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琪的泪珠悬在眼眶上,仔细地盯着蜷缩在病床上的姐姐。只要自己身子稍微一动,姐姐都会不由地在床上打个寒战,嘴里发着呜呜哀鸣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一向开朗的姐姐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美琪实在想不通。根据医生的诊断,美琪的姐姐很可能是患上了精神分裂,将自己的人格完全当成了另一个角色,而这个角色则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或者拥有着无限的恐惧。
然而美琪相信,不论姐姐是否真的患上了精神分裂,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姐姐一定是收到了不小的惊吓。美琪决定要亲身经历一下姐姐的生活环境,她认定在姐姐身上又或者是在她的周围一定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甚至这些事情令人毛骨悚然。
四天前,美琪还在家中编辑着报社催促的稿件,稿子没刚刚写到一半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顾不上自己的工作,美琪急匆匆地请了假,来到居住在另一座城市的姐姐这里。不论是什么养的事情,目前对于美琪来说,姐姐就是她最重要的亲人。
来到姐姐家的楼下向上看去,高耸着的楼房仿佛就像座高大墓碑一样,美琪总感觉到楼房内的某个屋子、某个角落间有着一种异样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小区内的两栋楼房间还矗立着一间教堂,美琪看到了一个中年牧师也在和自己一样仰视着这栋高楼。
走进了姐姐租的屋子,美琪观察了一番,这只一间最多可以容纳三个人的房子。除了姐姐的卧室和厨房外,甚至连客厅都有点仓库的味道。美琪几乎把房间翻了个遍,没有发现可以了解姐姐最近状况的任何记录。不过,她在医药盒内发现了些许安定片、氯丙嗪和奋乃静。
姐姐的确在最近出现了一些状况,而且她自己也一定清楚自己出现了某些状况。
自己做了一些晚饭,美琪就简单地吃了一些。拿着和姐姐的合影,美琪走进了卧室,姐姐睡得一张并不算很大的平板床上,美琪重重地栽倒在上面,拿拿着姐妹俩的照片,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你还在看什么?”
不知道几点钟,但是睁开眼睛周边还是黑漆漆,美琪听到了一个女人轻声问话。
“没有人。”
这声音似乎是从楼下传来的,也好像声源是屋子里的。
“去你的,我受够你了。”
“滚开,你想怎么样?”
“去你的。”
女人的声音愈发的激动,但是音量还是很小,
突然,美琪感觉到床下传来了剧烈的颤动,接着,还发出了更加剧烈的撞击声。刚刚还睡意阑珊,这一下子美琪瞪大了双瞳,但是自己却不敢动弹。美琪侧躺着,把眼球慢慢向下侧移着,忽然一只手从床下伸出。美琪惊叫一声,忽地穿起身子,直接靠到了床的另一边,美琪按亮了床头柜上台灯。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美琪想象中可怕的人或者其他的东西从床下冲出来。美琪在煎熬中度过了一晚,但是之后再也没有奇怪的声音传出,她看看闹钟,现在是凌晨两点钟。
翌日,美琪来到了医院,姐姐还躺在病床上,蜷着身子不住地颤抖着。看着姐姐的惨状,美琪的心里不进反一丝酸楚。
“你怎么会这样。”
美琪握住了姐姐的手。
“程美然,你不要这样。”
姐姐还是在颤抖,美琪苦叹了一声,泪水已然流了下来。
“我会照顾你的,就像你以前照顾我一样,只要你好。”美琪突然想到了姐姐的住所,“我会先留在你的家里,住在你的家中,你在害怕什么吗?”
美琪说罢这一句,姐姐似乎有所反应,她的身子虽然还在颤抖,但是目光却艰难地转移到美琪身上。美琪发现了姐姐的异常,她在努力想做些什么。
“离开……”
经过了几番挣扎,美琪终于从姐姐口中听到了两个字,但是之后姐姐却再也没能里说出话,甚至全身开始更加剧烈的颤动。
拖着疲惫的思绪和身体,美琪又回到了姐姐的家中,行至楼下,她再一次看到了教堂内的中年牧师正仰着头注视着楼上。
“你真是个混蛋,畜生。”
又是在混沌的深夜,一个女人的咒骂声。
“我说过了,没有任何人。”
“你真是个变态。”
女人似乎开始哭泣。
“不,不,真没有人,求求你,我真的没有……”
女人开始尖声呼叫着。
美琪闭紧了双眼,任凭床如何颤动,她最为担心的就是再一次看到从床下看到伸出的手臂。
离开!
姐姐白天艰苦脱出的那两个字也开始在脑子里回荡着。
是让我离开这里么?
美琪抓着脑袋,把头埋进了被子里。过了一会,床不在颤动,声音也消失了。美琪慢慢地把头钻出,周围的确安静下来了。美琪长吁了口气,慢慢地睁开了双眸,在静静地屋子内,一张面色惨白、披头散发的女人面孔搭在了床沿上。美琪的心率几乎超过了汽车的马达,自己倒吸一口气,穿起了身子,转身又一次穿到床另一边打开台灯。等到美琪再一次转过头来,那张面孔消失了。
在恐惧和战栗中,美琪蜷缩在床角度过了一夜。
这间屋子一定发生过什么,姐姐的精神崩溃绝对和这间屋子有关。
第二天一早,美琪收拾好了行李,她不打算离开这里,但是却不能继续住在这间屋子里。她准备调查清楚这间屋子所发生的一切,找到房主就必要的。
走出楼房后,美琪又一次见到了朝楼上仰视着的牧师。美琪顺着牧师的目光看去,方向感不强的美琪判断不出牧师是在看着哪间屋子。
“你好,牧师。”
美琪索性和牧师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有什么要帮助的么?”
美琪走上前去。
“请问您在看着那一间屋子。”
牧师笑了笑。
“我并没有再看那个房间,这里的玻璃都是镀膜玻璃,在外面看不到的。我只不过是在仰视,放松自己的眼睛。”
牧师的表情很自然,美琪没理由不相信他的话。
“牧师,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尽管问。”
“你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会存在什么很诡异的东西可以让人精神崩溃。”
牧师笑了笑。
“事实上,这个问题你更应该去精神科的医生。宗教是一种信仰,但是他也尊重科学,没有任何的根据,我不能给你什么清楚的答案。”
“我的姐姐之前在里居住,结果她被诊断患有精神分裂,而且她似乎看上去似乎在恐惧着什么。”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但是我前天也住了进去。”美琪稍稍皱了皱眉头,“每晚都会被吓醒。”
“你是受到了你姐姐的影响吧!”
“不,绝对没有,如果我没有什么精神疾病的话,我相信我听到了某些声音,看到了某些东西。”
看着美琪严肃的表情和无助的感觉,牧师把头昂起,朝楼上看去。
“您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我姐姐么?牧师,求求您了。”
“好吧!”
犹豫了片刻后,牧师点头答应着。
美琪的姐姐因为昨天的剧烈反应被转入了重症室,看着姐姐那种不胜恐惧的样子,美琪有禁不住流下泪水。看到这景象,牧师心里也泛起一丝酸楚。
“她的病情很重。”
牧师不肯走进病房,他通过窗子观察着,并语重心长地和美琪说道。
“但是我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病得这么重。”
这会,一位女医生走进了病房检查美琪姐姐状况,之后牧师询问。
“你好,医生。”
“你好,牧师。”
“能费你一些时间,我想了解一下她的病症。”
“我们初步估计她患上了精神分裂,不过,她的状况很奇怪,我们用任何镇定药品都无法控制她激动的情绪。”
“她的表现说明了她现在的心理状态么?”
医生仔细看了美琪的姐姐,似乎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用着一种不确定的眼神看着牧师。
“她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东西。”
简单交谈过后,牧师大体上了解了美琪姐姐的状况,然后要求去看看美琪姐姐的居室。
“你有什么想法?”
美琪问着牧师。
“我还不能确定什么,但是你姐姐的确很可能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有什么办法么,我从来没有这种荒诞的想法,但是我真的很迷惑。我是说需要像是什么驱魔这一类的方式么?”
“在中国从来没有过驱魔的案例,驱魔仪式不是说做就可以做的,这需要严格的考察,也需要大主教的批准。而且我们国家没有任何有研究驱魔经验的人员,就算是有,驱魔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会成功。最重要的是,你姐姐的状况究竟是否适合驱魔也是个未知数,总之,我先去看看去你的屋子。”
牧师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拿着一本圣经和一支十字架来到了美琪姐姐的家中。四处打量了一番之后,牧师不能发现任何可疑的问题。
“美琪小姐,如果可以的话,今天晚上我想就让我在这住一晚。”
“您说您要在这里住上一晚?”
“如果你不担心会丢东西,是这样的。”
“当然不,不过牧师,我不得不提醒您,我在夜里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我相信我的姐姐也一样,难道你不需要有一个人……”
“不不不,不要给我任何暗示,我需要自己去发现,而且你留下来也不是很方便。我认为你去调查一下着间屋子的过去会更有些帮助。”
听从了牧师的建议,美琪联系到了房子的户主,两个人约好了晚上见面。美琪把地点约在了姐姐所在医院附近的茶馆内。屋子的户主是一个清秀的男青年,美琪看到他后也感觉到几分意外。和青年握了下手后,美琪叫上了两杯茶。
“你好,是我约你来的。”
“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请问你认识程美然么?”
“没有太多的印象,不过好像听说过。”
“她是我的姐姐。”
青年一脸茫然地看着美琪。
“怎么称呼?”
“我叫程美琪,实际上我姐姐就是您的一位住户,她租的是你的房子。”
“原来是这样。”青年喝了一口茶,“我姓文,叫我文越就好。可是程小姐究竟有什么事呢?”
“我想问一下,在您的房子内,发生过什么非常特殊或者叫人不舒服的事情吗?”
青年感到很不解,他思索了一下。
“在我的印象中,大概没有。这间房子并不是我购买的,这是我父亲的公司分与职工的,大概有十几年了。不过我肯定,这间房子应该是没有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
美琪有些不相信青年的,她叹了口气,茶也没有喝一口,站起身子提起了自己的挎包。
“文先生,能请你和我来一下么。”
美琪的口气中带着几丝伤心欲绝的味道,文越不好拒绝,只得跟着美琪走去。美琪把文越带到了姐姐的监护室,姐姐仍旧在不住地打着寒战,脸上还露着惊恐的表情。
“文先生,这就是我姐姐,在你的房子内被吓成了这样,我不是要你负责些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告诉我真相。”
“嗨,程小姐,我没有撒谎。”文越听美琪这么一说,子也感觉到十分不快,“我很同情你的姐姐,但是你怎么这么肯定是那间房子吓到了她。”
“当我姐姐听到我也住进那房子之后,她表现得十分激动,甚至警告我离开。”
文越看看病房内的美然,自己皱着眉头,他在脑海里努力地搜寻着,希望可以想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没有瞒着你什么,我真想不到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美琪靠在了墙上,泪水再一次流出。
“刚才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
“不过我真的感觉到那间屋子存在着什么,说起来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时,美琪的电话响了起来,号码是从姐姐的家里打来的。
是牧师么?
“喂,你好!”
“美琪么?”
“牧师?”
对方的声音十分虚弱又显得很急促,美琪无法判断出声音。
“美琪,是床,是床。”
电话随机被挂上。
“文先生,那张床是你们家的么?”
美琪瞪着双眼看着文越。
“没有,房子是空的,我们没留什么东西在房子里。床应该是你姐姐自己弄得。”
美琪蹲在姐姐的身旁,抓住了姐姐的手。
“姐姐,牧师在房子里,他说床有问题。”
听到美琪的话,姐姐美然又有些激动,她一把抓住了美琪的手,颤颤抖抖地用另一只手在美琪的手臂上画上了一横一竖。
“十?”
美琪很疑惑,但不论再怎么疑惑,姐姐都无法再多说一句了。美琪担心牧师会出事,就立刻往姐姐家赶回。而文越也比较担心,他也决定陪着美琪赶回自己的房子内。剩下姐姐美然,用着绝望、无助的眼神看着美琪的背影。
美琪打开了房门,房间内没有开着什么灯。美琪和文越连灯都来没开就直接走进了卧室,但是卧室内却没有一个人。美琪很疑惑,她四下打量着,屋子内走遍了也没发现牧师的身影。
“究竟怎么回事?”
文越的问话也正是美琪想知道的。突然间,她感觉到有些事情很不寻常。美琪转过头看着文越,表情十分不解。
“怎么了,你觉着有什么不对么?”
美琪的表情有些让人发慌,她缓缓地抬起了手,手中拿着一串钥匙。
“我没把钥匙交给他。”
文越不知所措。想象到牧师的样子,美琪突然激起了他胸前挂着的十字架还有姐姐在自己手臂上画得那个“十”字。
“是十字架?”
美琪声音落地,自己就感觉到脑袋一阵剧痛,接着昏阙了。
美琪站在一间屋子内,看着在床上躺着一个样子十分虚弱的妇人,样子很虚弱。那床很眼熟,对,是姐姐的床。接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美琪心里一惊,居然是牧师。他死死地盯着妇人,样子很奇怪,久仰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屠夫。
“你还在看什么?”
妇人的声音和低沉。
牧师走到卫生间前打开了门看着。
“没有人。”
牧师又关上了门走到了妇人身前,抓起妇人的衣领。
“去你的,我受够你了。”
牧师用了些力气扯着,狠狠地把夫人从床上脱下来。
“滚开,你想怎么样?”
牧师对着妇人的腹部踢了一脚,妇人钻进了床下。
“去你的。”
夫人的一只手还露在外面,牧师把脚踩在了妇人的手上。
“你真是个混蛋,畜生。”
牧师俯下身子,用力把夫人从床下拽出,狠狠地扇了两记耳光,夫人鼻子和嘴角的鲜血流出。
“我说过了,没有任何人。”
牧师有把妇人的头撞向床沿。
“你真是个变态。”
女人开始哭泣,接着,牧师拽着夫人的头发,提起来,猛地又按下去,妇人的下巴重重地磕在了床沿上。
“不,不,真没有人,求求你,我真的没有……”
妇人没能把话说完,她已经没有任何生气了。牧师回过了头,目露凶光,完全丧失了人性。美琪倒吸了一口凉气……
美琪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姐姐的床上,周围还散发着一股汽油味。美琪转动着目光,接着看到了文越还被绑缚在凳子上,垂着头。美琪抬起了头,牧师正对着他坐在床尾旁。
“嗨,美琪小姐。”
“是你把床卖给我姐姐的。”
“更确切地说是送给她的。”
“你还杀了人。”
牧师脸色一变,眯起眼睛看着美琪。
“是你姐姐告诉你的?”
“你杀了一个女人。”
“我不知道你姐姐是怎么发现的,不过,她知道了这秘密,我就不能什么都不做。”牧师拿出了打火机,得意地一笑,“她没有精神疾病,她的表现是因为她听取了我的建议,服用了大量的精神药物。虽然我不能确定她是否完全知道,但最后我肯定,她知道些什么。”
“你杀了谁?”
“我的妻子,一个*。”
“你是个变态。”美琪看到了墙上的表,时间已经能快到两点钟了。“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么?”
“不论你是怎么知道的,一会你和这位男士都要葬身在这里,你会葬身在火海里。”
“你马上就会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了。”
美琪说完,床下就发出了响声,一只手从床下伸出,牧师倒退了两步,目瞪口呆。接着一个全身惨白,披头散发,样子十分恐怖的女人从床下钻了出来。她机械般地扭动着自己的脖子,长着嘴发出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叫声。牧师颤抖着,表情惊慌,接着他的目光又变得十分凶残。
“你活着我可以让你死,你死了我也不会害怕。”
牧师点起了火机准备烧掉床和整栋屋子。美琪见状急忙穿起了身子抓着牧师的手。但是牧师的力气很大,他仍旧把火机扔到了床上。在烈火中,面色恐怖的女人依旧发出可怖的尖叫,可是却没办法把牧师也拖进火海。牧师和美琪撕扯着,牧师慢慢地把美琪推向窗边,美琪的力气无法和牧师抗衡,自己马上就将会破窗而出,坠落在楼下。牧师猛地用力,窗子破裂的声音已经传到了美琪的耳中。
当以为自己将要坠落下去之时,美琪突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退了自己一把。反而牧师的面孔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跟着美琪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回了屋子内,而牧师则在惊恐中神秘地冲出了窗子。
美琪顾不上自己的疑惑,她迅速上前解开了文越身上的绳子。虽然有些昏沉,但是记忆里文越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刚才所有的谈话。文越和美琪努力扑灭了着火的床,接着两个人就打电话报了警。
倚靠在墙上休息的美琪和文越仍旧为之前牧师的坠楼而疑惑着,接着,美琪的电话再一次响起。美琪接过了电话,讲了大约一分钟,美琪埋头痛哭起来。看着悲痛的美琪,文越不由地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美琪哭了好长时间,之后他告诉了文越,在他们离开医院不久后,自己的姐姐就站起了身子,通过病房的窗子冲了出去,同样也坠楼而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