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是民工(特指建筑工)。一个地地道道的准民工。农闲时,进城务工;农忙时,归乡种田。
有人说,俺这种职业很伟大,又是为城市文明建设(尤其是物质文明)当排头兵,又是为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做领头羊。一兼双职,功莫大焉!也有人说,俺这种职业太低贱,一辈子牛马似的围着砖头转,没意思。
其实,俺也知道。俺知道,前者所谓的“伟大” ,不过是一根温柔的鞭子。而后者所谓的“低贱”,也并非全是实话——啥年代了,牛马早已淘汰“下岗”了。说俺像拖拉机哪里有地哪里犁还差不哩。
哈哈。俺这个比喻还贴切吧?俺们民工就是具备拖拉机一样的功能和力量!否则,城乡一体化建设靠谁呢?
不过说实话,作为民工,有时候俺还真是很纳闷——既然俺为国家建设和城乡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那么俺就应该得到人们的理解和社会的尊重!可事实上,俺一直一来都是生活在人们歧视的目光里,悲痛欲绝,苟且偷生。
前不久,因为停电停工,俺和几个工友结伴出去遛了一圈。在老城的南大街上,俺听到身后有一个骑着电动车的女人和她后座上的同伴,说:“你看,这些臭民工。走在街上东张西望地不知在干些什么。这些人呀,简直就是都市中的绊脚石。”
“我看呀,他们分明就是城市垃圾。”说完。她们打着喇叭穿过人群,一溜烟地消失不见。
自此,俺很少再到街上去了。俺知道那不是俺们这种人去的地方。俺们这种人只属于工地,只属于钢筋水泥。城市与俺只是轿夫与顾主的关系。
于是,俺把自己封闭起来。除了白天干活与工友们打诨说笑,从不与外界有任何接触。每天夜里像死人似的独自一个人呆在棺材一样潮湿的工地小屋里。抽很多烟,看很多书,思考很多与已相关或不相关的问题。比如,俺在想:城里人是不是天生就是优良的?是不是天生就带着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那么农村人呢,是不是天生就是劣质的?是不是天生就带着一种矮人一头的奴性气质和悲惨命运?俺不得而知。俺只知道,每天像牛一样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像猪一样天黑透方能吃饭睡觉。除此,俺什么也不知道。几乎等于一个智商为零的傻瓜。
有人说,傻瓜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俺不认为。俺觉得一个幸福的人,不光得有一个心性上的满足,更重要的是有一个物质上的充裕。否则,俺认为那种所谓的幸福是残缺的,不健康的,甚至是一个病态的嘲弄。就像俺,每天傻瓜似的干牛马一样的活、吃猪狗一样食、睡四面潮湿透风的地铺。你能说俺幸福吗?幸福是属于城里人的,是属于城里那些中、高层人士的