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渐浓,团聚渐近,一向寂寥平静的乡野村舍,顿时欢腾起来。乡下的凋敝并没有显现在物质层面,更多的是精神的孤寂和人情的稀薄。空巢老人和留守孩子的提法,已经被媒体玩烂,情怀早已被榨干,留下的却是不近人情的“乡村黑稿”。
讲真,对于乡村与城市的差距,从来都不是“旱厕”与“马桶”的差距,更像是一种“隔路”尴尬。多数人把这种尴尬归结为不理解和看不上,更准确讲,就是谁都无法走进彼此的视野。农村人看不上城市人的细嚼慢咽,城市人看不惯农村人的五大三粗。各有各得尺度,似乎谁也不比谁更占优势。
不过有一点,在表达欲望和鄙视链上,明显的城市人就占优势了。玩话题,上微博,写黑稿,走天涯,似乎套路早已准备好了,就等返乡团聚的时候,洞察万千,事无巨细。
有时候寻思,过年将城市人和农村人拉拢在一块,真是莫大的尴尬。表面上的把酒言欢并不能掩盖撕裂的痕迹,在大城市待惯的人们,虽然在乡村有童年的记忆,但是回不去的乡村早已让他们失去了留恋的欲望。他们虽然能理解父母和长辈的生活方式和沟通习惯,可是他们带回来的城市媳妇或城市女婿,就不一定能全盘接纳了。
这其实跟矫情并没大多关系,只是生活在不同的价值系统和方式系统里,自然就会互不习惯。就连很多从农村出去的人们,坐惯了城市办公区的马桶,回家上茅房,也会有不习惯的感受。而这种感受的趋向,在价值观念里,更是日益撕裂。
年亲人早已适应了婚前同居的观念,父母们却看着搂腰拉手都觉得脸红。包括对于结婚年龄以及礼金等习俗的观念差异,也让这些返乡者觉得,真不是那么回事。毕竟在大都市,“约炮”都司空见惯了,亲爹亲娘你们为何还顽固不化呀。
“逼婚”的事情自然也少不了,所以“租友”回家的奇葩也不在少数。种种异样,都在印证一个事实,返乡回家过年,本质上就是隔路的,所以尴尬自然少不了。至于“黑稿”和“嘲笑”,人性就那么回事,村里人是不太会玩微博,逛社区,否则出来的料儿不比城市人差太多。
农村人也有自己的社交方式,典型的长舌妇串门社交,已经有很长的历史了,比互联网可要早很多,虽然这些年相对疲软,可是论鄙视链玩法,农村大妈真是我们的“鼻祖”。
就算这样,很多事情还是尿不在一个壶里。基质的土壤不同,生活的内容不同,接触的文化不同,触摸的观念不同,让农村人和城市人确实心存尴尬,虽然面上相敬如宾,极力诚心,可是不同就是不同,难以抵达的尴尬,终究让他们只能隔着路途向前行走。
这个“撕裂”的时代,就连乡村的年味也淡了很多,人们除了僵硬的团聚和仪式的返乡,真正意义上的团聚早已被打破了。乡村人想学城市人赶时髦,可是学不像,城市人却在不断丢失乡村的记忆,一个追赶,一个逃离,除了尴尬,还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