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摄影大赛颁奖典礼上,主办方在舞台上展示金奖摄影作品。会场上瞬间议论纷纷,大家各自猜测这张模糊一片的摄影作品暗含了什么玄机,怎么能超越其他优秀作品,一举拿下金奖。
李日辉故意使劲揉揉眼睛,不顾场合地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台上的摄影作品嘲讽道:“是底片曝光,洗糊了吧?”主办方邀请的各界知名评委的脸上浮现不满的搀色,刘响慌忙伸出手,一把捂住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的凝逝,并向身边的同行点头表示歉意, 就算是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伙伴,刘响还是受不了日辉这种大大咧咧、不懂礼节的样子。不过想想龌没办法的事情,虽然两人从出生刀五岁都在孤儿院生活,但五岁后就被不同的人家收养。
日辉被收养了几年后,他的养母因意外去世,大受打击的养父把妻子意外死亡的责任推到日辉身上,他总是怨恨着:“如果不是收养了这孩子、说不定她就不会死了,这孩子一定是灾星。”
幸好,日辉在那样受到诅咒似的家里,还是努力成长为一个乐观直率的人。
日辉白了一眼态度谦恭、小心翼翼的刘响,不满地狠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我是替你感到不值,才特意申请负责这个获奖典礼的报道。我倒要亲眼看看是哪个家伙,凭多优秀的作品拿到金奖的。“
日辉得意地拍拍胸口,脖子上挂着的记者证在会场的灯光下闪烁着明晃晃的光。日辉的父亲自暴自弃,终日酗酒,在那种恶劣的家庭环境下,日辉却还是靠他自己的力量考上名牌大学的新闻学院,进了本地最权威的报社。刘响想想自己,他幸运地被著名摄影家收养,养父母在他身上倾注了无法计算的心血,一次又一次摄影比赛的落选让刘响越来越怀疑自己是否有成为摄影家的才华。
而这次他参赛的作品,连作为摄影家的父亲都称赞,为什么会输呢?他看着那幅金奖作品,要说输得心服口服,那是不可能的。
”有传闻说这幅名为《喊魂》的摄影作品,能让观看者心魂不定。说不定评委们是被迷惑了,才投它一票的。“日辉随便地翻着手里的资料,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揣测道。
刘响不禁怀着诧异的心情仔细打量那舞台上的作品。那模糊不清的人物轮廓,与其说是曝光过度,似乎更像是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隔着迷雾拍摄的。只有那跳跃着的橘红火光,似乎正在焚烧着什么,但火光却没有照清楚人物的面容。
照片中的人面孔模糊,手里似乎正在敲打着什么,耳边仿佛能听到一下又一下清脆的敲击声,幽深的呼唤声飘荡在空气里:”回来吧,回来啊,孩子。“
”那是一个悲伤的妇女吧?“夏意轻柔甜美的声音突然传来,把刚刚回荡刘响耳里的呼唤声吹散了,也把刘响吓了一跳。
”你怎么才来啊,夏记者。“日辉已经做了不少记录,打趣刚到现场的夏意。这两人是新闻学院的师兄师妹,复意还没毕业,全靠日辉推荐介绍她到报社里实习。也因为日辉,刘响和夏意才能成为恋人。日辉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他们从孤儿院出来后,又在初中重逢,一起做了那么多年朋友,所以刘响看得出来,日辉喜欢夏意。
夏意有些不满地噘噘嘴巴,在刘响身边坐下,冲日辉吐吐舌头:”我可没偷懒,刚进场听到宣布金奖,我就先去调查了解这照片和摄影师的底细。“
刘响的脑袋这时才渐渐清楚起来,想起刚才夏意在他耳旁说的话,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夏意的手催促道:”了解到什么了?你怎么知道那照片里是一个悲伤的妇女?夏意从未见过刘响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日辉边推刘响边提醒道:“你弄疼夏意了,慢慢听她说吧。”刘响这才发现自己把夏意白皙纤细的手腕都抓红了,慌忙松开手指,然后道歉。
“没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这次的作品呼声确实很高。所以刚才我溜进后台四处打听了解,很多工作人员都说评委们像中了邪似的,一致认定那作品该拿金奖。”夏意顾不上手腕阵阵火辣的疼,反而她心里更疼,因为怎么看这得金奖的作品也没有什么超越刘响作品的地方。也许正如大家所说,这是一幅带着迷惑人心的邪气的作品,会把人的魂给吸走。
这幅作品的标题也很诡异,夏意望着台上阴冷的作品,幽幽地说道:“据说这是摄影师郑兵在北边山谷里的偏僻村落中拍摄的……”
“我们刚刚接到非常悲痛且遗憾的消息!金奖《喊魂》的作者郑兵先生被发现溺死在西谷村的河里一一就是这幅作品的拍摄地点。现在,希望全场为郑先生默哀三分钟……”主持人颤抖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夏意的话。全场一阵短暂的惊恐骚动后迅速陷入死寂,那幅《喊魂》仿佛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所有人都感到头皮发冷。
夏意低头默哀之前,惊讶地发现身边刘响的嘴角闪过一抹诡异的笑意,清亮的眼睛放射着狩猎者才有的冰冷锐利的光彩。
摄魂
“咔嚓咔嚓……”默哀刚结束,郑兵获得金奖的那幅模糊不清的照片成为所有到场人士用相机竞相捕捉的猎物,在闪光灯下被拍了数不清的拷贝。
只是,这些人最关心的是这古怪的照片为何能获得金奖?获金奖的郑兵所前往的西谷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能让他产生如此的灵感拍下这样的瞬间?又为何会让即将一举成名的郑兵丧命?
夏意敢打赌,在默哀的三分钟里,谁也没有真正为离奇死去的郑兵感到悲伤。甚至,连伫立在她身旁的刘响也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一直非常善良的他透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夏意没有忘记自己作为实习记者的身份,也凑到舞台前去寻找最佳角度,以便把金奖作品完整地拍摄下来。“咔嚓”一下,刺眼的闪光灯仿佛照亮了那个看起来很悲伤的妇女的脸,夏意分明看到女人干裂的嘴慢慢张开,似乎正在呼喊着什么。她手一抖,心想不能浪费胶卷了,于是又认真专注地拍摄。
待到拍摄结束,夏意重新回到观众席,才发现日辉埋头刷刷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夏意拍拍日辉肩膀。没想到却把日辉吓得连笔都掉在了地上,夏意抱歉地压低声音问:“不好意思吓到你。刘响呢?”
日辉迅速合上笔记本,慢慢俯身捡起已经滚落到远处的笔,又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他大概去后台了吧。”夏意望着神情有些古怪的日辉,眼前的人好像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笑容的日辉师兄。难道他是因为觉得完成采访任务有困难?有可能,因为这次领导布置给日辉的任务,是对金奖获得者的独家访问。
因为日辉比任何人都相信好兄弟刘响会夺得金奖,所以夸下海口说绝对能完成采访。结果,得到金奖的不是刘响暂且不说,现在更严重的问题是金奖获得者已经死了,总编特地留着的版面要开天窗了。日辉一定非常烦恼吧,他想到自己信誓旦旦让总编预留的版面难以完成,觉得回去后难以面对信任他的总编吧?
“去后台找找刘响吧!”夏意将温暖的手掌放在日辉的手臂上,让日辉不安的心稍微平静了下来。他轻轻点头,和夏意一同前往后台。
没想到后台的媒体丝毫不比前面会场少,所有人的镜头和摄影机都对准着一个人,那就是郑兵的助手。年轻的助手是收到警察的通知后,特意赶来会场向主办方说明郑兵情况的。谁知道默哀一结束就被媒体围堵在后台,根本无法离开。
“郑老师是怎么死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记得那天老师把相机交给我,让我把照片洗出来参加大赛。他说,他必须留在西谷村,那里是他的家。”年轻助手的脸色苍白,惶恐地努力回想着他所知道的情况,突然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视着围聚在他身边的人,他的目光落在日辉和夏意的身上,声音低沉地呢喃着:“老师就像被喊走了魂似的……西谷村,是会摄走人类灵魂的地方!”
众人还想继续追问,警察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了后台,他们径直来到那个助手身边:“我们是收到郑兵先生家人的报案,说郑兵先生跟家里失去联系整整半个月。我们赶到西谷村并进行了全面的搜查,最后在河边发现了疑似属于郑先生的物品。本案有很多疑点,所以必须请你回去协助调查。”
助手被公安人员搀扶着离开椅子的时候,他双腿发软,使劲摇头:“不关我的事情,郑老师他真的是被喊走了魂,那村里……有鬼!”现场的媒体骚动起来,议论里夹杂着窃笑声,被鬼吓得丢了魂的人才需要喊魂,难道鬼也能把人的魂魄喊去?
摄影记者中突然有人喊起来:“我明白了!所以那幅作品的魅力和价值所在,就是能把人的魂魄摄人作品中!”其他人也附和着:“说不定就是这样,郑兵先生成为第一个被摄魂的人呢。”
警察对望了一眼,无奈地将瘫软在地的助手带走了,案子…天没破,流言蜚语就不能停止。夏意不顾日辉的阻止,上前追问公安人员:“西谷村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
“我们接到郑先生家人报案后,对西谷村进行全面搜查,那是一个荒村。所以希望媒体朋友们不要擅自行动。”公安人员尽量压低了声音回答,说完就匆忙跟上其他同事离开了。
郑兵在没有人居住的荒村拍到了夺得金奖的照片?夏意总觉得,郑兵被摄走了魂只是个开始,那张由助手带回来的照片里,也许隐藏着更大的诅咒。正如公安人员所说,擅自去调查的话,也许会招惹祸端。夏意转身,发现刘响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他双眼闪烁着欲望的光芒。
“我想去西谷村走一趟,夏意,那里也许有能够让我的摄影事业成功的机会!”刘响使劲摇晃着夏意的肩膀,丝毫不管夏意露出的痛苦神情,他只顾兴奋地宣布要前往西谷村,就像被谁呼唤着灵魂一般,满脸痴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