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圣诞节,空气虽然清冷,但外面的氛围还是火热,路上的行人也在越聚越多,当然绝大多数都是情侣,我不明白一个洋节为什么会比中国传统的元宵节、或是中秋节热闹,我敢保证在这些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有一大半根本不知道圣诞节其实就是耶稣基督诞生的庆祝日,中国真有这么多的基督徒?不然,中国是佛教大国。大家只是爱凑热闹罢了。
也许是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沈小蕾今天又加班,而且特别的忙,谁叫今天是圣诞节。
望着窗外不断飘落的枯叶,我突然感觉到这日子是越过越凄凉了,好好的圣诞节居然成了孤家寡人。于是我毫不犹豫的决定去找她。
一个人游荡在繁华的街头,身旁的热闹仿佛与我无关。
“叔叔,买个圣诞帽吧,求求你了!”一个大约十来岁的小女孩几乎用乞求的眼神眼巴巴地望着我,一双眼中充满了童真,双手紧紧拽着我的衣角,她的脸很黑,像是常年在外面暴晒的结果,只见她露出的双手上有很多伤痕,就像手术后长的肉芽。
这样的小孩您一定遇见过吧?也许她还会拉着你以十元的高价买她手中价值不足两块的劣质玫瑰。
看着小女孩那张稚嫩的脸庞和黑瘦的身体,我的心肠一下子就软了下去,因为我知道在黑暗的角落处一定有一双邪恶的眼睛正在盯着她们。
望着火红的圣诞帽,我用手指摆弄了一下帽尖上的绒球说道“好,我买两个。”我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小女孩。
“叔叔...我没钱找。”小女孩焦急地望着我。
“不用找了,对了你妈妈呢?”我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女孩向我鞠了一躬,然后飞快的抽走了我手中的百元大钞跑掉了,接着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我摇了摇头,感觉很无奈,政府都管不了这事,我跟着瞎操心啥?
只是小女孩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始终浮现在我眼前,她仿佛在向我求救。
我被商家促销的喇叭声响吸引了,很快就把这个匆匆而过的小女孩给忘了。我也不嫌丢脸,更何况大家都是这么戴的,于是我把圣诞帽戴在头上进了商店,那个怪人给了我三万块,最近手头阔绰进去逛逛给沈小蕾买件礼物也好。
不知不觉我已经逛了几个小时,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十点多钟了,小蕾应该差不多下班了吧。我给她打了个电话,结果她居然忙得连电话都没时间接,我只好直接朝她们美甲店的方向走去。
她们的店在一个大型超市的入口处,今夜的生意出奇的好,我看见沈小蕾忙得连头也抬不起来,真是让人心疼。
我隔着橱窗静静地欣赏着沈小蕾忙碌的样子,沈小蕾不经意伸手拭额头汗水的时候发现了我,她很惊讶,接着脸上荡漾开幸福的笑容,我不禁感到惭愧,这一两年来我连来接她上下班这么简单的要求都没做到。
这时从我的身旁突然跑过去一个中年汉子,把我撞了个踉跄,我正想开口理论,那人却消失在夜幕中了。
终于熬到了十一点半,沈小蕾总算是下班了。
“今天你怎么有空来了?”沈小蕾眯起眼睛朝我笑道。
“今天这么大的日子,我也学人家凑凑热闹,毕竟还是随波逐流的好,哈哈。”我开玩笑道“小蕾我给你买了礼物。”我边说边从口袋里想去掏刚才买的礼物。
沈小蕾一脸的兴奋望着我摸口袋,期待着我将送她的礼物。
我摸这摸着感觉有点不对劲,感觉大腿处凉飕飕的,我的手居然穿透了裤袋露在了外面“糟糕!钱和礼物都被扒了!”我猛然想起刚才那个把我撞的踉跄的中年汉子。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沈小蕾焦急地说道。
我下意识的四下搜寻着汉子的踪影,虽然我心中明白我是不可能还看到他,但还是这么做了。忽然我看到远处的高墙边缘有一个女孩在盯着我,等我与她双目对上的时候,她却拔腿跑掉了。
我一下就明白了,一定是那小女孩背后的那双邪恶之眼看我出手阔绰,盯上了我这个伪大款的钱包了。我反应过来立刻拉起沈小蕾朝那边跑去,小女孩娇小的身材在人群中一下子就钻不见了,只剩下我和沈小蕾喘着气在人群中仔细搜寻。
好好的圣诞节闹成了这样,我很郁闷。
沈小蕾不断的开解我,劝我算了。
“不行,钱可以不要,但是礼物一定要拿回来!”我愤恨地说道。
“行了行了,我领你的心意了,不过就算你要拿现在也找不到人了啊,就算让你找到人也未必拿得回来,他们肯定是团伙。”沈小蕾皱着眉头说道。
沈小蕾说的不无道理,我心中的怒火开始渐渐平息了下来,然而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那个小女孩的身影突然又出现在过街天桥的栏杆之间,只见她蹲在栏杆后面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
“在那边!”我喊了一声,就扯着沈小蕾上了天桥,结果小女孩一闪身又不见了。
一连几次都这样,我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
“那个小女孩好像是故意要引我们过来。”我轻声呢喃着,并且提高了警觉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她有什么目的吗?我看我们还是别追了吧。”沈小蕾担心的提议。
“没事,跟上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我拍了拍沈小蕾的手安慰着她。
“看,在那边!”沈小蕾指着一条黑暗的巷子喊道。接着我和沈小蕾拐进了巷子,四周一片漆黑,跟外面嘈杂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一条古老的巷子,我似乎从来没在城市当中看到过这样的巷子,巷子里黑灯瞎火,很难分辨清楚前面的东西。
“呜...嗡嗡。”巷子的深处传来了一阵响动,像是一个巨大的排风扇在转动所发出来的声响。
我和沈小蕾跑了过去,昏暗的灯光若隐若现,接着我闻到了一股潮湿的霉味。
这里是两栋大楼的地下夹缝,居然有人生存在这里!
我抬起头看了看,所谓的屋顶只是几块块破烂不堪的遮雨布搭盖的,里面就只有一张棕板床,潮湿的环境让我感觉床上的被褥肯定很潮很臭,在桔黄朦胧的灯光当中我看见床上躺了一个黑瘦的妇女,见我和沈小蕾站在外面,从床上艰难的撑起来想要坐起来,而那个卖圣诞帽的小女孩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守护着女人。
“妈妈,就是这位叔叔给了我一百块钱。”小女孩指了指我。
“小丽...快把多余的钱还给叔叔,我们只能拿两个帽子钱...咳咳。”小女孩的母亲吃力着说着。我看见这个女人露出来的肌肤,同样长有密密麻麻的的肉芽。
莫非她们都遭受了毒打?我心中有点疑惑。看着这对母女俩我忽然有种莫名的感动,沈小蕾似乎也和我一样。
“大嫂,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沈小蕾坐到了床沿上问道。
“我的命不长了,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女儿,她还这么小。”女人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脑袋,眼泪止不住的滑落下来。
“妈妈,我能照顾自己。”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小声呢喃道“妈妈,我看见爸爸偷了叔叔的钱。”
“啊...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女人愧疚的想要撑起身体跟我赔礼道歉。
“算了,算了,没什么,我想你们也是有困难。”她半跪在床上,我反倒有点不好意思。我正说着,门口突然传来了男人兴奋的叫喊“小丽!看爸爸给你买什么了,小...。”
当男人看到我们出现在他这个“屋子”里的时候,霎时脸都白了,丢下手中的袋子就想跑,只见丢在地上的袋子里掉出了许多吃的,还有一只油光闪亮的烤鸭。
我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男人立刻跪了下来“大...大哥,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一回吧,我...我把剩下的钱都还给你们,我没用多少。”男人颤抖着说着,接着赶忙从兜里掏钞票。
“算了,我只要拿回那个礼物就好了。”我皱了皱眉说道。
男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给我磕了一个头才站起来,然后摸出钱和那枚装在精致小盒里的戒指全都还给了我,我挥了挥手把那小女孩招呼了过来,接着把钱都塞给了她。
“叔叔...妈妈说了这些钱我们不能要。”小女孩天真的说道。
“这些钱是叔叔给你的,放心的拿着!”我露了个笑容,小女孩太可爱了。
“对了,为什么你们不去找个正经的工作要干这样的事情。”沈小蕾有点不解,男人欲言又止,像是有难言之隐。
“算了,不想说我也不勉强。”我答道。
就在我棚子的时候,男人突然喊住了我“先别走先生,我告诉你!”
此时男人靠近了灯光,我才看清楚了他的面貌,长了一副老实相,并不像是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的人。
既然他要说,我就近找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看看他有什么解释,我也好明白我的钱到底给了怎么样的一家子。
男人什么话也没说,居然开始*服,看得我和沈小蕾十分纳闷。
当我看到男人裸/露着上身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的震惊简直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因为在他身上几乎全是密密麻麻如蛆虫大小的肉芽,看上去就像刚长出来的新肉,白得晃眼睛。
我忽然想到了小女孩和她母亲,我转头朝他们望了望,小女孩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我,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怎...怎么会这样!”沈小蕾颤抖着问道,接着蹲下去轻轻抚摸着小女孩手臂上的肉芽,眼里闪动着泪花问道“疼吗?”
“现在不疼,到了半夜就疼了。”小女孩轻声呢喃了一句。
我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吊起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报应!”男人面无表情,呆滞地说了两个字。
“报应?”我疑惑地反问。
此时那男人居然蹲在地上放声嚎哭起来。
我的心中一片茫然,叫我安慰一个女生也许我还拿手一些,可一个大男人就这样蹲在你面前嚎哭,真是不知道如何下手啊,于是只好什么也不说,愣愣地看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
过了好一会他才恢复正常,接着缓缓打开了话匣。
在男人要跟我讲之前,我早早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将手机调到了免提拿在了手上,我想那厮一定会对这么古怪的事情感兴趣。
“大约在几年前的一个夜里,我突然被一阵刺痛感给疼醒了,那种疼就像是身体的皮肉被鱼钩勾住往上扯一般,我被疼的直冒虚汗,于是我的婆娘就连夜扶我去了村卫生院,医生被我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经过一番检查后,大夫扯了扯披在身上的外套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道‘大半夜的玩什么手术刀?!怎么?你是外科医生?自己给自己割阑尾?你看你肚子上有一道跟线一样的刀痕,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医...医生你开什么玩笑,我玩什么手术刀?我又不是医生。’我一边说一边朝伤口摸去,这一摸才意识到伤口在缓缓渗出血迹‘这...这怎么回事?’我有些急了。
‘你这伤口一看就是23号手术刀片划割出来的,快且直,就跟一条细线一样,我干赤脚医生这么多年了,用什么刀片、多大号的一眼见分明,谁跟你打马虎眼?’医生不耐烦的找纱布和止血钳,找了半天却又将纱布放了回去‘伤口太小,给你一盒创可贴,回去慢慢贴,不收钱了,困死了,一个大男人又不是什么大病...’医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嘀咕着走回了卧室。
我有点生气,骂骂咧咧,最后被婆娘往外拉才平息了下来,我把创可贴甩在了地上,自己捂着伤口就回去了。
很奇怪,第二天等我醒来却发现伤口意外的好了,只不过好的很离奇,只见那道细小的伤口上长出了蛆虫大小的肉芽,刚好把伤口给盖住了,仿佛在一夜之间伤口就结痂、脱落,直至痊愈。
我觉得很古怪,还没等我琢磨透是怎么回事,同样的事情就发生了第二天的夜里,第三天早上却又跟没事人一样,如此反复,搞得我寝食难安,而且身上的肉芽也越来越多,我终于感觉到了恐惧,于是跑遍了全城的医院,结果还是什么病也不是。病急乱投医,我婆娘甚至请了村里的道长做法事,但还是一点效果也没有依然如此。身上的小肉芽越来越多,甚至占据了每一寸肌肤,最要命的就是夜不能寐的困倦,我甚至不睡觉坐在灯光下盯着自己的身体看,却什么也没发现,但只要我一打瞌睡,哪怕是短暂的十来秒,身上立刻就能感觉到那种疼痛再次袭来!这怪病就像是传染病,婆娘和小丽居然也开始这样,我们只得白天睡觉晚上出来干农活,但时间一长,村里人就感觉到了,为了躲避村民异样的眼光和非议,我们只好到城市里来谋生,过着非人的生活。”
“真有这样的事?”我诧异地瞪着双眼。
“你是说你们的生活是昼伏夜出?白天那种疼痛感就消失了?”一直没吭声的手机里突然传来了自言自语声,把在场的几人全给吓住了。
男人战惊的问道“是...谁?”
“是我的一个朋友,兴许他能帮你找出事情的根源。”这下我大胆的将手机拿在了手里。
“请问你接触过手术没有?”侯文峰问了第一个问题。
“没有,我根本没做过手术,我们三个都没有。”男人咽了咽口水,可怜巴巴回道。
“那你接触过动过手术的人没有?”侯文峰问了第二个问题。
“这...有倒是有,是个孩子...不过...。”男人欲言又止。
“刚才听你说报应一词,是否表示你以前干过什么肮脏的事情?是否和这个动过手术的孩子有关?”侯文峰在电话那头一口气问了第三、第四个问题。
“啊!”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听先生这么一说,我好像明白了!”
“你老实交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否则我根本无法帮你!”侯文峰的语气加强了一点。
“电话里的这位先生果然细心,从我短短的话里就找出了病因,我也不再隐瞒,我以前是人贩子,拐过这样一个孩子,事情是这样的...”男人把头低了下去,声音也说的很轻,生怕被自己的孩子听到了,其实小女孩躺在沈小蕾的怀里睁着大眼睛早已经听到了。
我有些吃惊,眼前这人不仅现在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以前居然还干过人贩的卑劣勾当,我开始考虑是不是该请老钟来一趟了,我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零点了,然后望了望那可怜的孩子,心中有些纠结,我的钱到底给的对不对?我到底该不该报警?
圣诞节就在这样一个鬼地方度过了,也罢,先听听他接下来怎么说,再做决定也不迟。
男人的大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接着开始了缓缓地讲述“在小丽还没出生以前,我们夫妇想挣点钱盖个房子,你知道在农村盖新房是头等大事,看着人家三层小楼一座座拔地而起,我们俩甭提有多着急,恰巧同村的一个同姓朋友说自己有一条生财之道,需要人手帮忙,我见他现在的经济情况确实比几年前好多了,于是信以为真,加上我们是同姓,祖上又是同一个老太爷,更是确信不移。现在想想天下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人家有钱赚的门路会拉上你一起?
他们是个团伙,分工合理,谁负责设套、谁负责运输、谁负责接头、收赃都有明确的分工,那些孩子如同商品一样被卖到了偏远的山区。当我们了解到什么生财之道全是狗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起初我们并不同意,于是他们便将我们关在黑暗的房间里,不管吃喝,饿得我们晕头转向,迫于他的不断施压,再加上我们一点点的私心,以为干一两次不会出事,房子也能早点盖起来,于是我们夫妇俩一合计便昧着良心同意了。
我和婆娘负责的工作就是设套欺骗,成本低得离谱,棒棒糖、口香糖就能骗到一个孩子,城里的孩子从小在家里跟小皇帝一样,防范意识太差劲了。
第一次交‘货’的时候,我们拿到了两千多块,这可快顶我们半年的收成了,我心中既兴奋又内疚,但钱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就像吸毒一样,让你欲罢不能,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在我们干第四次的时候就发生了意外!那天我和婆娘如往常一样在街上搜寻着那些不愿意回家一个人在接上晃荡的小孩子,很快我们将目标锁定在一个坐在医院门口台阶上的小男孩,那小男孩顶多只有八岁左右。
我四处打量着环境,确定他的确是一个人的时候,就开始靠拢准备下手。
那小男孩穿着与身体不合身的病号服,一张脸显得很苍白,双手托着腮帮子,眉头紧紧皱着,小嘴撅得老高,像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小弟弟,什么事这么不开心啊?告诉叔叔好吗?’我嬉笑着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要告诉你?’小男孩不耐烦地抬头望了望我。
‘阿姨给你糖吃,告诉我好吗?’婆娘施起了故技。
糖果对这般大小的孩子有着致命的杀伤力,很快我们就成功了。当然也有难缠的小鬼,这时候就要在糖果里加点‘料’了。
从孩子的口中我们得知,他是因为不想打针才从医院逃了出来,跟家人玩起了躲猫猫。
很快我们就发现这孩子有点不对劲了,跟着我们坐在面包车里一路上虽不哭不闹,却满头大汗,脸上毫无血色,就像一张白纸。
果然不一会他就晕了过去。
‘血...血...。’婆娘突然指着孩子的腹部大声喊道。
我回头一看见,大吃一惊,这孩子的病服的腹部被染红了一大片,我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衣服,结果令我更是惊讶,这孩子刚动完手术,伤口并没有完全愈合,伤口的黑线如同蜈蚣一样爬在腹部!
‘咱...咱办...这要是死...了...怎么办...。’婆娘急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败家娘们,急什么!”我故作镇定,其实心中比婆娘还急,真怕他突然死了。
此时伤口的血还在渗个不停,以这孩子现在的状况很容易因为失血过多死去。
面包车上还有另一个人,就是司机,他的任务就是将我们送到老巢,其他事情一概不管,我向他求救,他居然轻蔑的笑我骗了个要死的孩子,送回医院肯定不可能了。
当时车子刚好经过一个荒废的垃圾掩埋厂,加上天色渐黑,我把心一横邪念涌上心头。于是我和婆娘抱着那孩子中途下了车。
‘这孩子已经不值钱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颤抖着对婆娘说道。
‘这...这合适吗?’婆娘更是胆战心惊。
‘没法子了,只能这么办了!’我咬了咬牙说道。
这里臭气熏天,垃圾堆的如山高,我找了一个隐蔽之处,将孩子丢弃在那里,然后用垃圾埋在他身上就想离开,岂料这孩子突然醒了,紧紧拉着我的裤脚,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哭着说道‘叔叔救救我,我的伤口开线了,帮我扯一下线。’
当时我吓得魂都飞了,自然的反应就是一脚甩开了他稚嫩的手,接着和婆娘匆匆跑开。
你要知道拐卖健康的孩子我心里还好过一点,他至少不会死,只是从一个家庭到了另一个家庭,哭段时间就好了。我的心里很不舒服,实在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于是在跑出了一公里开外后一跺脚又跑回去了。然而当我回到垃圾掩埋厂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断气了!孩子满脸泪痕,一双眼无助的望着自己的肚子,双手紧紧扯着线头,异想天开的想要把两根线头再穿回肉里,伤口已经血肉模糊的不成样子了!
我一时害怕他的尸体被发现,于是用木块刨开垃圾,将男孩埋了进去,这才心有余悸的走了。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夫妇俩说什么也不愿再干了,于是回了老家,索性这件事一直没有没警察发现。就这样我们胆战心惊的过了一年,后来小丽出生了,小丽的出生给我们多少带来了一丝安慰,直到发生那件事,我们才辗转来到了城里。报应,一切都是报应!呜呜...。”男人哽咽了。
“正如你所说,这一切都是报应,很抱歉,我实在是帮不了你,人在做天在看,所有的后果要自己承担,如果你真想赎罪,在有生之年对自己的女儿好点,我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侯文峰说完毫不犹豫的挂上了电话。
“先生说的很对,我明白了。”男人说完对着手机磕了一个头。
听完他的讲述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我闭上了眼睛长吁了一口气,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里出现了一幅古怪的画面,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一把银白发亮的手术刀和穿着长长黑线的止血钳正诡异地飘浮在半空中,渐渐飘到了夫妇俩床的上空,接着手术刀不费吹灰之力划开了被子、划入了皮肤,半空中的黑线缓缓降了下来,然后又缓缓地缝合着伤口,黑线缝在身上如复杂的星座图一样,最后黑线渗入人体的肌肤被人体吸收慢慢地消失不见,只剩下伤口愈合后的肉芽,如此反复,如同在玩一个游戏一样,一切都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阿姨,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小女孩此时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望着沈小蕾一脸的茫然,像是根本没听懂父亲说的话,这样最好不过了。
“我...。”沈小蕾泣不成声,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了,掩面转身跑了出去。
我也不知道我最后跟他们一家子说了些什么,总之我恍惚着出了棚子又出了巷子,最后回到了仍是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望着满街的行人,我恍若与世隔绝了半个世纪,我的脑海里总浮现出黑线飘浮在半空渐渐勾勒出小男孩瘦小身形的画面。
我很同情这一家子,但同情归同情,做错事就要付上自己的责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状态,我没办法让他们一下子摆脱困境,何况我也没那个飞天入地的能力,最无辜的就是小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