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小黄狗耸了耸肩,摇头道:“没了,后面的事情,都是我偷听来的。”我们说这半晌,不知不觉已经接近下午,小黄狗便招呼着回家,等到了大伯家,我发现那个姓陈的已经走了,大伯一个人坐在葡萄架的太师椅下,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地面,神情有些忧郁。
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刚想开溜,便听大伯招呼小黄狗过去,他神色很不对劲,眼神基本没在我身上停留过,这要搁在以前,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小时候周围十里八乡的邻居都知道,孙医生疼他侄子,就跟自己的眼珠子一样。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大伯一见,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小崽子,我有话跟阿天说,你自己找个地方玩。”
玩?我忍不住呛了一下,蹲下身与大伯平视,道:“大伯,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玩什么。”顿了顿,我道:“刚才你徒弟可是什么事都告诉我了,你要是还把我当外人,以后我也不上你的门了。”
大伯惊了一下,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紧接着一脚踹到小黄狗身上,骂道:“嘴巴长不紧,谁让你瞎说的!”小黄狗哎哟一声倒地,也不敢反抗,捂着屁股嗷嗷直叫,看我的目光哀怨无比。
我撇过脸,假装什么也没看到,拉着大伯的手,道:“别急,坐下、坐下。大伯,其实也就一本医书的事情,如果真欠姓陈的,还给人家不就得了,咱们孙家祖传的医术,那也是名动一方,犯不着去学什么画符捉鬼的。”
大伯气的够呛,瞪了我一眼,道:“你个小崽子,不入这一行,你知道个屁!”我心道,就算我不是根正苗红的中医,好歹也有国家的红本本,怎么就不入行了?
但大伯正在气头上,我憋住没问。
他顿了顿,终于又叹了口气,道:“东西早就丢了,上哪儿找给他去。”
我一听大伯口风松了,立刻知道有门,便斟酌着开口:“听阿天说……那书一半被爷爷送人了,咱们还有另一半?”大伯怔了一下,看向小黄狗,目光严厉起来,警惕道:“阿天,我可没跟你说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黄狗噎了一下,看我的目光,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他嗫嚅半晌,冲我大伯赔笑,道:“师父,不就是前几天,你和……”
“闭嘴!”大伯猛的喝了一声,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似乎怕小黄狗再继续说下去,接着,他指了指祖师祠堂,对小黄狗说:“跪着去。”那里供奉的是一些神位,有中国民间经常供奉的药王孙思邈等神灵,一般当医生的,家里都会供一尊,我大伯比较阔绰,因此修建了一个祠堂。
待小黄狗乖乖罚跪之后,大伯叹了口气,起身道:“跟我来。”
他带我一路往里走,进了他的书房。这间书房布置的古色古香,里面有很多医书,一半是古代典籍,一半是现代的医学著作,大伯说要与时俱进,西方人虽然不靠谱,但我们也不能搞歧视,取长补短、海纳百川,才是进步的诀窍。
大伯进了书房后,走到了其中一面装古书的书架旁,其中一个格子上,放着一个莲花鼎的熏香炉,香炉后面,是一个毛笔架,上面悬挂着几只狼毫。
靠墙的地方,是一幅竖挂的书法,上面写了四个大字:悬壶济世。
大伯走到香炉前,伸手将墙壁上悬挂的字帖取下来,只见字帖后面,竟然露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暗格。
我盯着那个暗格看了十几秒,最后忍不住问道:“大伯,您是不是想告诉我,咱们孙家其实有很了不起的来历?”一般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我实在想不到,在大伯家里,竟然还会有暗格这么古老的东西。
现代社会,哪个正常人家,会在自己房间里挖一个暗洞?
大伯瞪了我一眼,说了句荒唐。
紧接着,他将手伸进了那个暗格。那里面很深,黑漆漆一片,也看不清究竟放了什么,我正琢磨着,里面是不是什么传家之宝,就见大伯从暗格里,掏出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木匣子。
那木匣子,充其量只有成人巴掌宽,乌黑,上面的漆都已经掉得差不多了,整个一块烂木,我心想,难道另外半本书就装在这个木匣子里?那可真委屈了王重阳的宝贝。
大伯将匣子放到了书桌上,转身拉上窗帘,随后冲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走进一些,我看大伯这种神神秘秘的举动,心里就觉得有只小猫在捞一样,恨不得直接将木匣子打开。
房间里没有开灯,再加上窗帘被合上之后,光线更是晦暗,我看着大伯拿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打开了老式的铜锁,一颗心顿时就揪的老紧,记载了长生不老丹的医札,究竟长什么样子?
我咽了咽口水,咕嘟一声响,大伯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嘲笑我没出息,接着,他将木匣子缓缓打开,顿时,一阵柔和的青光从匣子里散发出来。
我惊呆了,匣子里,竟然是一颗鸡蛋大小,散发着柔和青色光晕的珠子!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词,夜明珠!
“大、大伯。”我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不稳了,又道:“这珠子……值不少钱吧?得、得百八十万吧?”我不知道夜明珠的市价,但就我那个一个月收入不过万的小药铺来说,百八十万,已经是大价钱了。
大伯看了我一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叹道:“我孙家也算源远流长,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怂货。”他顿了顿,直接用手去拿那颗夜明珠。
我这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华丽富贵的事物,看得眼睛都直了,大伯手到哪儿,我的眼睛就跟到哪儿。夜明珠,平常人家一辈子也见不到啊。
谁知,大伯竟然将那夜明珠直接往书桌上一放,书桌很平整,眼见珠子就要滚下去,我连忙抓过来,道:“大伯,您轻点,百来万呢。”
他看也没看一眼,又将手伸进了匣子里面,这次,他的动作十分小心翼翼,似乎要拿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努力将目光从夜明珠上移开,只见原本那匣子底下,还有一层薄薄的东西,像是牛皮一类的事物。
大伯将它取出来后,手一抖,那东西便松开,变成了一张二十厘米左右的牛皮卷,我低头一看,发现上面竟然密密麻麻的全是蝇头小字,大约是一种古代的字体,但我不是什么考古人员,大学也没有学文科,因此看了半天,也不得要领,最后大伯告诉我,说:“这是小篆。”
我点了点头,小篆我听过,但很少见,于是我指着那张牛皮卷,问道:“大伯,这难道就是另外半本?”大伯点了点头,道:“不是原件,这个东西,是咱们家祖传下来的,如果你当初肯跟我学中医,这东西,原本是要传给你的。”
“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忍不住干笑道:“您要早跟我说,我当年也就不要死要活的学精神科了,这专业太生僻,好不容易有一美女愿意跟我谈恋爱,一听我的专业,吓的掉头就走,我也后悔啊,要不我改过自新,您重新接受我得了。”
大伯冷笑了一声,直接揪我耳朵,道:“两年不见,学了一身的油嘴滑舌。就你这天分,现在想学也来不及了。”他顿了顿,指着那份牛皮卷,追忆道:“这东西,原只是个手抄本,你爷爷早年,年代比较混乱,还没成家的时候,独自游走天下,四十八前,他才二十一岁的时候,曾经到过山西,在一个古寨里,发现了这个。”
“然后爷爷就把它带出来了?”我问。
大伯摇了摇头,道:“带不出来,那是用小篆,雕刻在一整面岩石上,而且那个地方,根本不允许外人进入,你爷爷只敢偷偷的抄,而且那上面刻的,只有下半部分。”
我心道不对,大伯得了上半部分,爷爷年轻时又抄了下半部分,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后,大伯意味深长的摸了摸我的头,道:“不错,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情。咱们孙家,最开始得到的是下半部分,直到二十四年前,那个老乞丐借由换水喝的名义,主动送上了上半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