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的几个月似乎与春暖花开没有太多联系,空气中的水份几近饱和,我们像极了生活在水中的两栖动物。成天下着雨,人难有什么好心情,说谁伤了谁也不太合理。想起席慕容的《一棵开花的树》,若这大雨中的每滴水也似那树落下的花一样,是碎了一地的心,那么云该历经怎样漫长的等待才能酝酿一颗包容天地的心,又是何人何物如此决绝的视而不见。痛已痛,那就干脆痛到底吧,把心彻彻底底的打碎,为所等候的离去装扮最绚丽繁华的背景!时空若此刻定格,此景定会被偶然路过的我佛悟道:千百年的等候若不能换来一次回眸,不如相忘于江湖。
若注定要为某人做离别的背景,我希望自己是那如水的月光;若注定要相忘,我愿做一座亘古相连两岸的桥!
古桥边的红药勺花,长在那年杜鹃啼血所化的春泥,饮着那年鹊桥下银河所化的雨露,呼吸那年婵娟的温柔气息,年年年轻的红药勺花不知为谁而生而长而长。在古桥的眼里,有人从这头到那头,从那边回这边就是他的一切。那年,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相拥在桥头,女人止不住的哭泣只因男人要远行。也许是奔赴国难,为背后所爱守护一份安宁;或是诏书特下,赶赴京都蒙受皇恩;或许弟兄逢灾,为两肋插刀,共度时艰而去;或许或许,但男人再也没有回来,女人的坟埋在古桥的附近与年年开着的红药相伴。古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不如相忘于江湖,忘了那一低头的微笑;忘了那像水莲花不胜凉风似的娇羞;忘了那河畔的金柳;忘了自己曾是一颗开花的树。没有忘不了,那哭天抢地的表情只为博外人同情罢了。缘来是恩宠,缘去却随风。曾说要一起印证那古老的传说,羽化双蝶,可曾想终成冰僵的蝶,被制成标本注释写着为情而自戕;曾说要自断一翅,比翼双飞不再羡慕天上的仙侣,可曾料到你被召去身筑鹊桥,而无法振翅的我只能夜夜仰望明月,栖于梧桐。
明月皎兮,佳人撩兮。夜凉如水,月色如风,佳人的长发翩飞,衣襟摇曳,撩动深情凝望者的心。佳人身在彼岸,漫步水湄,追求者溯游从之,溯洄逐之,怎奈难以游渡。相隔两人的不似条河,是光阴。追逐者累了疲了坐于光阴的彼岸化成苍苍蒹葭,佳人化成了月光。万年转逝,蒹葭遗忘了最初的心动,凄凄采采于水湄,可月光还铭记着曾经的追逐,夜夜化作温柔的手,抚慰每一颗孤独的心。
仗剑的侠士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把酒的诗人说,江湖怎能缺少明月!于是我妒羡起古时每人都拥有一轮明月的盛况,只因现世,钢筑砖建的城市,黄白之气弥天,连遇见一片洁净的月光也难得至极,更何况拥有一颗完整的皎皎明月呢!
飞流三千尺的银河,流入姑苏城,寒山寺的罄钟袅袅,在月光流淌的天空荡漾,诗人泪声俱下,秦淮的歌女伴唱。从古至今,诗人致予明月崇高的赞美,明月也赠与诗人内心的宁静、淡雅、感动。情感是互惠的,只有慷慨赠与才能心安的收获。诗人欲与明月相伴千年,可物是人非,如今的明月还是那明月,却少有诗人的心,月也归于寂寥。
我若流浪,最让我欢喜的是背后有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