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系统的工作会议在北戴河召开,因为与会者的层次比较高,再加上北戴河在大力推销别墅旅游,所以住宿安排在了某疗养院的别墅群中。我和民做为局长的哼哈二将,一个负责殿后,一个负责去打前站。 我和民非常不对付,升官就那点儿位置,一个上一个就没机会了。所以我们俩经常在阴着里使绊子。这不,我带着大批人马赶到后,才发现民居然给我一个人安排了一栋别墅。天!我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什么时候享受过这种待遇?但民没安好心眼儿我是知道的。 这别墅叫松涛堂,据说以卧听松涛闻名。周围松柏高大浓郁,一到晚上,除了别墅内部,外面几乎连个灯也没有。走在林间小径,差不多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而且距离其它别墅,最近的也有二百米之遥。民皮笑肉不笑的说:对不起啦王科,房间实在是周转不开,要不我一个人住这儿,你到前面去?我说不必,你回去别向局长说我搞特权就行。民说当然。 阿倩看不过去,偷偷过来跟我说了实话:民真不是东西,他这是害你呢! 阿倩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大学刚毕业,分在我的科室,却让民通过局长,点名把她要了去,说是打前站更需要。 他那点儿弯弯绕,不说我也明白,幸好阿倩当面客气,背地里却是非常讨厌民的世侩气。 阿倩说:王科,你知不知道,这房子闹鬼? 我说不知道啊,阿倩,你知道? 阿倩说她也是刚知道的,她有个同学是这个疗养院的业务经理,于是她给我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文革的时候,一伙从南方大串连过来的红卫兵占据了这所别墅。 白天的时候,他们下海嬉戏。晚上,他们常常在别墅前点起篝火,大声背诵毛主席语录,畅谈五洲风云,回忆被伟大领袖接见的幸福时刻。 他们的心地纯正而狂热。 但这伙正值青春年少的孩子,他们中间已经不可避免的有了风情故事。 别墅的院落中,有一处小小的杂货房,因在北面偏西的背阴处,平时根本没有人去,当然更不会上锁。一天晚上,一个女红卫兵头头和她的一个男手下实在忍不住春情萌动,悄悄的躲在了这杂货房里幽会。 他们平时虽朝夕相处,但出于革命形象,根本没有偷情的机会。这下好不容易搂到一起,又是月黑无人,那感觉真如干柴烈火。于是一边脱衣服,一边就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正玩得酣畅,忽然听到门外有悉悉簌籁的声音,象是有人行走。两个孩子吓了一跳,以为是让伙伴给发现了。于是赶紧趴下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喘。惊魂稍定,扒着门缝向外面一看,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在小屋前来来回回的走。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他们发现这鬼的裤子好象洇湿了一大块——那凝重感分明是让血给洇湿的。有时这鬼便站下了,但并不冲着他们,而是对月长叹。 两人给吓得四条腿抖做一块儿,僵在门内,想跑又出去不得,因为那鬼干脆就在门口站下了,他们哪里又有胆儿往外面跑? 恰巧,疗养院内的一条野狗看见鬼便狂吠起来。引得四周的狗也跟着狂叫。住在别墅里面的红卫兵小将以为有阶级敌人来破坏,点着火把,操刀弄木仓的冲了出来。这鬼倏的就隐遁不见了,当然,女红卫兵头头和她的部下也让伙伴们捉了现行。 他们觉也不睡了,当场就在别墅里召开批斗大会。 这女红卫兵忍受不了羞辱,在白天她的伙伴们去下海时,偷偷的在别墅里自杀——这女孩子的手挺狠的,也不知和哪个学的。用她相好的刮胡刀片,割自己的腹股沟部位,也不知她怎么知道那儿有大动脉的。 可能是手软还是部位不对?总之她没有成功。 后来她的伙伴们便看紧了她,但一有机会,她还是要自杀。这伙红卫兵也没有心思再玩下去。就一路直接返回家乡,把她交到她父母手里才算是罢休。 这事儿在北戴河传开了,有明白人便恍然大悟。 原来有个医院的大夫,因为家庭出身不好,不堪忍受红卫兵的批斗。就在一天夜里跑到无人居住的松涛堂自杀。她是学医的,知道人体结构,用一把手术刀给自己放尽了血。 据说她割的就是腹股沟处的动脉。 横死的人不能投胎,所以做鬼得找个替身。那天晚上,其实那鬼并非不敢进杂货房门。而是故意惊动整个松涛堂,以便让那个女红卫兵头头羞愧寻短见,做她的替身。 阿倩问:王科,你相信这个故事吗? 我满不在乎的耸耸肩:相信,不过我不怕,不理她就是了。 我笑眯眯的抱住了阿倩:宝贝,以后不要叫我王科了,太生分了,我不喜欢。 阿倩在我的怀里挣扎:那叫你什么?你别动我!坏蛋! 对对,就叫我坏蛋,坏蛋!我一边说,一边把阿倩抱得更紧,同时吻住了她的嘴唇。 阿倩哼哼着,不怎么挣扎了,任由我爱抚。 松涛阵阵,但是,但是……还有点儿什么声音呢?? 别墅外面,有个什么东西在阴阴的亮,象是在跳舞的声音? 阿倩哆嗦起来:王科,她……她来了吧?? 我毛骨悚然,但还是强作镇静:不怕,她不就是要找替身吗,别理她就是。 我们走到窗前,终于看到了那个女鬼,居然是在跳舞。 是很标准的忠字舞。 我们看着她跳,也似乎在等着什么。 我们在等着狗叫。可这时候的北戴河,哪儿又有狗呢?——除了那些让人宠在家里的小叭狗。 松涛深处,突然传来杂乱的飞翔声! 有大群的黑呼呼的小动物从松林深处飞出,遮天蔽月的鼓噪,是蝙蝠!天啊,这大群的蝙蝠是从哪儿来的? 女鬼还在跳舞,蝙蝠群在松涛堂上空经久盘旋。这时不远处有手电杂乱的光芒晃动,象是有很多的人在往这边奔来。 阿倩一脸惊慌:王科,我……我快走吧。让他们看到不好。 我摇摇头:来不及了,再说,……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很多的人涌进松涛堂,我看到有单位的人,有疗养院的人,还有保安。在手电光的焦点处,我和阿倩紧紧的抱在一起,根本没有分开的意思。 民一脸自以为得计的表情,但更多的是吃惊,他没想到我如此胆大包天,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着阿倩。 王科,这是怎么回事呀?民阴阳怪气的问。我们听到动静不对,怕你出事就跑来了,可阿倩怎么也在这儿呀,你们这是做什么? 我用一种赖不兮兮的口吻回答;做什么?呵呵,做你爸和你妈做过的事。 民的脸一定都气绿了:王科!你这是什么性质的事呀,你还敢这么说话!你还有党性吗?! 我冷冷地:我有没有党性还轮不到你来评价。 你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客气了,我现在就给局长打电话! 他掏出手机来,哆哆嗦嗦的拔号,但又停下来:不,局长睡了,不打扰他了。这样吧……他又阴阳怪气的说,我给嫂子打个电话,你不反对吧,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能这样毁了不是? 民就把电话拔通了,他有我家的电话,我听到一个我很熟悉的声音在发怒;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他爱咋样咋样!我管不着! 民!你有毛病吧,他和那女的睡觉关我什么事啊? 民的表情灰灰的,声音也变了调儿:王科,你离婚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道:这有必要让你知道吗,好象是我爹也没必要知道吧? 说着,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了阿倩一下。 进来的人一阵哄笑,然后识趣的离开了。 民几乎要脑羞成怒了,他狠狠的瞪了阿倩一眼,拂袖而去。 屋中只剩下我和阿倩两人,周围是一片黑暗。 我突然觉得脊背发凉。而阿倩又在我的怀里哆嗦起来。 身后分明的,有人幽幽的叹了一声。 她怎么还不走啊,这时她不是应该消失了吗? 那叹息只有一个字,清清楚楚的。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