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人们用天意来解释一些无法理清的事实,当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时候,即使是鬼魂也会成为她生命中的一棵救命稻草……
【一】
秦素素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拉着母亲王雪梅,站在这破旧的小院里,她没有时间去难过,因为眼前急需解决的事情太多。秦素素找来一条破旧的小凳放在小院的树荫下,让母亲坐下,然后嘱咐母亲说:“要乖乖地坐在这里哦,我一会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好哎。”王雪梅傻傻地笑着说,眼睛却一直寻找着什么。
秦素素转身向三间低矮的平房走去,房间里布满了灰尘,窗子的玻璃没剩下几块,还好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了,不然真不知道,这样的房间怎样可以住下去。秦素素拿起墙角的笤帚,仔细地打扫起来……
这个房子是胖婶亲戚家的,一直没有人住,于是胖婶和亲戚商量下,低价卖给了秦素素,即使是这样,秦素素也无法全部给上,最后还是胖婶帮秦素素垫上了两万多元钱。秦素素在给胖婶打借条的时候,泪水一直在流,两万元钱如果是在以前或许只是她一个月的零花钱,而如今这两万元钱在她的世界里却是个天大的数字。
秦素素看着自己整理出的房间,酸楚瞬间蔓及全身。她将母亲扶到整理好的这个房间,让母亲坐在那只由木板搭的简易床上,然后把母亲脚上的鞋脱掉,让母亲躺下休息,自己去了厨房,准备先简单弄点吃的给母亲。母亲自从父亲去世后,就开始精神恍惚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秦素素曾经带母亲去看医生,医生的诊断是悲伤过度所致,没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可以治疗,这种情况只能慢慢静养,不要再受到任何的刺激……
小小的厨房里,早已经看不出厨房的摸样,好在还有煤气灶,上面的铁锅早已是锈迹斑斑了,秦素素把堆放在墙角的电饭煲打开,里面散发着发霉的味道,一窝白白的虫子被活活地饿死,干瘪的让秦素素差点没有吐出来。秦素素开始冲洗厨房里所有的厨具,不时地回头看看躺在房间里的母亲。
看着母亲熟睡的样子,秦素素心被针扎了样的疼了一下,她知道,如今眼泪是没有用的,唯一自己能做的就是学会坚强,努力工作,让母亲心情愉快,尽早地康复。父亲去世已经快两个月了,秦素素从把父亲的骨灰寄存在慧善堂就再也没有去过。
看着收拾干净了许多的厨房,秦素素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打开自己带来的旅行袋,拿出了两包方便面,母亲现在需要人照顾,自己不能出去买吃的东西,看来这顿饭就要这样凑合了。煮好面后,秦素素把面盛到碗里,看着母亲那安静熟睡的样子,秦素素没忍心叫醒母亲,因为那面条还很热,这样可以让母亲再睡一会。
秦素素用嘴尝了尝碗里的面,感觉正合适,于是,叫醒了母亲。王雪梅起来看到有面条吃,很高兴地说:“吃饭了,吃饭了,去,叫你爸爸。”
“妈,你先吃,爸爸说他在忙,一会回来吃。”秦素素说着转过身去,擦了擦眼泪。
吃过饭后,秦素素把母亲带到院子里,坐在小凳上,自己也搬来一块大大的木桩坐下,她在背包里找出了在街上买来的联合资讯,希望可以在这里找到合适的工作。只有自己工作了,赚钱才可以养活自己和母亲……
【二】
当秦素素将简历递给坐在桌子后面招聘人员手里的时候,那人连头都没有抬说道:“你回去等通知吧!”秦素素本来还想争取下这个机会,却没想到这家公司的招聘人员没有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另一个人招聘人员在问:“看起来条件不错?”“不错什么啊,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咱们这里又不是培训学校。”
秦素素走出这间公司大门的时候,想到了很多,都怪自己,一直养尊处优惯了,在父母的宠爱下尽管毕业已经两年多了,却没有着急去找工作,总以为自己还年轻,多的是青春可以挥霍,可如今……秦素素抬头看着天空,很蓝,很蓝,直至将眼里的泪水融进心里。
秦素素看了看表,这个时间母亲一定快醒了,急急忙忙往家里赶,打开院门的时候,发现母亲乖乖地坐在院子的小凳上,望着天空发呆。秦素素急忙跑过去问母亲:“妈,你咋起来了,不是让你多睡会吗?桌子上的饭吃了吗?”
“恩,我吃过了。”母亲点点头说。
这让秦素素又一次看到了希望,母亲这一刻是清醒的。秦素素蹲在母亲面前对母亲说:“妈,如今什么都不许想,有我呢,你要好好养好身体,听到没?”
秦素素将头埋在母亲的大腿上,这一刻让她感觉到很幸福很温暖。母亲在树下乘凉,秦素素又一次开始在《联合资讯》上寻找可以工作的机会。多天来的劳累让她感觉到几许困意,朦胧中她又一次回到了曾经的世界。
恍惚中秦素素听到父亲秦远山回来了,那爽朗的笑声总是那么具有男人的魅力。在秦素素的眼里,父亲是最有魅力的男人。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然后喊了声:“素素,你看这家公司,感觉很适合你,有时间去看看,你现在不要想赚多少钱,主要是要积累社会经验。”秦素素喝着牛奶走过来说:“什么公司啊?我看看。”
“素素,既然你一直不希望进爸爸的公司,那就选一家吧?这家真的不错。”秦远山把手中的报纸递给了秦素素。
“啊!”秦素素是在母亲一声尖叫中被惊醒的,原来自己趴在餐桌上睡着了。秦素素慌忙往外跑,发现母亲王雪梅在拔靠着南墙旁的一堆蒿草,手上被那蒿草勒得红红的,秦素素拉着母亲重新坐在树下,帮母亲一边洗手一边说:“妈,你怎么又不听话了?看看把手弄的,疼吗?”
“不疼,嘿嘿,不疼,那花真好看。”王雪梅望着那丛蒿草喃喃地说。
看着母亲静静地躺在床上,秦素素才想起刚才在梦中的情景,依稀记得父亲给自己看的是一家企划公司,名字好像叫盛华企划有限公司。坐在桌前秦素素再次去看那本《联合资讯》的时候,惊奇地发现,那翻开的页面上,赫然地写着盛华企划的招聘广告,这让秦素素不由得感觉到惊奇,或许是自己睡前看到了这则广告,才会做那个奇怪的梦吧?只是秦素素在梦里一直没有看到父亲的脸,这让秦素素有些难过。
按着地址,秦素素找到了那家盛华企划的公司。高大宽敞的办公楼,整洁而赋有文化艺术气息。秦素素走到一楼大厅前的前台,把自己的简历递给了前台一位漂亮的女孩。女孩的笑容很甜,让秦素素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女孩让秦素素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会,为秦素素倒了杯水后,很礼貌地对秦素素说:“您稍等。”
女孩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位4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清爽干练。和秦素素握手问好后自我介绍说:“我是盛华的办公室主任路一鸣,你好!”秦素素也很有礼貌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在路一鸣的引领下,秦素素进了盛华的总经理办公室,这是秦素素没有想到的,因为她想过,来这里会不会遇到曾经求职的那些冷遇。
秦素素有些紧张,自从求职以来还是第一次走进总经理的办公室,温盛华似乎看出了秦素素的心事,笑了笑说:“我看过你的简历了,不过是学平面设计的,我们设计室正好缺人,这样吧,你可以来试试,三个月的试用期,如果我们彼此觉得合适,可以签正式入职合同,你看可以吗?”秦素素这一刻有些感动,她没有想到这次应聘会如此的顺利。
来到胖婶家的时候,秦素素看到母亲正在桌子前和胖婶一起吃饭。胖婶看到秦素素马上说:“素素,来,正好一起吃吧。”
“胖婶,真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秦素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胖婶,我正好想和你说件事,我今天应聘了一家公司,已经通过了,可是我妈她……”秦素素有些为难地看着胖婶。
“这好办啊,以后你上班的时候就把你妈妈送到我这里来吧,反正你叔叔白天都在班上,家里就我一人,你妈妈在这里,我也有个伴。”胖婶看着秦素素说。
“胖婶,我……”秦素素有些哽咽了:“胖婶,谢谢你,等我赚了钱,我一定付给你照顾我妈的费用。”
秦素素帮胖婶收拾完,拉着母亲的手往家走,母亲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胖婶。胖婶笑着摆手道:“雪梅,去吧,明天再来……”
【三】
秦素素第一天上班,办公室主任路一鸣把她带到设计部,迎面走来一个清爽干练的女人。路一鸣和秦素素介绍说:“这是你们设计部的主管孟雨涵。”秦素素有些紧张的说:“你好,我是秦素素。”
“哦,秦素素,领导昨天说过了,你跟我来吧!”孟雨涵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秦素素被孟雨涵带到一间办公室,然后指着一张空着的办公桌说:“你就坐这里吧,一会我让小陈把咱企业的一些相关资料给你送来,我希望你能尽快熟悉咱公司的背景与将来发展规划,然后给我出一份你对咱部门的意见与对咱部门未来的前景规划。”说完孟雨涵走出了办公室。
要下班的时候,秦素素把自己整理的发展规划书整齐地码放在孟雨涵的桌前。孟雨涵看了看秦素素说:“还习惯吗?我希望你能尽早地熟悉所有的工作流程,不懂的可以来问我。”秦素素走出孟雨涵办公室的那一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当秦素素去胖婶家接母亲的时候,母亲正在睡觉,胖婶告诉秦素素说:“我带着你妈去溜达了,可能是累了。”看着母亲睡得很香,秦素素没有马上叫醒母亲,转身对胖婶说:“胖婶,我先回去做饭,一会再来接我妈。”
哄着母亲睡着后,秦素素拿出来关于企业规划的书想再看一会。她明显感觉到单位里的同事,对她一个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人来公司上班存在着种种猜测,没有办法,她太需要这份工作了。秦素素下决心要让自己尽快地熟悉所有的工作,绝对不能让其他的同事看自己的笑话。
一阵风轻轻吹过,秦素素感觉到一丝丝困意,恍惚中她发现书本在自己翻动,揉揉眼睛,自己告诉自己又在做梦了,把书放好,书页依旧在自己翻动。秦素素告诉自己看看紧张的做梦都在学习,拿起来看了下,书页的内容,是关于企业规划的大纲,秦素素认真看了起来。
早上起来的时候,秦素素依旧将母亲王雪梅送到胖婶家,很感激地对胖婶说:“胖婶,您帮我照顾我妈,我就太感谢你了,不用再去帮我收拾房间了。”
“啊?我没去帮你收拾房间啊!”胖婶惊诧地说。
“没有吗?我感觉我的房间昨天被人收拾了啊?”看来是自己最近精神压力大,出现了幻觉。
秦素素忽然想到自己来盛华应聘前的那个晚上,感觉有个男人在自己梦里和自己说到盛华公司,一直觉得是父亲来到自己的梦里,那么巧合的是自己的《联合资讯》上竟然被翻到那一页,秦素素回想着那天的梦境,确实是一个男人,但始终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脸。
回家的路上,秦素素想着这些天太多的巧合,让自己感觉有些惊异。难道自己是遇到什么仙人了,看到自己如今的境遇,下凡来帮助自己?想着想着,秦素素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自己何德何能可以让仙人帮助自己啊?
吃过饭后,秦素素烧了水给母亲擦澡,然后让母亲坐在院子里乘凉,自己也简单地擦了擦身上,这简陋的房间里并没有洗澡的地方,洗完后,将水倒入桶里,提着向外走,还未走到院门的时候,脚底一滑,就在她刚要摔倒的时候,她感觉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把她托起来,当自己稳稳地站在那的时候,秦素素有些害怕了,她分明感觉到是有人用手扶住她……
【四】
睡梦中秦素素仿佛感觉有人在房间里走动,吓得她不敢动,那脚步很轻,踱来踱去。微微睁开眼睛,秦素素借助一缕月光找遍房间所有角落,并没有人在走动。秦素素拍了拍自己脑门,心里暗想,一定是自己最近压力太大,所以才会有些幻觉的产生,翻过身来,再次入睡,秦素素被一阵“簌簌”的声音惊醒,她惊奇地发现放在桌子上的书竟然一页一页地翻着,她不敢出声,直至那书页停止翻动,秦素素起来看了看翻到的内容,惊奇地发现,书页中有三页的折痕,秦素素想看个究竟,于是,将三页内容全部看完。
周末早上起来,秦素素发现厨房里自己没来得及刷的碗筷竟然整齐地摆放在灶台上,揉揉眼睛,秦素素陷入一种迷茫之中。难道这间房子里真的住着什么仙人或是鬼魂。这让秦素素越想越害怕,看着母亲在院子里溜达,秦素素拉着母亲的手,去找胖婶。
胖婶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到秦素素带着母亲来,以为秦素素有事,将母亲送到她这来,急忙站起来对秦素素说:“素素啊,要出去啊?没事,你去吧。”
“胖婶,我找您有事。”秦素素小声对胖婶说着,然后让母亲坐在窗子前晒太阳。
“素素,有啥事,你说。”胖婶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说。
“胖婶,和你说个奇怪的事……”秦素素将住进这座院子后发生的事告诉胖婶。
“素素,这是真的吗?”胖婶显然有些紧张,然后拉着素素的手走到院子的墙边说。
“是的,胖婶,所以我今天找你来想问下这座院子原来住的什么人?”秦素素说。
从胖婶家回来,脑海中一直想着胖婶说的话,原来这座院子里曾经住过一位叫萧雨轩的老师,是外乡人,在三年前一次事故中为救他的学生而失去了生命。而更加巧合的是,萧雨轩所在的学校是秦素素父亲一直资助的学校。其实秦素素的父亲秦远山认识萧雨轩,只是萧雨轩来秦素素家里的时候,秦素素那时候上学在外地,所以秦素素并不认识萧雨轩。
回到家里,秦素素把住进这个院子里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秦素素知道萧雨轩是因为父亲当年的乐善好施而在帮助她们母女,想到这些秦素素不再害怕,甚至有些期盼萧雨轩的到来。每天几乎是一个时间,秦素素都能感觉到桌子旁有人在看书,而每次秦素素都会把那些折叠的书页看完。
秦素素试用期满三个月后,迎来了她在本单位的第一次综合考试。当拿到试卷的那一刻,她楞住了,原来试卷里的所有内容都是每天书页折叠的内容,秦素素顺利地拿到了第一名的成绩,转正的同时,深受领导的赏识。
带着喜悦心情回家的秦素素,看到母亲在做饭,秦素素兴奋地把自己转正的消息大声说出来,她希望萧雨轩可以听到,因为她知道萧雨轩此刻或许就在房间的某一个角落里。
母亲把饭菜端上来的时候,秦素素在收拾母亲的床,发现枕头下面放着一个白色药瓶,上面没有任何字迹,于是秦素素急忙跑出来问母亲:“妈,这是什么药啊?你怎么会有。”
“哦,那个是萧雨轩老师送来的,还嘱咐我每天晚上要吃啊。”昨天他来的时候,说我可以不吃了。这孩子真不错,你爸爸都走了,他还找到这里来看我们。”王雪梅一边盛着饭一边说。
“妈。”秦素素再次抱住母亲,心中充满了太多的感触。虽然父亲走了,但用他曾经的善良赢得了别人的尊重与帮助,冥冥之中自己与母亲住进了萧雨轩的房子,而萧雨轩用他的方法帮助了自己和母亲。
入夜,秦素素静静地等着萧雨轩的出现,她想告诉萧雨轩自己的感激之情。她想亲口对萧雨轩说声:“谢谢!”但空荡荡的房间里,再也没有出现过萧雨轩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