笑:“先生,我来告知你这部手机的小小瑕疵,
由于设计上的小问题,这部手机的电力需要由你的生命提供,
话费要用你的灵魂支付的哦!”
他紧握着手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女孩笑着:“可惜啊,本来我们是想及早告诉你的,
可是你没有遵守试用协议,我们直到现在才找到你,
怎么样,您还要继续试用吗?”
他已经无法表达任何意见了。力地看着她,勉强点了点头
[行凶]
他藏在路灯背后,
流着冷汗,
等待着今晚的猎物,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猛地冲了出去,
掏出短刀,发疯一般地刺向她,
第一刀就扎进了她的心脏,他却停不了手,一口气扎了十几刀,
她倒在了血泊中。
他从她身上搜出了两百五十八元现金,
还有一块刚才被摔坏的女式腕表,时间停在十一点五十六分七秒。
这时他才有空去看看牺牲者的脸,这是一张精致而惊愕的面孔,
他仓皇逃走。
第二天,他决定晚上再去抢一把。
他埋伏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流冷汗,
他冲出去的时候,也还是停不了手,毫无必要的连刺了十几刀,
从牺牲品的身上,他搜出了两百五十八元现金,
还有一块时间停在十一点五十六分七秒的女式腕表。
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他迟疑着看了看死者的脸,
精致而惊愕的脸,和昨天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他发狂地逃回了自己的家,
关上门,死命的喘息着。
忽然有人拍拍他的肩,
那个死掉的女人正在点数自己身上的血洞,
疑惑地问他:“今天,你为什么只刺了十七刀?”
[雕像]
她将这个小雕像送给了伊,
雕像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通体漆黑,透着一股邪气。
她知道伊就喜欢这种东西,
也知道伊无论对什么事情,热情都不会超过三天,
三天后,她在伊家做客时,
偷偷拿走了这个雕像。
伊很快就死了,据说死得很蹊跷,也很凄惨。
她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
那个雕像,是一个邪恶标记,
能将世界上的种种邪恶力量,召集到自己身边。
只是这样,还不会对主人产生威胁,
可如果雕像被偷或是被抢,
它所召集的邪恶力量,就会对主人进行疯狂的攻击,绝对的疯狂。
她欢快地回到了家,准备按照那个巫师的叮嘱,
焚毁那个雕像,
然而她怎么也找不到那个雕像了,
正在发愣的时候,
她的老公回来了:“上午家里进贼了,万幸,除了那个雕像,什么也没丢。”
她看着老公,止不住地发抖
[六分钟]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
日食的那六分钟,我做你六分钟的女朋友。”
太阳完全被黑暗吞没的那一瞬间,
女孩如约而来,
他默默地为她送上了一副特制的眼镜。
她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世上的奇观,
不时地发出惊叹和欢笑,
而他只是看着她,同样的全神贯注,
仿佛她才是这世间的奇迹。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黑夜正在转变为白天。
女孩突然转过头笑了:
“你真是个优秀的男朋友啊!
人人都在看日食,你却在看我。”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着她玫瑰花瓣般的脸,
梦呓一般问道:“那么,我通过考验了吗?”
女孩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笑着说:“下次再告诉你!”
太阳重新普照大地,就像从来没有过黑夜,
房间只剩下他,凝视着女孩消失的地方
三天前,她不幸香消玉殒,
只有他相信,为了那个承诺,她会回来的,
哪怕,只有六分钟。
他没有哭,甚至不觉得悲伤,
他只是在心里问着:“下次?你是让我再等五百年吗?”
[姐姐]
今天是姐姐的忌日,他为姐姐点上了一支线香,
看着姐姐美丽的容颜,他感觉到了阵阵悲伤。
随着时间的流逝,
他越来越怀念姐姐了。
小的时候,姐姐给了他多少关爱和温馨啊!
他是那么霸道,总是喜欢抢姐姐的零食、玩具甚至衣服,
而姐姐从来都不和他争,无论他要什么,都会宽容地让给他。
十五岁那年,他和姐姐在雪山上迷了路,
他冻得瑟瑟发抖,神志不清,
姐姐把他抱进了怀里,紧紧捂了一夜。
那温暖柔和的怀抱,
他至今不能忘怀。
人们发现他时,姐姐已经死了……
不知不觉,他已是泪流满面,
镜子前的线香也已燃尽,
姐夫就快回家了,他不能让姐夫看见自己这个样子。
他走进浴室,准备好好洗个澡,
看着自己白皙的皮肤,修长的双腿,高耸的胸膛,
他感到一丝欣慰,
“姐姐,你的身体,我保养的很好,请你放心地去吧!”
[孩子]
他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是一个巨大的丝绒玩具熊,
她开心的要命,当场宣布这熊就是他们的孩子。
他们俩都很爱这个“孩子”,
他会定期给它洗澡,为它换上新衣服,
而她每天都会亲它无数遍,搂着它一起睡觉,
直到他们结了婚,有了自己真正的孩子。
她从医院回来的那一天起,
它就被放在了衣柜的最上层,
他们再也没有看过它一眼。
它很寂寞,
也很嫉妒,
它经常用狠毒的眼光盯着他们的孩子,
它觉得自己会被遗弃,都是这个孩子的错,
这一天,他和她都不在家,
三岁的小孩,自己爬到了窗台上,向下望着,快乐的叫喊。
它在衣柜上冷眼看着,等着一场悲剧的发生,
只要这个孩子死了,它就能重新得到他们的宠爱,
天知道它多么怀念他给它洗澡时温柔的抚摸,
多么怀念她抱着她睡觉时甜蜜的微笑,
多么怀念自己被他们称为“孩子”的那些日子……
那愚蠢的小孩果然摔下去了,
从高高的楼上摔了下去,
毫发无伤。
小孩的背后,垫着一只巨大的、落满了灰尘的丝绒玩具熊,
被小孩砸的掉出了大量的填充物,所有的线头都绽开了,
它疲倦地看着还在四处张望的小孩,
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那一瞬间,它会用尽所有的力量,来拯救这个孩子。
它最后想到的,是他和她看着孩子时,那幸福的表情,
那种表情,它也曾经看过。
[长钉]
她早就不想活了,
托付终身的男人,
竟是一个暴虐狠毒的禽兽,
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暴打自己的老婆。
然而每当看到自己身上一道道新鲜或陈旧的伤疤,
她就觉得,就算是死,也要带走那个畜生。
男人很壮,她决计不是他的对手,
他也很小心,绝不给她能买到毒药的机会,
他睡觉很浅,稍有动静就会醒来。
她知道自己只有一个机会,
每天晚上七点半,他会准时坐在电视机前,收看本地新闻,
就像每天他都会揍她一顿一样有规律,
那个时候,她将用一根长钉结束他的生命,
他回家了,他打了她,他吃了饭,他去看电视了,
这一天,就像每一天那么平常,
她也像平常那样,站在他的背后,随时准备给他端茶递水。
他看电视看得很投入,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她看他看得很认真,看准了他头骨最薄弱的那一点,
只有钉在头骨接缝那一点,才能一击致命。
“铛!”
狠狠一击,未能奏效,
她手中的长钉脱手飞出。
他发出一阵爆发性的狂笑,回过头看着她,乐得合不上嘴,
“太有意思了,你知道吗?我第一个老婆也这么干过。”
他低下头,捋开稀疏的头发,
露出头骨接缝处,一颗已经生锈的钉帽。
[试胆]
月黑风高,
他穿行在荒郊野外,
寻找一座孤坟。
今天是他扒手课程的最后一课,
只要能从孤坟里的僵尸身上拔下三根绿毛,
他就是妙手派的第十代传人了。
孤坟很快就到了,
僵尸趴在坟头上,半截身子还在土里,看起来狰狞可怕,
他咽了口唾沫,看了看月亮,
只要月亮没有被乌云遮住,僵尸就不会动。
他壮着胆子,悄悄接近僵尸,
手一晃,僵尸背后的三根绿毛已经入手。
不久之后,他跪在师傅面前,奉上了三根绿毛。
师傅看也不看这绿毛,低声说道:“只要现在你再去孤坟,把这些绿毛粘到僵尸的胸口,
今晚之后你就算是出师了。”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师傅冲他的背影一乐,这小子不错,手快,脚利索,关键是胆子够大,
他不知道僵尸是师弟所扮的,居然真敢拔下三根毛来!
忽然门外走进一人,是满身酒气的师弟,
师傅惊问:“师弟,你不是去装扮僵尸了么?”
师弟打了个酒嗝:“扮僵尸?不是五更天的事情么?”
乌云遮月,夜色更加黑了。
“师傅!我把绿毛粘回去了!让我进来吧!”
门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师兄弟大眼瞪小眼,这门,是开,还是不开?
[前生]
她从小就喜欢洗澡,
自从家里买了那个超大的浴缸之后,
她就更喜欢泡澡了,
每天都要在里面泡上几个钟头。
丈夫有点不太高兴,
偶尔叫她不要泡太久,
她就一脸憧憬地说:“亲爱的,我觉得,我前生一定是一条美人鱼。”
丈夫笑着问她:“你前生是美人鱼,那我前生是什么?”
她在浴缸里打着水花:“你前生一定是个王子。”
她没有骗他,她真的经常梦见,自己是条美人鱼,在海洋里畅游,
有时游上沙滩,看看那英俊的王子。
虽然王子和丈夫长得不太像,但她还是坚信王子就是丈夫的前生。
她的人鱼梦越做越多,泡在浴缸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丈夫则越来越不耐烦,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烦躁,
有几次甚至把她生生从浴缸里拖了出来。
可是她还是觉得前生是条美人鱼,
也许今生也是,
她终于辞去了工作,成天泡在了浴缸里,在里面吃饭,也在里面睡觉。
丈夫已经有几天没有回家了,
她有点担心,却不愿走出浴缸,只是在里面泡着。
忽然,丈夫猛然冲进了浴室,
用一把钢叉,狠狠刺进了她的腹部,
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无力的扭动着,血水迅速地染红了浴缸。
丈夫同样痛苦地看着她:
“前生前生!你就知道自己前生是鱼,
你知道吗?我有多少次梦见,自己前生是一个渔夫?”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她挑出浴缸,扔进了背后的鱼篓里
[露脸]
“我一定会成功的!”
他自信满满地对她说着,
“你一定会在电视上,看到我的脸!”
说完这句话,冲她眨了眨眼睛,
他就转身离开,从此去了外面的世界闯荡。
而她从那一刻起,
每天晚上都在电视前守候着,期待着。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年过去,
他还是杳无音信,
她已经嫁作人妇。
偶尔看电视时,她还会想起他的誓言。
他的脸,真的在电视上出现了,
十年过去,他还是那样自信的笑着,
她愣愣地看着他的脸,
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请认识死者的观众,尽快同本台联系……”
伴随着这毫无感情的画外音,
镜头给他那已经和身体分离的脑袋一个巨大的特写,
她似乎看见,
他眨了眨眼睛,一如当年的调皮。
[节日]
“节日要是永远不结束就好了。”
他喃喃自语着。
已经是这个全民节日的尾声了,
人们纷纷收拾行囊,踏上归途,
从一个个引人入胜的旅游景点返回自己平淡无聊的住所,
恋恋不舍地离开那欢快幸福的节日气氛,
回归日常生活的平庸和抑郁。
“节日要是永远不结束就好了。”
他看着山下的人群,忧伤地又说了一遍,
节日里,他的心情都是格外美好,
可是从今天开始,
他又要开始郁闷无味的等待,
等待下一个节日。
“节日——”
“——要是永远不结束就好了!”
妻子抢过了他的话头,指着几个正在登山的人,
“别再怨天尤人啦,节日还没有结束呐!
你看,那些人不就是抓住节日尾巴,出来享乐的嘛!
咱们也该一起去享受一下这最后的幸福啦!”
她拉着他的手,欢快地奔了过去,
在那几个说说笑笑的旅游者头上飘游着,
贪婪地吸取着他们的精气,
以及那种节日特有的快乐和幸福,
这是这两位深山老妖最为喜爱的食品。
[姐妹]
她是在母亲的葬礼上,看到他的。
瘦削的身材,英俊的面孔,
星一样闪亮的眼睛里,是无尽的哀愁。
她想被那样的眼睛看一辈子。
可是,她太激动,
竟忘了问他的名字。
她迫切地想再见到他,连一刻都不愿意等。
于是,她拿着刀,走进了姐姐的卧房。
姐姐的葬礼上,她如愿地又看到了他,
依旧是那样瘦削和英俊,
依旧是那样挥之不去的哀愁,
可是他的臂弯里,挽的却是姐姐的手,
她呆呆地看着姐姐冲自己淡淡地笑着,
“妹妹,那天我也看到了他,
只是,我知道,他不是活人。
所以,在你提着刀进来的时候,我是那么的高兴,
因为,你杀了我,我就可以见到他了。”
[卖刀]
“卖刀,卖刀了!”
苍凉嘶哑的叫卖声,回荡在古老而衰败的城市里。
“你的,卖刀的,过来!”
一个神气十足的小个子,正冲卖刀人轻蔑的招手。
衣衫褴褛的卖刀人缓缓地走过去,每一步都透着不情愿。
小个子不屑地看看卖刀人手捧的红缨大刀,
抽出了一把弧形的长刀,长刀的影子映在地上,象一条剧毒的蛇。
小个子冷笑着:“你们的刀,砍柴的干活,
我的刀,砍人的干活!”
小个子周围的人,爆发出一阵狂笑,
有个家伙凑趣道:“太君说的是,您的刀可是砍过上百个人呢,
和您的刀比起来,他的刀屁都不是。”
卖刀人看着那把弧形长刀,
长刀上缠绕着无数的冤魂,
有老人,有女人,也有婴儿。
卖刀人猛地挥舞红缨大刀,
刀光一现,
所有人脸上都是一白,
寂静无声,
人们忽然发现,虽然弧形长刀还在小个子手上好好地握着,
可是长刀在地上的影子,居然短了一截。
斩影。
卖刀人不再吆喝,拖着疲倦的步伐,慢慢离开。
小个子良久才醒过神来,踏前一步,举着刀正要说话,
刀断,头断,影断。
红血四飞之际,刚才凑趣的人,脸色煞白,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影子,
那影子,已经断成四截。
[星愿]
夜里,江边,她拖着他的手,走着。
她的脸上,是憧憬,是甜蜜,
他的脸上却只有几分呆板和无奈。
“看哪!是流星!”
一声惊叫,
她立刻双手合什,开始默默地许愿,
“我要永远和他在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不分开。”
他看着那陨落的星,忽然想到了他们已经陨落的爱情,
“我已经烦透她了,我再也不想看到她那张脸了!”
她和他都已经将心愿说了好几遍,
流星却越来越大,一点没有消失的迹象。
“天啊!这是陨石!冲着我们来了!”
有人大声喊叫着,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吓呆了,紧紧拉住他的手,
而他也只来得及甩开她的手,转过身去,
那块巨大的石头狠狠砸了下来。
他们背对背地,被砸成了一地黑红。
她的愿望实现了,他们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能分开他们了。
他的愿望也实现了,他将再也看不到她的脸。
陨石坑的边上,一个男子正在剧烈地呕吐,
刚才,看着他们牵手的时候,
这个刚刚失恋的人曾向流星许愿,
“让这对情侣见鬼去吧!”
如今愿望成真,他却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
有谁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过头去,空无一人,
却有个冰冷的声音在问他,
“那对情侣在哪里?”
[哥哥]
“你一定要尊重我哥哥。”
他神情严肃地对她说,
“他是这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了。”
他深陷的眼窝内,一颗大大的泪珠,顺着他希腊式的鼻子流下来,
划过他细致的嘴尖,消失在他英挺的下巴上。
她用力地点点头,
自从和这个英俊的男人交往以来,
她就知道哥哥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他们兄弟是双胞胎,从小相亲相爱,一起成长,
父母去世后,哥哥保护着他,在一个充满恶意和阴谋的大家庭中把他养大,
甚至送他来到中国读书。
今天是他第一次带她去见他哥哥,
她自然知道这代表的意义,
也很期待见到他的哥哥。
下班后,他们走进了一所博物馆,
听他说过,他的哥哥就在这里工作。
他带她走到了一个玻璃柜边上,
“哥哥,这就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来看你了!”
她惊讶地看着哥哥,
他的哥哥,竟是一具躺在金棺里,全身包裹着裹尸布的木乃伊。
她发出了一声尖叫,
他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你一定要尊重我哥哥哦。”
英俊的男人深情地盯着金棺,面部开始扭曲变形,
慢慢地,慢慢地,他的脸,变得象干尸了。
“你看,我哥哥和我长得多像啊!”
[表情]
“妈妈,什么是微笑啊?”
小女孩看着自己的妈妈,大声的问着。
“微笑啊……就是一种表情啦。”
年轻的母亲一边敲击着键盘,
一边快速地回答着。
“妈妈,你能让我看看微笑吗?”
小女孩的眼睛里都是期盼的光。
年轻的母亲随意点击了几下,
屏幕上闪现出各式各样的微笑,
“怎么样,这些都是微笑呢,
妈妈可是收藏了很多微笑的表情哦!”
她把女儿抱了起来,自豪地展示着她的收藏。
“妈妈,我想看看你的微笑。”
女孩低声抱怨着,看也不看屏幕上那些夸张的笑容。
“这样啊……”
她飞速地打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却忽然意识到女儿说的不是这种电脑上的图标。
“等一下啊,妈妈马上笑给你看。”
她的手在键盘上飞舞,
屏幕上给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
她参照着那个笑容,努力的模仿着,
嘴角要翘起来,加油……
“宝宝,快看啊,妈妈在微笑了。”
“妈妈,你笑起来真好看!”
女儿看着她,由衷地夸奖着。
好容易,女儿终于被哄睡着了,
她走进浴室,仔细地照着镜子,
两个嘴角都裂开了,裂缝一直延伸到了耳朵后面,
这是她努力微笑的结果。
“嗯,这种橡胶的脸总是对着显示器,也还是会硬化啊!”
轻轻一碰,下半张脸就掉下来了,看来被辐射的不轻。
又得网购一张新的脸了,
“干脆这次就买一张带微笑的好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坐在电脑面前,打开了网页,
显示器的光,照亮了她的半张脸,一明一暗的。
[换肤]
今天她的回头率是百分之百,
所有的路人都忍不住看她一眼。
她骄傲的掠了一下头发,
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上赫然印着一个兔斯基的图案,
仔细看时,
两条玉臂上爬满了那猥琐的兔子。
她逃回了家里,躲进浴室认真的检查着自己,
顿时感到一阵眩晕,
镜中那个年轻的胴体上,
已经被各式各样的兔斯基占据了,
洗不去,擦不掉,冲不走。
她蹲在浴缸里绝望的哭泣着,
渐渐的昏睡过去了。
醒来时,她忽然充满了希望,
也许那些滑稽的图案,不过是个梦而已。
她缓缓睁开眼睛,望向自己的皮肤,
兔斯基果然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悠嘻猴!
大的,小的,哭的,笑的,
满身的悠嘻猴!
就在她准备抛弃这个滑稽的臭皮囊时,
手机响了,
“用户您好!我们是信通公司的客服人员,
请问我们为您免费试开通的每日换肤大礼包,
您用的还满意吗?”
[儿子]
当他看到那个少年时,
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他长得太像他了!
确切的说,长得太像他少年时代的样子了!
那嘴唇,那鼻子,那眉梢眼角的淡淡哀愁……
就像同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
他悄悄尾随着少年回了家,
然后敲开了那扇门。
开门的,是她,他年轻时曾经的恋人。
“这是我的儿子吧?”
他没有过多注视她经历岁月沧桑的脸,
直直冲进了门里,痴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少年,
少年手里捧着一本他曾经爱读的小说,
冷冷地看着他,
那种疏离而淡漠的眼神,
他在镜子里多次见过。
“不!他不是你的儿子!”
她倚在门边,一字一句地说着。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不知道你有了我的儿子!”
他激动地说着,
“你看他的五官,你看他的神情,有哪一点不像我?”
“你仔细看看吧,他真的不是你的儿子。”
她的语气,还是和当年一样,
总带着几分调侃,却又是那般的认真和固执。
他捧起了少年的脸,
眼,眉,唇,鼻,耳朵,没有一处不和他一样,
只是,少年的脸上,却有淡淡的痕迹,
好像,好像是什么人用钢笔写下的字迹。
“当年你甩了我时,我偷走了你全部的日记。”
女人走到他身边,低声地说着,
“然后用你的日记,造出了一个他,
一个拥有你的容颜和身体,也拥有你全部成长经历的他。”
她走到少年的身边,轻轻撕下了他的脸,
那张面皮到了她的手里,很快就变成了一张有些发黄的纸,
上面还有他当年的字迹。
“我想再试一次,看他会不会像你一样,
爱上我,抛弃我。”
[水循环]
路过那栋大楼的时候,
他被滴到了一滴水,
从高空坠下的水滴,
滴在后脖颈上居然也火辣辣的痛,
用手擦拭后嗅了嗅,有股恶心的臭味。
马上就要迟到,他无奈地摇摇头离开了。
被水滴到的地方,
渐渐有了烧灼般的痛感,
而且愈演愈烈,简直痛不可当,
更散发出极为刺鼻的臭味。
躲在卫生间里用小镜子检查,
被滴到的地方红肿、糜烂,
有些米粒大小的白虫子在里面爬进爬出。
下班时再路过那栋大楼,
他茫然地向上看着,想确认一下罪魁祸首,
然而大楼上所有的窗户都一模一样,
实在认不出是哪一家造的孽。
回到家里,照着镜子看时,
后背有条红肿的线从被水滴到处延伸下来,
似乎那滴水在他身上钻了个细长的隧道,
一路腐蚀了下来。
米粒大小的白虫子从伤口不断涌出,
在身上四处爬动着。
背后越来越痛,臭气越来越浓,
他几乎要窒息了,
推开窗户,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却无力地伏倒在窗台上。
伤口处,一滴脓液缓缓流出来,顺着他的脖颈,
滴了下去。
楼下传来一声干脆的叫骂,
似乎,又有什么人被滴到了。
[大盒子]
他很久没有找到合适的大盒子了,
时代在变化,人们也在改变,
他们渐渐放弃了大盒子,
尤其是在他所在的国度,几乎没有人再用大盒子了。
但是他还是喜欢大盒子,
没有比躺在大盒子里更舒适的事情了,
于是他只有在网上浏览,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大盒子。
当他打开某个网页时,
一款大盒子吸引住了他,
那时尚美丽的外形,
那典雅精确的比例,
正是他心目中完美的大盒子!
他甚至没有仔细阅读照片下面的说明,
就直接定购了一件。
反正这种大盒子只有两种用途,
一,给他们这类人短期睡觉用;
二,给不属于他们这类人的家伙们永远长眠用。
大盒子运到的那一天,
他久久的抚摸着它那喷了钢琴漆的表面,
最后才插上了电源——他不知道大盒子为啥还要插电源,也不想知道,
人类总是花样繁多。
他急于享受大盒子带给他的香甜睡眠。
打开大盒子,躺了进去,并关上了盖子,
虽然这个大盒子内部的空间有些狭窄,
但总体感觉还是很舒服的——除了那些灯,
它们怎么是紫色的?
大盒子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随后里面的人拼命地敲打着盖子,彷佛挣扎着想逃出来,
然而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他成了第一个死在日光浴机里的吸血鬼。
[大手]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大手,
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若有所思地停在城市上空,
投下的阴影瞬间覆盖了整个城市。
所有人都跑出来看这只大手,
一边惊愕一边议论纷纷。
大手不为所动地定在天上,
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浓浓的白烟从上空飘下来,
人们被呛得眼睛红肿、拼命咳嗽,
抱怨着大手不讲公德,
只有些老烟木仓在拼命地吸气,
还说闻起来是本地一个著名的香烟牌子。
忽然,大手抖了抖,
一团烟灰夹着火星掉了下来,
城北的一个小区顿时被烧了起来,
烟灰被风吹得四处飞散,
城市里顿时一片灰白,
人人灰头土脸,被带着余温的烟灰烫的尖叫。
这时才有人想到逃走,
可是汽车刚刚开出没多远,
就被空中落下的大团烟灰和火星堵住了去路,
大手彷佛是故意阻挡着出逃的人们,
就像淘气的孩子戏弄着蚂蚁。
于是人们不敢再逃走,
他们仰着头,恐惧地盯着那只大手,
连起火的房子都不敢去救。
大手还是夹着烟,若有所思地停在上空,
不时抖落一团带着火星的烟灰,
埋掉或者烧掉一两个城区。
那支烟烧到一半的时候,
大手忽然使劲把烟在地上摁灭,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虽然这最后的动作毁掉了城市几个最繁华的街区,
但是人们还是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大家在废墟上喜极而泣,
兴奋地用红肿的眼看着彼此灰黑的脸。
欢呼声还没有低落下去,
大手就又出现了,
夹着一只新点燃的香烟,若有所思地停在城市上空
[沙漏]
他无意中把手伸进了衣袋,然后顿时就愣住了,
沙漏不在那里!
那个多少年来,一直贴身收藏着的沙漏,被他忘在家里了。
那是一个神奇的沙漏,拥有让时间倒流的能力,
只要你把它转过来,让那些银白色的细沙开始漏下,
它就能把你带回五分钟之前,
让你有机会纠正自己犯下的错误,或者重新抓住那些稍纵即逝的机会。
对于他来说,这沙漏是美好爱情的见证,
当年,他对现在的妻子一见钟情却又自惭形秽,
便利用沙漏展开了谨慎无比的追求:
是否送花的好时机?有没有心情出来逛街?这件礼物会不会喜欢?
沙漏成了他爱情的高级顾问和大预言家,
他随时随地都在用沙漏调整和修正着自己的追求,
哪怕只是看到她脸上一丝不愉快的表情,
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使用沙漏,让时光倒流,然后再想法逗她开心。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多,
她终于应允了他,
那时那种幸福的感觉,现在想起来还是令他陶醉。
他从未告诉过她沙漏的事情,因为他清楚她最恨被别人摆布,
如果她知道他利用沙漏做过的事情……那真是不可想象!
匆匆赶回家里,悄悄打开房门,
妻子正拿着沙漏发呆,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他立刻就明白了,妻子已经知晓了一切,
毕竟她是那么的聪明,那么的优秀。
“对不起,当年是我骗了你,”
他低声说着,
“为了追上你,我利用了这个神奇的沙漏,
让时间一次次倒流,方便我迎合你的心意。”
妻子惊讶地抬头看着他,
“你也有同样的沙漏?”
她举着的沙漏,和他的沙漏几乎一摸一样,里面却是金色的细沙,
“当年我用这沙漏一次次倒转时间,
就是为了让你爱上我呢!”
妻子脸上微红,细声说着。
[眼睛]
再有几小时,他就会来迎娶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感到一阵紧张,
忍不住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眼角。
“怎么样,这对眼睛你还适应吗?”
惊讶地循声望去,
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正毫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我在问你,我的这对眼睛,你还适应吗?”
没有听见她的回答,女人继续发问道。
“您就是捐献眼球给我的人?”
她惊喜地上前握住了这女人的手,
“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双眼得了眼癌,
本以为从此就要变成盲人了呢!”
女人从她手中抽走了自己的手,
“你不用谢我,你的眼睛本来就没有问题,
是我贿赂了医生,骗你说需要摘除眼球的。”
她猛地退后两步,脸色苍白地看着这个戴墨镜的女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戴墨镜的女人摸索着上前,
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和双手一样冰冷,
“我是那么的爱他,他却决定要娶你,
我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只有改变你的眼睛。”
那双冰冷的手摸上了她的脸颊,轻抚着她的眼角,
“从此后你只能用我的眼睛看着他,
每一日,每一夜,
我的眼睛始终都能看着他。”
她缓缓摘下墨镜,
擦去那干枯的眼窝边,流下的两串泪水。
[ 送 票 上 门 ]
公司紧急安排,要她的老公立刻飞去南方的一个城市谈生意。
虽然舍不得,但是她还是立刻替老公在网上订购机票。
由于时间过于紧张,只有一家公司还有票,好在可以送票上门。
她毫不犹豫地定下了。
十分钟之后,有人礼貌地敲门。
她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秀气的男生,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她看到这个男生就觉得不舒服。
男生冲她一笑,露出细碎的白牙:“一共是1000元,请付款。”
她付了钱,拿了票,立刻就关上了门,
实在不想多看一眼这个笑容诡异的男生。
她送老公去了机场,亲眼看到飞机起飞,才回了家。
老公从此就消失了,
他没有随飞机到达目的地,
机场说,他上了飞机,但是却没有下来,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简直像是消失在了云海里。
她想起了那天那个送票的男生,想到了他身上的诡异气息。
[ 精 油 ]
“我这里的精油是很神奇的东西,只要一滴,就会产生奇异的效果,而且终生有效哦。”
店主认真地介绍着,
“先生,你想要哪一种精油呢?”
“我要能倾倒众生的那一种。”
说话的男子穿着名贵的服装,相貌平平的脸上带着无尽的渴望:
“因为我羡慕那些花花公子,对女人有着天生的吸引力,
不靠钱财也能让她们自动付出真情。”
店主微笑着,拿出一小瓶精油。
男子交出一箱钞票,揣起精油走了。
一个女子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走进店里。
“我想让他永远只钟情于我,不管身边有多少女子,
他都不屑看上一眼,眼里只有我一个。”
她摘下自己的钻石耳环,抱着那一小瓶精油,匆匆里去了。
另一个女子,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也走进了精油店。
“给我那种精油,能够让一个人的爱转变成厌恶,原来有多么爱他,就会变成有多么厌恶他。”
店主微笑着:“是要对男人起效的那种,还是对女人起效的那种。”
女子恶毒地笑了:“只要对刚才那个女人起效就行了。”
她也得到了想要的精油。
今夜,空气中满是精油的味道,神奇的故事,即将上演。
[公 交 车 上 ]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他愤怒地捶一捶手中的拐杖,却没有人搭理他。
他已经十年没有出过门了,
没想到如今坐公车是如此的拥挤,
更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如此不礼貌,
他在车上被撞得东倒西歪,
却没有一个人给他让座,
即使他一再用拐杖捶地,也没有唤起这些人的公德心,
倒是司机抱怨了两声,说发动机总是有怪响。
他实在忍无可忍,抓住一个坐着的小伙子,
大吼着让他让座,
那个小伙子,居然眼睛一翻,装死晕倒在座位上,
而后他仔细地看了看,发觉这小子可能不是装死。
他拉着旁边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想请他给小伙子看看,结果这个家伙也立刻软倒在车厢里了,
同时车上有几个小孩,居然同声大哭起来。
他终究是坐不下去了,
不行了好久,一肚子气地回了家。
走进坟墓里躺了好一会,他还是不明白,
现在的人啊,都是怎么了?
[ 装 网 线 的 男 人 ]
“怎么搞的!我都是第四次给你们打电话了,为什么我的网线还没有装好?”
她刚刚放下电话,网络公司安装网线的人就来了。
那是一个矮小粗壮的男人,
脸上有着很大的伤疤,
好在他的话不多,
她讨厌话多的男人。
网线安装好以后,总是调试不成功,
她请他先喝一杯咖啡,
短短几句聊天,她发现和他很投缘,而且,居然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她更加开心了。
咖啡喝完,男人突然站起身来:
“其实我不是网络公司的,我是个强盗,
看你一个人住,本来想杀了你,抢点东西走,
而且,我有三个月没碰过女人了,”他贪婪地看了她一眼。
“看在咖啡的份上,这次我就算了。”
矮小的男人转身要走,
却听到了她的声音:“先别走,我给你看看我的收藏。”
她的手上,是三个萎缩的男人头颅,一个个露出绝望的表情。
她微笑着:“我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收藏头颅,
本来我看不上你的头型,想用咖啡把你打发走,
不过,我的手上,还没有强盗的脑袋呢!”
“喂,帮帮忙,我都是第五次给你们打电话了,为什么我的网线还没有通?”
[旧女孩]
茶楼上,他和好友相对而坐,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
好友微微一笑,眉头微耸,
“你又在想她了?”
他看看好友,也是一笑,
“是啊,我又想起她了。”
“那个叫旧女孩的网友?”
“是的。虽然十年过去了……”
虽然十年过去了,
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忘记。
那是一个夏天,
素未谋面的网友忽然约他见面。
那一袭青色的连衣裙,
瞬间点亮了他的眼,
就像女孩淡雅的笑容,
点燃了他胸中的火。
那一天他们过得很愉快,
走遍了每一个好玩的去处,
尝遍了每一种好吃的美食,
还看了场美丽又哀愁的电影。
当月亮挂上梢头的时候,
他牵着她的手,再也舍不得送开。
她主动地吻了他,推开他,
转身走进了那一条石板路铺就的小巷。
“然后,你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好友一边喝茶,一边无情地点破他的回忆。
“是的,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她甚至从此再也没有上过网。”
他自失地一笑,喝了一口茶,好苦。
“你爱她吗?”
“爱。”
“可是她爱你吗?”
“也许吧。”
两个男人同时沉默了。
他望着窗外的夜色,回想着那时的月亮。
好友微笑地看着他,
笑得有点痴情,有点邪恶。
十年过去了,
你还是没有变的聪明一点点,
难道你看不出,
旧女孩的意思,就是1日女孩。
十年前,有个少年的心愿,被神恩允了。
[一年]
整整一年过去了,
时光就这样又走过了三百六十五天,
他知道,那个人又要来了。
钟声响起,零时已到。
屋子里忽然变得冰冷无比,
这正是那个人到来的信号。
他强自镇定地从床上坐起来,
随后就看到了那个人,
扛着巨斧,站在他的面前,就像以前一样。
“你又来了。”
“是的,我又来了。”
“难道就不能放过我吗?”
“对不起,这是规矩。”
他叹了口气,直视着那个人的眼睛,
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一斧挥下,他被砍成了两截。
“这斧子真快,”
他心里想着,
“我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不过这也不奇怪,
已经几十回了,他还从来没有感觉到疼痛过。
他低头看了看,那个人还在他身体的横截面上画着。
今晚以后,
他体内又多了一个同心圆了。
“好了,今年的年轮又画好了。”
那个人满意地大声说着。
随后他被拼了起来,两截身体很快就愈合了。
“我要走了,今晚还有很多活路要做。”
那个人又扛上了斧子,对他微笑着。
而他终于鼓起了勇气,
“为什么,只有我才知道这个秘密?
为什么你不让其他人知道,你每年都要来给他们画年轮?”
话刚出口,屋子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问题还是没有答案,又要等一年了。
[手影]
熄灯了,
宿舍里传来一阵叹息声。
学校总是在这帮男生玩得最高兴的时候断电,
想把这些精力旺盛的家伙们早早送上床去,
可惜很少有人领情。
男生们翻遍抽屉,也只找出了一支蜡烛,
看来刚才的牌局无法延续了。
宿舍的老大灵机一动,
大声说着:“我们来玩手影!
每人做出一个动物的手影来,
不许重复,做不出来的罚他去借蜡烛!”
他把手放在蜡烛前,
墙上映出了一只大张着嘴巴的狼。
这个童年的游戏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有人做出了兔子,
有人做出了鸟,
宿舍的老六甚至做出了个惟妙惟肖的霸王龙出来。
只有老七啥也做不出来,
被罚去借蜡烛了。
老六余兴未尽的为大家表演着,
墙上一会映出一对满天飞的蝙蝠,
一会映出几只满地乱跑的猴子,
在大家的赞叹声中,
墙上甚至出现了四、五头狮子同时追捕野牛的场景……
老七就在此时举着一盏充电式台灯回来了,
惨白的灯光,照亮了老六那兴奋的脸,
他伸出一只手遮挡刺目的灯光,
剩下的七只手,还在蜡烛前纠缠着。
[指头]
有乐队伴奏的餐厅,
烛光晚餐,
酒杯里的戒指,
单膝下跪,诚挚而火辣的目光,
“嫁给我吧,亲爱的。”
女人脸上是美丽的酡红,
她在他耳边说,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结婚后,不可以打我,保证不动我一指头。”
“亲爱的,我保证,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动你一指头。”
男人信誓旦旦的说着,
她戴上了戒指,接受了他的吻。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
带来两个人的惊愕,
“你,你居然打我?”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捂着脸死死的盯着他。
“哼,谁让你管我闲事的。”
他看着震惊的娇妻,
心里已经开始后悔,嘴上却丝毫不肯让步。
“你竟然打我……”
她的脸色好苍白,全身都开始颤抖,
整个人缓缓瘫倒在地上。
他连忙抱起她,她的身姿软得像棉花,
“对不起,老婆,是我错了。
以后我再也不动你一指头了。”
他看着被吓得全身无力的老婆,
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没有机会了。”
她摇着头,苦笑着。
他很想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很痒,
双手的指头,一个接一个的,从他的手掌上掉了下来。
“亲爱的,你知道吗?求婚那天的誓言,是有魔力的。”
脚也开始痒了。
[眼熟]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他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他,
她和他同时停步,注视着对方。
“哎呀,看起来真眼熟啊!”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真的吗?我看你也很眼熟呢!”
她欣喜地说道。
“特别是眼睛,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着,又同时笑出声来。
她和他越看越觉得眼熟,越聊越觉得投机,
于是干脆走进路边的茶馆,
从早上聊到了天黑。
“我接受过角膜的移植手术。”
他看着她美丽的眼睛,低声说着,
“太巧了,我也接受过角膜移植!”
她看着他深沉的眼眸,惊喜地说着。
“也许,我们接受的是同一个人的角膜,
才会有这么多的共同点吧?”
他微笑着说,眼里燃烧着热诚。
“我倒觉得,这是一对不幸情侣捐献的角膜,
才让我们一见如故。”
她喃喃低语着,眼睛里含着泪水。
“如此说来,我们应该让这对情侣,
获得再一次天天对视的机会呢!”
他牵起她的手,眼神灼热,
她的眸子里,几分娇羞,几许温柔。
陷入恋爱的她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们的角膜,来自一对彼此深恨的仇敌,
他们用尖刀和子弹,
结束了对方的生命,也结束了那一段刻骨的仇恨,
只有他们的角膜,还记着对方的模样,
如此眼熟。
[唱歌]
他是个很喜欢唱歌的人,
尤其喜欢在自己新装修的浴室里,
一边痛快淋漓地淋浴,
一边痛快淋漓的高歌。
每当这个时候,
他就觉得,
自己的嗓子像是被天使亲吻过,
歌声无比美妙,无比高亢。
他满怀信心地报名参加歌唱比赛,
在舞台上,他收获了评委的嘲笑,和观众们不怀好意的掌声。
回到家中,他一边淋浴,一边郁闷地回想刚才的遭遇,
这时他听到了歌声,依然美妙而高亢,
他慢慢回过头去,
浴室的墙壁上,
浮现出一个巨大的人脸,正在忘情地高唱
[相声]
父亲这两天特别高兴,
满脸红光,精神十足。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见老头这么愉快,他也很高兴。
一打听,父亲说:“这两天晚上听了几段相声,太可乐了,
这些年没听过这么有意思的相声了。”
父亲是个相声迷,但是这几年都不怎么听了,说是现在的相声都不可乐,
不知道老头听了什么相声,高兴成这样。
妻子却满面狐疑,
“咱爸屋里没有电视和收录机,他也没有出去走走的习惯,
上哪听的相声?”
这么一问,他也起了疑心。
当晚,他偷偷留意着父亲,
老头还是老习惯,晚上喝点酒,看了会儿线装书,就睡了。
贴着门听了老半天,没什么动静,
更没人讲相声。
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
老头屋里有动静了:“今儿咱们给大家说段相声!”
“相声讲的是说学逗唱。”
……
精彩的相声段子,让他听的忍不住乐,
而且这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熟悉,
似乎是他从小听到大的那几位大师,
这几位大师,如今都逝世了……
他忽然害怕起来,轻轻推开了门,
皎洁的月光下,父亲闭着眼睛,一脸陶醉的神情,
一边打着呼噜,一边大声说着相声。
老人睡梦中模仿的那几位大师的声音,惟妙惟肖,逼真极了!
[镜子]
深夜11点59分,
他坐在镜子前,盯着镜中的自己。
12点了,
镜中的自己,鼻尖上突然出现了一只黑色的甲虫。
他摸摸自己的鼻子,什么也没有。
他很气愤,
连续五天了,
每天晚上12点,只要他坐在镜子前,鼻尖上就会出现一只黑色甲虫。
擦不掉,捉不住,看不见,
他对这只小虫无可奈何。
今晚,这只小虫扬了扬黑色的触须后,
居然吃起他鼻尖上的肉来。
很快他的鼻尖就流下了血。
他忍无可忍,
把镜子摔成几百块。
突然他愣住了,
因为他看见,
每一块镜子碎片里,他的鼻尖上,
都有一只小虫。
它们扬了扬触须后,
一个个低下头去。
[玫瑰]
为了今晚这次约会,
他费了不少劲。
终于,她就要属于他了。
他带上昂贵的钻戒和一束火红的玫瑰出发。
约会很成功,
他送她回家。
在她的家门口,他单膝下跪,高高举起了钻戒,
她流着泪戴上戒指。
晚上他没有回家。
第二天,他说,亲爱的,你真美。
她脸红了。
那些玫瑰,她们曾经都和你一样美。
他边说边褪去她指上的戒指。
她睁大眼睛,发觉自己的血都不见了。
你属于我了。他露出狡黠的笑容,等待戒指化作娇艳的玫瑰。
可是手中的毒草刺中了他的指尖。
她轻拥着他,柔声道:
“你不知道我是毒蛇化成的吗?”
[红酒]
她晕血。
姗敲着吧台,挑衅地说,
“我敢打赌你喝不了这个酒吧的红酒!”
她一赌气,买了整整一箱回家。
她每天晚上对着酒杯发呆。
真的,这酒真(泛)红。
她染上了酒瘾,
一天晚上不喝红酒就难受,
终于红酒没有了,
晚上,喝红酒的时间到了,
她梦魇般来到姗的床前,一脸兴奋,
她舔舔干渴的唇,双眼射着贪婪的光,
“我要喝最红的红酒!”
[台阶]
又是一位走在下班路上的年轻女士,
她低着头,在昏黄的灯光下,
匆匆地走着,
这是一段坡度很大的长台阶,她每次都走得很小心。
忽然,她听到了小孩唱歌的声音,
似乎是一个男童,边玩跳绳,边在唱儿歌,
儿歌的曲调,总是非常的欢快,
她的心情,也随之轻松了许多,
可是儿歌的歌词,却听的很模糊,
她忍不住放慢脚步,想听清歌词。
“一个,两个,三个……八个,
一个,两个,三个……八个。”
就是这样单调的从一个唱到到八个,不断重复,
她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单调的儿歌,
简单的节奏,配合这种模糊的哼唱,
居然造成了一种紧张的气氛,
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马上就要走下台阶时,她还是摔倒了,
摔得晕了过去,血液从她的身体下面缓缓流了出来。
儿歌的声音还在继续:
“一个,两个,三个……八个,九个!”
[陷阱]
他在市政大厅里站着,
满头大汗,满脸通红,
他向每一个经过的人大叫:
“这是个陷阱,不要陷进去!”
人们往往被他吓一跳,
但是当他们发现,他所说的陷阱,
不过是市政大厅地面上一个圆形的图案时,
大都付之一笑,
甚至有些人还会故意站在圆形图案上,向他大声喊叫:
“我要陷下去了,快来救我!”
而后发出哈哈大笑,来嘲笑他。
夕阳西下的时候,还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他看看西沉的太阳,叹了一口气,
然后步伐沉重地走到了那个圆形图案上,
他整个人缓缓地陷了下去,
短短时间内,世上就没有他存在过的痕迹了。
[心有所属]
这是一个绝代佳人,
从她7岁开始,就不断地遭遇追求,
各式各样的男人,
都无法抗拒她的魅力,
纷纷拜倒在她的脚下,
而她,从来都是歉然地说:“对不起,我的心里有别人了。”
那一刻她那羞涩而坚定的神情,不知迷倒了多少人,又让多少人,彻底心碎。
终于,
有个心碎的男人疯了,
他一刀刺破了她的心房,
于是他看到了,
她的心脏里,竟有个袖珍的男婴,那是她的兄弟,
当他和她在母体里孕育时,
他不幸死亡,却永远占据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