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妻子一起听过一堂讲座,现场很多人都看哭了,心软的妻子更是哭得稀里哗啦,任由我好生相劝,也住不住她滴落又挂腮边的泪水,只好任由她宣泄憋不住的情感。感动里,不知啥时候,一向以“硬汉”自居的我,眼睛也潮湿了,这到底是一场啥样的讲座?让人敞开了心扉,肆无忌惮放纵着自己的眼泪……
说来凑巧,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早就听见隔壁的二叔家传来摔盆砸碗的叮当声,二叔二婶怒气冲冲,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吵闹不休。
没有多想,我快步来到二叔家。“嗨嗨,老夫老妻多大年纪了,咋还像小孩似的过家家,说闹就闹,说吵就吵?不怕邻居看笑话。”见我进了家门,二叔说:“唉唉,大侄子你来得正好,快给我评评理,看看到底怨谁?”
二婶看着地上摔碎的碗片,挤眼抹泪一脸委屈,“哼,说说就说说,看看你这瞎包脾气的二叔,不知好歹,侄子你不偏不向给俺评评理,看这到底谁对错?”
“好好好,今个侄子就一碗水端平了,给您二老评评理,看看到底咋回事?二叔你先说说。”深受那场讲座的感染,我动了心思,招呼气嘟嘟的二叔二婶都坐下,先挨个听听老两口各自说说自己心里的“苦”,道道各自肚里受的啥“冤”。
二叔干咳两声,指指点点开了腔:“我有糖尿病至今五六年,今个早饭,你二婶子在熬的小米稀饭里放了几个大红枣,弄得稀饭甜如加了蜜!唉,你说说这不是害我吗?这不,我一气之下嘴里‘放炮’摔了碗。说说,怨你二叔吗?”
“嗯,就为这点事?还有补充的不?”
“哼,事不大,就这点。没啥说了!”
“那好,接下来让二婶也说道说道。”
二婶抹把泪,手指抖动只把二叔点,唉声叹气开了口:“这个没良心的老犟种,你血糖高我能不知道,这些年里我怕你馋管不住自己的嘴,连个西瓜都没敢往家买,一年四季给你蒸杂面窝窝,陪你天天吃青菜,喝杂面粥。这不昨天嫁出的闺女来看娘,给我捎来些小米和红枣,我琢磨着能不能改善下伙食,喝顿几年都没尝过的小米稀饭,于是我私下问村医行不行,村医说偶尔喝顿小米粥不碍事。看看,今个我嘴馋熬饭加了几个枣,没想到啊!竟惹来‘噼噼啪啪’这一出……”
“呀,是这样?那我要先和二叔二婶做个小游戏,你们一定要用心配合好,咱一会再评理行不行?”
二叔说:“一定行!”
二婶答:“我看中。”
心中有了数,我开口先对二叔说:“你用心细思量,说出你现在难以割舍的十个人来,但最后保留的那个人,暂且不要说出来,等游戏结束,写我的手心里。行不?”
“行,二叔就照你说的办!”
“好,开始吧!”
二叔沉思一番,掰着指头说出了十个人的名字来。
我说:“二叔,在这个十个人里面,请二叔去掉一个你认为最不太重要的人。”
二叔照办,去掉了一人。
“请你再去掉一个。”
“再去掉一个。”
……
“呀,这最后剩下的一个,咋是她?!”二叔面对自己最后的选择,一脸惊诧,喃喃自语:“是啊,一生不管怎样度过,尽管平平淡淡的日子里不乏“吵吵闹闹”,可真正无怨无悔奉陪自己,守候自己到生命最后一刻的人,除了她,还能是谁?
我暗自一笑,却不露声色,目光转向二婶,说:“二婶,该你了,照我说的做。”
二婶先是眯上眼,想了一会儿。大约一刻钟后,她才开口说:“想好了,开始吧!”
我说:“在这个十个人里面,请二婶去掉一个你认为最不太重要的人。”
二婶照办,去掉了一人。
“请你再去掉一个。”
“再去掉一个。”
……
“啊!难道我被气糊涂了?!咋会是……”二婶抬头瞅一眼二叔窘迫木讷沧桑的老脸,心生怜意,心想一辈一辈人,如四季更替,谁能躲过这自然规律,爹娘会先我们而去,孩子也已经长大成人,离家而去组建了自己幸福的小窝,真正能陪伴谢幕,守候自己度过一生的只有他呀。
“好了,请二叔二婶把你们保留的最后那个人,写在我手心吧。”
我伸出双手,用心感受。呀!左右手心,咋是同样的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