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凭着东栏,柳絮纷飞,满城柳色青青时,东坡看到了那深青的柳间伸出来一株梨花,淡白,雪一样的清丽。但是,人生有多少回能够看到这清明可喜的梨花,感受到这满城青色,一株淡白的清欢?
清欢,可以理解为“清淡的欢愉”。林清玄认为,李白的豁达乐观,文天祥的壮怀激烈,纳兰性德的多情哀伤,都比“清欢”的境界来得简单。
在如今的时代,要觅得清欢,更是难上加难了。
没有了可以自由奔跑的深山幽林,没有了涤荡听觉的林间鸟鸣,没有了那湖畔的青草赏雪的石亭煮茶的岩石,没有了清淡可口的茼蒿新笋蓼菜嫩芽,没有了酒曲流觞煮茶品酒阳春白雪。
“凡人多一份成熟,就多一份机智,凡多一份机智,就少一分高雅。”
我在清晨喝一碗清香的白粥,咬一口香甜可口的白馒头,是饱满的麦粒吸收的充足的阳光雨露在我的体内集聚,是麦子跨过时光的醇厚香味在我的唇齿间回荡,是以往无数个疲惫的身心在这一刻得到了释然。
我听一曲婉转的昆曲,台上的人演着别人的故事,台下的我流着自己的眼泪。喝一碗粗茶,摆一碟花生,和老人们哼着曲子,向台上倾心倾力演绎的美丽戏子报以掌声。离场时,落了一地的是谁的眼泪,湿了的是谁的青衣?摸一把眼泪,做一回戏子。
我在沾满晨露的时光里行走,采几朵还带着夜晚泪水的花,插在瓶中,点缀着水泥小屋。我手握一卷书在校园的大树下读着,树上盛开的繁花,随意的散落在我的发间肩头。我在家里用农民刚采摘下来的蔬菜烹饪几道清香怡人的小菜,邀两三好友在月光下畅谈。
清欢,是心境呐。
世俗在改变,东坡喝着雪沫乳花的淡茶配着春日山野里的野菜,赞叹着“人间有味是清欢”的深山已经消失,陶渊明悠悠然唱着“归去来兮”,仰看流云出岫,暮鸟归巢,采菊东篱的古老时光已经流失,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间的山,的水,都也已经湮没在山河岁月,时代的更替中。
即使是在这样的时代,也要有那样的心境呐,那样即使在尘世中行走,也不沾染一丝尘埃的清明心境。
此,所谓“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