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梦,梦里醉姑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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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梦,梦里醉姑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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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an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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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楼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4 0
  江南梦,梦里醉姑苏

  又是一轮春色如许,梦里梦外都想去江南。

  四月,想撑一把油纸伞去江南,去戴望舒的青苔雨巷,邂逅苏小小一样的女郞。

  四月,想骑一头瘦毛驴去江南,去杜樊川的水廓酒肆,饕餮張翰的乡愁鲈鱼。

  四月,想乘一艋乌篷去江南,去张继的江枫码头,和着依稀的钟声聆听寒山和拾得的玄妙对谈。

  可是,江南很大,大到春雨无界,江南很旷,旷到东风无疆。

  江南在哪里?我去问地理学家,他的脚步指向了江南丘陵,一山又一山。

  江南在哪里?我去问文学宗师,他翻开了唐诗宋词,一卷又一卷。

  后来,我问自己,我的江南在哪儿?盈盈秋水淡淡春山,让我的心皈诚了苏州,那个曾叫姑苏的地方。

  当阳光照透四月,梦想已经在路上。

  姑苏城

  每一天,太阳都起的很早,阳光从“兴也勃蔫”“亡也忽蔫”的人间景象中穿过,照着江山,也照着社稷,任由韶光在沧海桑田中耕朝换代,光阴之手刚刈了前朝,岁月之耧又耩下后朝,在青史的仓廪里从来没有谁能江山千古过,也从来没有谁能万寿无疆过。不信,二千五百年的姑苏城也可以佐证。

  姑苏东门,一双深遂的眼睛,穿过二千多年的风风雨雨,守望着这座古城,这座伍大夫亲自“相土尝水象天法地”筑就的天下城,城里装着他的爱,也盛着他的愁。

  青年的伍子胥,眼神炯炯,这双眼,目睹过楚王弑父,煎熬过一夜白头,挥师过柏举破楚,也曾经掘墓鞭尸。当伍子胥以大夫的角色完成了姑苏城的堪舆,又完成了城市督造后,这双眼睛也担心过积木塞渎,忧心过郑州153医院 西施捧心,也焦心过卧薪尝胆,可是,馆娃宫的笙歌,玩月池的柔情到底还是把吴国的斗志横扫千军如卷席。

  城门上悬着伍大夫不瞑的眼睛,在看过了“三千越甲终吞吴”,又看过了“国破古城在,胥门草木深”后,自此,这双洞若观火之目,就开始沈醉于江山起伏,陶醉于后生唱戏。

  唱戏的舞台,是伍子胥亲手布置的姑苏城,八个陆城门,象天之八风,八个水城门,象地之八卦。城外有护城河,城内有护城壕。再在西城门外挖一条大河,直通太湖。又凿一条“百尺渎”,通向长江,便于看戏的客人舟来楫往。为家人考量,又规划成水陆并行、河街相邻的格局。然后就有了大舞台的布景:“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城内剧场上,千年大戏一场压一场,范仲淹撰脚本,冯梦龙攒编剧,把个新锐导演顾长伟累的额汗涔涔,片幕让张旭挥洒的笔走龙蛇,黄公望领着唐伯虎们去搞舞美也偶尔去和秋香们搞搞笑,陆逊舞着干将莫邪剑吼武生,陈圆圆披着赛金花袍饰旦角,在历史的锣鼓点里,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生旦净未丑应有尽有,一出戏文一眨眼就是几百年。戏到当朝,依然有粉墨登场,剧情仍然起伏跌宕。

  时间如剑,剑剑有血,历史如酒,醉酒当歌。

  姑苏城的历史不算长,也就美国历史总长的十一个叠加。当纽约沉浸在哈莱姆河国庆节的热浪里,当华盛顿沉醉在白宫的香槟酒里,我不知道洋人们是否知道伍子胥?是否知道姑苏城?可是,在今天千城一面的中国,那些为了GDP而大拆大建的的城市CEO们,有谁深读过伍子胥的瞻瞩?有谁直视过武大夫的眼睛?

  碧螺春

  六七十年代的北方,或夏天或冬天或天井或堂屋,一把大茶嗉子,几只粗茶碗子,抓一大把茉莉茶到里面,闷泡,浸酽,分享,在一片嘘溜声中就会传来高高低低的评价,这茶有煞头,这茶有浸头,这茶有香头。在鸣蝉的午后,在飞雪的黄昏,茉莉茶给乏味的生活调一下味道。后来,我问过一位乡贤,茶叶的滋味和生活的滋味那个更涩,他略一思忖道:席上掉倒炕上。

  带着儿时对茶叶的朦胧,我去了碧螺春的故乡。

  一个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宁波老兵,永远象根腊条杆子一样的杵在我的记忆里。第一次出外勤就是他带着我为总参来的首长们倒茶续水,打开茶罐,看到一些弯弯勾勾毛毛猴猴的东西,问老兵:这是茶叶吗?他用卷舌挤出一个音:是!瞬间,我想到了家乡老汉们下“大把抓”的手,逮起一把就往盖杯里放,老兵猛抬头:哎哟,好呒清头!你要煮茶蛋吗?然后过来边示范边说:这是明前碧螺春,要先倒热水再放茶叶,量也勿多。这是我第一次见识碧螺春。

  来年春天,连队去太湖集训。氤氲的山晨,陆离的湖光,四团营房的高音嗽叭里反来复去的播放苏小明的《军港之夜》,直到把一个上海兵唱烦了,他哼起了台湾歌曲对抗,我很好奇,打小还是第一次听这么软绵悱恻的旋律,便央着上海兵学歌,他有一个习惯,在唱歌前,鼻子先“吭!吭!”两下,见我纠缠不休,没唱歌也“吭!吭!”了两声,扭身就往湖边跑,等我追到一处山崖旁,他无路可退了,扶着一株树,气喘吁吁的说:“你能说出这树的名字来,我就教你”,我诚实的摇摇头,他知道我是北方人,便洋洋自得道:“这是野生的碧螺春茶树,阿拉窝里相额宁老欢喜伊”。后来,为了这句半白半沪的杂种话,只要和碧螺春沾点边,我便格外留心,再后来,台湾歌曲我会唱了,碧螺春我也喜欢上了。

  太湖里有山名洞庭,分叫东山和西山,一半岛一大屿,咫尺相距,隔水相望。山上一年三季,枇杷黄过杏子又红,杨梅熟透金桔又香,碧螺春茶树就长在片片果园和层层花木之间,加上太湖水的云蒸霞蔚,还有洞庭北京丙肝医院 山的风滋雨润,自然是承天赐之厚夺人间之爱。康熙爷也算个有文化有品行的好皇帝,江南他也下了,好茶他也喝了,好妞也许泡了,可不该把人家乡下名“吓煞人香”改成“碧螺春”,斯文倒也斯文了,形神也更兼备了,可远没有吴侬软语的名字叫着乡土气息。

  礼拜天去镇上买了一瓶杨梅罐头,吃完最后一粒杨梅肉,舔完最后一滴糖水汁,把瓶子洗净,去上海兵那里缠来一撮“碧螺春”,先倒上八十度的热水,再放进茶叶,看,新嫩浅碧螺舞杯中,闻,清雅香气春染海底,个中妙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前些年,桑梓一位儒仕,隐遁江湖,选在了洞庭西山颐养天年,有人不解,我却心领神会,真想和这位神交已久的前辈持一盏碧螺春茶:临太湖烟波,凭洞庭风云,任几度山青,又几度水绿。可惜,机缘来之又失之交臂,憾事也!而憾事和幸事的交迭,却让我想起了三十年前,在灵岩山上和一位长僧的邂逅。

  深秋午后,辞别老乡,独自攀上灵岩后山,在一小块松林旷地,俯看山谷幽幽,侧听松涛阵阵,正独自享用这天人合一的至妙佳景时,于浅吟低唱中却传来微微鼾声,目光逡巡,见一长僧身着迦裟正闭目养神,怕扰人清梦,抽身想走,长僧却慈目微开,张口道:且慢,看你满头大汗,吃杯茶再走,我臂挽军服半袒胸膛,木呆呆的原地立着不知如何回应是好,长僧却顾自去燃柴烹茶,待一切妥当,他沙哑的嗓音指向松荫:坐吧!我踮着脚轻轻的挪过去,惶恐中屁股沾着一点石板,俩人对座,他问我答,二杯茶后,长僧说:咱俩今天虽是偶遇也算有缘,过几日我就离了这古刹去往九华,虽有槛为界却也因茶生缘,我全神贯注地支愣着耳朵,懵懵懂懂地听着,他继续道:今日不但待你以茶也摆些茶话,这煮茶的陶器是山下木渎化来的土制,烧茶的柴草是山上捡拾的枯枝,泡茶的泉水是山顶智积井弟子所汲,茶是今年我亲手所采,用佛门技法所制雨前碧螺春,当今世人,难有耐性费时费力费心的去待茶了,我再呷一口,味道依然寡,比对老家的茉莉茶,近乎于白水,却也一直挺着腰板,一直小学生状的听着,他喃喃道:多年后,也许你懂了这烹茶的技法,也许就能喝出茶的真滋味来了,至美淡色至臻寡味!

  然后,他手指远山黛峦说:为人和为茶一理,远景怡目,寡味清心!

  可惜,我天然愚钝,至今也没参透这人间的景致!开悟到这人生的况味!

  北兵营

  《红楼梦》开篇就写石头,石上书云:当日地陷东南,这东南有个姑苏城,城中阊门,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我在这富贵风流之地当兵之初,正是改革开放之始,国家都囊中羞涩,我的囊中更汗颜,把浑身的囊掏烂也买不起一套《红楼梦》。经年后,学富没五车,能买五车书了,才恍然,我的青春在那挥斥过方遒,幸甚至哉!

  出阊门,西行半箭地是渡僧桥,行三箭地是北兵营。

  北兵营的围墙高高大大,却被更高高大大的绿树环绕。要不是门口有哨兵把持,更容易让人想起庭院深深。

  入北兵营东门,迎面一棵一抱粗的香樟树如僧打座华盖如伞禅意悠悠,路两旁的香樟树冠在流年里早已抄起了手,重重叠叠的叶片只让星星点点的光斑在甬道上闪烁,遐思漫步,胜过闲庭。

  我当兵时住的营房掩映在香樟树中,薄薄的青砖,厚厚的灰瓦,粗粗的廊柱,砖木结构的房屋栉风沐雨,半个世纪过去了,依然坚实敦固。从中也可窥见日本人当年筑造时在里面潜伏下的‘司马昭’之心,小鬼子谋划着侵华的远景呢?可惜,人谋不及天谋,在一次次的木仓炮声里,日本兵走了,国军也走了,换驻的解放军也更了一茬又一茬,惟有北兵营还在,还在用物象诠释着那句:“铁打的营房流水的兵”。

  营房周围的香樟树常年葱葱郁郁,到了来年的清明,纷纷的叶子簌簌而落,这季节开始换叶,禁不住令人伫足惊诧,会疑惑:秋色从何而来?湿润的风轻轻的抚过枝条,枝上那谴谴绻绻的黄叶错落纷飞,仿若把人置于油画境中。那一刻,香樟树释放出的画意,纷纷扬扬着一种不可方物之美。

  南方的冬天,室内不生火炉也不供暖,北方人初来乍住很不适应,我在这车间一样宽大的房子里住了三年,所幸那近一米厚的墙体呵护着和香樟树遮掩着,给予的尽是温暖的记忆。而今,故地重游,那块挂在营房山墙上的“省重点保护文物”牌子,依然释放着更多的温暖。

  兵营的中央矗着一座礼堂,东侧有一片水杉林,间隔有序纵横如列,象一方齐头并进的队伍。当乌云压过林梢,狂风穿过林间,暴雨涤着树干,那一方水杉林在风雨中的迎接,常常让我想起国庆大典时受阅的部队。刚入伍的新兵训练走正步,走着走着就斜了,班长为纠偏,罚新兵去水杉林子走直线,几趟下来,整齐的队列堪比水杉树。

  第二年春夏之交,在水杉林的北侧路上,迎面过来一辆“吱吱呀呀”的三轮车,擦肩而过时蹬车人用乡音喊道:哎,老乡,不认人了?定睛一看惊喜道:“大徐,才一年的功夫你咋胖成了这样了?”他见笑丙肝 不见眼的说:“天天鸟语花香自然心宽体胖”,然后把我拽到车旁,指着车厢里的茉莉花说:我在后勤部门养花种草,今儿个做个监守自盗,送你个两袖香风!我双手接过一盆茉莉花,一股清香顺着两袖缓缓袭来,耳畔萦绕着江南小调: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草香也香不过它--过了不久,大徐因工作变动去了广德茶厂。

  来年初夏,正是燕子呢喃布谷啼翠之季,茉莉花又开了,从花苞到花盛,看着茉莉花浅浅的笑靥想起大徐胖胖的笑脸,心中时不时泛出一句话:赠人茉莉,手头余香!又是一年没见大徐了,听老乡说,近日他又要调回北兵营,三天后,却传来大徐罹难的噩耗,原来他搭乘的敞篷车,为了躲避暴雨中横穿马路的老妪,车子翻到了湍急的河流里,等找到他时,暴雨停了,他却再也没有醒来。

  送别大徐的时候,我把他赠的茉莉花枝悉数折下,编了一个小小的花环,噙泪鞠躬后,又把茉莉花还给了故友,愿他去天堂:茉莉花开,一路芬芳。

  退伍时,我特意去了趟苗圃,园丁曾和大徐相熟,说了因由,他送了一盆茉莉花,然后舟车劳顿把它带回了故乡。从此,把记忆种在茉莉花中,任花开花谢,度寒来暑往。

  多少次去苏州,就多少次去北兵营,哨兵的面孔常换常新,年龄却始终不变,每一次进北兵营,我不用证件也无须登记,三十年来就这么一句话:我也在这站过岗。然后畅行无阻。

  苏州的园林象珍珠一样佩戴在城头巷尾,数量之众,姿态之娟誉满天下。我爱姑苏更爱园林却深爱这卓然不群的北兵营。
季末〃

ZxID:17988192

等级: 中尉

举报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12-12-31 0
原来还有这样的
路星河 

ZxID:16468801

等级: 元老

举报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12-12-24 0
伪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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