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工作方便,况乐然和男朋友万琨搬进了晋陵路十三号的私宅里。 这座私宅地处京杭运河边上,临水而建,造型古朴,宅内环境幽静。离市中心不过一公里,除了宅子有些老旧,其余都还好,宅里绿树成荫,一看就知是户有钱人家的老宅。 宅子的年龄况乐然不得而知,主人况乐然也没有见过,她是从房产中介的租房信息上看到的,见这房子离公司近,面积大,房租还便宜,便和万琨付了一年房租给中介,一个星期后便搬了进去。 宅子前有两棵高大的梧桐树,眼下已至深秋,霜打过后的叶子沁出了几丝红色,借着秋风,倒有翩翩如蝶的样子。 况乐然掏出中介给的钥匙,打开大门,一股深远尘封的味道迎面扑来。 屋子似乎有许久没住人,却出奇地干净整洁,家舍地板都是木制的,庭院深深,一进老宅如同进了解放前的大宅院。 除了主宅,其余的房间况乐然并没有拿到钥匙,宅里的屋子一间连着一间,庭院一座连着一座,就是那九曲长廊也是纵横交错,让她不由产生一种梦幻般的错觉,仿若转眼回到了民国。 房子清静深远,让人不由生出一股孤寂感。 万琨与况乐然不在同一家公司上班,万琨是一家公司的销售经理,经常不定期地要出差,而况乐然是另一家公司的会计,工作相对稳定些。 刚搬进老宅的第一天,万琨便因公务出差去了,况乐然一个人留在宅子里。 闲来无事,况乐然将主宅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就连主宅后院的窗户也擦了一遍,直至月上中天,这才熄灯安歇。 不料才刚躺上床,就听见老宅后面传来一阵“咚咚”声响,那声音象极了舞台上的锣鼓声,况乐然以为是运河涨水,水浪拍打岩石的声响,没有理会,又过一会,后院飘来一阵女子的歌声。那歌声清脆悦耳,听声音极年轻,唱得居然是解放前的老曲子。 况乐然微微一笑,不知谁这么晚了还有心思在这吊嗓门,便捂起耳朵。 那歌声不断,渐渐地从后院,转至主宅,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况乐然皱紧眉头,再也无睡意,一骨碌爬起,披了件外套朝后院去。 借着朦胧的月光,后院一切安静,一间间小屋静静地伫立在月光下,楼道纵横,一缕又一缕的黑影落在地上,形成一副别开生面的月夜静图。 歌声已不知去向,况乐然静立在廊道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转身想折回屋,却隐约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望着她,猛然间她转回身,瞧见对面小屋的窗子里,映出一个穿红旗袍的女子。 况乐然觉得奇怪,莫非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她情不自禁朝那小屋步去。屋子由里面反锁着,她推了几下,并没有推开,只能静站在窗下。 女子依旧站着,因为背着身,况乐然瞧不清女子的表情,但看身段和穿着,这应该是个极时髦漂亮的女子。 况乐然想了想,朝屋中的女人唤道:“刚才是你在喝歌吗?” 女子不回答,反倒搓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似乎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突然女子离开窗户,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手木仓,冰冷的金属壳,映在月光下格外森冷,女子将木仓塞进了手包。 况乐然将心提起,口张了又张。 这时女子微微调过身,况乐然总算看清了女子的脸。这是一张秀俏精致的脸,一身民国时的旗袍装束,红艳的绸缎料,映着月光隐隐如同流水。耳中戴着一对明晃晃的紫水晶耳珠,十指葱白细巧,上面涂满了红艳的蔻丹。 女子含着笑,那笑却不是对着况乐然的,而是对着一个高大英雄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身着一身藏青色长衫,中规中矩的言行,显示出身不凡,极有教养,模糊不清的五官,上况乐然觉得似曾相识。 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里,此时正与那女子有说有笑,只是那女子的笑让况乐然察觉不到一分真意,一想到手包里的木仓,况乐然顿时明白,女子想杀了这个男子。 “小心!她要杀你!”况乐然忍不出脱口而出。 可惜屋里的人根本听不到她的呼喊,两人继续说笑,终于女子寻着了机会,借着男子不注意将手包里的木仓摸了出来。 “呯呯”两声木仓响,男子倒在血泊中。胸膛上两个血窟窿不断向外喷溅着鲜血。 “啊!”况乐然吓得晕过去。 屋子里的女子呵呵一笑,继而朝窗外望了望,悄无生息地走进墙里。 第二日早上,万琨一回到家,就发现况乐然晕倒在后院,掐了掐她的人中,况乐然才幽幽醒来,一见万琨,赶紧指着面前的小屋说:“昨晚杀人了!” 万琨往屋里瞧了瞧,除了一些陈旧的家具,根本就没有人影。 “然然你是不是梦游了!瞧,那屋里什么都没有!” 况乐然不相信地望了望,小屋里确实没有人,连同那门上的挂锁都还好好地挂在外面。 她开始怀疑她昨晚看到的一切,或许她真得是在做梦吧! 万琨回来后,况乐然睡得踏实多了,可是这样没能好几天。一到半夜她又觉那歌声还在耳边萦绕,她把万琨推醒说:“琨,你听到歌声了吗?是那首《夜上海》!” 万琨翻了个身,摇头说:“没有!快睡吧!” 况乐然不相信他,说:“这歌声这么清晰你怎么听不到呢?” 万琨不再理她,继续睡觉。 可况乐然怎么都睡不着。两只眼睛在屋中扫来扫去,隐约地,她觉得那女人就站在她床前,含笑地看着她,那表情有得意,也有讥讽。接着一股浓浓的香水味扑鼻而来,红红的蔻丹在她眼前晃啊晃。 况乐然烦燥地爬起,那女子却转身就走。 况乐然赶紧呼道:“不要走!” 女子盈盈一笑,快速朝后院逃离。 况乐然披上外套追了上去,那女子没有回那间小屋,反倒朝后院更深处跑去。 况乐然跟着女子紧追,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兜转,累得她气喘吁吁,从来不知这后院的小屋居然会有这么多,直到她实在跑不动,这才看见那女子靠在小屋的门板上猫着蛇腰,磕着瓜子。 “你追我做啥?”女子边磕瓜子边笑道。 “你是谁?为什么来我屋里?”况乐然问道。 “我只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让他选择了背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以前认识吗?”况乐然好奇地道。 那女子轻飘飘地吐出一片瓜子壳,摇头笑说:“不认识!不过现在认识了!” “那晚的男人是你杀得吗?”况乐然不放过问出心里的疑问。 女子倏然变了脸色,将手里的瓜子往地上一扔,扭着水蛇腰朝况乐然靠近道:“你看见了什么?” 况乐然从女子的眼神里看到了恨意,赶紧摇头说:“没……什……么!” 女子呵呵大笑。 “其实你看到了,也没什么!那样的负心汉本来就该死!只是便宜了你,我好不甘心!”女子说着面色陡然一冷,涂满蔻丹的手突然掐住况乐然的脖子。 “这次我一定要拆散你们!”女子的手劲越来越大,一股窒息感涌来,况乐然难受地翻起白眼。 万琨听闻况乐然地呼叫声,赶紧将屋里的台灯打开。 只见况乐然两手掐住脖子不放,一张脸因为缺氧面色铁青,嘴里不停地念念有词,梦魇般地说着什么。 他赶紧掰开她的手,呼道:“然然快醒醒,你做恶梦了!” 况乐然的手被掰开,颈上一松,倏然醒来,抱着万琨失声痛哭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