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三个公开恋爱关系的少女时代成员——黄美英(Tiffany),交往对象条件相当,韩国顶尖男团核心成员,2PM的尼坤。早几年,尼坤曾经和宋茜搭档韩国综艺节目《我们结婚吧》,这对CP被称之为“维尼夫妇”,如今随着Tiffany和尼坤的恋情公开,维尼粉们只好心碎了无痕了——虽然,仍然有部分维尼粉,认为这次恋爱不过是经纪公司的炒作而已。
在更早一点的时候,林允儿和李胜基、崔秀英和郑京浩也都承认了恋爱关系,与Tiffany和尼坤类似,对方也都是圈内地位接近,年龄相仿的男明星。这个韩国最红的少女组合,因为,而被称之为“恋爱时代”。在韩国,媒体圈和娱乐圈关系良好,基本不存在“被踢爆”的绯闻,几乎所有公开报道的新闻,都一定得到了其经纪公司的默许——也就是,经纪公司相信,少女时代的成员们纷纷开始恋爱了的新闻,并不会对其事业发展,有什么难以估量的影响,至少,比不公开的影响要小。
娱乐圈果然不一样了,哪怕拥有最惨烈粉丝的韩国明星,也拥有了恋爱权。这恋爱权得来并不容易,曾经韩国经纪公司对于旗下艺人控制极严,不许恋爱曾是很多公司白纸黑字的禁令。后来,在其之上,又产生了很多变种——“可以恋爱,但不要被拍到”“拍到很麻烦,所以可以恋爱,但别见面”“对象最好是同一家经济公司内的同事,这样方便公司处理”……但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明显的趋势,人们逐渐接受,哪怕是一个偶像艺人,他也有权在该谈恋爱的年龄谈个恋爱。
而AKB48仍然不可以谈恋爱。2013年2月份,AKB48成员峯岸南被拍到在男友家里过夜后,不得不剃光头录视频向公众道歉,结果仍然被经纪公司降格处理。在日本,AKB48比少女时代在韩国更加成功,早早成为日本史上最高销量的女子团体。当然,她们与少女时代的不同绝非仅仅是恋爱许可权的问题。首先,AKB48的制造模式和少女时代截然不同。少女时代虽然也经历过漫长的练习生时代,但从组合成立开始,女孩们第一次站在舞台上开始,她们就是明星,必须是完善的、成熟的,有诱惑力的;而AKB48则不是,这是一个人数多到哪怕是关注者,也几乎不可能记清每个人的组合。AKB48不是靠明星特质而胜出,连团队的创始人都说,与少女时代相比,AKB48“高矮不一、脸蛋造型各异、演艺才华参差不齐……是一个“未完成”(incomplete)的组合”,她们的团队模式很难一句话解释清楚,几乎每天都在专门剧场演出,举办大量的见面会和握手会来和粉丝进行更亲密的接触,用这个团体的slogan解释便是,这是“可以面对面的偶像”。
AKB48某种程度上像是一个并不依赖于电视的大型选秀活动,成员之间有着赤裸裸的竞争,由粉丝投票,来决定成员的排名,这个排名决定了谁可以上电视,谁可以出CD,谁可以拍MV等等——如果选秀是通过一个夏天来让一个人走到台前,让观众通过他们进行自我选择,为他们而相爱相杀的话,AKB48与粉丝互动的时间要比一个夏天长得多,而粉丝能为偶像做的,也比投票多得多。
粉丝与偶像的关系在AKB48身上完全颠倒。在少女时代身上,9个女孩子是男孩心目中,是女孩心目中“渴望成为的自我”,而AKB48的女孩子们,则抱着绝对的“顾客就是上帝”的精神,团员们做过这些事——跑去一个偏远小山村的一个男中学生家里给他跳舞,去给乡下男粉丝洗头,等等。某种程度上,AKB48就像是日本那曾经引以为荣的制造业所余留的最后光辉,习惯以一种近乎变态的无微不至,来彻底服务顾客。
不过,对于偶像制造不感兴趣的人来说,AKB48与少女时代最突出的区别是形象和风格的区别。少女时代曾经被称之为“大腿时代”,九个面容靓丽的女孩子,齐刷刷亮出她们的长腿,这是一种何等的诱惑,乃至,这是一种何等光明正大的性诱惑。而AKB48会在MV里穿着中学校服式的内衣,互相接吻,嘴对嘴交换心型饼干——AKB48的成员大多是小女孩,年纪最小的甚至是00后,但她们并不是洛丽塔式的,洛丽塔是主动的、进攻的、性感的,akb48则仅仅是“萌”——日系的萌,永远散发着停滞、无知、不自觉、待推倒气质——这也是她们只所以不能谈恋爱的原因,除了为男粉丝的服务精神外,恋爱就意味着自我觉醒,这便不再是“萌”了。
所以日本宅男们并不喜欢少女时代。在日本,韩国团体的受众基本都是女性,日本媒体甚至用“泼辣”这个词来形容少女时代这样的团体的风格,他们喜欢的是AKB48。从一开始,AKB48就是一个讲目标受众瞄准宅男的团体。AKB意思是秋叶原,而秋叶原,正是日本宅男的聚集中心。在御宅族心中,“萌”,也就是“卡哇伊”,是一套类似于数据库元素组成的体系,衣服的款式,耳朵的形状,头发的卷翘程度、身高的范围、回眸一笑的角度……
也就是经过这一套标准,可以让对“萌”的审美脱离母体,而成为一种纯粹的符号。不过是从一个巨大的数据库里,挑一些元素进行排列组合而已。这是一种内敛的个人故事消费,操作简单,不需要什么成本便可以获得满足,它甚至不需要更宏大的故事构建就可以获得感动。日本的评论家认为,这种文化兴起是缘起于日本多年的经济倒退,是通货紧缩经济所造成的消费文化。
所以,少女时代和AKB48,分别作为韩国和日本的TOP女子团体,大概就是奋斗时代和衰退时代的两种代表——AKB48是可亲可接近的,是available的,而少女时代则不;AKB48是萌的,无本体的,而少女时代则是性感的,进攻性的。她们的不同,也正是当今韩国与日本之不同。正如很多时候我们自认为是自己做出的选择——比如逃离北上广,比如沉溺于灵修,比如单身妈妈、全职太太。但其实,这从来不是个体的选择,更不是爱和勇气的选择,这不过是时代的选择。正如少女时代与AKB48,她们的区别,便是时代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