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游戏陀螺 Llewyn
Steam商店里摆着一些以露骨内容为卖点，打擦边球的“小黄油”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老司机们对其津津乐道，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文化圈子。而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Valve对这种情况也一直“宽容处理”,只要没有过分色情内容或者进行过相关处理后，带有成人暗示内容的“小黄油”在Steam上还是可以活得相当滋润，并且往往能登上热销榜，成为近两年来不可忽视的游戏分支。但就在最近，许多知名的小黄油开发商和发行商纷纷在推特上表示：自己毫无预警地收到了来自Valve的警告，如果游戏不进行处理便会被下架。其中便包括了在Steam上有着10000多条评论，好评如潮的《哈尼炮》、《屋上的百合灵》以及《巧克力与香子兰》开发商的新作《Tropical Liquor》等作品。消息一出似乎意味着这种“心知肚明”的生态平衡即将被打破，随即也引发了巨大的争议与关注。《哈尼炮》的Steam页面
重新审查的背后是进退维谷的Steam一直与“黄油”厂商相安无事的Valve突然动作如此之大的背后，“始作俑者”也渐渐浮出了水面。NCOSE（ National Center on Sexual Exploitation 美国反性剥削中心），这个多年来一直反对公司或政府输出或助长性剥削内容的民间组织在他们的官网上宣称：“Steam此次面对有色情内容游戏的整改是NCOSE持续了两年斗争的结果，同时这个月来自全国各地发起的反对Steam性剥削内容的运动也起到了作用。”而在NCOSE官网的首页上，也挂着大大的“胜利”二字，庆祝Steam此次的下架措施。NCOSE给Steam的施压已经持续了有相当时间，包括去年《House Party》的下架风波，以及更早的加入18+游戏标签等举措背后都有NCOSE的介入，很明显，NCOSE将此次Steam的让步看成他们斗争胜利的一大里程碑。当然，玩家这边也不甘示弱，在网站上发起了“不要在Steam上移除《哈尼炮》等有成人内容的游戏”请愿，目标是25000个签名，目前已经集齐了20000个，而这让Valve又坐不住了。《哈尼炮》的开发商在推特上称，他们已经收到了来自Valve的信息，Valve对此前引起的疑惑表示歉意，希望各大厂商无须理会之前的邮件，但他们会重新对游戏进行审查，进展会在后续公布。开发商HuniePot在表示对Valve积极沟通的感谢的同时也表示：“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已经没事了，只不过接下来的发展方向更有意思了。”事情的进展就此告一段落，但事件未来的走向依旧模糊不清——正如Valve目前的立场与态度。作为一个开放式的游戏平台，在合理的政策下，为开发者和玩家更好地服务毋庸置疑是第一主旨，同时商业表现也毫无疑问是一个需要考量的因素。而像NCOSE组织带来的压力则让这家游戏界的巨头谨慎地维护着自己的公共企业形象，当长久以来所保持的“伪”平衡点被打破，现在或许正是Valve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了。一刀切？双标？捉摸不清的Valve近几年来，Valve对于Steam背后的审查逻辑一直缄默不语，我们可以看到这个审查标准一直在动态改变，而这也是今天引起厂商和玩家不满的一个主要原因。《哈尼炮》早在2015年便上架了，一直也是“小黄油”中的头部产品，而其他游戏的开发商也纷纷表示自己上架Steam的版本已经都做过修改，经过Valve的点头，这才是引发此次恐慌的主因：Steam的审查政策似乎又一次出现了变动，并且这一次，我们不知道它会产生什么变化。作为文化内容作品，如电影以及其他综合艺术表现形式一样，游戏内容的表达形式也非常多样，这也让加大了游戏的审查难度。目前许多“小黄油”都是以Visual Novel（视觉小说）的形式呈现，除了成人内容外，往往有着丰富的剧情，互动式的人物关系，从游戏的方面来评价，也不失为佳作。《屋上的百合灵》
其中被卷入此次下架风波的《屋上的百合灵》便是一个例子。游戏故事发生在校园，过着平静生活的无常少女远见结奈在屋顶遇见了两个百合幽灵，而游戏要求主角与她们一起，为了百合情侣的结对而在暗处努力。而从Steam上的评价也可以看出，游戏细腻动心的剧情得到了一致好评。另外一款游戏《Mutiny!!》的开发商Lupiesoft也表示：“带有成人内容的视觉小说游戏并不邪恶，也不是无脑或者低级趣味的东西。相反视觉小说是目前游戏行业中成长最快的一种类型。”
除了游戏内容外，在Steam这样收录了各种游戏的大平台上，调性不同的各种用户群也是难以统一管理的一点。有些玩家喜欢玩主流的大作，有些玩家只玩“小黄油”，当然还有像只为了玩《PUBG》这样一个游戏而使用Steam平台的用户。对于这样的开放性平台，出台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政策并非易事，而显然Valve在这一点上做得还不够。这也带出另一个问题，现在Steam的审查是否双标？在这些打着擦边球的“小黄油”以外，大家耳熟能详的大作中也有着不少的成人内容，而且尺度一点都不比“小黄油”低。其中就包括了前后获得超过800项大奖的年度最佳游戏《巫师3：狂猎》以及史上收入最高的娱乐产品《GTA 5》，这也让许多人纷纷质疑Steam是不是带着有色眼镜在进行审查，是否在销量好的3A大作的特权下，承担后果的只有小厂商？这个被摆上台面的问题也亟待Steam作出回答。《巫师3：狂猎》里的场景
社会学博士以及游戏作家Katherine Cross认为，Valve需要的是一个有弹性且公开透明的准则，而不是一棍子打死，通过僵硬的标准来为游戏定性。一个游戏被下架不应该单纯因为有裸露内容，而是真正有性剥削的元素存在，所以Valve需要不那么“死板”，变得更加聪明，做出让人信服的审查举措，这才是一个掌控着各种内容的游戏平台应有的姿态。居安思危，属于老牌巨头的全新挑战Steam模棱两可的态度正在消耗厂商与玩家的耐心，这这一切最终引领他们要面对的或许是更重大的挑战：其他平台成为分散用户新的聚集地。视觉小说游戏开发者Christine Love就表示：“虽然目前为止，我的游戏没有受到影响，但是如果未来他们要求审核修改我们的内容，即是游戏被下架我们也不会做这种事，因为这就是玩家玩我们游戏的原因。”他的态度也代表了许多面临着同样问题开发者的心声：也许接下来Steam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主攻独立游戏的发售网站Itch.io表示：“如果你的游戏被这次的风波所影响的话，我们很乐意提供帮助。”而《屋上的百合灵》的发行商MangaGamer也出来发声：“如果Valve不愿意和你们合作的话，请联系我们。”而不止是小厂商有所动作，在《使命召唤：黑色行动4》宣布在PC上将由暴雪战网独占（也是《使命召唤》系列第一次脱离Steam）后，Steam Spy的创始人Sergey也透露：有传言大厂们将离开Steam，而育碧和Take-Two接下来的动作值得关注。考虑到育碧在今年可能会带回经典的《细胞分裂》系列，而Take-Two旗下的《荒野大镖客》续作也将强势回归，这样的传言或许并非空穴来风。且不说EA在几年前就将自己的游戏撤出Steam，全数搬到自己的平台Origin上，坐拥了史上最吸金的免费主机游戏、在三月份全平台吸金2.23亿美元的《堡垒之夜》的Epic Games同样也选择了游戏PC版在自家平台独占，其创始人Tim Sweeney表示背后的原因很简单：“Steam作为一个线上商店，30%的抽成太高了，这并不合理。”除了抽成比例这一大原因外，作为游戏平台，特别是对于线上游戏来说，其所带来的配套服务与功能非常重要，而Steam作为一个统一的游戏平台则无法提供定制化的服务，这也是许多大厂考虑自己管理旗下游戏的重要因素。育碧目前的游戏选择了同时登陆Steam和自家旗下的Uplay平台，而在Uplay平台上，育碧会定时为各个游戏更新Club Challenges，让玩家可以通过接受额外的任务来获得奖励，这对于以开放世界游戏为主的育碧来说算得上是锦上添花的特性。Uplay
而对于Take-Two来说，旗下的Rockstar Games也有自己的线上服务Rockstar Games Social Club，根据不同的游戏玩法会提供不同的附加内容，比如在《GTA 5》中，玩家可以通过Social Club组成帮会，或者创造新的游戏内容；在《黑色洛城》中，在遇到其中的案件难题时则可以向社区请求帮助。Rockstar Games Social Club
除了大厂为自家游戏打造的平台外，像以提供无加密游戏的GOG和以独立游戏为主的itch等平台都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平台特色，也成为了许多中小厂商的选择，虽然体量还远不及Steam，但目前杂事理不断的Steam显然也不应该轻松蔑视自己的竞争对手。GOG与itch
当然了，Steam目前依旧是PC上的第一大平台，其提供的社区化一键管理、游戏折扣、评测机制、市场交易、甚至是“喜+1”等玩家传出来的梗都成为了其特有的社区生态，同时对于独立开发者来说，Steam Direct的政策也可以帮助一些小游戏获得快速成功。但在提到关于审查制度、对平台上内容把控的情况时，Valve语焉不详的态度总是令人费解，这与一个开放的大平台应有的表现背道而驰。作为一个在PC市场有着长久统治力的游戏平台，现在对于Steam来说或许正到了一个隐秘的转折点，整治成人内容引出的是Steam存在已久的政策标准问题，在大厂纷纷发力、小厂商发声不满的情况下，Valve的下一步棋，将至关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